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恕難從命,讓南陽守齮沒有脾氣,首先讓他記住名字的便是一名駐守丹水的秦軍將領,戚鰓。


    南陽守齮引殘兵直接奔向陽城郭東,這裏可謂旌旗連綿,喊殺陣陣,一派肅殺氣象,真是陽城守軍駐紮在此,與城內的秦軍互為犄角。


    聽聞此處轅門內有演殺聲,南陽守心裏稍安,至少此處秦軍常演練,不像犨東軍營,中看不中用。


    南陽守離開後,郡尉苦苦支撐,城外的楚卒久攻不進,恰逢樊噲主攻東門,見之大怒。


    舞動號為弑神的冷月雙刃斧,寒光閃爍之處,賽門車上的刀鋒稀裏嘩啦往下掉。


    沒有刀鋒後,士卒借助繩索快速向上攀岩,經過殘存刀片的刮傷,數十名楚卒終於翻躍賽車門,殺入城中。


    隆隆的賽門車開始向後倒退,樊噲引兵殺入,與此同時酈商、灌嬰從雲梯登上箭樓,殺入城中。


    周勃、曹參進城清道,劉季在夏侯嬰等戰將的護衛下進城,進城後劉季立刻命曹參、周勃搜尋南陽守。


    灌嬰引兵掃清城中殘餘秦軍,樊噲引一支軍不斷追擊南陽郡尉。


    曹參、周勃搜尋許久未見南陽守,忽從降卒中得知南陽守已向南逃向陽城,二人來不及向劉季請示便縱馬追擊,由酈商向劉季迴報。


    進城之後,劉季給各將各有安排,唯有他自己忽然有種欲忙裏偷閑的感覺,突然有種走裏串巷尋找美味、美景的心思。


    苦戰之下,身心疲量,如今雖不用親身上陣殺敵,然統攬大局的心神消耗非常大。


    適當放鬆心神尤為重要,否則腦袋一直緊繃,一團漿糊,不利於臨危決斷,亦不利於做出影響戰局的決定。


    以上是劉季給自己定的規則,無論什麽時刻皆要注意勞娛結合,如此方可保持旺盛的精力,保持清醒的頭腦。


    雖年近五十,但心不能渾渾噩噩,必須活躍起來,在接連作戰的情況下,劉季欲緩行軍,到鄉裏街巷走走。


    在曹參、周勃引兵向陽城率先進發,樊噲追擊南陽郡尉時劉季便在夏侯嬰、灌嬰、奚涓等戰將的陪同下,身穿便衣,內套軟甲,僅引數十人一路欣賞風景。


    大軍則由劉交、蕭何、酈商、靳強等引領,走大道。


    六月初夏,由清翠轉向綠,有的草木逐漸向深綠發展,在鄉野百花的陪襯下本是遊景的好季節,無論是翠綠的林間,還是百花綻放的河畔,皆看不到有浣女的身影。


    劉季不僅惋惜道,“如此美景,唯獨缺少秀美,無婀娜遐想之美,可惜,可歎!”


    一路上劉季不斷露出惋惜之色,同行中沒有樊噲、呂澤這種連襟之人,亦無兄弟劉交在身旁,眾人怕耽誤行程,貽誤與曹參等軍的會合,可又不敢直言。


    眾將覺得劉季非常看重張良,便找張良商榷,如何催促劉季加快行程,實則張良比眾人還急,但他知曉此事由自己出麵不好。


    此事唯有夏侯嬰最為合適,劉季此事正站在一條小溪旁,暮色將近,一片朦朧,手搭涼棚望向遠方,隻見視野之下炊煙嫋嫋,有一處小村落安靜的處在原野間。


    聽見腳步聲,劉季轉過身,見是夏侯嬰,便自覺笑道,“至前方村落,飲口茶水,立刻轉入大道,吾隻需一個時辰。”


    夏侯嬰嚴肅的表情此刻露出欣慰的笑容,“沛公之言,嬰一向深信。”


    言畢,夏侯嬰欲轉身而走,被劉季叫住,劉季示意他走至近前。


    劉季道,“此地依舊是犨縣所轄,城破之日吾已下令,軍絕不可擾民,為何路上,家家閉門不出,為何?”


    夏侯嬰聞聽此言,懸著的心總算落下,略感寬慰,眼前的主帥劉季,看似在遊山玩水,行走的不緊不慢,實則心裏一直在思考,甚至思考一些他們從未想過的問題。


    夏侯嬰一度曾看得出劉季很著急入關,尤其在钜鹿解圍之後,明明很急,卻依舊有心情欣賞景色,思考看似與攻城略地無關的問題。


    這份心思和胸懷,夏侯嬰自歎不如,換做他可能已經是熱鍋上的螞蟻。


    聞聽此言,夏侯嬰陷入沉默,此種現象一路走來,他亦發現,軍雖不擾民,然民卻不敢蒙麵,明明日近暮色,炊煙嫋嫋,卻不見獵農往來。


    夏侯嬰道,“嬰亦有此疑問,前方有人家,不妨前去查看。”


    劉季點點頭,揮手示意張良、灌嬰、奚涓等人跟上,幾人縱馬向小村落行去。


    這是一個小村落,隻有十幾戶,微弱的燈光將暮色點亮,伴隨暮色的是一道若有若無的哭聲。


    “哭甚?若無保護,爾等皆為匪奴。”


    “休得再哭,犨令駕臨,此乃丫頭福緣…孩子還小,不懂人事,定好好調教,片刻便能侍候犨令。”


    “賊已破城,若不答應賊匪需求,爾等將被屠村,若無吾等保護…”


    “老朽聞賊已離開犨城,不曾見…”


    這是三人訓話的場麵,一個丫頭,一個白發佝僂老者,還有一個盛氣淩人的秦令。


    秦令身後跟著幾名秦卒,此刻有的在啃地瓜,有的再吃瓜果,更有甚者再啃雞骨頭。


    他們處在一個柴門竹院的村戶,不像是富裕之家,此時還在抽泣的丫頭眼睛一直盯著那隻雞腿,此時拿著雞腿的是秦犨令。


    恰巧雞腿骨頭扔在丫頭麵前,此丫頭模樣標致,含苞待放,看到那雞骨頭又忍不抽泣,“大父,母雞沒兮……”


    丫頭又哭,犨令不悅。


    白發老者忙將小丫頭拉到一邊訓幾句,便不再抽泣,而是淚眼朦朧的詢問,“大父,丫頭尚小並無力氣,犨令為何要丫頭伺候?”


    這小丫頭的問話讓白發老者愣片刻才迴道,“男人笨拙,不如咱丫頭活細。”


    言畢,老者背過臉抹眼淚。


    小丫頭似懂非懂,直到小丫頭從屋內跑出來,後麵跟著罵罵咧咧的犨令,她才哭喊道,“大父,吾不要侍候,吾還小。”


    犨令追出去,伸手要打小丫頭被老者用身體擋住,“犨令大人,要不等丫頭再長長,老朽親自送去,可否?”


    犨令狠狠的踢向老者的胸口,“可否?兄弟們為爾等抵禦賊寇,汝用可否報答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漢室風雲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來不及先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來不及先生並收藏漢室風雲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