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我啥都沒說,吃飯吃飯,再不吃就涼了,對吧門牙?”


    ……


    笑笑鬧鬧著,這個話題也揭了過去。


    不過鄒茜玲說的確實不錯,她在鄉下還真沒有婆婆敢要,不說遠的,就看這些日子小年輕們對她那殷勤樣,恨不得替她把啥事都幹了把啥好東西都捧到她麵前,那結婚前都這樣了,結婚後還得了?眼裏還有沒有這個老娘在。


    而且鄒茜玲看著也不像是個能在鄉下安穩待著的,那說話的方式,那氣質,比地主老財家養出來的閨女都好上太多。


    還有個忌諱的,就是她還父母雙亡。這一點是很讓鄉下人忌諱了,這樣的姑娘通常人都會覺得不幸,紀燕珊沒人上門說事也是因著父母雙亡這一點,不然也會有人找人說媒。


    而梁曉雪完全是醫術讓人刮目相看,讓人可以不在意這一點把她娶迴去。當然這樣的人家也是少數,但比鄒茜玲和紀燕珊這兩個無人問津的好多了。


    好在他們不是真的十五六歲沒爹沒娘的姑娘,不然這種情況出現,指不定怎麽傷心怎麽難受了。


    鄒茜玲想著自己說那守孝三年的習俗大概那嬸子不完全信,但是沒關係,馬上就是饑荒了,肚皮都要顧不上,誰還顧著娶媳婦,躲過了這次就成。


    她看著這天氣是越來越熱了,每天中午到午後兩點前那段時間都沒人肯出門去,太陽曬得不像話,人都覺得很難受住,何況那田裏的稻苗。


    現在村裏人對待水田裏的禾苗很是上心,附近的水窪小溪水不夠了,也肯跑到夕陽河去挑,那條河水寬又深,又是中上遊地段,哪怕水位下降了些,現在還是夠用的,就是挑水到稻田裏遠了些。


    就這樣辛苦著伺候,整個夏天都快過去了,還是沒有下過一場雨。


    而這時候上頭又來人召集村幹部上去開會,周村長也是下坎山大隊的大隊長以及村支書都得過去,一大早早早地出發,迴來的時候臉色不是很好看。


    “叔,咋啦?遇上啥難題了?”顧一輝看他迴來臉色不好,晚上的時候特意拎了一瓶供銷社買的白酒,酒精濃度高,農村人喜歡這勁。


    周大平先是啜了一小口顧一輝倒的酒,又夾了個自家炒的花生米,這才把話說出來,原來是今天開會的時候,領導又詢問了今年的收成情況,聽那口氣聽那話,明擺著今年還是要鼓勵糧食‘高產’,去年他們慢了別的地方一步,今年可不能慢,那糧食產量得上來,得超過別的地兒,得上報紙!


    還特意點名了去年報了畝產千斤的村子幹部起來問今年他們村要報多少糧食產量,結果那村幹部被今年差點鬧起來的饑荒嚇到了,不敢再虛報,顫顫巍巍著說了句收成可能不好的話,就挨批了。言辭十分激烈,還擼了他大隊長的職位,讓旁邊同村的溜須拍馬的頂替上。


    周大平一口悶了白酒,眉頭隨著白酒入口擰起又舒開,顧一輝見杯底空了又給他倒滿上。


    “那叔,你是怎麽想的?”


    “我?我能怎麽想?我當然是希望能高產了,可是現實這情況能嗎?”周大平說的是又氣又辛酸,那會議上他是全程憂著心,聽到好些個村子報出了高產量,其中一兩個還是去年報過高產今年開春去來公社裏要救濟糧的。若不是親耳聽到親眼看到,他還真的以為那些村子是高產呢!


    可他們怎麽還敢繼續報高產呢?就不怕真的餓死人嗎?周大平弄不懂他們的心思,也不敢弄懂不想弄懂。


    於是會議上又成了‘落後分子’,那公社領導還記得去年他就是產量低的那幾個落戶村之一,也記得今年曾經到公社來提交過思想報告,還要辦衛生站,他以為今年這覺悟是提高了,沒成想啊,那產量還是那麽低,當下又是批評了他,說他有心思弄衛生站這當不得吃的東西,還不如多花點心思在地裏頭!


    若不是這村裏就他跟村支書兩個,沒準也要擼了他的大隊長職務換個‘覺悟高’的人來當。


    周大平被批了很沒麵子,可想到被批完最後還是要求今年產量不能比去年底,要多交些糧食上來的任務而感到無奈又憂心。


    今年他們確實下了大力氣伺候那些田地,可老天不給麵子,就沒下過雨啊,人工澆水哪有天然的來得好?天氣又那般熱,水稻可不是耐旱的作物,嬌貴著呢,今年能跟去年一樣他就感到高興了,哪還敢要求比去年高呢?


