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方舟醒來時,阿得已經做好了飯,方舟就著木盆中的水洗漱過,吃的飽飽的又出門了。

    待天黑,又累又餓爬迴來時,那傷者已經醒了,掙紮著要下床,阿得好一陣勸說,他才肯留下來養傷,可就是緘口不提他是誰,從哪來,如何受得傷,善良的阿得母子也未問,阿得煮了粥給他喝,待他和娘都吃過飯後,阿得才和方舟一起吃晚餐。

    洗澡時,方舟摘下手表放一邊,他從河裏醒來,身上就隻剩下這塊手表了,阿得進房給他送衣服時看見了,好奇問道:“這是什麽?”

    “你不知道?”方舟驚訝,就算再怎麽閉塞的地方,手表總該見過吧

    “我從未見過,你看這針還動呢!”阿得愛不釋手把玩著,又把手表放耳朵聽聽,驚喜道:“還有聲音呢!”

    方舟徹底無言了,說道:“這叫手表,你看這裏麵又三根針,粗細不一,你現在看它時,它在這個位置,等你做完一件事再看它時,它就在另一個位置,這就是說你幹那件事用了多少時間,懂不懂?”

    阿得搖搖頭又點點頭:“是不是像竿影的長短一樣來看一日的時辰?”

    “對!就是這個意思!”方舟笑道,阿得又看了一會才戀戀不舍放下表出去。

    又過三天,方舟早出晚歸尋找素青還是毫無收獲,第四日早,那傷者能勉強下地走動了,執意要離開,阿得母子又勸了一番,那傷者謝過作別,便要離開。

    方舟想著,自己還要找素青,也不能在這裏久留,況他們已經打擾阿得母子好幾天了,便同行辭別,阿得直送他們到一凹口處,道:“沿著這條路一直向前,便可走出鄔羌寨。兩位慢行,阿得恕不遠送!”,

    轉身欲迴,方舟忙道:“阿得,等一下。”說著摘掉手表遞給他:“謝謝你這些天照顧我,這手表就當作留念吧!”

    阿得忙推托:“不行!我不能收!”

    方舟真誠道:“你就收下吧,如果雨天或陰天,不見日光,你又怎麽記時辰呢?有了這表,你就方便多了!我沒什麽能贈給你,就希望你跟你娘能過的好點,你就收下吧!”這幾天,阿得一見他迴來便纏著問他這手表怎麽用,看的出來,阿得很喜歡它,

    阿得見方舟如此說這才收下,感激地看向方舟,方舟又道:“如果可以,我會迴來看你們的!”

    阿得點點頭,方舟這才轉身,見那傷者已經走遠了,忙跟上去。終於走出了鄔羌寨,傷者停腳,看著方舟抱拳跪道:“多謝俠士救命之恩,大恩沒齒難忘!”

    他醒來時已聽阿得母子說了,是眼前這位小兄弟救了他,方舟忙拉起他道:“不敢不敢,大哥現今有何打算?”

    “在下現是有難在身,居無定所,恩公還是快走吧!以免招來殺身之禍!”

    聽的方舟神經繃緊,這幾天來,他已慢慢明白自己到了一個未知的異域,既來之則安之,先找到素青再說,眼前這人雖不肯透露姓名身世,但看著也非大奸大惡之人,他既有難,又有傷在身,他豈能棄他不顧?便說道:“這位大哥既有難在身,我又豈會不管,我們一起上吧!”

    那人沉吟一會點點頭,兩人剛走不遠,一隊官兵叫囂著來到鄔羌寨,幸好阿得已經把房間清掃幹淨,但房裏還是蕩著濃濃的藥味,官差闖進房裏,立刻聞道藥味,兇狠地轉向阿得母子:“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私藏逃犯,還不快快交出來!”

    老婦人麵無波瀾,平靜說道:“官爺此言差矣,小民豈敢私藏逃犯?”

    “哼!不敢?這房裏的藥味哪來的?”官差冷笑

    “小民年邁,體弱多病,時用湯藥,這房裏自然有一股藥味!”

    “哼!給我搜!”一聲令下,官兵闖進其他房間,很快出來報道:“迴大人,房裏沒有發現逃犯!”

    “走!”官差惡狠狠地瞪一眼老婦人,帶人離開。

    方舟和那傷者進了一片茂密的樹林,裏麵到處設有獵井,十分隱蔽,傷者不停的提醒方舟,兩人小心避過,走了一段,忽然腳下一空,一齊滾進獵井中。方舟爬起身,試了幾次就是上不去,這獵井太深了,正幹著急,傷者坐在地上無謂說道:“正好歇一會,等他們來了,我們就出去!”

    “誰來?”方舟奇怪,

    “等會你就知道了!”

    傷者神秘一笑,閉眼眯起來,方舟隻得坐他旁邊,不知過了多久,傷者悠悠醒來,自言自語道:“怎麽還沒來?”又轉向方舟,拍拍他的肩膀:“小兄弟,如果我沒有受此重傷,這個小坑根本難不倒我。”

    “噢!”

    方舟半灰心迴答。這時,林間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來人似乎很多,傷者笑笑:“雖然晚了點,但還是來了!”

    很快,幾個官衙模樣的灰衫人來到獵井邊,向下一看,頓抬頭向別處興奮喊道:“他在這裏!”又低頭看著坑裏嘀咕道:“怎麽是兩個?”

    旁邊一人道:“肯定是他的同犯,格殺勿論!”

    傷者笑道:“這位小官爺,我知道一個藏寶圖,你是叫更多人跟你一塊去分寶藏嗎?”

