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快就要走?”洛懷宇卻跟著她出去,“我剛剛跟你說的事你覺得怎麽樣?”


    秋天夜裏有點涼,大食堂外麵便是高矮不齊的樹木,風一吹過便有枯黃的葉子飄落下來。


    梁曉雪在樹下站定,這兒的光線黯淡,隻有零落的月光,她的眸子在月夜裏一如既往清冷,嘴角噙著禮貌而疏離的笑,態度依舊是溫婉的,說出來的話卻是直白的,“洛同學,謝謝你的邀請,但是很抱歉,如你所說醫療係課程十分吃緊,我怕是沒有時間。如果洛同學真想找個人拍照,大可以邀請其他人,我相信以洛同學的口才和人格魅力能夠十分輕鬆邀請到。”


    “抱歉了,我得迴去看教材了,再見。”


    不管是真的因為覺得她適合做攝影模特也好,還是別有心思,梁曉雪目前都沒有多餘的時間和心思應付,她現在的學習勁頭很足,目標也很明確,是不會為其他外物所轉移的。


    說完這些話,便不再多費口舌,轉身離開了。


    洛懷宇再次呆呆站在原地,明亮的眸子露出一絲懊惱,他似乎把人弄煩了?想到她剛剛說的話,到底沒有繼續追上去。


    而就在梁曉雪這邊適應學習的時候,在三水大學的鄒茜玲幾個同樣在適應。


    鄒茜玲早先學的是外語,但是同樣是修過經濟學相關課程的人,並且曾經到公司上過班,因而要她接受六十年代大學的經濟教材和觀念是比較容易的事,不過這個時代的經濟到底跟後世不一樣,在當前的國情環境下,想要充分了解當前華國的經濟,還要認真去研究。


    她發現這個年代的人都很注重實幹精神,而不是空講理論,老師上課的內容也很緊貼著當前實際,當前政策,讓一堂対後世學生來說可能是枯燥無味的課程變得十分生動,引人思考。


    當然政治的內容也不少,現在雖然還不到那特殊的十年,但是經濟學已經有點偏向於政治經濟學的苗頭,或許是怕他們學經濟的被資本主義經濟影響,每周的政治課程占了絕大多數。


    但鄒茜玲覺得還是蠻有意思的,這個時代的大學生都挺有向學愛國的心,每次迴答問題、辯論都很積極,很多觀點在她這後世過來的人聽到都覺得感興趣。


    不過比起梁曉雪那樣勤快地學習,她就要輕鬆多了,除了課程之外,還參加了好幾個社團,比如話劇社和辯論社,還給報刊投稿子。


    大概在大學前那兩三年時間憋壞了,原本又宅又懶的性子都變了,対這些娛樂活動感興趣的很。她聰明又有才華,還有自己的想法,長得也好看,性子也不惡劣,還有點古靈精怪,隻要不是嫉妒心強的,連女同學都喜歡跟她相處,男同學更不用說了,往往有她在的場合,那必定是全場收獲注意力最多的。


    當然她不搞曖昧,対待男同學都會記得保持距離,並且沒有掩飾自己有対象的事。


    “他是個軍人,等畢業我們就在一起啦。”


    這樣堂而皇之說出來,就是対別人傳達拒絕交往的意思。女同學們意外的同時又覺得理所應當,畢竟即使是看不慣她的都不能否認她是個出色的姑娘,有対象才是十分正常的事。而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対她懷有潛在敵意的女同學少了大半,暗地裏其實都鬆了一口氣,不然真的得視她為最大対手,漂亮又聰明的姑娘,哪裏都是亮眼的存在。


    而男同學知道這消息後難受的不少,用後世的話來說就是還沒戀愛就失戀了,頗有點辛酸。至於撬牆角?這個一般人都不會想,六十年代都是擁軍的,対軍人都懷有崇高的敬意,而且軍婚是有法律保障的,誰會動搶軍人対象的念頭?所以隻能辛酸地把破碎的純情少男心自己撿起來補補,然後又跟沒事人一樣繼續好好學習共同進步。


    沒辦法,哪怕暗戀的対象有了対象,依舊還是控製不了自己追隨的視線,不過倒是沒有從前的綺念了。


    這還是個戀愛純真年代啊,都是大學象牙塔裏的天之驕子,還拿得起放不下不成?


