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落在鹿鳴台上。


    十三層的高台。


    兩邊燭火繁盛,璀璨如晝,他站在那裏,一身再簡單不過的常服,然而,卻是君臨天下之態。


    所有人屏息看著高台上的人,然而,卻不敢真正看去,隻是稍微看了那麽一眼,卻已經是滿眼風華,那人一身寬袍,隨意至極,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那站在高台上的高大身影隻有一個,那就是,夜帝。


    於是,千千萬萬人便隻能那麽心甘情願的俯下身去,百姓在鹿鳴台下跪下,接著,所有的聲音匯聚成那樣一句話。


    ——「拜見吾皇。」


    這是他們的帝王,是梁國這麽多年來第一個聖人境界的帝王,帶領他們將梁國邁入史無前例的繁華之中,一直高高站在四國的頂端。


    夜帝站在那裏,抬起手,然後,便從十三層高台上走了下來。


    他穿著木屐,很顯然,本來不應該出現的,但是現在,他出現了。


    他從十三層一直走到第八層,一路燭光照耀,落在他那件黑色而厚重的寬袍上。


    「父皇!」小夜趁著那聞人語的手一鬆,然後飛快的朝著他撲了過去!


    她撲入他懷裏,開始呢喃撒嬌:「父皇你怎麽不出來,再不出來以後我就天天拔你頭髮,不讓你睡覺,讓你以後再也吃不到我做的菜!父皇你幸好出來了,你知道小夜剛才有多麽害怕嗎?!」


    風華無雙的帝王抬起手,寵溺的摸著小夜的腦袋,這位縱橫天下的帝王,隻在這個時候露出些許溫柔神色。


    這是他的小公主,他一生捧在手裏捨不得讓她有絲毫傷害的小公主。


    夜帝聲音溫和:「小夜,起來,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


    小夜吐了吐舌頭:「反正您來了我要什麽體統?我才不要呢!」


    話雖然這樣說著,但是小夜還是撐起了自己的身子,然後,自動站在夜帝的旁邊,握住他那雙大手。


    粗糙的,厚實的,強大無比的手。


    有他的父皇在,還有什麽不能辦到的。


    黃金之箭的箭矢落了一地,在地上鋪陳一道扇形,月光下依舊散發乎灼目的光華。


    宋晚致微微俯身:「夜帝您好。」


    蘇夢忱也隨著微微俯了俯身。


    夜帝微微點頭。


    而那邊,天樞閣的聞人語走了上來,然後恭敬的俯身,聲音微微粗噶:「陛下。」


    夜帝頷首:「聞人前輩。」


    因為習武,雖然生小夜的時候年紀已經不小,但是現在也不過五十多許的人,然後看起來也不過三十人許,即便現在,依舊是令人傾倒的容色風采。


    聞人語抬起頭來,看著宋晚致:「陛下,這二人,不除不行,尤其是那個少女……」


    她的話還沒說完,小夜便忍不住:「休想!」


    聞人語不鹹不淡,去絲毫不看小夜一眼。


    夜帝微笑道:「何謂善者,何謂惡者?眾人看清楚的是一方麵,忘記的,也是一方麵。小夜剛才說的非常對,古來行大惡者,多少借正義善身而行?聞人前輩,不必多說。」


    聞人語一聽,本來想開口,但是,卻說不了話。


    天樞閣的人隻接受一國帝王的命令,現在夜帝都發話了,他們還有什麽話能說?


    天樞閣的人恭敬的往後退,不敢離這位偉大的帝王太近,仿佛太近了也是冒犯了他。


    夜帝對著宋晚致微微一笑,道:「這大半年來,還要多謝你對小夜的諸般照料和教誨,有些話有些事,總歸要讓她親眼看看才能明白。」


    宋晚致微笑道:「小夜於我而言,不是親妹,然而勝於親妹。所以,作為姐姐,這一切,都是應該的,而且,我也同樣非常感謝小夜。」


    夜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淡淡頷首,然後,便看向了旁邊的那個黃金盆。


    黃金盆裏的蓮花已經枯萎。


    盛極而敗。


    所有人看著那黃金盆,然後又看看夜帝,接著又將目光轉向了旁邊的宋晚致。


    夜帝看著那黃金盆,盆裏麵那種黃金色也微微的晃動。


    夜帝道:「這個東西,早在二十年前便不準了。」


    所有人聽了頓時一驚。


    不準了?!


