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悅思索著,習慣性地要絞手指,才發覺右手一隻被皇帝攥在手心裏,隻暗暗白了皇帝一眼。


    宜妃也不願德妃做大,皇貴妃那副模樣,德妃若還這樣步步為營,未必就走不到後位上,想到此處,她看過選秀的名冊,尊貴的也唯有這兩個了,剩下的小佟氏皇帝和太皇太後已經默許了,隻是走個過場而已,當下便說道:“皇上,臣妾瞧著也很喜歡這淑儀呢,剛好舍弟也到了年紀,想向皇上求娶。”


    皇帝隻笑道:“你們三個竟是約好的不成,貴妃才也看上這赫舍裏淑儀了,總要有個先來後到……便先指婚給鈕鈷祿法喀了。”


    宜妃聽前半句以為皇帝指婚的是尹德,尹德配淑儀絕對是綽綽有餘,可聽到法喀二字,一時心直口快,衝口說道:“法喀可是……”雖則她及時住了口,容悅還是聽在耳中。


    容悅之前也是看過選秀冊子,這淑儀雖是庶出,可性子也算老實溫柔,配法喀這個混球卻是是有些可惜……


    她看了眼皇帝,皇帝麵上依舊沉著平靜,瞧不出什麽波動,他一言一行從不是沒有目的的,那麽皇帝便是有意調和鈕鈷祿氏與赫舍裏氏,若果真能調和,也未嚐不好,容悅想到此處,站起身來屈膝道:“臣妾代劣弟多謝皇上恩典。”趁機收迴手來。


    皇帝見她高興,心中才又恢複些喜悅,隻抬手拉住她手,引她坐下,得!又攥迴去了,容悅不由暗惱。


    德妃瞧出皇帝如今益發寵愛貴妃,不由緊緊握著手帕,眸中厲色漸濃。


    這一列秀女退下,便又有新的秀女上來,依次是鑲黃、正白、鑲白、正藍、正紅、鑲紅、鑲藍幾旗,皇帝沒有太多興趣,低頭看著選秀冊子,偶爾點了一兩個指婚,倒是真為宜妃和德妃的兄弟指了婚,卻也是家世相當的。


    宜妃方明白,皇帝是不會破壞規矩的,也不會妄動平衡,德妃想做楊貴妃,還差得遠,況且皇帝也斷不是會將人寵溺無度的唐明皇。


    輪到漢軍旗時,小佟氏自然留下,不知道是不是怕貴妃不高興,剩下的皇帝一個未留,因還有政務,便迴乾清宮去了。


    容悅等先叫人送德妃迴去安胎,才叫人收拾著欽安殿的桌椅,往慈寧宮向太皇太後迴話。


    迴來又是接著清點入庫,賬冊花銷堪堪理出個大概,等明日再仔細核對。


    容悅忙了一日功夫,鬥了一日的心計,隻渾身酸疼疲倦,吩咐廚房燉了個細白米粥,又去沐浴更衣,圍著厚被坐在床上喝粥看雜書,慰勞一下自己。


    才鬆下一口氣,便聽見春早的聲音:“給萬歲爺請安,主子……”


    話未說完,皇帝已掀了珠簾進來,容悅不由厭惡地皺眉,卻也要下床來,皇帝忙抬手阻止,說道:“不必拘禮,”說著瞧了一眼,見她披散著滿頭青絲,穿了件乳白粉藍二色月季撒繡杭綢中衣,炕桌上甜白瓷碗裏盛著白米粥,一旁的話本子攤開一半。


    “你身子弱隻吃白米粥怎麽行,”皇帝微微蹙眉,接著又笑起來,輕輕擊掌:“朕想著你忙了一日吃不上飯,特意囑咐禦膳房做了你愛吃的菜帶過來。”說話間視線一直落在容悅身上,片刻不離。


    紫蘊提著食盒進來,麵上也露出些為難之色,容悅也知聖意不可違,隻勉強說了句:“多謝皇上恩典。”


    皇帝不想聽她這樣疏遠客套的說辭,略略露出些不悅來,抬手指揮紫蘊將飯菜擺上,容悅忙下床跪拜道:“啟稟萬歲爺,臣妾有些犯胃口,吃不下油膩之物,故而萬歲爺的聖恩,怕是難以領受。”


    皇帝一腔好意就變得十分尷尬,他隻是笑道:“既這樣,朕陪你吃粥,”又吩咐紫蘊:“撤下去,也給朕盛一碗白粥來。”


    紫蘊收到主子遞過來的眼色,隻得說道:“迴萬歲爺的話,因主子吃的不多,膳房預備的少,剩下的半盅早教人分了。”


    皇帝的臉色就不太好看了,容悅忙又說道:“啟稟萬歲爺,臣妾因還要整理今日選秀所費的賬目和器具的歸總,才打算隨便吃些就去忙,您瞧……”


    皇帝眉宇間騰起怒氣,還有幾分委屈,卻並未發作出來,隻說:“朕也要批閱奏折,朕……你忙你的,朕……朕自有朕的事要做。”說著衝外吩咐李德全去搬奏折來。


    簾子外的李德全不由為難起來,皇帝分明為了陪伴貴妃娘娘,緊趕慢趕把今日的奏折都批閱完發下去了,叫他往哪裏搬去,卻也隻能應下,再去想辦法。


    容悅氣憤不已,皇帝就看不得她消停一會兒麽?真該早早把他相中的穎美人兒弄進宮來。


    雖暗自腹誹,可不能欺君,隻能核對賬目了,皇帝就在一旁的書桌上翻閱奏折,耳邊聽貴妃手中算盤珠子啪啪的聲響,卻也漸漸沉下心去,瞧靳輔之前呈上的《經理河工八疏》。


    她自己不高興,便忍不住給紫蘊使眼色,後者原本端著盤點心預備送給皇帝,隻好又端到貴妃的桌上,低聲勸道:“聽李公公說皇上還未用晚膳呢,主子是不是過了些,連口粥都不肯給皇上吃?”


    容悅低低說了句活該!又兀自埋頭看起賬冊。


    一忙就到了深夜,容悅累得筋疲力盡,也不梳洗直接倒頭就睡,皇帝巴巴兒等到這會兒,倒親自擰了熱毛巾為她擦臉,放下床帳翻身上床鑽入被中。


    容悅隻覺被一雙臂膀拉入一方厚實的胸膛,隻皺眉忍著,暗暗想主意推脫,那大手卻也未不老實,似乎憐她勞累,隻是摸索到她的手,十指相扣而已。


    容悅心中極煩,隻是說不出緣由來,隻悶悶說了句:“怎這樣熱,”一麵脫離皇帝的懷抱,掀開內側的被褥鑽了進去。


    皇帝再不懂女人心,也瞧出她今日十分不高興來了,可他是皇帝,普天下的女人都是他的,更何況待選的秀女,況且他為了她,隻選了那麽兩個,嘉兒表妹也不過是因皇貴妃越發不成體統才進宮鞏固舅舅家地位的。


    選赫舍裏家的姑娘,也是因為優撫索額圖,畢竟雅克薩和談還要索額圖擔當大任。另一方麵,也是為胤礽有個親戚在宮裏照應。


    當然……赫舍裏穎儀長得確實挺標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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