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姨幫忙冷藏過,沒壞,就是味道沒有剛做出來的好。


    他咬了一口在嘴裏。


    甜。


    顧言秋不愛這個味道。


    他強忍著吃完,不知怎的,一股難以描述的煩悶感從胸膛的位置鑽了出來,迅速攀升至五髒六腑。


    顧言秋沒有應對的經驗。


    對此茫然而恐懼,他呆滯地瞪著一雙漂亮眼睛,摸了摸明顯不正常的心跳,最後決定睡一覺。


    就像以前受傷,在休養倉睡一覺就好。


    放在現在估計也大差不差。


    第68章 [修]


    “我會想辦法拿迴明央和顧言秋的撫養權。”


    dan鑒定報告很快送到了許聽景手上。


    白紙黑字, 一整頁都是晦澀難懂的專業詞匯,最下麵清晰印著——[二者存在遺傳學關係]


    也就是說……明央的確是明硯的親妹妹。


    盡管早就猜測了個七七八八,但許聽景還是被這個消息砸得不清。


    仔細想來好像是聽父母提及過, 說明家那對夫妻年過半百萌生了想要二胎的想法,甚至還去了一趟國外的私人醫院。


    大家族的人不缺錢, 什麽福都享過了,日子過得枯燥無味,偶爾有些想法也很正常, 所以許聽景並沒有放在心上, 再後來兩人意外離世, 也隻是讓他唏噓了一瞬。


    若明央是明家的孩子,那為何被顧家收養?


    隻有一個可能性,那就是明硯不要她。


    明硯此人天性冷漠, 往難聽點說是冷血,別說背負別人的性命, 有時候他對自己都無所謂。


    許聽景收好鑒定報告,沒在公司逗留, 直接趕到明硯所在之地。


    他正在攝影棚拍攝新專輯的封麵。


    鏡頭下的青年野性恣意,天生一張大紅大紫的臉, 桃花眼偏長,眼尾上挑, 目視一切的傲然神情讓整個人的氣質都透著難以接近的狂妄。


    許聽景叫住助理:“能幫我找一下明硯嗎?”


    他的出現讓助理刹那恍惚,景神怎麽在這兒?


    “我有些事找他。”


    助理哪敢不給許聽景麵子,當即去找明硯通報。


    幾分鍾後, 明硯從裏麵出來。


    “有事?”


    衣服是高領, 夏天穿很熱。


    走廊沒有空調, 他扯著過緊的領口, 神情也有些煩躁,麵對許聽景的語氣比較以往更加不耐。


    “方便出來一下嗎?”


    “忙著呢。”


    明硯覺得奇怪。


    他不認為他們好到這個地步,能讓他放下工作和他獨處。


    許聽景壓低聲音:“關於明央,我想找你談談。”


    明硯眼神一沉,敏銳的第六感讓他瞬間領悟到,許聽景可能背地裏查了他什麽。


    “等我換身衣服。”


    拍攝已到結尾,就算現在離開也不耽誤事情。


    他和工作室的負責人說了聲,去更衣室換迴常服,戴著帽子和口罩跟在了許聽景身側。


    兩人上車,為避開耳目,許聽景特意將車子開到偏僻的地方,然後把鑒定報告丟給了他。


    明硯開始還能淡然地翻開著,待看清所寫內容時,情緒失控,大發雷霆_


    “許聽景你他媽有病啊?!”他眉眼暴戾,“你誰啊就查我?!!”


    狹小空間裏斥滿他難以遮掩的怒意,還有秘密被暴露在陽光下的羞惱,這讓青年額心青筋凸起,五指收緊成拳,像是隨時會衝上來狠狠毆打他一頓。


    許聽景並不懼怕,反之很平靜,他安靜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童。


    等他冷靜下來,許聽景才說:“明硯,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明硯甩開那幾張鑒定書,“關你屁事。”


    許聽景:“你在毀掉你自己。”


    他是公眾人物。


    作為遊走在聚光下的存在,一舉一動注定要被放大,懸掛在世界的鏡頭下任人點評。


    屆時,若被他人得知他遺棄了自己血緣相親的妹妹會如何?結果是可以預料的。


    封殺出圈,遺臭萬年,名聲一落千丈。


    許聽景為明硯惋惜,同時也為明央惋惜。


    “顧家對明央不像表麵那般,你把她留在那裏,是放任她被摧毀,也是在斷送你的前程。”


    明硯像是沒聽到他說的這些東西,手肘支著車窗,目光瞥向窗外,側臉籠罩了一層厚厚的陰霾。


    片刻,明硯才收起之前錯亂的情緒,淡聲開口:“顧家和我們是世交,明央原本是顧老爺子養育,顧老死後,才由顧樺峰代為撫養。你大可放心,我時刻派人盯著,不會出事,她能平安長大,所以我也不希望你……”


    沒等他把話說完,許聽景忽然打斷:“不會出事,你又怎麽解釋之前的保姆?”


