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笑道,“鹹陽已無陛下,唯有丞相。”


    聞聽此言公子本該勃然大怒,大罵趙高奸賊竟敢謀反,可一想到趙高的權利和手段他臉色一陣青紅皂白,最後歸於平靜。


    公子內心有些彷徨,“容吾思慮片刻。”


    使者傳達信息之後立刻又去見老秦將,責難老秦將,“丞相之令已達,為何遲遲不動?”


    老秦將原本臉色還很和善,一副和顏悅色的樣子,瞬間陰沉下來,陰冷似水,令炎夏無故掛起一陣冷風。


    使者頓覺不妙。


    老秦將的臉由陰沉變為憤怒,“竊國之賊,當千刀萬剮!萬千將士浴血奮戰,方有始皇一統天下,國賊誤國,爾等不知自省,助賊為害,當誅!”


    聽到當誅,使者渾身一顫,扭頭欲走。


    老秦將的怒火似乎依舊在上漲,“拿下!就地處斬!”


    使者驚恐,“將軍饒命…”


    饒命的命字尚未說出,頭顱便隨著一般熱氣滾落在地上,烈日讓這股血腥味立刻彌漫在空中。


    老秦將怒氣未消時忽然臉色大變,他看到裨將引兵將其幕府包圍,這是位秦族公子,似乎身份比自己尊貴,隻是地位不如將軍頭銜。


    裨將嘴角浮現一抹冷笑,轉瞬即逝,厲聲道,“武關守將殺鹹陽使,違抗丞相之令,意欲謀反,就地正法!”


    裨將一揮手,弓箭手上前一步,彎弓射箭。


    麵對突如其來的箭雨,老秦將臨危不懼,環顧四周有上百秦卒在身旁,立刻喊道,“結陣!”


    百餘劍盾甲士麵對漫天的箭雨沒有慌亂,有條不許的結成圓陣,對抗從天而降的箭雨。


    銳利的箭無情的紮向圓陣,雖然形成一個圓陣護住老秦將,然終究是寡不敵眾,箭雨下折損過半,餘下的很快投入到與長戈、長矛的廝殺中。


    短劍麵對長矛劣勢盡顯,無法近身搏殺,對方全靠長矛刺殺。


    一番廝殺後,老秦將已經血染戰袍,看著身旁適才還鮮活的生命如今倒在血泊之中,沒有死在戰場上,心中一陣絞痛,喉頭一甜,噴出一股溫熱的液體。


    這股液體噴出後,老秦將失去再去廝殺同伴的意誌,反而哈哈大笑。


    笑聲嘎然而止,老將軍怒道,“身為秦宗族之人,不為大秦江山守護,反為國賊所奴,不羞恥乎?”


    言畢,老秦將再吐一口溫熱的液體便直挺挺倒下,讓裨將感到很意外。


    裨將淡淡道,“身為秦宗之人又如何,封侯拜相方是吾輩所求。”


    裨將知曉老秦將乃久經沙場的老將,武藝不凡故而帶千餘人來圍殺,多用長兵器不敢近身,不料卻自己吐血而亡。


    可憐老秦將沒有死在戰場,而是死在叛亂中,裨將冷笑道,“大秦勇將,不過如此。”


    殺死老秦將後,裨將公子反而有些茫然,取代老秦將成為武關守將後,當真開城迎賊嗎?萬一開城後,楚兵猛然攻城該如何?萬一是計策該如何?


    一連串的問號讓裨將有些心慌,此時有一校尉建議,“與其開城投降恐遭賊欺,違抗命令恐遭誅殺,不如悉引兵逃離武關,趁天下大亂覓一郡之地為萬戶侯,方為長久計。


    趙高命武關之將退兵迴藍田,無非欲擁兵以固其計。”


    裨將聽聞以為善,恐賊兵發覺追擊,命校尉繼續留守,以日落為時立刻再撤離,就是在裨將猶豫彷徨之際,忽聞一陣驟雨般的馬蹄聲響起。


    片刻見到一甲士飛身下馬,不僅戰甲、戰袍之上盡染血漬,臉上五官已經分不清,儼然一個紅色的蘿卜頭,嚇得這位年輕的裨將差點沒站住。


    這名甲士氣喘籲籲道,“楚兵趁防守懈怠忽然猛攻武關,即將破城,請求支援。”


    此名甲士見此刻的幕府一片血汙,箭矢插滿同伴的身體,心裏猛然一驚,知曉守將之間發生內變,但他剛從死人堆裏殺出,奉命求援,看到這一幕雖然震驚,但卻沒有眩暈過去,而是很快穩定心神,向裨將道出現今狀況。


    裨將有些懵,使者忽然至武關傳令開城迎賊,投降的莫名其妙此一懵,如今一直不曾有動靜的楚兵選擇他發動奪權時突然襲擊,此二懵,看到前方的戰況如此慘烈,聞到刺鼻的血腥味,他有些害怕,甚至有些恐懼,感覺不太像兵法上所雲,可以那麽的令人神往,此三懵。


    原來城外的劉季大營一直穩如泰山,每日除操練之外,不曾向秦兵挑戰過一次,直到張良與劉季的一次對話,劉季嗅到破關時機的氣息。


    劉季再亦按耐不住,他隱隱覺得等不到楚使歸來。


    連綿不絕的楚營駐紮在丹水岸邊,武關城東南,將武關東南側圍的水泄不通。


    每日枯燥的訓練讓諸將開始覺得無聊,負責訓練新收編秦兵的兩位主將,一個是曹參,一個是呂澤。


    曹參將訓練任務交予周勃,呂澤將訓練新兵任務交給陳豨,二人起初訓練的非常起勁,還不斷向這些秦兵學習用兵之道,攻伐之略。


    夏侯嬰則被劉季欽定為訓練車兵的人選,進行車戰的訓練。


    訓練半月有餘時,周勃、樊噲、灌嬰再亦安奈不住,找常伴劉季左右的盧綰,向盧綰道,“訓練半月有餘,始終不見使者歸來,武關亦無內動,然項羽已經拔營南下,沛公不急乎?”


    盧綰亦是無奈一笑,“沛公亦急,然甚信子房,每日亦是抓耳撓腮,不知如何計。”


    樊噲聽聞劉季內心與他們一樣著急,急著攻打武關,早日入關滅秦,稱王關中,爽直的他立刻建議找張良催計。


    盧綰則道,“沛公對子房頗為尊敬,恐吾幾人不足以問計,事後恐沛公責備,不如叫上呂將軍同去。”


    樊噲、周勃亦同意,他們找來夏侯嬰一起到呂澤的訓練場。


    呂澤正在檢驗陳豨的訓練成果,見劉季身旁的幾位大將除曹參外皆至,知曉有要事商議,便令陳豨、丁複繼續訓練,他與諸將入帳。


    樊噲開門見山,直接要求呂澤與他們一同請戰,“若再苦等下去,士氣銳減,糧草短缺…”


    呂澤則很淡然,看出諸將心思,知多有入關建功之心,道,“澤與諸公同有入鹹陽建功之心,然心中並無破武關之謀,何以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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