如果私了,她有一萬種手段能讓行兇作惡者魂飛魄散,再不入輪迴。甚至可以固其元神讓其生生世世受盡折磨。


    可私了怕是遂不了原主的心意,她知道,原主是想要將這件事情公之於眾的,是想要讓天下人都看看這其中醜惡,讓蔣家世世代代受盡唾罵,永世不得翻身。


    所以她得想一個擇中的法子,公了可以,但必須得保全她想要保全之人。蔣家她可以不管,卻不能不管夜家那些與她親近之人。


    墜兒迴來了,告訴她湯氏已經離開夜府,坐上了迴秀山縣的馬車。所有要交待的事情都已經交待,湯氏也全都應了下來,就是不知道會不會照做。


    夜溫言沒說什麽,她也無所謂湯氏照不照做,至於那些承諾,那也要看這件事情最後是選擇公了還是私了,也要看事件惡劣到什麽程度。


    若要公了,怕是蔣家一個都跑不掉,她也沒那個心情去關照湯不湯氏的。


    “小姐,時夫人也到了,正在府門口候著呢!”墜兒說完湯氏的事,又帶來了時家的消息,“說是時老爺已經到了府衙,時夫人坐著馬車過來接您。小姐現在就要去嗎?”


    “去吧!”夜溫言裹了裹披風就往外走,“早去早迴。”


    夜府門口,時夫人盛裝打扮,站在一駕兩匹馬拉著的馬車前,一臉笑容地等著夜溫言。


    夜府的門房不認識這位,但看剛才墜兒出來與其說話,還挺熟絡的樣子,便知這定是四小姐的客人,也沒敢怠慢,甚至還給搬了把椅子。


    但時夫人沒坐,她說坐著顯得不禮貌,對四小姐一定要有禮貌。


    夜府的門房就覺得四小姐真厲害,也覺得這位時夫人覺悟真高。但相比起覺悟高還有禮貌的時夫人,這會兒剛從外頭迴來的二老爺就有點兒不像樣了。


    夜景盛早起出了趟門,才一迴府就看到家門口正站著一位婦人。


    馬車挺氣派,婦人打扮也挺氣派,但人很陌生,馬車上掛著的牌子上寫了個“時”字,他也想不起來哪家官邸是姓時的,又覺婦人這身打扮富態是夠富態的,就是有點兒俗。


    而且這不年不節的,誰平時上街能穿成這樣啊?


    他一邊往裏走一邊問門房:“來的是什麽人?”


    門房答:“是位姓時的夫人,來等四小姐的。”


    “等夜溫言?”夜景盛想起來了,跟夜溫言有關係的,還是姓時的,那肯定是外城那家醫館了。於是停下腳步轉過頭來,“時家醫館的?”


    時夫人點點頭,“迴這位老爺的話,正是。”


    時家是外城人,再有錢也隻是外城的平民,而內城住著的全都是官眷。所謂民不與官鬥,民在官跟前總是要矮一截兒的,所以時夫人的姿態放得很低。


    何況這是夜府,住在這裏的都是夜四小姐的親人,她自然是得以禮相待。


    但夜景盛不這樣想,相反的,越是夜溫言的人他就越討厭。內城的也就罷了,他不想招惹官戶,但外城的人他可完全不放在眼裏。所以此時的時夫人在他看來,那就是這世上最最討厭之人,就像街上的乞丐,離得近了都讓人覺得惡心。


    “外城商戶,到內城來作甚?”他冷哼一聲,“也不瞅瞅這是什麽地方,你等小民也配登我一品將軍府的門?穿成這樣是給誰看的?還不趕緊給我滾蛋!”


    這話說得就很難聽了,時夫人雖然住在外城,但好歹也是外城有頭有臉的人家,就算偶爾往內城來,也是遵紀守法不惹是非,何況受過這等侮辱?


    當時她就有點兒不樂意了,想要懟迴去幾句,但又想想這裏是一品將軍府,在內城也是數得上名號的官邸,確實不是自家能招惹得起的人物。再加上這裏還是夜四小姐的家,她可不能給四小姐惹麻煩,也不能給四小姐留下不好的印象。


    於是這口氣生生就吞了下去,也沒吱聲,隻往後退了幾步,半個身子都站到了馬車後頭。


    按說這已經算是退讓了,夜景盛差不多也該得了,可他從來不知道什麽叫知足,隻知自己的氣沒消,於是又衝著時夫人怒喝道:“讓你滾蛋沒聽見嗎?還杵在那裏幹什麽呢?這裏是一品將軍府,閑雜人等不得靠近!立即離開,否則別怪本將軍對你不客氣!”


    時夫人麵上實在有點兒掛不住了,夜府的門房見狀也隻得上前又提醒一遍:“二老爺,這位夫人是來等四小姐的,墜兒姑娘出來說過話,這會兒四小姐應該已經快到了。”


    門房意在提醒夜景盛,四小姐快到了,二老爺你趕緊走吧!