    明硯沉默須臾,又煩躁起來,“那是個意外。”


    許聽景皺眉:“那你就能保證顧家無二心?”


    明硯說:“顧家雖然不如以往,但怎麽也算是名門望族,不至於苛待小孩。”


    顧樺峰和晁雅晴他都接觸過。


    兩人都有點小聰明,雖然不喜歡他們時不時透露出的心機,但怎麽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何苦去挖苦為難一個幾歲的奶娃娃。


    憑著他每個月打的那些生活費,他們就算不樂意,也會好好對待著她。


    許聽景聽罷冷笑:“明央找過我,說在顧家被欺負,但是她並沒有特指誰。你知道嗎,不久前顧言秋生病,我去的時候,他們就住在地下雜物室,從生活痕跡來看還不是一天兩天,你真的認為一個小小的保姆有這麽大的膽子,讓主人家的孩子住雜物間?”


    他越說越是激動,險些維持不住言語間的平靜,“就算如你猜測的那樣,罪魁禍首是保姆。可你有沒有想過,要是顧家真的對明央他們好,保姆怎麽敢明目張膽欺負他們,她就不擔心孩子告發?怕就怕,保姆隻是一個頂罪羔羊,真正的禍手就是顧家。”


    許聽景對一切都看得透徹。


    他的身份和立場讓他不能明目張膽去調查這些,畢竟兄妹倆監護人那一欄寫著的是顧樺峰和晁雅晴的名字。保姆那件事雖說是暫且過去,但是疑點重重,他不相信這事和顧家沒任何關係!


    明硯想的如此簡單天真,也不知道他的想法真是如此,還是單純地自欺欺人。


    明硯沉默。


    “明硯,在名利場混跡了這些年,你怎麽還這麽單純?”這句話近乎是諷刺,“你是真的相信顧家,還是單純不想去管?”


    後半句完全刺中明硯軟肋。


    心髒一刺,昔日種種再次在腦海中蕩遊了一遍,難以控製的暴戾和煩躁在全身遊弋蔓延,讓他頭痛欲裂,就連唿出的氣息都變得粗重滾燙,他直視許聽景,再也克製不住,語氣近乎是切齒腐心——


    “許聽景,我沒有你這麽好的家庭。你從生下來起就爹親母愛,我不一樣,我他媽沒人管!好,他們爽快了,他們生下孩子一走了之,留下一大堆亂攤子給我處理!憑什麽!”


    “周圍人都在看笑話,你知不知道!”


    也是荒唐。


    兩人臨老沒了理智,一門心思撲在二胎上,公司快被人挖空了都不知道,最後隻剩下幾棟房產。


    旁係都在看熱鬧,就等著兩人死透徹,好抽幹那點僅剩的血肉。


    明硯哪給他們機會。


    他以低價將公司僅剩的資產變賣,幾套房子也以極低的價格拍賣出去,最後還完外債,剩下的留給了明央,其餘全一分不留捐了出去。


    ——他不要,丟了,也不想落在別人手上。


    親戚們不作罷,天天上門糾纏,索要遺產,明硯身無分文,拿不出錢給他們,守著父母的遺照和空蕩蕩的家,任由他們叫罵。


    他們罵他沒良心。


    罵他顧家百年,偏偏斷送在他手上。


    罵他是白眼狼,敗家子,父母泉下有知會痛恨他。


    罵到最後一個人也不來了,明硯正式成為孤家寡人。


    那時他十九。


    沒有享受過一天屬於他的親情,卻成了孤兒。


    孤兒還要養另一個孤兒。


    可是他為什麽要去養?那本來就不是他應該要去承擔的東西。


    他靠著椅背喘著粗氣,劇烈的頭疼讓他再也提不起一點精神。


    明硯扶著額頭,閉上眼能聽到太陽穴用力拉扯的聲音。


    他沒有力氣繼續叫囂,也不想為自己辯解著什麽,罷了疲憊地說:“無所謂你怎麽看我,說我冷血也好,無情能罷。能做的我都做了,顧家要真有問題,我會再為她重新尋找合適的家庭,你父母要是願意,讓明央跟著你父母也好。”


    “許聽景,我這輩子管不好自己,也管不了別人,生命太重,我承擔不起。”


    他跳過江河。


    想了想又一個人爬了出來,一輩子沒人疼,總不能自己也糟踐自己。


    他知道自己有錯。


    然而有些錯誤是不能避免的,隻能一條路走到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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