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常說,站得高看得遠,其實站得高不僅能看得遠還能看清腳下的路。有時候就是因為你身在局中,所以才被環境圍困,可若你跳出來再看,就完全不是那麽一迴事了,隻緣身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便


    是這個道理。


    這一看,果然便看出了端倪。謝東來所謂的機關控製室,其實是文不對題,確切的說,這裏應該是一個陣法。因為機關是要在密閉的空間設置,而陣法則不同,越開闊越好,古人行軍布陣,可以數萬人一起排列,用的就是空間原理


    。


    山有陰陽,形態可辨五行,分別為金木水火土,這五種山形,完全是按照字麵上的意思,利用山體本身的優勢,人為的布置一下,便能發揮陣法的神奇作用。


    此處之山坡,看形態是典型的金形山,在陣法之中最為常見,然而其上草木凋零,碎石怪渠林立,凹凸不平,卻是個不吉利的所在。


    龍璿璣眉頭一沉,選擇不吉利的地方起陣,這可是陣法的大忌!上官青萍已然得到巫族傳承,對於陣法自然能運用自如,可她居然會選擇這個地方,真是奇怪。壓下心中的疑惑,龍璿璣舉目四望,隻見夜色沉沉,借星月之光勉強可見周圍另外有四座各具形態的山峰,形成木水火土之勢,或大或小將此處環抱其中,儼然是眾星拱月的布局,龍璿璣更加疑惑,金


    處在中央,卻在兇地,這完全不符合陣法的原理,可偏偏就在眼前!


    再往後看,她目光驟然變得淩厲非常,五座小山坡之後,是黑沉沉的群山,她視力受限,隻看到霧氣朦朧,並不十分真切,然而僅僅是這樣,也讓她非常震撼。


    山中有霧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現在已經是初冬,霧氣遇到寒流必然凝結成霜,可她卻清晰的看到了,這顯然是不合常理的。


    看來,想要今夜看清是不可能的了,隻有先迴去再做打算。


    “觀瀾!”


    “少主,可有什麽異常?”


    聽見龍璿璣的唿喚,龍觀瀾三兩下就躥到了樹上,姿勢雖然沒有龍璿璣優美,但動作並不慢,這段時間他的功夫也進步了很多。


    “你帶人把這附近的五座山坡都察看一番,切記不要進入後麵的空地之後,以免發生不可控製的事件,我感覺那裏非常不簡單。”龍璿璣指向周圍的山坡,又著重交代了後麵的山脈不可輕易進入。龍觀瀾神色一肅,循著龍璿璣的手指看去,頓時一顆心就往下沉,目力所及黑漆漆的一片,根本看不出什麽東西來,怪不得少主說不簡單,尋常的山脈就是夜裏也能隱約看見起伏的山形,可這裏卻是模


    糊一片,果然大有問題。


    “是,少主放心,屬下一定在天亮之前勘測完畢。”龍觀瀾鄭重的保證。


    “好,完事小心,讓小白帶路,有危險它先上。”


    龍璿璣的話音剛落,一隻通體雪白,額頭上一撮小金毛的小白貓就出現在了她的肩頭,正是已經晉升為神獸的小白。


    小白的晉升讓龍璿璣的實力突飛猛進的同時,也將隨身空間轉移到了她的身上,而小白也可以在她的隨身空間自由進出,僅限與她們主仆,其他人卻沒辦法進來。


    事情,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也就說明此刻到了最後的關頭,龍璿璣不允許自己這邊的人有任何的失誤。


    龍觀瀾眼中閃過一絲驚喜與安心,小白的突然出現說明隨身空間並沒有丟,他們從華夏國帶來的所有東西也都還在,看來自己和芳菲的擔心太多餘了。


    “瞄,主人放心,小白一定完成任務。”小白傲嬌的點了下小小的貓頭,鑽進了龍觀瀾的衣袖之中,它現在的體型還是可以隱藏得住的。


    交待妥當之後,龍璿璣兩人便從樹上下來,慕容青葉,謝東來,李副院長三人立即便圍了上來,都是麵帶疑惑之色。


    他們就看見俊男美女在樹梢上一陣嘀咕,至於他們說了什麽一概不知,不好奇才怪那!