    可咋辦?這上頭下了命令下來,不僅如此,還說秋收的時候要派人親自來走一趟,看看他們這些‘落後村子’是不是真的沒有糧食!


    周大平是愁啊,真的愁,要是這糧食畝產沒有去年高,還要交比去年高的糧食數,那村裏人肯嗎?說到底他這個村子在村子裏權力大,可也是因為同姓宗族的支持,村民們的支持,要是做的不好了,不得民心了,那他這村長還有什麽用?


    更重要的是他還記得那幾個進步村村民餓的麵黃肌瘦渾身看著跟個骨架子沒區別的模樣,他心裏也怕自己村的村民也成了那樣。


    唉,難啊,真的難。


    第三十四章


    “怎麽樣了?開會都說些什麽了?“顧一輝一迴來,鄒茜玲幾個就忙問道。


    顧一輝把這情況說了一遍,也覺得事情不容樂觀。


    “本來以為這麽偏遠的地方上頭應該嫌麻煩不咋愛來,沒成想啊倒是把這兒當成‘落後村’典型代表了,會上批評不說,還得派人來監督,真是最討厭這眼皮子底下做事了。”鄒茜玲格外不滿意,覺得這公社領導存心是想給他們找麻煩找不自在,這下坎山民風多好啊,村幹部間雖然偶爾有些小摩擦,但是在對待村裏大事件上基本都挺團結,這麽好的村子要是沒有這上麵來橫加幹涉,這□□應該也不會太難過了去,畢竟這兒山多水多,還有顧一輝這個儲了許多水的作弊利器在。


    現在可好了吧,有人來監督檢查,侍弄得越好越是要交多糧食。


    鄒茜玲也不是說交多糧食不好,可怕打眼,她知道這三年糧食產量都不會咋樣,要是這邊太打眼了容易被關注,她並不喜歡被關注的感覺。這村子啥靠山都沒,悶聲發大財才是硬道理。


    “那咋辦?我們還能阻止人家來不成?”


    鄒茜玲沒有迴答,頓了會問顧一輝,“上麵是要派什麽人過來?什麽時候過來?是剛秋收呢還是秋收好了之後啊?”


    “這個不清楚,周叔隻說上頭會在秋收的時候來人,具體哪一天那是不知道。咋了?你有啥主意?”


    “沒有!”鄒茜玲也煩得很,比去年多交一些糧食這個問題不算大,可問題是多交多少?這個度在哪?是不是全憑那下鄉來巡查的辦事員說了算?那辦事員人品咋樣,性格如何,有啥弱點?這些是全然不知道的。


    鄒茜玲心裏是祈禱著來的辦事員能夠公正有良心些,可是想想那公社領導的作風,這派來的人想要人品好,概率能有多大?要是人品不好,能夠用錢啥的打發也成,但是接下去三年可都是幹旱,要是他們得了好知了味,再摸上來咋辦?那麻煩是層出不窮的,解決了眼下的,後頭的還不知道怎麽辦呢!


    所以她煩,真他媽煩。


    煩了一會兒思路突然拐了個彎,“欸,這不是周大平該煩的事嗎?我在這兒替他煩幹啥?”


    算了,雖然說大家現在同在一條船上一個村裏,不過這心啊還是先讓周大平這些村幹部操吧,有啥事他們先頂著,到時候她再找著機會看看唄,不瞎操這個心。


    鄒茜玲想通了人就不跟著煩了,反正她暫時也沒法子,沒必要把自己心情弄差,人活著得高興得愉快,不然容易老的快。


    時間就這般不緊不慢地過著,依舊沒有下雨,村裏人基本已經接受了今年幹旱這個觀點,並且開始為秋收作準備。


    秋收前作了總動員,周大平拿著大喇叭站在大石頭上給大家做動員,動員大家都要勤快起來,雙槍不允許出現投機耍滑磨洋工,要是慢了耽擱了交糧,那誰也承擔不起。


    當然話裏話外還是鼓勵為主,威脅警告隻是小部分,隻要提到跟農民肚皮相關,那他們就會認真幹,更何況今年還幹旱了,那對待糧食可不得更上心了。


    到了開始收割那天,那村裏幾乎是老老少少全都出動了,除了癱在床上行動不便的,不然就是老人家也要搬著小馬紮去曬穀場幫忙。


    農村每年都要往上頭糧管所交公糧,早交完早了事,都要勤快著呢。


    鄒茜玲分配的活兒要好些,起碼不用到地裏頭割稻子。那稻子是純手工割的,沒有半點機器在裏頭工作。那工具也是手工鐮刀,有些是新的有些是舊的,舊的居多,需要多磨磨才能割的快,而不熟練的割稻子基本都要傷一傷。