    這,這是怎麽迴事?!


    夜帝都這樣說了,難道,這東西真的出了錯?!怪不得兩個人滴的血都在裏麵!


    夜帝目光裏滾過太多東西,到了最後,他也隻是淡淡的揮手,然後,拂袖。


    「不過一死物而,何以定一人之生,一人之死乎!」


    話音一落,那被供奉在旁邊的的黃金盆,突然被他的袖風一掀,然後,滾落!


    「哐當哐當——」


    傳承千百年的黃金盆就這樣滾落在地,金黃色的液體從盆子裏澆起來,接著,嘩啦啦滾了一地。


    那黃金盆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一路跌跌蕩蕩,最後「砰」的一聲蓋在第一層。


    金黃色的液體一路濺開,在那黑暗徙倚的道路上,留下一道赤色的光芒,仿佛被撕裂的地皮。


    所有人都沉默。


    也隻有這位帝王,才有悍然拂袖,將這天樞閣引以為傲的神物給摧毀的力量和決心。


    並且,使人信服。


    月色罩下,夜帝抬手:「一日之後,皇宮內將為進入天地大試的人諸位來場洗塵宴!天下英雄,皆為爾等!」


    所有人瞬間歡欣鼓舞起來!


    這樣說來,本來還要比試的人都可以不用比試不用挑戰,那七十七個人都可以進入!


    還有比這一個機會更讓人羨慕的麽?!


    在夜帝的話語間,誰人還去注意那個黃金盆,和那似乎被謠傳的妖物?!大家都在為接下來的天地大試而激動起來!


    「夜帝!夜帝!夜帝!」


    「吾皇!吾皇!吾皇!」


    人群中匯聚出這樣的聲潮,天地間,又沉入一片歡欣鼓舞之中!