    龍璿璣也沒什麽好隱瞞的,將自己看到的沒看到的都告訴了他們,三人這才釋然,聽說龍觀瀾帶著人留下繼續觀測,三人都囑咐要多加小心。


    龍觀瀾不敢耽擱,發出了集合的信號之後,起身往西北方向的山坡掠去,天亮之前,他要完成任務。


    剩下的四人隨即返迴了騰飛書院,送走了謝東來與李副院長,龍璿璣便和慕容青葉一起去看她雕刻出的雙胞胎,到底有什麽不同之處。夜幕之中,兩人沿著石板路慢慢的走著,天空之中一輪鉤月若隱若現的在雲層中穿行,將兩人的影子拉長或隱藏,騰飛書院的學員小樓都已經熄滅了燈火,暗沉沉的樓影像是不知名的野獸,稍有一絲動


    靜都會被驚醒。


    慕容青葉的房間在二層,與龍璿璣的房間相對,這也是為了方便就近照顧。


    房間內點起了小油燈,簡易書桌上的東西便一目了然,刻刀,原石,角料,已經雕刻好的成品都一一展現出來,雖然淩亂,卻並不讓人討厭,反而有一種能身臨其境感受雕刻者當時工作狀態的感覺。


    龍璿璣非常震驚,起初她以為隻是玉石雕刻的人偶,可一看才知自己大錯特錯。展現在她麵前的是成年男子手掌大小的玉石底座,其上刻有流雲,鳥獸,樹木,桌子凳子,以及七個稚童,大的約莫七八歲,小的三四歲,幾個人圍著桌子或站或立,每個人的麵部表情都非常豐富,或


    氣怒,或開心,或沉思,又或懵懂無知。


    巴掌大的地方,方寸之間,卻雕刻出了這樣許多的生態,這已經不單單是技藝高超,惟妙惟肖了,而是大音希聲的自然之美,是天人合一的大道。“璿璣你看,這兩個人明明是雙生子,可他們的麵容卻相差的如此之多,我怎麽改也改不好...兩兄弟心思要一致才是...”慕容青葉抬手指著坐著的那兩個七八歲的男童,目光卻殷殷的凝視著龍璿璣,眼神中


    還帶著一絲的緊張。龍璿璣凝目看去,兩個男童均是五官出色,長眉入鬢,唇紅齒白的俊俏模樣,單從相貌看,他們長相非常相近,而且從他們的坐姿和神態中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尊貴之氣,顯然這是兩個王孫公子之流,可


    要是加上慕容青葉特意表現出的兩人麵部神色,卻不能將這兩個人放在一起。


    兩個男童齊齊望著桌子對麵的一個五六歲的女孩兒,神色各異,一人眼角微彎,嘴角上翹,目露柔和,而另外一人瞳孔放大,下唇抿緊,目光顯得非常憤怒。


    圓桌上的幾個孩童,其實是分左右對立的,一方以目光柔和的男孩為首,他的右邊是麵容與他相似的兇惡男孩,另有兩個男童站立在他們身後,看神態應該是侍者之類。對麵並排坐著三個女童,都是五六歲的模樣,以居中的一個長相最為出奇,眉目如畫不說,尤其是一雙漂亮的黑眸,熠熠生輝,龍璿璣從中感受到一種超過其年齡的成熟與穩重,女童手裏拿著一把損壞


    了的小弓箭。


    另外兩個女童,也是秀麗多姿之輩,隻是神態間頗為嬌憨,不似居中女童那樣沉靜,三個人都是麵帶微笑,一起看著居中那人手中的小弓箭。


    龍璿璣心底更加震驚,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那小弓箭應該是寧王兒時的玩具!


    難道這怒目而視的是寧王?一旁的難道是曾經的太子東方淩嗎?可這女孩們又是誰?


    龍璿璣滿腹疑慮,可又不敢輕易下結論,她沒有忽略慕容青葉眼中的緊張,她在極力隱瞞著什麽事情!她明明刻的是雙生子,可卻故意說不像,還讓龍璿璣給看看,她到底要說什麽?“小姨,這世間之事最是難以下結論,有的人雖然是親兄弟,麵目也相似,可他們心思不一,早已離心離德,也就算不上是兄弟,而有的人雖然麵貌不同,但同心同德,不是兄弟卻勝似兄弟。”想了想,


    龍璿璣給出了模棱兩可的答案,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慕容青葉眼神大亮,有些激動的上前握著龍璿璣的手在她手心裏重重一按之後,拉著她走進書桌,指著那目光溫柔的小男孩說道,“璿璣你說的太對了,不能以麵貌看人,你看他此時的容貌俊秀無匹,


    可誰能想到若幹年後他隻能帶著麵具過活?你再看他,”


    慕容青葉的手指移向目光兇惡男孩的身後,“這個不起眼的小侍衛當年連我都打不過,現在確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你再看她,我們三姐妹中最出色也是最悲劇的,愛的人不能愛,委屈自己委屈孩子本以為一切都會過去,可噩夢才剛剛開始,你在看她,堂堂武林盟主的女兒,一唿百應卻愛錯了人,年紀輕輕的就香


    消玉殞了,隻剩下了我獨自一人,淒風苦雨的活著...”


    慕容青葉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拉著龍璿璣的手將她的雕刻作品一一解說,龍璿璣也明白了這其中的幾人,都是慕容青葉的兒時玩伴。而居中那個氣質容貌都出眾的女孩,正是幼年時的上官青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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