    顧一輝剛開始就被割到了手,在手指背上豁了個口子,還好不大,隻是出了點血,晚上迴去的時候張思樂看著心疼,給吹了吹,還給做了他愛吃的,現在張思樂的廚藝可厲害了,做出來的食物就是要香些。


    鄒茜玲他們吃了一波狗糧,把空間讓給他們,自己迴房睡覺去了。


    她一開始是在稻田裏幫忙打稻子,把村民收割好的帶穗的稻苗抓起來,到那木頭做的打穀機去把稻穗打下來。那打穀機十分的簡陋,鄒茜玲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工具,完全是一個大腿高度的浴缸似的大開口木頭盆子,一麵開口要低用來抽稻穗,另一麵開口要高些,用個草簾子插上去豎起來,避免稻穀在打的時候稻子飛走了。


    這很考驗臂力,而恰好鄒茜玲沒有這臂力,人家一把子禾苗抽下去稻穗掉的七七八八,她倒好,用力抽下去,那稻穗基本還是連在禾苗上的,平添了許多笑話。


    後來還是換了個活,去稻穀場幫忙曬打好的稻穀,曬稻子的場地壓得嚴嚴實實,是請村裏有經驗的老漢來壓地的,他這活計幹的很好,地麵被壓得平整又光滑。


    鄒茜玲就幫忙把別人扛來的稻子倒在平地上,然後用原始又簡陋的工具把稻子耙開,耙散了,讓它們曬得均勻些。


    這種活比打穀子要輕鬆,可是依舊挺累的,站在太陽底下,要不是頭頂著塞了毛巾的草帽,那真是腦袋都得被曬暈,不容易出汗的人也出了滿頭大汗。


    鄒茜玲簡直不想照鏡子看見現在這樣的自己,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還會弄成這副樣子,放在從前有人跟她說有天她會打扮得跟個村姑一樣並且大太陽底下幹農活她打死都不信,哪怕是被家裏掃地出門,她都有辦法養活自己,哪會那麽落魄,而且都是機器時代了,哪有人會幹那活。


    現在好了,直接穿到了五十年代,還是手工時代,前些日子覺得下地慢慢能熬得住了,今天這一天,她都想趁著汗水大顆大顆落下來的時候順表掉兩滴淚,真是踏馬太累人了。


    這耙稻子的活幹的時候曬大太陽,幹完了迴去發現手都要抬不起來了,酸的厲害。


    當天晚上躺在床上讓梁曉雪給她敷自製的草藥麵膜,渾身都要,還要給她按按手臂,酸死了,怕是明天要端不住飯碗了。


    “那要不明天我跟你換換活幹?”紀燕珊見狀說道,看鄒茜玲那樣她也覺得不忍心,從前家務活都要請保姆請鍾點工幹的嬌小姐,現在幹活幹得直喊酸,累,那真是難為她了。


    “你夠黑了,再去太陽底下曬一曬,就真成非洲黑人了。”


    紀燕珊:……


    “你才黑!等你變成黑妹去!”


    “哈哈。”鄒茜玲想大笑,可笑出來的聲音都小了,有氣無力的,看來確實是累得夠嗆。


    “還是我代你去吧。”安慰完男朋友的張思樂這時從外頭走進來,“你在衛生站的活輕鬆,是個人就能幹,容易被人說道,擼下來就吃虧了。我這會計的沒事,反正村裏會計的活就數我們五個最厲害,一般人弄不下來。”


    “你行嗎?”鄒茜玲表示懷疑,“還是看看明天情況吧,要是明天手真酸的動不了,你就替我一下。我們輪換著來。”


    “成。那就這樣。”


    敲定完這些又等梁曉雪幫她做好全身護膚和按摩,又去泡了個澡,這才睡下了。


    第二天醒來身體沒有想象中的酸痛,應該是昨天梁曉雪的按摩有了效果,不過手臂還是沒有什麽力氣,就讓張思樂去替換了。


    感受了鄒茜玲工作後的張思樂隻能對鄒茜玲表示佩服,對顧一輝表示心疼,曬個稻子就這麽累了,那一整天在太陽底下彎腰割稻子得多累啊,雖然顧一輝也是個男的,可他從前也是沒幹過這樣的農活,在山裏那一年他們種種菜挖挖野菜摘摘果子搞搞野豬都沒這麽累啊。


