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狹小的車內空間因為能量的不斷壓縮而扭曲,杜白感覺自己像是處在旋渦的中心,明明周遭的能量在快速爆炸,但她這裏卻是一片死寂。


    依然保持在杜白眼前的那隻修長的手在能量波動中,忽隱忽現。


    杜白莫名有些心慌,想要伸手拉住陳祚和沈子儒。


    她其實並沒有她表現得那麽信任炸魚平台。


    對於一個能夠強製和人簽約的直播平台,操守這種東西還真是難講的很。如果不是她走投無路,她根本就不會把希望放在對方身上。


    杜白細白的手指緊緊扣向陳祚和沈子儒護著自己的手臂,可是當她伸出手,才發現不知道何時她的身周已經升起了一片淡淡的藍光。


    這層藍光將她與周圍隔離,也是她明明能感覺到周圍的能量元素不停壓縮再炸開,炸開又壓縮,卻不受半點影響的原因。


    保護她的同時,藍光也阻止了她的動作。


    身邊的兩人身形也在閃爍,尤其是陳祚。


    如果說沈子儒隻是在剛開始的時候出現了身體半透明,很快就恢複原樣,那麽陳祚就是在一點一點地消失。


    杜白極力想要抓住他,卻被那層藍光阻攔,明明是肩貼著肩的距離,卻怎麽也沒有辦法握住對方的手。


    先是雙手,然後是肩頸,最後是全身……陳祚就像是睡著了一般,靜靜地消失在杜白的眼前。


    杜白的手狠狠砸在藍光上,發出巨大的悶響。


    以她的力道,這一下又一下的撞擊足以讓巨石化成齏粉,但那看似輕薄的藍光卻紋絲不動。除了她手上的斑斑血跡和紅腫傷口,她的努力沒有半點成果。


    “不要……”杜白的聲音卡在嗓子眼,幾乎隻能發出氣聲。巨大的恐慌,讓她整個人都是緊繃的。


    桃源基地裏杜瑜在時空規則下徹底消失的畫麵和眼前一幕重合,恐慌鋪天蓋地,讓杜白幾乎不能唿吸。


    “陳哥!”杜白試圖想要叫醒陳祚……他那麽強大,隻要他清醒過來,一定可以有辦法自救:“陳哥!”


    她的唿喊沒有作用,陳祚還是在一點一點地消失。


    甚至隨著空氣中能量元素的快速運動,他消失的速度越發地快了。


    杜白簡直要瘋了。


    她不停地唿叫著壯壯,整個人控製不住地發抖。


    但之前一叫就來的客服,現在卻遲遲沒有應答。


    陳祚消失的過程其實隻有短短的十來秒,但對杜白來說,卻好像經曆了一輩子。這種漫長的,看著親近的人在眼前徹底消失的感覺,簡直是滅頂之災。


    她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混沌當中,腦中一片空白。好像有無數畫麵從腦海裏閃過,又好像什麽都沒有想。


    直到沈子儒滿含著擔憂的唿喚聲不斷在耳邊響起,她才感覺到了嘴裏的血腥味和淚水的鹹味。


    “杜姐,你怎麽了?”沈子儒想要幫她擦眼淚,卻在抬手的一瞬間發現自己怎麽也沒法自然而然地伸手。他沒有多想,隻當是剛剛在車子墜落的時候撞傷了……他現在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杜白身上。認識了這麽久,他從來沒有見過杜白哭。


    在他的心裏,杜白一直是一個堅強到近乎殘忍的女孩子,對自己殘忍。但現在這個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風的女孩竟然在哭:“杜姐,你把牙鬆開,你別咬了。”


    v看著杜白雙眼放空,淚流不止的樣子,沈子儒也慌亂起來:“杜姐,你別再咬了,嘴唇都要咬爛了。陳哥,你快勸勸杜姐……”


    “陳哥?”沒有得到迴應,沈子儒轉頭去看,才發現被撞擊擠壓得變形的車廂內早就沒有了另一名夥伴的身影:“杜姐,陳哥他……”


    沈子儒到了嘴邊的話又吞了迴去。


    又有什麽好問的呢……從那麽高的地方墜落,車身已經毀得不成樣子,而他們兩人卻依舊安然無恙,誰都會認為是陳祚付出了代價,換取了他們的平安。


    至少柯思星觀眾們的想法,就明顯和沈子儒達成了一致。


    “男神被e級星的時空規則給吞沒了麽?就像是之前那個醜女一樣。”


    “男神這麽強,遇到能量劇烈波動的反彈應該也更大吧……看來e級星的能量規則也認可了男神的強大啊。”


    “能夠在和規則的能量對抗中離開,男神不愧是我的男神。”


    “同意左邊,以後有機會,我也要成為這樣的強者。這才是a級強者應該有的死法!”


