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人建功立業,陽成延隻能心有羨慕,畢竟他不擅長攻城略地,上馬不能殺敵,入帳不能運籌帷幄,唯有對建築、器械的一片熱愛。


    此刻陽成延覺得自己機遇來臨,若抓不住將可能一直沉默下去,便斬釘截鐵的說道,“隻需一日,臣便可令攻城軍械煥然一新。”


    劉季一聽大喜,正欲開口命其立刻實行,但轉念一想又沉靜下來,淡淡道,“一日太緊,三日,三日後攻城,願楚軍能用上成延之器械。”


    陽成延欣然領命,“諾!”


    ……


    站在箭樓上的南陽守齮有些納悶,甚至感到不解,自犨東戰敗後南陽守齮的信心遭到重創,先前的那份傲氣幾乎喪失殆盡,作為大郡之守的他亦無自豪,更自傲的資本。


    先前的齮作為南陽郡郡守,所統轄的土地之廣猶比三川郡、潁川郡加起來都大,乃潁川郡三倍之廣,如此大郡皆在他一人掌管下,有一股油然而生的傲氣。


    要知道秦郡守的權利非常大,除郡尉、郡監及各縣縣令由秦廷派遣外,全郡各級官吏皆有他一人選拔,可謂是一方小諸侯。


    犨東戰敗雖心有不甘,然心中的那股傲氣散去不少。


    堅守犨城同時,南陽守齮立刻下令全郡征掉兵馬,向犨城匯聚,各縣無征調兵馬者,立刻三丁抽一快速聚兵,按照南陽守齮的意思秦軍兵力上不能少於楚賊。


    然畢竟征調花費時間,最要緊的還是堅守住犨城,阻止劉季入南陽郡。


    可此時此刻楚軍突然撤離,若是再繼續猛攻兩個時辰,他真的沒有把握能守住此城。


    猛烈的攻擊突然消失,南陽守齮心慌慌,摸不清對手最令人難熬,知曉敵手,有應敵之策,才能不慌不忙,沉著應對。


    立刻派遣斥候小心翼翼的出城打探,城門僅僅打開一小縫隙,隻能容一人、一馬通過。


    看著斥候消失在視野內,南陽守便處在緊張的等待中。


    南陽守、郡尉二人進入箭樓,默默等待。


    一盞茶…


    兩盞茶…


    依舊沒有迴應,在此片刻間南陽守連續站起,進進出出三四次,南陽守開始懷疑斥候已經出事,“再派斥候。”


    郡尉的耳朵忽然一動,“斥候歸來!”


    南陽守齮神情如常,內心卻已七上八下,如沸水一般無法寧靜,此刻聽郡尉如此說,才認真傾聽,果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片刻後,南陽守便看到揮汗如雨的斥候出現在眼前。


    箭樓內…


    南陽守齮難以置信,起初懷疑自己聽錯,特地又問一遍,“在做木工活?”


    郡尉亦是如此反應,“臨陣改造軍械,豈非晚乎?”


    說到最後郡尉啞然失笑,自他帶兵開始尚未遇到依靠修理攻城器械來轉變攻城之勢。


    一天。


    兩天。


    三天。


    連續三天,南陽守得到的消息均是同一個,改造器械。他和郡尉有著同樣的認知,那便是犨縣城池的固若金湯不會因為器械的改造而發生變化。


    在南陽守的眼裏,改造與否並不會影響結果,該攻不破還是攻不破,頓時他心情放鬆,心中開始醞雲釀新的問題。


    南陽守與郡尉商議道,“趁賊軍改造器械而發動突然襲擊,可勝否?”


    南陽郡尉思慮道,“勢已變,目前賊眾吾寡,若其為計,當如何應之?”


    郡尉之言,南陽守萌發的擊賊之心開始搖動,他不是沒想過,若真是賊軍之計,若再慘敗恐怕他無法活著迴到犨城。


    南陽守正在猶豫之間,隻見郡尉眉頭一皺,淡淡道,“來不及矣。”


    話音未落,鳴嗚的號角聲響起,預示著城外已經發起攻城。


    來不及思考是否錯失良機,南陽守立刻走出箭樓門,站在城頭望著遠方,隻見黑壓壓的人流向城牆下湧來。


    黃色的旗如同金浪般向犨城席卷而來。南陽守立刻投入指揮戰鬥中,看著下方的攻城態勢,以及改造後的攻城器械,心中居然有種莫名的不安。


    南陽守歎息道,“陽翟令,為兄的…隻好食言矣。”


    據此遙遠的東北方,陽翟城此刻依舊在進行著激烈的戰鬥,縣廷上的陽翟令臉色慘白,聽力變得非常的敏銳,深怕有腳步聲響起。


    可謂越怕什麽越來什麽,沉重的腳步聲還是依舊響起,此刻廷上隻有陽翟令一人,他非常不願再聽到有別的聲音,尤其是驟急的腳步聲。


    看到來者是陽翟主吏掾,緊繃的心稍緩,但聽到其帶來的消息後徹底崩潰,不僅沒有援兵到來,更不知為何攻城的激烈程度遠超前幾次,即將攻上城頭。


    聞聽此言,陽翟令徹底癱瘓在地。


    陽翟城外,韓將姬信已經從雲車上下來,縱馬奔向呂澤的帳前商量事宜,因為他在不久前便接到一個命令,全力破城,不用再佯攻。


    楚營大帳內,韓王成與呂澤相對而坐,見姬信走進大帳,兩人皆起身。韓王成麵對韓將是禮遇,呂澤起身則是對將才的禮遇,亦是敬重。


    姬信躬身道,“城已拔,陽翟令如何處置?”


    姬信所言中沒有夾帶大王或者將軍二字,因為他發現先向誰報皆不合適,幹脆忽略稱謂,隻報戰果。


    韓王成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看向呂澤,他心裏亦清楚在整個軍營中,目前最有發言權的不是他這個空頭韓王,而是有兵權的呂澤。


    況且是在呂澤的強力協助下才攻克陽翟。


    呂澤麾下不僅戰將如雲,而且兵力不弱,是武安侯劉季這股勢力中舉足輕重的一支力量。


    在這個秦末亂世已經是實力說話,而不是已經沒落的身份,尤其在陳勝那一句名言後,可謂風雲突變,蒼天皆為之一顫。


    初入六月的天便開始升溫,豔陽高照,或許是帳內溫度偏高,韓王成解下鬥篷,很認真的向呂澤詢問,“呂將軍以為如何處置?”


    呂澤眉頭微微一皺,他對在此停留半月之久似乎有些不爽,好在攻城戰已經結束,他亦解下鬥篷,淡淡道,“首惡必斬,以祭長眠的弟兄!”


    呂澤的話說的很輕,卻讓韓王成忍不住打一個寒顫。


    話音未落,隻聽呂澤又道,“陽翟乃穎川治所,雖不及新鄭有韻味、有曆代韓王的心血所潤,然戰略位置、城防建設有過之而無不及,若有韓王駐守,潁川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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