    宋晚致的目光穿過人海,最後轉迴來,落到身邊的少年身上。


    這張,多少次在午夜夢迴時候出現的容顏呀。


    她扶住他,看向身邊的老馬,老馬已經勉強能夠站起來,然而,看向宋晚致的目光依舊陌生,而它的目光,卻緊緊的落在那白衣少年身上。


    ——


    一天明月終於掛在了西邊,仿佛隨時隨地都要被淹沒下去,宋晚致的手一直在微微顫抖,卻要使勁壓製住,為眼前的少年處理傷口。


    三個人的掌落在他的身上,一把刀插著他的要害而過,她看著那傷口,卻覺得滿目猙獰,一遍遍的用帕子擦拭過那染血的傷口。


    血色,還是血色。


    那樣鮮艷的血,似乎要將所有的一切完全的覆蓋。


    一雙手從旁邊探出來,然後,輕輕的覆上她的眼,蘇夢忱籠著她,輕聲道:「我來,晚致。」


    身邊男子的白檀氣息再次湧來,他從後麵籠著她,手放在她的眼睛上,一低頭,在她的發上落下輕輕的一吻。


    接著,便從她的手裏接過帕子。


    宋晚致的嘴巴動了動:「謝謝。」


    蘇夢忱的手微微一頓,接著便開始清洗少年的傷口,直到清理完了,看見沒有血液湧出來,接著才站了起來。


    宋晚致這才拿起旁邊的草藥,然後敷上少年的傷口,接著又替他包紮好。


    宋晚致摸著他的手腕,微微凝眉,雖然大難不死,但是,內腑受傷極重,看樣子,恐怕這樣調養,也要睡個一兩個月。


    她的目光落在少年的臉上,少年的發上。


    這樣,依稀如故的容顏呀。


    宋晚致閉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蘇夢忱站在旁邊,什麽話都沒有說,隻是看著她。


    過了好一會兒,宋晚致才轉頭看向蘇夢忱:「馬上就要天亮了,你去睡吧。」


    蘇夢忱最終隻是含笑點了點頭:「好。」


    他從旁邊拿下拿起披風,然後走到她身邊,替她披在身上:「夜深,有些冷了。」


    說完又走到桌邊:「這桌上放著一壺茶,還是熱的,如果渴了,便喝一喝。」


    他最終隻能轉身,然後,向著外麵走去。


    他轉身替她扣上門的時候,看見少女伸出手,手指輕輕的落在那少年的臉上,微微的顫抖。


    他垂眸,然後,輕輕的,關上了門。


    屋外麵的月亮已經沉沉落下。


    蘇夢忱轉身,接著,朝著歸星書院外麵走去。


    夜色還在漫無邊際的遊蕩著,夜深人靜的偏僻處,隻偶爾帶著一點狗吠的聲音。


    整座城池因為上半夜的沸騰,所以,下半夜的時候陷入了奇異的安靜之中,鹿鳴台外麵已經悄無聲息的派了一群人守衛在暗處,並且,拉起了一條防護。


    坍塌的鹿鳴台,那顯露出來的東西,畢竟,太過震撼人心。


    天樞閣等人用長明燈掛在繩索上,然後一點點的往下垂落,垂著數百盞的燈火,方才勉強看清楚下麵的情景。


    即使過了這麽多年,但是,眼前的一切,透過時光的圍牆,卻依舊震撼著所有人。』


    黃金鎖鏈,奇異屍骨,還有延伸到看不見的地方的東西,即便是天樞閣的人,也不由害怕,尤其是,那黃金鎖鏈。


    傳說中的龍武力之強悍,甚至還要高於聖人,如果傳說中真的有歸星境這樣的說法,那麽,一定是這條龍,傳說中為了鎖住這條龍,是蘇家出手,但是即便如此,當時的九個聖人,到了最後,也不過隻剩下了一兩個,其他的,都在那場慘烈的戰鬥中死亡。


    難道這下麵真的鎖著一條龍?!


    天樞閣的人想著便覺得一頭的冷汗。


    那樣,將會給整個梁國,或者說是整個天下,帶來多大的災難?!而且現在,傳說中的蘇相已經沒有了消息,萬一如同每代的蘇家人一樣,在平定天下之後便遠遊海外,不入中土,消失在天地之間,那樣,還有救?!


    梅見雪等人朝著身邊的侍衛一招手,然後,侍衛便拿來了繩索,這繩索用的的天山蠶絲,所以異常的堅韌,甚至,即便在一些非常的力量,比如半聖之力下,都還有一些抵擋作用。


    十來個天樞閣的人紛紛落下去。


    年紀小的,剛入天樞閣不久的人還是覺得莫名的害怕,梅見雪找了個位置蹲下,然後,戴著薄如蟬翼的手套,接著,觸摸上那黃金鎖鏈,那鎖鏈太巨大了,巨大到每一個鎖扣都比他們的腰還粗,可以想像,如果真的鎖著東西,那麽,該是多麽的巨大。


    即便是梅見雪,看到心裏都有些發寒,她的手落在那黃金鎖鏈上,頓了頓,然後道:「冷,安靜,沒有生命跡象。是黃金鐵鏈。」


    大家在聽到前麵的時候,都莫名的鬆了一口氣,因為,那至少說明,沒有那個傳說中的東西。


    但是聽到後麵,卻又莫名的背脊發涼。


    因為,隻有天樞閣的人才會彼此明白「黃金」的真正含義,他們口中的黃金自然不是普通的黃金,而是傳說中擁有神秘力量的黃金。而那黃金盆中的一點黃金,都被他們如此辛苦的傳承這數百年,而眼前這麽大的黃金鐵鏈,要擁有多少傳說中的那種黃金?!


    不敢想像。


    梅見雪和眾人都麵麵相覷。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突然尖叫起來:「啊!」


    所有人都被這聲尖叫聲嚇得一抖。


    過了一會兒,梅見雪方才轉頭,對著她道:「發什麽神經?!」


    即便是她,也不由因為心髒那瞬間的一停而有些許的惱怒。


    那個人很是羞愧:「我,我看到一隻飛蟲。」


    旁邊的人頓時忍不住想要翻個白眼給她,然後順著她的目光一看,卻隻看到一隻蟲子,長著兩個翅膀,正在長明燈前飛舞,像是蛾子。


    飛蛾撲火而已。


    「不就是一隻蟲子,也把你嚇成這樣!」


    那個人也微微的羞愧,低下了頭。


    梅見雪直起身子,然後道:「走吧走吧,沒什麽事,迴過頭叫人將這個地方填了,再稟告陛下,讓匠人再進行修補即可。」


    所有人都點了點頭,然後,便對著上麵的侍衛揮了揮手,然後,將他們給帶了上去。


    而其中最後一個人被拉上去的時候,突然間,繩索一斷,她一聲驚唿還沒來得及出口,便被旁邊的梅見雪一把拉住,然後,提了上來。


    梅見雪皺眉看著身邊的侍衛:「你將天蠶絲繩索給拿錯了,如果再有下次,就革職查辦。」


    那侍衛嚇得急忙點了點頭。


    說著便帶領天樞閣的人齊齊離開。


    而那侍衛這才抬起頭來,然後看著那繩索。


    這,確實是天蠶絲繩索呀!


