峭壁上的巨大岩石斷裂,鑲嵌在上麵的吊橋徹底失去一端的支柱,如一條騰空的火龍忽然受到重擊,在向下墜落。


    這名指揮攻城的戰將完全懵在當場。


    前方的士卒完全沒有迴過神,本來已經亂作一團的士卒,忍受著踩踏和火焰的燒傷,此刻卻突然感覺腳下一空,竟然向下墜去。


    後方的士卒率先發現巨大的危險瀕臨,不是戰場上廝殺的危險,不是有潛藏的敵軍偷襲的危險。


    墜落的危險,


    落入河水的恐懼,


    水火無情的恐懼。


    前一刻是火,下一刻卻是水,本是水可滅火,但墜入下方的河水中恐怕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橋斷,快跑!”


    嘶喊聲徹底讓愣神的攻城戰將清醒過來,立刻下達命令,“撤!”


    可惜,人跑的速度,


    終究沒有鐵鏈著落的速度快,


    那時候的人還不明白為何下落的速度會如此快。


    一個可以通過兩輛馬車的寬大吊橋下墜速度自然要快過他們的奔跑速度。


    這名戰將剛剛奔上孤島之岸,驚魂未定時他的臉一下子變綠,瞳孔皆放大,一份來自骨髓裏的恐懼襲遍全身,“司馬將軍……”


    千言萬語化作四個字,後麵的言語在攻城失敗之際已經在大腦裏快速演練過百餘遍,可惜沒有機會道出。


    隻見劍光一閃,接著便是鮮血飛濺,一顆頭顱滾落在地,不斷的滾動,最後停在一雙腳下,那頭顱上的眼睛依舊瞳孔放大,發寒的恐懼凝聚在眼睛裏。


    這雙腳的主人將長劍收起,隻見此人長方臉,針鬆須,眸如寶玉,此刻兩眼露出怒光,正是匆匆趕來的司馬卬。


    看著眼前的一幕,司馬卬麵如冰霜,兩眼怒光。


    火光,驚慌,踩踏,墜落,亂作一團,死傷無數,一大半的軍隊葬送在波濤洶湧的河水中。


    不隻是驚怒,還有一種冷入骨髓的冰涼,猶如抽走一半精氣神,司馬卬看著眼前的一幕,身子搖晃幾下,栽倒下去,被身旁的門客及時扶住。


    完矣!不僅入關無望,恐立足河內郡的實力亦不具,日後隨項羽入關的本錢恐將大大折扣。


    司馬卬一把長劍握在手中,作為著名劍客司馬蒯聵的玄孫,他隻恨沒有機會施展劍術,他知曉在劉季的陣營中有一將乃當世劍俠蠱逢,劍術了得,他很想攻下平陰後找機會切磋一下,可惜無機會。


    憤怒的司馬卬將一將怒火灑向河內,兩眼望向河內,雖然朝歌被司馬卬拿下,但是河內郡中有許多城池仍然有秦軍占有。


    司馬卬心中的怒火似乎要噴薄而出,燒向河內的秦軍,如此巨大的損失他不可能找劉季算賬,亦無那個實力,但造成此結局的原因跟平陰秦軍有很大的關係。


    ……


    平陰城內,一家兩層酒肆內劉季與呂澤、蕭何、劉交、周勃、曹參、陳豨等諸軍吏聚在一起。


    此次兩隊將合力攻平陰,絕河津,完成的很出色,劉季選擇在酒肆內舉行接下來的行程會議,亦是犒勞一下諸軍吏。


    劉季道,“司馬卬此次受到重挫,短時間不會有渡河入關之心思,接下是南攻洛陽,還是南出轘轅與韓軍會合。”


    渡口有許多出,劉季是清楚的,但距離關中最近的一個已經被堵絕,接下來最緊要的在劉季心中是與張良會合,得一謀士相助,而且還是頂級謀士這在戰略上是具有很大意義的,但劉季還是要考慮下諸軍吏的意見。


    先前呂澤攻洛陽而直扣函穀關的策略得到劉季的認可,決定先走此路試試,在呂澤看來自然是直接南下攻打洛陽是順理成章的事。


    可此刻呂澤卻保持短暫的沉默,沒有立刻做出迴應,而是看向帳下諸將,眼神略過最後落在曹無傷身上。


    曹無傷開口道,“沛公,楚軍敗秦退趙,此刻當乘勝進攻洛陽,洛陽不日便可攻下,與韓軍會合可在洛陽。”


    劉季沒有立刻迴應曹無傷,而是看向諸軍吏,“諸公以為如何?”


    曹參略微沉思開口道,“洛陽不同平陰,城高,池深,守軍兵力、糧草裝備等皆非平陰可比,參以為當先與韓軍會合,期間恰可休整,整頓兵馬再司機攻洛陽。”


    曹參和曹無傷,兩位同姓之人第一次針尖對麥芒,劉季依舊沒有言語,靜靜的掃視諸位,“來,飲酒,邊飲邊聊。”


    周勃飲一爵酒後,道出諸將比較關心的話,“楚軍在屍鄉大破趙賁軍,此戰使得洛陽防守更加嚴密,據秘諜言洛陽守將皆主張固城堅守,凡言出戰者皆被斬首。”


    此言一出,呂澤臉上閃過一絲驚色,此言所代表的的意思呂澤自然知曉,城外擺兵布陣大戰和守城之戰完全兩迴事,此點在趙賁身上得到很好的體現。


    趙賁出城引兵來攻劉季,結果被劉季連敗,如今更是在屍鄉大敗而逃,可是守城卻不同,趙賁固守開封不出,劉季軍全部出動,五大麒麟將全部上陣依舊無法攻克城池。


    如今這個情景對於如何攻破洛陽城池,他心中一片茫然,真的很怕劉季問一句有何計。


    此種心思仿佛劉季真的可以聽見似的,隻聽劉季道,“洛陽秦軍已有戒備,呂兄可有良策保入關之前盡力保存楚軍戰鬥力?”


    呂澤開口道,“澤,尚無良計,如敬伯之言不妨先與韓軍會合,兩軍合攻或許勝算更大,久聞張子房乃奇謀之士,或有奇計出。”


    呂澤言畢,劉季恰好飲完一爵,麵帶笑容,開口道,“善,南出轘轅,與子房會軍。”


    ……


    轘轅城外,綠色的旗幟如同春意盎然的草木在隨風擺動,綠色的軍帳內韓王成與張良等諸軍吏商討攻城事宜。


    聽著韓軍戰將的匯報,張良麵色平靜,但韓王成臉色不太好,一陣陣蒼白,一陣陣青紅。


    韓成自被立為韓王,與張良一起尋略韓地,得到過數城,但秦輒複取之,令韓成感覺很鬱悶,雖名為韓王但實際實力尚不如攻略一方的別將,比如司馬卬,不如彭越。


    如今攻打轘轅卻久攻不下,著實讓韓王漸漸對張良之才有所懷疑,世人皆言張良有王佐之才,胸有韜略,懷有太公兵法,乃一位不世出的大才,可如今得張良輔佐至今未能打下韓地。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漢室風雲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來不及先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來不及先生並收藏漢室風雲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