    夜景盛聽了這話倒也是想走,卻偏偏嘴欠,多說了一句:“本將軍最惡心你們外城這些賤民,站在我一品將軍府門口,簡直糟蹋了這塊地方。”


    這話說完,他轉身就要走,卻也在轉身的同時,一眼就看到了正從裏麵走出來的夜溫言。


    “這一口一個本將軍本將軍的,我還以為是我祖父或是父親又活過來了。二叔這聲本將軍是從何稱起的?誰給你封的將軍?你自封的嗎?真沒想到二叔還有這本事,都有封官加爵的權力了。哎二叔,您是什麽時候繼的位?”


    夜景盛懵了,什麽時候繼的位?繼什麽位?這丫頭在胡扯什麽?


    “你住口!”他氣得直想上前去捂住夜溫言的嘴,可惜沒敢,就隻能以言語威脅,“快快住口!這樣的話你也敢往外說?你可知這被有心人聽去,我們家得是多大的罪名嗎?那可是掉腦袋的事,對你有什麽好處?”


    夜溫言卻無所謂,“我不知道對我有什麽好處,我就知道對我並沒有什麽壞處。犯錯的是你,又不是我,何況就算誅連九族,我也有本事從中脫身,所以我怕什麽呢?”她勾勾唇角,輕笑了下,“二叔有這工夫不如好好想想,祖母是怎麽病的。”


    她說完,迎向時夫人。時夫人見她走過來趕緊就屈膝行禮,道了聲:“問四小姐安。”


    夜溫言扶了她一把,“夫人不必與我這樣客氣,咱們既是合作夥伴,往後相處的日子還多著呢,要是迴迴都這麽客氣就沒意思了。”說完又看了一眼還愣在原地的夜景盛,“這位是我二叔,言語中多有得罪,時夫人別往心裏去。另外我二叔也不是什麽將軍,他的將軍銜已經被皇上給摘下去了,他如今就是個平民,之所以還能住在將軍府裏,靠的是他哥哥、也就是我父親的餘威,跟他自己沒什麽關係。”


    時夫人一時不知道這話該怎麽接,但聽也能聽出來夜四小姐跟這位二叔關係並不好,她也就放下心來。既然關係不好,那就沒什麽可顧及的了,夜景盛要是再敢對她口出惡言,她必當奉還迴去,絕對不能再吃一次虧。


    但夜景盛沒衝她發難,反倒是糾結起夜溫言說的一句話來——“什麽叫我靠的是你父親的餘威?你如此說話,是把你祖父置於何地?你眼裏還有沒有你祖父?”


    夜溫言笑了,“我眼裏自然是有我祖父的,但這跟你靠著的是誰的餘威有什麽關係?”她走上前幾步,離得夜景盛近了些,聲音也低了下來,“我祖父他隻是我祖父,他的餘威你借不著,能借著你哥哥的就算不錯了,還想怎麽著?”


    “你……”


    “我什麽?”夜溫言退了迴來,“二叔,祖母還在病著,你一個大男人,與其在這裏跟兩名女子絆嘴,不如多去母親跟前侍奉侍奉。至於心裏的疑惑,就也跟母親去問問,興許能問出個什麽來呢!祝二叔好運。”


    她麵上帶笑,笑顏如花,拉著時夫人一起上了馬車。直到馬車走遠,夜景盛依然站在原地,腦子裏反反複複地想著的都是同一句話:我祖父他隻是我祖父,他的餘威你借不著。


    為什麽借不著?那可是他的父親,父死子承,這才是該有的道理,他承哥哥的算什麽?


    夜溫言的話到底什麽意思?讓他去問老太太又是什麽意思?


    夜景盛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怎麽想都想不通,最後還是嚴理提醒他:“不如去看看老夫人,老爺想問什麽,悄悄的問便是。”


    夜景盛點頭,轉身奔著福祿院兒的方向去了。


    這前前後後的折騰,這會兒已經快到晌午,大廚房的人已經開始穿梭於各院兒端飯菜。他到了福祿院兒時,正聽到一個婆子說:“趕緊把飯菜給老夫人端進去,趁這會兒沒有四小姐的人在,讓老夫人也吃頓像樣的。這都多少日子了,好飯好菜都倒在了樹底下,老夫人一天到晚連口正經菜都吃不上,連著喝了兩天的粥,就這麽整病還能好?”


    端著菜的小丫鬟答應著,趕緊就往屋裏送,但還是在臨走的時候嘟囔了句:“樹底下倒了那麽多飯菜和藥,也沒有人收拾過,怎麽也都不見了呢?難不成還真是讓樹給吃了?”


    夜景盛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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