    鄒茜玲就是很喜歡這樣的氛圍,雖然她後世也是在名牌大學讀書,但是感覺給人不一樣,她特別喜歡現在的學校氛圍和同學,每一個都覺得可愛,比以前讀大學要快樂多了。


    她把這些都寫信告訴唐朗,她覺得可能是受大學氛圍的影響,後世那些現實勢力虛偽的因子在她身體裏慢慢地淡化了,文藝的細胞漸漸蘇醒,每一封信似乎都沾染了甜甜純純的愛情味道,還有朝氣蓬勃的青春氣息。


    她還在信裏說想他了,甜言蜜語如流水般潺潺又真誠,一封又一封的信件去的比從前還要勤快,迴應她的是更多的信件和包裹,哪怕說話還是克製得像個老古董,可體貼近乎囉嗦的言語可以窺見內心的迷醉。


    還沒放假便先來信邀她去部隊看他。錢票都寄過來了,各種證明也在那邊弄得好好的,要不是不方便,他連車票都想替她買好。


    鄒茜玲其實也真想他了。除了太久沒見之外,更多原因是被刺激的。顧一輝和張思樂,紀燕珊和蕭念白,基本上隻要見麵,一対是主動撒狗糧,一対是無意識撒狗糧,空氣中都覺得是戀愛酸腐氣。梁曉雪見了直接抱著她的書認真學習,單身的她表示眼不見為淨。而鄒茜玲也想眼不見為淨,可是她不單身,每聞一下戀愛的氣息都會忍不住問自己明明有男朋友卻過得跟個單身汪沒區別?


    好在她學校大大小小的事物夠她忙活,沒那麽多時間瞎想,唐朗信件包裹都來的勤快,刷足了存在感,不然她不敢保證自己能不能堅定地和他在一塊。


    但是放假那時間就多了,鄒茜玲數了數日子又盤算了下假期計劃,終於還是決定要去找她的老古董。


    部隊的探親假隻有一個月,鄒茜玲在要跟他一起過年和跟紀燕珊他們過年之間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張思樂他們讓她過去和唐朗一起過年,畢竟唐朗対待鄒茜玲的心意大家都知道,那是真的好的沒話說。更重要是他們也知道鄒茜玲的性情,如果不是很喜歡,那長久不見麵可能很容易談分手的。


    比起未知的男人,他們覺得還是唐朗好一些,就不要給鄒茜玲拋棄唐朗的機會了,不然會有罪惡感。


    於是鄒茜玲寒假就先在在租房住了一段時間,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後起來寫寫稿子。她又撿起了筆,開始往雜誌社投稿。不過這次不是言情故事,而是十分淳樸的鄉土故事,不是以為內她性子轉了,不是老司機了,而是考慮到了六六年的浩劫,多少人寫錯東西被下放了,她不想被下放,又不想寫歌功頌德的東西,就寫鄉土故事了,不涉及政治,又能展現社會主義新社會的農民新生活,有趣又安全。


    “沒準以後也能成為語文教材選課或者高考閱讀題呢。”這還挺有遠大理想的。


    但是稿子確實是過了,還給了她一篇八塊錢的稿酬。一千來字的小故事,在六十年代能有這樣的稿費真不錯了。鄒茜玲挺高興的,她就特別樂意自己寫字賺錢,不管多少。穿越前就是這樣,她不缺零花錢,可是她寫著高興。


    除了寫稿子她還跟出版社的人聯係翻譯作品,這年代翻譯也有稿酬,不比寫文章低。她的英文學的挺好,法文和日語也不賴,並不想丟棄自己的專業,便想來練練筆。不過在挑選譯本的時候也很小心,有丁點可能涉及到不好的都不譯,最後反倒喜歡上了兒童故事,翻譯這個也很有意思。也不在乎稿酬多少了,接過來自己便當課外讀物看。


    張思樂覺得她接下去很有可能會寫兒童故事,因為她這人往往看到什麽感興趣的題材之後自己就會嚐試去寫。


    鄒茜玲不置可否,等探親假結束迴來或許會考慮寫兒童故事,當然她還有興致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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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來站個隊,你們比較想看哪對cp的甜蜜蜜???


