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知青點的時候都快七點了,隻有劉恩慈在。

    “嘖嘖嘖,怎麽去到這麽晚才迴來,付歐和王有誌以為你碰到什麽不好的事情,出去尋你去了。”

    何小麗拔腿就要往外麵走。

    “你再走,等下他們迴來不是又碰不到了,到時候你尋他,他尋你,還有完沒完了,再說兩個大男人,能出什麽事情?”劉恩慈不冷不熱的說。

    不過看得出來她不像以前動輒就冷嘲熱諷了,冷靜下來想想,確實是這樣。

    何小麗還是不放心,想想付歐可能是去了礦場,他一定是以為自己沒有趕到車,司機大哥先迴來了,等到了礦區遇到了司機大哥一切不都結了?

    想想大概也是這麽個道理。

    於是點了個蠟燭,看起書來。

    餘敏則忍不住在一旁,把布頭都翻出來。

    說是布頭,也不盡是很小的那種,大多都是做不成衣服的碎片,像餘敏這麽能折騰,便把碎片拚湊起來,接口稍微修剪一下,就能拚湊成一塊塊完成的布片,這些布片當然做別的不行,在麵兒上不好看,可做鞋底是最好的。

    這簡直是一種生存和生活的智慧了,餘敏小時後靠著做鞋底,找人換東西,養著爸爸媽媽不管的奶奶,所以她臉皮是有夠厚,若不是這樣,奶奶怎麽辦?

    沒想到這點小技能到了知青點,這點小技能還是能發揮出來。

    就著一點微弱的燭光,劉恩慈也進來看書了,這次何小麗沒有說她,反正蠟燭點著,多一個人少一個人也沒啥關係。

    看見餘敏忙和著倒飭碎布,連她也嚇了一跳:“你倒哪裏搞來的。”

    餘敏自然不能說出這些東西的來路了,撇撇嘴。

    這也是很常見的,畢竟,人家這些東西都是自己弄來的,誰會想要分享給別人。

    過了一會兒,劉恩慈實在是忍不住了,問餘敏:“你能給我編一雙草鞋嗎,我給你一毛錢,或者,你教教我。”當下找別人換一雙草鞋大概也是兩個雞蛋,劉恩慈出的這個價格不低。

    餘敏繼續撇撇嘴:“劉恩慈,我可不知道你安的什麽心,萬一收了你的錢,你去通風報信告訴大隊長我是個投機倒把的,到時候我該怎麽辦了,要去□□,還是要去坐牢啊。”

    為了一毛錢被人□□,誰也不會幹啊!

    劉恩慈終於忍不住了:“你們兩個怎麽迴事,為什麽講話

    總是一幅陰陽怪氣的樣子,我是哪裏得罪你們了不成。”

    何小麗本來全神貫注在看書來著,看見劉恩慈突然發難,抬起頭來:“你敢說那天孫振來知青點鬧事真的不是你搞得?”

    “是啊,劉恩慈。”這件事情大家憋在心裏太久了,隻有餘敏和何小麗知道劉恩慈是偷偷藏了一些穀子的,她兩沒說出去,就是不想把事情鬧大了,但心裏的疑惑和疙瘩還都在:“你自己說說,孫振怎麽知道何小麗床底下藏了東西的,前段時間我們一起出去撿稻穗,可是隻有我們幾個知道。”

    兩人其實都懷疑孫振的發難,跟劉恩慈有關係。

    又聯想到了村裏之前的傳言,說孫振跟誰莫名其妙好來著,連婚都不想結了。

    仔細又想想,除了這個城裏姑娘劉恩慈長的還算可以,還有誰能讓孫振連婚都不想結?

    劉恩慈氣的,突然眼淚水就流下來了。

    原來是這樣子的。

    她嘴角抖了抖,說道:“我還當你們知道我自己偷偷藏了稻穗然後不理我,原來是把我想想成這麽齷齪的人了,我,我,我……我是自私,偷偷藏東西,白吃你們的自己的不拿出來,可你們要給我帶這麽大的一頂帽子,我也是不能認的!”

    她蹭蹭蹭的跑到自己的櫃子裏麵,翻出來一塊靛藍色的土布,扔到何小麗和餘敏麵前:“你們瞧瞧,這布,是我拿穀子換的,不是兩斤,是五斤,我偷拿了五斤的穀子,就是為了找人換這塊布!”說著說著,眼淚也掉了下來。

    粗布一般都是村民自己紡織的,這種紡織技術跟國營紡織廠的沒法比,隻能將就著自己穿,而且多洗幾次,就不耐看了。

    而且這種靛藍,是大河村附近才產的一種野果子做的染料,耐洗,所以應該真的是村裏出來的布匹。

    何小麗放下手中的書,仔細看著劉恩慈的臉,她的眼神,不像是撒謊的人該有的模樣。

    但即便不是她去找的孫振又怎樣,即便是她自己撿的稻穗又怎樣,她、餘敏、王有誌、付歐,大家都把自己能夠獲取到的食物交到知青點,就是怕有人會因為彼此的多少而離心。

    可劉恩慈開了先河,她竟然拿著自己撿到的東西去跟別人換布!