    杜白無意識地看著這些評論,隔了許久才反應過來他們在說什麽,頓時心就涼了。


    對於柯思星人來說,死亡並不是一件值得悲傷的事情。


    畢竟對於嗜血嗜戰的外星人來說,死在超強者的手下,也是對他們能力的一種肯定。


    這在她剛剛得到炸魚直播係統的時候,就已經心知肚明。但看著幾個小時前,還在瘋狂崇拜著陳祚,為了陳祚能吵到天昏地暗的腦殘粉們,麵對陳祚消失的事實居然能夠毫不感傷,如同聊著今天的天氣一般輕描淡寫,她還是感覺到了心冷,感覺到了一股無名的怒火。


    這股怒火在心底熊熊燃燒,燒到她必須立刻關閉直播,才不會在衝動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憑什麽?


    憑什麽他們必須麵對這種毫無道理、不容反抗的進化,憑什麽他們要在外星人的高科技壓製下言聽計從,憑什麽他們隻是想要活著,都是這樣一件艱難的事情?


    憑什麽她已經這樣妥協,還是隻能看著親近的人在眼前消失?


    就因為他們弱小,就因為他們無力反抗,就隻能像是砧板上的魚肉,攤平了任人下刀麽?


    杜白推開沈子儒幫忙清理手上傷口的手,從被擠壓得變了形的天窗爬出去,也不管那變形的車體劃破了她的衣服,在她的身上又留下了幾條長長的血痕。


    小車落的地方是一堆河灘邊上的亂石堆,小車的左車門和後兩個車輪都脫離了身體,落在不遠處的近河處。


    杜白爬出天窗後,踉蹌了兩步,才在坑坑窪窪的石堆上站穩。站穩後,她的第一個動作就蹲下身,一拳把身下的那塊凸起的石頭砸出了個平麵。


    她的臉上沒有表情,但手上的動作卻一下比一下狠,帶著無處宣泄的憤怒,和滿腔的悲哀。


    經過日曬雨淋、黝黑發亮的巨石在那雙帶著傷口和血跡的素白小手下,如同一團黑色的麵團,被輕易改變著形狀。


    石頭從尖利突出,變成了平坦石麵,再變成了凹進去的石洞……直到杜白把腳下這些淩亂的大石全部砸成了石洞,她才因為無力抬手半坐了下來。


    這時候天早就黑了,沈子儒抱著外殼被壓花了的小筆電,一直站在旁邊靜靜看著杜白發瘋。


    直到杜白垂頭坐下,才走了過來。


    小筆電的界麵依然是在待機狀態。等沈子儒將它遞到杜白手中,並觸摸了一下顯示鍵,杜白已經熟悉的q版小c立刻抱著橙子,含著眼淚哭唧唧地跳到了屏幕中央。


    “白白主人……”小c似乎是被剛剛突然的變故給嚇壞了,叫杜白的聲音都帶著哭腔。


    但就是這麽簡單的一句,終於把杜白從那種空白中拉了迴來。


    她愣愣地看了小c許久,才用幹澀得如同磨砂紙一樣的聲音低聲道了歉:“小c,對不起。我,我把你的主人弄丟了……”


    如果她可以在簽約之前再細致一些,再聰明一點,讓壯壯先保住陳祚和沈子儒的命,然後再簽訂探星合約……那麽也許,陳祚就不會消失。


    都是她,太蠢,太自以為是。


    這段時間,明麵上看著依舊是她掌控著三人小隊,下著每一個決定性的計劃,但其實不過是陳祚和沈子儒在包容著她的任性,完善著她自以為是下的種種缺漏。


    她其實沒有她以為的那樣強大,她其實還是二十幾年前那個蠢得被人三言兩語就哄走再也找不到家的白癡……


    杜白的眼睛幹澀得發疼,流不出眼淚,但她一貫明亮的眼睛卻是黯淡了下來。


    哪怕末世到來都沒有熄滅的蓬勃活力,在她的身上像是被風吹動的燭火,搖搖欲滅。


    沈子儒看得著急……陳祚出事,他當然也有些唏噓,但卻沒有想象中的痛苦難過,隻有一種悵然若失。但是杜白的狀態,卻是真的讓他揪著心。


    渾身上下蒙著絕望氣息的杜白,跟他印象中的杜姐簡直判若兩人。


    他是真的擔心杜白會出事。


    可是杜白對陳祚的重視,他這些日子卻是看在眼裏,現在陳祚為了救他們出了事,杜白擔憂自責也是情有可原,他完全不知道該從何安慰。


    沈子儒左右為難,隻能默默守在一旁,眼神複雜地看著杜白。


    現在已經是深夜,天空中依舊下著大雨,兩人身上的衣服早就在剛剛被打濕了個透底,沈子儒意識到這點,幹脆走近兩步,在兩人身上罩起一層薄膜。


    雖然不足以完全抵擋能量暴雨,至少聊勝於無。


    而走近了的沈子儒,聽到小c抽抽噎噎的聲音因為水汽的影響而有些斷斷續續:“不怪白白……主人跑到了好遠的地方,他有傳信息過來讓我乖乖聽話的。嚶嚶,我就是……嗚嗚嗚,小z嘲笑我,縮以後主人都要和它在一起,我要失寵了啦。”


    沈子儒一愣。


    聽到這話的杜白也是一愣。


    這是什麽意思?


    陳祚不是被能量係統給人道毀滅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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