轘轅令接話道,“免得汝被屠殺,免得吾縣令亦被殺害?”


    縣丞使勁點點頭,“縣令大人明鑒。”


    轘轅令笑嗬嗬的,“吾必須明鑒,否則轘轅軍心豈不被汝擾亂乎?來人!”


    不隻是縣丞,縣尉以及身後站著的甲士皆感到震驚,縣令變臉比孩子還快,甲士有些發懵,不敢動。


    轘轅令道,“莫非未聽見本縣令之言?”


    甲士這才上前欲將縣丞擒住,卻聽縣令語出再次驚人,“拉下去,斬首。”


    縣丞臉刷一下子變得很白,縣尉以為聽錯,“斬首?不過言降耳,豈能斬首?縣令口誤矣。”


    甲士亦覺得縣令口誤,沒有動,轘轅令指著自己道,“看吾神情,吾吾模樣,看吾…是玩笑乎?”


    甲士見縣令一臉冷峻的樣子,便果斷的將縣丞帶下去,甲士尋思自然不能立刻將其斬殺,而是將其關押起來。


    縣尉有些震驚,平時一塊飲酒食肉、玩耍,怎麽突然性情大變,說殺人便殺人,實在是…


    縣尉心裏很清楚,城中這點兵馬根本擋不住楚韓聯軍,即便僅僅是楚軍,他自認軍中無人可抵擋楚軍中的那幾位勇將,他對轘轅縣令道,“縣令真的高瞻遠矚,現今天下大亂,秦已無統管等縣吏,在此地縣令便是逍遙諸侯,投降,即會受到秦廷的懲罰,又難免會受到賊子的羞辱,唯有固守城池,方能守住此等天地。”


    聞言,轘轅縣令臉上露出笑容,非常欣賞的看著轘轅縣尉,“知吾者,縣尉也,虧縣丞與吾常年飲酒食肉,居然看不透,蠢!”


    提到縣尉,此轘轅令居然氣的嘴哆嗦,“居然如此之蠢!吾等榮華富貴,皆交予兄弟手上,城在則富貴在。”


    言畢,轘轅令離開箭樓,隻留下縣尉一人,縣尉立刻召集諸戰將,向其問計,直言道,“守城勝算,有幾成把握?”


    諸將皆搖搖頭,一個個如霜打的葉子。


    轘轅城外,楚軍將士各個士氣高昂,等待著殺敵立功,巡視攻城將士的是劉季麾下的麒麟將之首,曹參,還有麒麟將樊噲。


    協助張良打轘轅,劉季此次出手非常的闊綽,直接調動嫡係軍上戰場,而且還派遣麒麟將,可見劉季對張良的看重。


    曹參做完戰前動員之後,他將樊噲拉到一旁,詢問道,“沛公,有沒有特殊交代?”


    樊噲用一種迷惑的眼神看著曹參,“何為特殊交代?”


    曹參輕聲道,“樊兄弟,在曹參麵前無需掩飾,沛公是否有私密之言托樊兄弟之口,道於吾聽?”


    樊噲依舊有些不明,“曹將軍,噲不懂,沛公不曾有秘密之言。”


    曹參感到奇怪,依舊不太相信,“沛公果真沒有言語叮囑?大戰即將開始,戈矛箭矢皆無眼,士卒難免有損傷。”


    樊噲亦感到詫異,“曹將軍平日披堅執銳,殺伐果斷,今日怎變得猶豫起來?”


    曹參見樊噲的神情不像有隱瞞,但心中依然有疑慮,便直截了當道,“助韓攻城池,兵馬有損可不利西征,精銳之士訓練亦非一朝一夕耳,沛公是否曾言,多以韓軍為攻城先鋒,保存楚軍實力?”


    聽曹參直言,樊噲這才恍然大悟,啞然失笑,搖搖頭,“沛公有言,隻記軍功不言何城,不論城池歸屬……似乎有言……沛公言上善伐謀,命吾等武將多用智謀……”


    聞言,曹參露出笑容,“兵不血刃最佳?”


    樊噲點頭,“戰必須要戰,兵不血刃最佳。”


    曹參明了,對樊噲道,“此次攻城,噲弟為先鋒,給吾狠狠的攻,參擇機破城。”


    樊噲領命,便去磨自己的那把冷月雙刃斧,邊磨邊笑,“冷月雙刃斧,還是學問人取名優雅,然不如弑神斧有殺氣。”


    在樊噲磨斧,準備組織第一輪的攻擊時,張良和劉季運籌帷幄,談話爆出一則有趣之事。


    劉季詢問張良,“子房,轘轅城韓王已攻打過幾次,如何破之,可有胸中之策,旦言無妨。”


    張良拱手道,“謝沛公信任,此戰可從內部瓦解,雖不能兵不血刃,可令下城之時大大縮短。”


    劉季道,“願聞其詳。”


    張良道,“轘轅令與其下屬縣丞、縣尉名為兄弟實則離心,轘轅縣尉心貪,若沛公以其貪攻入,許其為轘轅公,定可開城而降。”


    張良之言,諸將尚未言,首先遭到韓將的質疑,欲言又止,沛公道,“戰前有言,當速言。”


    韓將便道,“沛公,韓申徒,末將迷惑,先前申徒已用計策欲破城以失敗告終,今日再用,可否?”


    韓將之言,諸將皆微微點頭,見一個微弱書生打探攻城之道,心中總有一種簡上談兵之感。


    張良自知此計乃出自太公兵法的心字訣和貪字訣,利用敵軍之貪,或誘敵深入,或攻其心,亂其心,令其不能齊心協力,無法擰成一捆,笑道,“此一時彼一時也,此擊乃攻心亂敵,令其自亂陣腳。但此計有前敵,必有兵臨城下,刀劍架脖之勢方可奏效,先前韓軍兵少將寡,如今沛公斬下猛將如雲,兵力遠超於敵,此計可用。”


    劉季道,“善,此計或許可兵不血刃拿下此城,以極少的損失拔城,當是為將者深思。”


    劉季明白張良之計,不是反對用兵而隻用儒生之舌對敵,乃是攻其外,亂其內,實則一種戰略思想的啟示。


    每次與秦軍作戰時,總是想著如何攻其不備,出其不意,如何可以突襲秦軍,如何包抄,如何殲滅,但無論怎麽變皆為從外對敵,從未想過此刻秦軍內部如何,如何從內部瓦解。


    此乃一種戰略思想的轉變,劉季非常讚賞,內心喜悅,對呂澤在內的其他諸將道,“今後諸將在如何快速克敵上,多向子房請教,不要覺得書生拿不起刀劍如何懂兵事,劉邦在此告訴諸位,子房不僅胸有兵略,更是身具武藝的俠士,帳內的諸位未必是先生敵手,勿可貌相取人。”


    呂澤率先點頭道,“喏!”


    其餘諸將喏聲則稀稀拉拉,前後不一,呂澤訓斥,“沒食飯乎?”


    至此如曹無傷、郭亭、郭蒙等將才齊聲應喏。


    劉季最後對呂澤道,“呂兄,此刻起認真部署攻洛陽之事,小小轘轅交予曹參等將去做即可。”


    呂澤點頭,“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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