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氣喘籲籲的中涓將飛禽放在麵前,那碩大的野鹿更是撲通一聲重重摔在地上,揚起一陣灰塵,看著這些獵物,或驚懼,或閉眼,或流淚,魏豹不忍再看。


    魏豹忽然道出一句無關其事的話來,“可知這些獵物為何為寡人捕捉?”


    “大王神勇,此等措物見大王之威,隻能束手待斃。”


    “大王弓箭嫻熟,縱使神鷹亦未能選出大王神箭。”


    一道道誇獎的聲音此起彼伏,但魏豹的眉毛皺的更緊,陰沉似水,那誇獎聲漸漸消失。


    適才魏豹追逐獵物,忽然放慢腳步,最後幹脆停在草叢內,靜靜看著不遠處的鹿,身旁人自然大氣不敢出一下,亦是看著前方。


    直到前方那群鹿不知為何忽然分開,獨留一隻野鹿。


    野鹿落單,機會出現,魏豹這才射下獵物,那飛禽一樣,亦是如此獲得。


    自劉邦離開魏地,如今下殷地後又向洛陽而去,到時一同伐楚,其他諸王要是親自將兵從,他魏豹沒有將其從,始終會覺得少點什麽,恐有不妥。


    這一點不妥慢慢的侵蝕魏豹的心情,糾結的心讓魏豹有些無心狩獵,看到落單的獵物,他的心情反而更沉重。


    落單的野鹿易狩獵,單飛的飛禽易捕捉,這讓魏豹自然而然的聯想到自己,越加的陰沉縱水。


    此時那中涓發現情況不對,立刻吩咐身邊的甲士將野鹿抬走。


    忽然馬蹄聲疾。


    魏豹眉頭一挑,尋聲望去隻見一名紅色的甲士向這裏奔來,身後的魏國旗幟隨風擺動。


    甲士飛身下馬向魏豹奔來,“大王,漢使到。”


    漢使?


    自己擔心的,或者心中預料的果然要發生,魏豹尋思。


    魏豹道,“即刻迴宮。”


    王宮不大,但修飾精致,不是金碧輝煌,西魏並不崇尚黃色。


    雕梁畫棟,玉石裝點,珠瑙雕花,給人的感覺是精致。


    漢使感歎這魏王果然有當年魏惠王的遺風,至王城,他受到的禮節大有當年魏國禮讓之邦的作風,最主要的是接待他的西魏大將軍沒有絲毫的架子。


    不過令漢使感到奇怪的是西魏的群臣和將吏有一種有別於漢的風格。


    一個位於九卿的人物可以敢與三公據理力爭,絲毫沒有一點畏懼之感,似乎能與上級爭論一番特有麵子。


    這點倒讓漢使感到詫異,等見到魏豹更是有一種不解。


    一個如此彪悍的人物,講話很文鄒鄒的,心思細膩,對待漢使溫文爾雅。


    在漢使的眼中魏豹乃一征伐魏地的開國之君,為征伐的戰將出身,不過未多細想,便將那檄文呈給魏豹。


    魏豹看後,那原本臉上的一層疑雲竟然消散,眉頭亦舒展開來。


    魏豹眉頭舒展,有人的眉卻開始緊皺起來,秀麗的臉蛋上神情呆滯,眸光凝視著池塘的魚兒遊來遊去。


    春日的柳絮在池麵上飄飛,似乎要遮住麗人的眸光。


    “王妃,不妙,王妃……”一個侍女邊跑邊喊,但那凝神看池中魚的女子似乎對這一侍女的大喊大叫,即空見慣。


    故而沒有迴頭,亦未一臉詫異,依舊在看著那遊來遊去的魚兒,似乎她自己已經變成水裏的魚。


    “王妃,大王欲親征。”


    此話音一落,隻見那女子輕蹙峨眉,一縷憂愁自眼眸中溢出,這才轉身道,“大王現在何處,速帶吾前去。”


    這女子是魏豹比較喜歡的薄姬,如今聽聞魏豹欲親征,那股擔憂之色便自然而然的流需而出。


    一個女子過的好不好,要看她所嫁的男人,如今曆經苦難,雖談不上破繭成蝶,但亦成為西魏國中一個不可輕視的女子,成為西魏王妃的薄姬感覺人生已經勝卻萬千女子,更非紅塵女子可比,但最近他有些愁。


    這愁既和魏豹有關,亦和其母有關,其母魏媼將薄姬送進魏王宮中,目的是博取富貴,既為自己正名,恢複曾經魏國宗室之女的榮耀,亦給那個死去的薄氏之夫一點安慰。


    所幸薄氏沒有辜負魏媼的期待,進宮後憑借姿色和才藝,尤其是那點溫婉的氣質立刻博得魏豹的喜歡。


    隻是薄姬不曾想,其母並不願止於此,在魏媼看來她的心更大,既然現在魏豹稱王,魏室重新崛起成為王族,那麽魏媼想的就是要擠進王族行列當中。


    女兒僅僅為姬妾還不夠,她要女兒誕下王子,成為魏豹王後,讓其外孫成為魏王,讓她這一支再次成為魏國王族。


    見薄姬始終沒有身孕,魏媼著急,一旦有機會進宮,便是一陣的催生。


    薄姬的心事,其母自然問的比較少,每次進宮所問的大多是魏王待女兒如何,是否經常寵幸,薄姬自然有一搭沒一搭的迴著。


    每個進宮的女子都希望生個公主或者王子什麽的,可薄姬有時並不這麽想,至少在她剛進宮的時候不是如此想。


    薄姬初進官,常常想著女人為何一定要靠著男人活。


    靠著男人給名分,如果在宮中不能生個兒子,那地位和侍女其實高不出多少,縱使生的是女子,一樣的名不見經傳,這讓薄姬心中多少有點不忿。


    不過不忿歸不忿,但薄姬亦知容顏易老的道理,如果不能及早生個一兒半女的,到老來倒沒有依靠,想到魏豹如隨漢出征,心裏便有一絲絲擔憂,一旦出征何時歸,是否真的可以戰勝楚,是福是禍,薄姬很快在心裏有自己的判斷。


    哈哈……魏豹哈哈大笑,“愛妻過慮,天下諸侯皆匯聚於漢王麾下伐賊,寡人豈能龜縮家中,豈不令天下諸侯看輕吾西魏國,此事非小事,寡人需親將兵從之。”


    薄姬見魏豹那連日來眉宇間的陰霾不見,便已猜知一二,此次隨漢代楚的決定,心中恐怕已經落定,難以動搖。


    薄姬便說些希望大王多加保重,早日凱旋而歸,戰場無眼,定需做好防護之類的話,之後便有些扭扭捏捏,竟是口齒含糊以來,而且臉上飛霞升起。


    哈哈……又是一陣笑,一陣很暢快的笑,看著自己愛妾臉紅的樣子,魏豹心中一甜,“無妨,寡人喜歡言無不盡也,縱有唐突,寡人乃斤斤計較之人否?”


    魏豹的鼓勵沒有讓薄姬接下來的話說的很自然,依舊是支支吾吾,扭扭捏捏,眼神不斷的掃視周圍人,示意有人在場,她不便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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