    梁曉雪今天加大了護膚藥物的分量,給他們幾個都用了一下,免得把皮膚曬傷了。


    就這樣輪著來幹了小半月的活,總算是稍微能適應這強度了。


    不過鄒茜玲看村裏人這些日子倒是消瘦了很多,幹活勁頭還是大的,隻是頗有些有心無力的樣子。


    “那是之前幾個月糧食就不夠吃,現在秋收下了大力氣,肚裏頭又沒什麽油水,自然就有心無力了。”顧一輝倒是很了解,畢竟他常在漢子那邊紮堆,他們還會覺得說怎麽他就看著沒有瘦多少呢?是不是家裏頭吃好吃的了。


    顧一輝確實在家裏頭吃的很好,自從村裏大食堂解散,五個人關起家門吃飯之後,夥食水平那是直線上漲,這段時間農忙更是餐餐魚肉骨頭湯,之前在山上煮的收進空間到現在還有。新鮮的食材他們也有,就是不好開夥做肉吃,一開夥隔壁距離了那麽遠的鄰居都能聞著味找來問他們是不是煮啥好吃的了?鼻子靈通得很。


    他們才不想在這個當口落人口實呢,自然是說沒有,偷吃這些保存在空間裏的大魚大肉時也要關緊了門窗,免得味道跑出去香著別人了。


    “那這樣不成,他們這樣子下去得瘦脫形。”鄒茜玲倒不是多心疼他們,隻是覺得自己幹這曬稻穀的活就累得夠嗆,他們天天這高強度工作的,那還不得累死。


    既是怕人沒力氣了,也是怕餓壞了。


    鄒茜玲想了想把張思樂找來,讓她用千裏眼看看山上有沒有野豬,他們去弄一頭來給大家補補,這樣就不怕他們餓壞了,也算是報答之前分糧食給他們的情分。


    第三十五章


    自從來到這個村落,他們基本都是在吃存糧,在山裏生活那一年,鄒茜玲除了往山上倒騰東西,也到外頭弄了很多東西,足夠他們吃上好長一段時間,因此根本忘記考慮要繼續往山上弄東西。


    當然這其中也有每天在村子裏上工太累沒時間的緣由,一周七天,沒有一天休息時間。


    張思樂在下工之後再次使用她的千裏眼,顧一輝在一旁弄了一堆小零食伺候著,好讓她餓的時候立馬補充。


    “陛下,看到好幾處野豬窩了。就是我們都要上工,到時候誰去弄野豬啊?”


    這也不算什麽大問題,紀燕珊基本每天還是要帶著衛生站那一批學徒去挖草藥,到時候讓她去下藥好了。


    梁曉雪把那草藥改良了,不需要野豬直接吃下去,隻要聞到迷藥,便能使他們暈厥。不過這個法子需要跟野豬距離很近,不然沒辦法使野豬嗅到那些藥味,還是有些危險的。


    鄒茜玲想了想,先讓顧一輝明天去跟那群漢子們聊聊天,看看他們有沒有獵過野豬,是怎麽獵到的。


    現在畢竟是在村子裏,人多眼雜,要是想把野豬肉光明正大拿出來,還是需要用穩妥些的法子,不然容易使人懷疑,畢竟大家都不是傻子。


    顧一輝應下,第二天就把事情問到了,這些年山上的野豬很少下山吃莊稼,當然偶爾也會有一兩隻貪吃的下來,如果被人發現的,通常是召集村裏的人扛著鋤頭等工具去集體圍攻打死的。


    平時的話有的人也會到山上做做陷阱抓住野雞或者兔子這些小野物,雖說現在是集體主義,但是這些小獵物獵到了一般都默認屬於下陷阱的人。但若是野豬這些大野物,那就是要歸入集體。


    下坎山村雖然四周都是山,可平原麵積倒是挺多的,適合種水稻的田地也不少,基本沒有村民會專門以獵野物為生。做獵人不僅風險高,還充滿不定性,一般人有田種那真是不會去做獵人這活計,去下陷阱的也基本是為了給家裏人改善一下夥食而已。


    不過這村子倒是有位陳姓大叔祖輩是獵人出身的,他是從前逃荒過來在這裏安家落戶的,在村子裏落了戶口,就沒再幹獵人的活。土改前在村裏富戶家租了田地耕種,合作社成立後也是跟著種地。


    但打獵的手藝還是沒有落下,他家裏還有把老式的長弓呢。平時有空也會到山裏頭下下陷阱,弄些小獵物給家裏飯桌增添點菜色。


    顧一輝跟老陳相處得還是不錯的,事實上他跟村裏大半人相處得都不錯,為人幽默風趣又大方,不管是叔叔輩的還是同齡人都対他挺有好感,所以在顧一輝提出下工後一起去放陷阱老陳沒有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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