    “哈哈哈,姓穆的,你還有什麽寶藏,你的家底都被查封了!”那官卒嘲笑道

    “那到未必,我榆都第一布商豈是隻有那一點點家產!”

    官卒眼睛一亮,忙抬頭對趕往這邊的人說:“他在那裏!”眾人又順著他指的方向奔去,隻剩下幾個小卒子圍著他們,官卒急道:“快說!寶藏在哪裏?”

    被稱姓穆的傷者笑道:“那寶藏之門需我親手才能開啟,你隻要救我們出去,那寶藏就統統歸你,你幾世也用不完,你看如何?”

    官差眼裏個個閃著貪婪的光,似被即將到手的寶藏迷蒙了,那官卒發令道:“拉他們上來!”

    方舟被繩索拽上去,正在拍著身上的髒泥,傷者衝那官卒勾勾手指,官卒喜滋滋地把耳朵湊過來,全不知是把自己送到死神身邊,傷者冷笑,快速抽出官卒的腰刀,眨眼工夫,在場的官兵都咽了氣,咽喉上畫著細長的紅線,血汩汩外湧,方舟一下跌在地上,臉色煞白,這是他第一次看見殺人!

    傷者轉身看著方舟:“小兄弟,你不要怕!如果我不殺了他們,他們就會殺了我!”

    傷者紗帶下的傷口滲出大片血,他喘口氣扔了刀,捂住傷口又道:“我們快走,他們很快就會迴來!”

    說著吃力地邁著步子,方舟忙爬起身跟在他身後,兩人跌跌撞撞來到一座廟前,看四周無人躲進去藏在供桌下,那夥官兵很快跟來,卻很恭敬地衝廟裏拜了拜又匆匆離開。

    過了許久,又有人進廟來,卻是一個婦人,那婦人放下供品,深深地朝座上的神像跪拜,又說些保佑之話才起身離開。

    方舟鑽出來,一看桌上的饅頭水果,向神像作了一揖,賠個禮,這才拿了供品複鑽桌下,與那傷者大吃起來。

    接連幾天如此,來這裏上香的村民都說蛙神爺爺顯靈了!今年定是好收成!

    這一日,方舟出廟門想尋點葷食,換換口味,去田間河灘抓了些青蛙、黃鱔、田螺迴來,傷者一見,頓厲聲讓方舟把青蛙放迴田間,方舟不解照做了。

    喝著黃鱔湯時,傷者告訴方舟:“小兄弟,實話跟你說吧,這是蛙神廟,所以那些狗官不敢帶刀進來。”

    “為什麽?”

    “蛙神是如桑國的圖騰神之一,深受萬民敬仰膜拜,沒人敢吃它的子孫,也沒人敢在它麵前拔刀弄槍,都怕蛙神發怒,降災於民。”

    “原來是這樣,可是我們吃了它的供品!”方舟不安道

    “我已經向蛙神請過罪,蛙神不會怪罪我們的。”

    “哦。”

    “明日你去獵些山禽來。”

    “可是我不會。”方舟直言,這幾日他慢慢明白,在這個地域,一個人若是身無一技,是很難生存下去的,他要盡快適應這裏,找到謀生手段。可是素青,唉,她一個女孩子,她要怎麽生活?一定要盡快找到她!

    “我們來路上矮叢旁有些樹洞,你還記得嗎?”

    “記得。那洞有碗大,還挺多的。”

    “那是獾窩,白日大獾會去覓食,你就把洞挖開,掏出小獾帶迴來。”

    “啊?這恐怕不太好吧!”方舟猶豫著,讓他殺走獸類的動物,他還真有點不敢,

    “獾很容易受孕,不久又會有小獾的,這你不用擔心!”

    “那好吧!”為了肚子隻能委屈那些可憐的小獾了,

    “當心那些獵井,切記,不要吃林子裏的果子,不要碰深從中中的白莖草。”

    “為什麽?”方舟又傻乎乎地問一句

    “不想死,就按我說的辦!”傷者懶懶答道,這幾天來,他的傷勢已經好多了,隻是武功隻恢複了兩成,還是不能露麵,隻能再靜養些日子再上路。

    “知道了!”方舟一個激靈,很快明白那些是毒果、毒草,小心謹記著。

    第二日,方舟去了附近密林。果然,林子裏有不少誘人的野果,還有妖豔的花草,他小心避過,正埋頭找獾窩,

    “嘰!——嘰!——”林中忽傳來奇怪的聲音,很淒厲!方舟循著聲源,終於在深叢中看到一隻雪白的小獸,羊頭鼠身,鷹爪馬蹄,有二尺高,正淒慘地叫著,見有人靠近,嚇的直往後縮,可一動又慘叫起來,方舟這才看見這小獸的一隻小蹄被獵夾夾住,傷處溢出淡藍色的血液,浸染了白色皮毛。

    方舟憐愛地蹲下身,伸手想為那小獸解開獵夾,誰料小獸不領情,他剛把手伸過去,小獸猛張開利爪抓來,

    “嘶!”方舟一聲唏噓,閃電般縮迴手,看著血肉模糊的手掌,深吸一口氣,溫和地對那小獸道:“你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我隻是想幫你解開它!”說著指指小獸受傷的腳,小獸低頭看看獵夾,似乎懂了,眼神溫順起來。

    方舟又伸過手,這次小獸沒有攻擊他,很聽話地配合方舟挪出受傷的小蹄,方舟撕下一塊布將小獸的傷口包紮起來,布條上染著點點紅血漬和淡淡的藍色液體,方舟笑道:“好了,你趕快迴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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