    這件事情她還真不知道怎麽說。

    “誰知道你的布是不是你相好的給你的?”餘敏冷冷的盯著劉恩慈看,也就她,能把話給說開了。

    何小

    麗也把書放到一邊,順手拿著小剪子把燭芯剪去了一些,就把蠟燭吹滅了,點起來桐油燈,蠟燭很寶貴,如果不是看書,她是絕對不會點的。

    大概也是知道餘敏講的是什麽意思了,劉恩慈的惱怒,非一般時候能比,什麽叫相好的,餘敏的這種猜想,如果合著都是大家的意思,簡直就是汙蔑她的清譽了,沒有什麽比一個姑娘家家的名聲更寶貴更重要。

    “既然大家把話說的這麽難聽,索性說清楚,否則大家幹脆不要住在一起,拆夥算了,你那麽喜歡巴著何小麗,你自己跟她去學校啊,你看人要你不要,餘敏,你別以為你的心思我不知道。住在這裏的,隻有跟著誰日子才最好過,你心裏比誰都清楚,何小麗懷疑我,所以你也懷疑我了?”劉恩慈咄咄逼人:

    “那天孫振來知青點鬧事,你冒著那麽大的危險去找何小麗,為的是什麽,還不是因為她東西多,三不五時的還能便宜你一些,並且,那天我不是躲起來了,我是有事。”

    劉恩慈氣急了,講話起來都有點語無倫次,抓不到重點。

    她的意思很明白,事兒不是她幹的,餘敏跟何小麗結交,是有所圖。

    這個何小麗到不意外,即是朋友,總是要能互惠互利的,沒有人,可以靠著友情支撐無緣無故的去幫助另外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

    畢竟這個世上,誰都不是你媽!

    餘敏當然有自己的小心思,但也可以理解,誰不願意跟一個手裏握著資源,又對你好的人獻殷勤,講的不好聽她這叫現實,臉皮厚,換個思維,她這種人,才是有眼力價的。

    這種生存的智慧,有天生的因素,也跟生活環境相關。

    現實生活中沒有那麽多的瑪麗蘇,也沒有那麽多的天降橫財,隻有靠自己,作為一個物質社會穿越過來的人,何小麗覺得大家雖是朋友,但各取所需沒什麽不好,又沒偷沒搶的,隻要大家基於雙方情願且透明的交易,是可取的。

    當然,勞動光榮且廉價,人要靠著自己的智慧才能活下來。

    何小麗就是意識到了這個,也漸漸的,不去隨身空間裏麵取東西,她要靠著自己,一步步的在這個世界活下來,且比別人活得更好。

    “劉恩慈,我不想冤枉你,既然你說你拿著穀子去換的布,你是找誰換的布?”何小麗問道。

    “劉彩!”劉恩慈沒好氣的說:“你不信自己去問!”

    劉彩家裏生的也都是男

    娃,那些孩子經常光著膀子到處跑,她還說這樣省料子,難道真的拿布去換糧食了?

    這也不是不可能。

    何小麗點點頭:“好,明天我會去問。”她也不想冤枉了劉恩慈,確實這件事情存在著古怪,要說孫振跟劉恩慈好,因此來為難她,讓出那個老師的位置,那麽孫有才前麵那段時間的撲騰都是為了什麽呢?

    如今這兩個人都被抓進去了,要去問出來所以然也是不可能,這件事情想知道清楚,還要靠自己去查。

    何小麗就是那種看電視機看不到大結局就會心癢癢的性子,這會兒真是勾起來她的興趣來了,不是劉恩慈,那會是誰呢?

    劉恩慈接著說:“咱們從公社中學迴來的那天,我中暑了,聽說趙阿婆刮痧可以緩解暑氣,我請她刮了痧,還偷偷拿了一個雞蛋送給她,因為怕你們說我,就一直不敢說出口,這個如果你要追究,我也沒話說,我會還給你,村民家裏的雞蛋賣五分錢,我給你五分錢好了!”

    這會兒倒是硬氣的很,拿雞蛋的時候怎麽不說給你五分錢,我拿走你一個雞蛋了?

    一個雞蛋,在當時真的是不少的東西了,何小麗隻說自己從供銷社買迴來的雞蛋,大家也一起吃著,知青點這麽多人,除非她有心記賬,否則放在櫥櫃裏麵的雞蛋丟了,她也是不知道的。

    這點跟付鷗和王有誌捕魚迴來大家一起吃的道理是一樣,大家可以一起吃,但是除了他二人,誰也不會那麽沒眼力價,拿著人家捕來的魚出去換東西。

    這叫自覺!

    本著東西是誰出的誰負責的道理,當然別人也不會給她算一個雞蛋的賬。

    何小麗不想表現的太大度,如果真的是她拿了雞蛋去趙阿婆家裏刮痧,這事兒倒沒有想象中那麽嚴重了,劉恩慈做的,隻不過是順手牽羊的事情而已,要她賠點錢,或者罰她掃一個月的院子就好。

    到現在,她真的很想知道,那天促使孫振過來發難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如果不是劉恩慈做的,為什麽陳主任,又會幫著劉恩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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