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層層圍堵,兩麵高山上又靜的出奇,該有的蟲叫、鳥叫皆無,就算還未睡醒,但總有幾個早起的。


    劉賈立刻判斷出前方不同尋常,即刻遣士卒迴報劉邦。


    得到劉賈的迴報,劉邦的反應是暗度陳倉可承擔一定的損失,給劉賈的命令乃維持在一定損失之下,可便宜施行。


    事到如此,前麵即便是刀山火海亦要闖一闖,有時候太過順利反而不利於其成長,尤其在戰亂年代的戰將。


    劉賈知曉此次首次出故道之功能落在自己手裏,除自己在西征路上立下的戰功,然和劉邦屬疏之親有絕大的關係,故機會難得。


    若是難啃的骨頭往往欲香,然欲危險,劉賈度量自己的能力,即便不能啃下卻能及時退卻。


    與一名將軍奚涓商榷,二人同為將軍,分引兩千五百士卒,奚涓道,“既大王允許有所損失,可一拚。”


    奚涓手持烏蛇矛,指揮漢卒緩緩向前推進,四麵有手持劍盾的甲士組成的人牆環繞。


    人牆護衛的奚涓軍走在左側,劉賈同樣走在右側,他們的目光皆瞅著各自一方的峭壁。


    這是一條狹長的峽穀,隻能並排通行十數騎,若是峽穀之上有埋伏,後果不堪設想。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劉賈和奚涓皆知上方可能有埋伏,這裏畢竟是雍王的封地,而且是章邯重點關注的地方。


    從章邯下令不去援助隴西,而是堅守陳倉之道,便知此處必然有重兵把守,明知有埋伏,此乃情理之中,隻是出現的有些意料之外。


    沒有箭雨密集而下,沒有滾木,甚至不是礌石,而是密密麻麻的液滴,如同一場小雨一樣從天而降。


    起初漢軍不以為然,隻是覺得這樣的天明明無雲,怎麽會突然下去雨。


    “牛油脂,快撤!”


    喊話的人乃劉賈,幾乎同時奚涓亦喊出同樣的命令。


    話音未落,一團團火光開始在峽穀上方亮起。


    此刻的天尚未亮,旭日仍未升起,然天空上仿佛忽然亮起諸多星星。


    如同耀眼的星星,燃燒的火團密集的滾落下來,漢軍猝不及防,瞬間被點燃,火燒的慘烈聲響徹山穀。


    原本整齊的漢軍隊形總被這突然起來的火雨給打亂,在疼痛之中誰還會維持那好看的隊形,即便它有用。


    火燒的疼痛還沒結束,礌石又從峽穀上方砸下,伴隨著轟隆隆的裂天之聲,仿佛大地在震顫,即便再想迴家的漢卒此刻唯一的目的便是逃,保命要緊。


    家與命相比,還是命最重要,漢卒本能的在亂跑。


    此時的劉賈果斷決定,“後撤!”


    奚涓和劉賈皆跳下戰馬,命令持甲盾的士卒迅速圍在一起,形成一個圓形的屏障,像是一個巨大的簦。


    亂跑的士卒亦很快明白亂跑已無處可跑,已經到處有火雨,已經是火海,到處有礌石下落。


    此刻欲活命唯有聽從將軍的命令,用甲盾組成簦,人躲在下麵向後撤。


    火雨造成的漢軍慘叫聲,礌石雨形成的巨響令大地震顫,聲震峽穀,綿延數裏,自然亦傳到劉邦的耳朵裏。


    劉邦眉頭緊皺,立刻遣盧綰引兵前去查看。


    曹參、韓信、灌嬰、劉交、夏侯嬰五人此刻恰在劉邦身邊,聞聽此聲五人皆表示欲騎馬至前方查看,被劉邦製止。


    劉邦道,“此聲巨響,地動山搖,恐非人力所為,靜等之。”


    一盞茶的功夫後,盧綰與劉賈、奚涓三人縱馬而迴。


    看三人的表情,劉邦已知情況,道,“情況如何?”


    劉賈歎道,“易守難攻,損失不小”


    奚涓低著頭,仿佛乃做錯的孩子,一直沒有開口說話,劉邦不問,他亦不言,盧綰將大致情況簡要向劉邦陳述。


    簡言之,未見秦軍,隻見火雨,未聽人聲,隻聞礌石之音。


    聽聞,劉邦沒有憤怒,亦沒有氣餒,而是淡然道,“陳倉道易守難攻,敗不在將軍,乃地利耳。”


    劉邦話音落地,陷入短暫的寂靜,一時間處於沉默的狀態。


    大軍已至故道口,前方便是渭水,便是陳倉,還定三秦之戰已經打響,豈能有退路。


    劉邦詢問道,“折損幾何?”


    劉賈道,“折損大半。”


    劉邦再次沉默,片刻後看向韓信,“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並非可行,大將軍,當如何?”


    韓信道,“渭水南岸雍軍可曾調動?”


    劉賈搖頭,奚涓開口道,“出口外雍軍已層層圍堵。”


    出口被圍,峽穀上方又有埋伏,此路不可行。


    韓信非常的實事求是,“此路暫不可行,需智調雍軍。”


    此種情況,韓信沒有過多的執著自己的布局有多完美,每個布局皆非完美,他知道現在考驗他的時候到來。


    必須迎難而上,沒有退路。


    劉邦道,“如何智調雍軍,願聞其詳。”


    韓信道,“既此路不通,當留大軍在此繼續佯攻,隻呐喊射箭,待其火引與礌石、滾木將盡,迅速通過。


    臣願親領一支軍另尋他路出擊陳倉。”


    劉邦眼睛一亮,“將軍知他路否?”


    “不知。”


    韓信說的很幹脆,幹脆的讓劉邦臉上即將浮現的笑容又消融下去。


    幹脆的讓劉邦欲大罵韓信,然思慮罵亦無用,“既路不通,還入漢中,再做計策。”


    劉邦見劉賈、奚涓引五千兵馬未曾出故道便折損大半,欲還,韓信正欲勸劉邦勿氣餒,恰逢趙衍傳令而迴,謁見劉邦。


    趙衍很快從劉賈口中得知雍王塞陳,於渭水之上重重包圍出口,不得進,損失慘重。


    趙衍立刻道,“大王,可從他道,道通。”


    話音一落,劉邦微微一愣,沒有浮現笑容,而是用詢問的眼神看著趙衍,“仍有他道?”


    趙衍點頭,“從他道出,亦可擊陳倉,然此道狹長,不易大軍通行,故而隻可走奇兵。”


    話音未落,韓信眼睛發亮,那絲剛剛纏繞眉梢的愁容消失,劉邦聽聞笑容開始再次浮現,“君為韓將軍引路,此功立下當為郎將。”


    趙衍的眼神中亦射出一道精光,感覺立功的機會終於等到,隻做謁者並未其所願。


    韓信選將灌嬰、範目,率領新組建的勁旅七千巴人,外加三千來自山東的精銳漢軍,此一萬精銳由灌嬰為中軍之將,範目為前軍之將,由趙衍為郎將指路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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