    第八十二章


    某省火車站,一輛軍綠色的吉普車停在路邊,兩個穿著軍大衣的男人身姿筆挺地站在火車站站點處,其中一個時不時地看看手表,等的似乎有點著急。


    “團長,嫂子好看不?”采購部那邊的小戰士看唐朗心急的模樣,不由得問了一句。他聽其他戰士說唐團長有個首都大學的大學生對象,唐團長喜歡她喜歡得很。不過又聽說四團詹團長說唐團長對象是農村人,長得一點都不好看,脾氣還差,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雖然小戰士覺得長得不好看沒啥,是個大學生就很好了,他沒咋讀過書,但是就喜歡文化人,還覺得唐團長對象挺厲害了,能考上大學,他也是農村人,知道想考上大學多不容易。


    “好看。”唐朗毫不猶豫點頭承認,話音剛落,便見火車進站了,當即上前了幾步,打算第一時間就找到她。


    “篤篤篤~”火車靠站了,沒一會兒車廂門陸陸續續打開,到站的人們開始提著行李往下走,火車站一下子熱鬧起來。


    鄒茜玲沒有第一時間就下車,而是坐在床鋪上往外看,沒一會便看到了人群中那熟悉的人影,臉上笑容立馬揚起,也不管他聽不聽得到,抬手就是招唿,“唐朗。”


    正在找人的唐朗如有所感,視線一移,在看到那張笑意盈盈的小臉時立馬笑了,口型說了句“等我”,人便一閃鑽入人群中了。


    沒一會便出現在車廂內。


    “怎麽不下車?”此時的車廂人都快走光了,就她不緊不慢地坐在床上,好像一點也不擔心車開走一樣,跟那些急匆匆的人們形成鮮明反差。


    “等你來找我啊。”鄒茜玲從床鋪上下來,趁沒人注意一下子親了他嘴角一口,如願以償看到某人呆掉的樣子,心情愉悅,“快點,把這些行禮都拿下去,車要開走了。”使喚人起來真的半點不手軟。


    這次她帶了不少行禮,冬天的衣服本來就多,都把她的藤條箱子裝滿了。來的路上又到滬市去了一趟,更是添置了不少東西,她可是廢了好大的勁才扒拉上火車的,要是唐朗今天不來接她,她就不帶這麽多了。


    唐朗耳根紅了下,心裏卻甜滋滋的,被使喚了也樂意,把放在床鋪一頭的藤條行李箱和封了口子的大麻袋提溜下來,那箱子裝的是衣服不重,但是麻袋就重了,“什麽東西這麽重?”


    “好吃的。”鄒茜玲整了整身上的長款棉大衣,京市的冬天冷得要命,在南方生活多年的她差點沒被凍壞,每天都裹得緊緊的,現在身上還穿著三件呢,單衣毛衣棉大衣。棉大衣是張思樂做的,為了搞這些材料她又偷摸跑了很多遍黑市,還往家裏弄了一台縫紉機,張思樂上手的很快,一人給做了一件,還給加了一個帽子,帽子是羊毛弄得,張思樂特意往周邊農村養羊那兒搞的。


    到了南方就沒覺得那麽冷了,南方最冷的時候是年前那一兩個月,過年天氣會迴溫。不過從京市迴來後這點兒冷都覺得還行了,就沒有把帽子戴著,扣好扣子就跟著唐朗往下走。


    “這兒離你們部隊多遠啊?我們怎麽過去?”鄒茜玲下了火車四處張望了下,她覺得能坐公交過去的概率非常小。


    唐朗還沒迴答,小戰士便跑了過來,行了個軍禮,“團長!這就是嫂子吧?”小戰士往後麵張望了下,沒看到其他的女人了,這才不確定地看向鄒茜玲問道。


    鄒茜玲被嚇了一小跳,突然跑來個人喊得這麽大聲,一點心理準備都沒。


    而且她還有點狀況外,沒料到那句‘嫂子’指的是她,直到唐朗點頭承認並給做介紹,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連忙道,“你好,我叫鄒茜玲,很高興認識你。”說著便想去握個手,結果剛伸出來唐朗就一把擋在身前隔絕了視線,“小張,時間不早了我們先迴去。”


    小戰士聞言“哎”了一聲,要幫唐朗提東西,唐朗推拒了,自己提著鄒茜玲的行禮往前走,“快跟上,外頭冷。”


    “小氣鬼。”鄒茜玲悄聲嘟囔了句,把手收迴,跟著唐朗走。


    小戰士在後麵看著他倆遠去的背影,臉上不由得露出羨慕,“三團長咋這麽有福氣呢,找個對象是大學生就算了,還這麽漂亮,而且脾氣也不差啊。”他想一定是四團長誤會了,才傳這個假消息的。


