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門處多不少紅色的身影,皆為漢兵。


    此時的洛陽城已經換成漢軍把守的城池,盤查變的很嚴,此時是關鍵時刻,在劉邦選擇入住洛陽王城時,一場伐楚大戰的謀劃進入第二階段。


    諸王之軍將在洛陽匯聚,為此洛陽城的安全便顯得很重要。


    劉邦在由平陰渡河水之時便在思慮何時何地聚集諸侯王的軍隊,又是以什麽樣的口號伐楚。


    劉邦思慮許久,張良和陳平皆在思慮,但都沒有一個很滿意的。


    如今進得洛陽城,那緊繃的腦袋還在想,一直沒有停過,縱使想休息一下,亦做不到。


    有的時候讓自己安靜下來,心安理得的靜下來,那比忙碌的好還難。


    想到有些頭疼和窒息,故而一看到戚姬翩翩起舞,頓覺賞心悅目,劉邦的心才漸漸安靜下來,那胸口的悶氣才疏散開來。


    戚姬楚舞,劉邦楚歌,二人配合起來,倒是片刻的恬靜與幸福。


    聽聞有新城三老董公求見,劉邦心中起一絲絲希望,但並非想太多。


    洛陽城的監門見有老者欲見漢王不敢怠慢,便立刻向上匯報。


    這老人便被帶到一郎中的麵前,郎中道,“有何事求見漢王,可有謁貼?”


    一邊說著,那眼神時不時向董公的懷裏望去。


    董公搖頭,“沒有。”


    這郎中眼中有一絲不耐煩流露出來,“可將事情間要告知,吾代為傳達。”


    這董公搖頭,“亦不可代傳,吾所言不可過今日,否則必會給漢王帶來極大損失,耽誤不得。”


    郎中一聽心中不悅,但亦不敢再耽擱,立刻去向盧綰匯報。


    盧綰乍一聽,心中不悅,哪來的瘋子,上來就要見漢王劉邦。


    盧綰直接給其迴言,漢王並非任何人相見便見,完竟有何急事,先上謁貼,怎能直接來見漢王。


    豈能是個人都可以憑借“吾之言不可過今日”便可以見,陳平這一套不會每每奏效,盧綰心中不悅的思慮道。


    那郎中心中有氣,氣唿唿的迴見董公,自然沒有給董公什麽好臉色。


    化身董公的董蝶無奈,暗中思量看來今日漢王非昔日之漢王,不太容易見,便拿出事先準備的謁貼。


    同時又從懷中極為不舍的拿出一個珠子,塞到這位郎中手上。


    那郎中的臉色由雪白變成海棠花。


    慘白不耐煩的神色變成友善的神情。


    人笑的時候難免會因興奮而麵部血液加速,快速將珠子塞進懷裏,像是把女人揣進懷裏,像是把這輩子的美酒美食統統揣進懷裏。


    不過此郎中臉上還是帶著一些埋怨的神色,“早些拿出,豈不不更好否?”


    此名郎中再次向盧綰,將要見到盧綰時,他的笑臉立刻打住,變的一臉的嚴肅,仿佛帶著一股幽怨而來。


    這股幽怨讓盧綰立刻覺得沒有好事發生。


    這讓盧綰不願多看那郎中一眼,沒有人喜歡看冰冷臉。


    昔日的盧綰總是笑臉看著那些神氣的秦吏,嚐盡心酸,如今貴為漢國三公之一,那份早年被壓抑的情緒在這春發的季節,被不自覺的釋放出來。


    還被放大,不給他人臉色已經不錯,豈願再看那冰冷之色。


    不過對於這位郎中一臉的不苟言笑,盧綰倒沒理由訓斥。


    盧綰冷冷的打開謁貼,看到那竹簡上的一行字,立刻臉色微變。


    盧綰的眼神看向寢宮的方向,那裏是劉邦和戚姬所在地方。


    眼神中有些遲疑,但還是迎著頭皮邁步上前。


    可盧綰的腳步忽然變得很重,邁上一步顯得極為吃力。


    聽著劉邦那高昂的歌唱,盧綰很想退迴去。


    盧綰了解唯有劉邦和戚姬歌舞相伴時才是劉邦真正休息的時候,並非躺在踏上睡多久。


    有的時候睡得久反而更累。


    看看天,豔陽即將西斜,似乎不能再等,等到晚餐時間一到就麻煩,於是邁步上前。


    夕陽來的快,要看與何人在一起,劉邦隻覺才觀一支舞,才唱一支歌,出門時已是夕陽。


    夕陽真的很好,可惜美景太短暫。


    適應夕陽的光線後,劉邦那副浪蕩公子聽曲觀舞的樣子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代雄主。


    在柔和紅潤的夕陽之景下,劉邦見到這位非要麵見自己的董公。


    董公和劉邦的見麵並沒什麽特殊的,不過特別的是劉邦出現錯覺,感覺眼前之人必和他有親,否則為何一見到劉邦就嚎啕大哭。


    仿佛失散多年的兄弟。


    見麵的形式亦有些獨特,劉邦答應去見董公,卻並未在指定地點相見。


    靳強帶領一千甲士護衛劉邦前往約定地點,未至時,實然衝出一人,攔住劉邦的車駕開始痛哭。


    這讓劉邦詫異,直接震驚的愣在當場。


    感到吃驚的還有陳平、張良和灌嬰等人。


    劉邦得知這人欲見他之何為,便覺得事關重大,自知不能獨自決定,故而帶上張良、陳平等人。


    一見麵未曾開口便痛哭流涕,不僅劉邦驚訝,張良和陳平亦是納悶。


    劉邦詫異道,“董公,此乃何意?”


    董公還在哭,像是停不來,這自然引起文臣武將的側目。


    皆以為此老者有些碰瓷。


    劉邦示意石奮將董公扶起來。


    石奮費很大力才將董公扶起,依舊眼淚汪汪的看著劉邦。


    “漢王,義帝本乃天下共主,項王不義,竟暗殺義帝於江中。”


    聞之,劉邦一臉震驚,但那眼眸卻是清澈如水,沒有一絲的吃驚之意,義帝之死,劉邦有所耳聞,得知熊心之死亦在意料之中。


    可義帝畢竟乃天下之主,豈能未有一點驚訝。


    劉邦道,“此言當真?不可亂言。”


    董公一言,張良那一向靜如水的眼眸此刻竟掀起層層漣漪,陳平那明滅不定的眼神亦陷入長久的寂靜。


    二人似乎皆想到什麽……


    董公眼角的淚珠依舊在緩緩溢出,不知從何處擠出的淚水,竟像是多年侍奉過義帝熊心似的。


    董公拿出一條衣帶,看質地較為華貴,乃絹帛之物,裏麵寫著一行血字,那血跡雖然已經幹涸,但上麵的辛酸和苦痛至今猶在。


    董公道,“此乃義帝於江上逃亡時,命人向各路請兵之書。”


    劉邦觀之,手在顫抖,觀畢,緊緊將這求救書抓在手裏,眼淚開始從明亮的眼眸裏溢出。


    忽然劉邦脫下衣服,麵南,袒而大哭,匍匐在地,嚎啕大哭,“義帝兮,奈何死於亂臣之手……”


    劉邦這一哭倒嚇到群臣諸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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