    ——


    從火車站到部隊的路程很遠,就是開著吉普車也得開上三四個小時。平時部隊裏的人都不輕易下來,有需要買東西的家屬都是跟著采購車下來的。唐朗也是特意請了假過來接她的。


    “累不累?”兩人坐在車後麵,唐朗看鄒茜玲越來越蔫蔫沒什麽精神的樣子,不由得悄聲問道。


    鄒茜玲點點頭,她一個人坐火車沒什麽安全感,都不敢睡熟,“你看我黑眼圈,跟熊貓一樣了。”她微仰著臉指著自己的眼窩道。


    白嫩的臉蛋上那兩抹烏青確實挺明顯的,唐朗看著心疼,看了眼前麵,見小戰士目不斜視地在開車,關注不到後麵,這才抬頭摸了摸她的臉頰,“要不要睡會?還要好一段時間才到,到了我叫你。”聲音不大,剛好夠她聽見。


    鄒茜玲就笑,“那你讓我摟著睡。”


    唐朗又看了眼小戰士,想說這是在外麵呢,可是看著她盈盈的桃花眼,小可憐似的,就做退讓了,位置挪了挪,坐在車座位後麵擋著,手臂一伸將她整個人摟在懷裏,“睡吧。”大約是不習慣在外麵這麽親密,有點兒不自在。


    鄒茜玲笑容更甜美了,又湊近在他唇角親了下,在他說教之前趕緊抱著他埋頭睡覺去了。


    唐朗一怔,麵容更加嚴肅了,但眼角的笑意卻怎麽也掩蓋不掉,抬頭摸摸她的腦袋,在寒冷的冬日裏心裏一陣暖流。


    鄒茜玲原本顛簸著自己是睡不著的,沒成想靠在他懷裏,竟真的慢慢睡了過去。


    等再次醒過來,已經快到傍晚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耳邊聽到了整齊劃一的口號聲。


    “到了嗎?”鄒茜玲坐起身子,揉著眼睛問道。


    這副迷糊的小可愛樣子看得唐朗心裏發軟,“嗯,要到了。”


    聞言鄒茜玲揉揉臉頰,想要驅趕那殘存的睡意,視線往外看去,便是一片蒼茫的大山,部隊的住所就駐紮在這片大山這種。門口守衛森嚴,遠遠看得見軍隊操練的身影。


    小戰士把車停在了門口,“團長,嫂子,我的車要開到倉庫去,就不送你們進去了。”


    “好,多謝了。”唐朗打開車門先下來,又跑到另一邊給鄒茜玲開車門,扶著她下來,這才探過身子去拿行李。


    山邊的冷風一吹,鄒茜玲瑟縮了下,腦袋一下子完全清醒了。


    “冷嗎?把帽子戴上。”


    “還好。”鄒茜玲整了整衣裳,又轉過身來幫唐朗也整理了一下,被她睡得有點皺了。


    “團長嫂子我就先走了。”小張從車窗探出腦袋道。


    鄒茜玲揮揮手,“好的,今天麻煩你了,再見。”


    “走吧。”


    “好。”


    從大門口到部隊宿舍還有段距離,還得經過操場那邊,唐朗帶著鄒茜玲經過的時候,靠前的那一排剛好是唐朗帶的三團的,於是乎……


    “立正!”二排長突然喊了聲,“團長好!嫂子好!”


    “團長好!嫂子好!”整齊劃一的一排男兵,發出來的聲音都能嚇跑林中的飛鳥。


    鄒茜玲再次嚇了一小跳,不過反應快多了,看到唐朗點了下頭作迴應,也跟著迴頭笑了下。


    等唐朗和鄒茜玲走遠了,底下人立馬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那是真是嫂子啊?嫂子這麽年輕呢,看著比我們都小……”


    “嫂子真漂亮,聽說是大學生……”


    “嫂子笑得真好看,我們村最漂亮的姑娘都沒嫂子好看……”


    “團長真幸福……”


    嘰嘰喳喳一大堆,簡直是難掩八卦的心。


    二排長迴頭一看,當即吼了一嗓子,“立正!”


    “議論啥呢?有沒有點紀律啊?現在跑三圈,跑完再解散!”


    ——


    鄒茜玲一路上幾乎是被人喊著‘嫂子’走過去的,等走到家屬樓下,還遇到了其他的家屬,要停下來叫其他人‘嫂子’,充分感受到了作為軍人對象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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