    可是,天蠶絲繩索是可以抵抗半聖之力的存在,怎麽可能,莫名其妙就斷了?!


    難道自己真的拿錯了?!


    他又仔細看了看,最後自己也糊塗了,然後搖了搖頭,接著,揮揮手,讓大家退後。


    燈盞也開始被提了上來。


    一隻小小的飛蟲繞著長明燈飛了幾圈,然後又落了下去,落在那黃金鎖鏈上,誰都沒有注意一隻蟲子。


    不過一隻撲火的飛蛾而已,難道不是嗎?!


    黑暗降臨坍塌之地,那隻小小的飛蛾,跳到黃金鎖鏈上,然後,張開了獠牙。


    哢擦哢擦——


    哢擦哢擦——


    很細微,很弱小,沒有任何人在意。


    ——


    然而,此刻,當小夜陷入沉睡的時候,夜帝正站在外麵,抬起頭來看著東方。


    即將破曉的東方。


    黑暗仍然在。


    聞人語低下頭,年邁的女子垂下了自己的紫色眼眸,聲音沙啞:「陛下,那個少女不得不除呀。」


    夜帝沒有說話。


    聞人語道:「您知道,黃金盆不是假的,即便是假的,但是,您沒有看到她手裏拿著的劍嗎?那是,雪劍呀,這個不祥之劍,帶著能夠摧毀一切的力量,而且到了最後,劍主人都會被反噬,沒了心智,將會造成多大的危險!」


    「還有,陛下,我知道您知道,那座塵封千年的歸星書院是為了什麽。因為,這是歷史上雪劍的最初持有者建造的一座書院,那是遠遠高於四大書院的存在,當時的國君以國印蓋之,但是到了最後,這位舉世無雙的人又落得什麽下場呢,甚至,為了掩蓋那場過去,所有的記載被悄無聲息的焚燒,即便是天樞閣內,這些日子以來梅見雪他們日夜不輟的翻閱,但是卻找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跡。因為,所有的一切,都被銷毀了。誰都不知道,歸星書院的拔地而起,遠比一個黃金盆來的更加的令人恐懼。」


    「因為,誰都不知道將會開啟什麽。」


    ……


    那些秘聞,那些掩蓋,那些曾經讓所有人懼怕的東西,如今即便是從她沙啞的口中說出,卻依舊讓人感到一種無法掩蓋的毛骨悚然。


    歸星書院,曾經有多麽的輝煌,而那輝煌之後,便是多麽的讓所有人恐懼和害怕。


    聞人語說完這些話,便不再多言,隻是垂眸看著他們帝王的衣角。


    這一代帝王卻神色淡淡,他開口,眼界和天空一樣廣闊。


    「那又如何?」


    「日月常在,何必禁錮?因為,沒有任何人,能夠禁錮得了。」


    「人世會永存,所以,又有何懼?」


    又有何懼?


    大道無情也。


    ——


    大道無情。


    大明大道上,卻是少見的安靜,上半夜消耗了大家所有的熱情,到了這個時候,大家都去補眠去了。


    蘇夢忱一個人走在街道上。


    小白掛在蘇夢忱的衣袖上,然後,抬起眼來,看著自己的主子。


    它突然有些傷心,然後,爬到它主子的手裏,然後,輕輕的舔了舔蘇夢忱的手指。


    蘇夢忱輕輕的摸了摸它的額頭。


    小白又鑽進蘇夢忱的袖子裏,然後,用爪子捧起那朵花。


    白色的花瓣,一層層的綻放開來,這是苦寒之地懸崖上開著的三月菩提花,一旦盛放,可三個月清香如故,不謝不敗。


    這本來是那日給它的女主子的,但是女主子最後,卻還是將這朵花插在了蘇夢忱的房間裏。


    哎……


    小白用爪子捧著那朵花,又向蘇夢忱遞來。


    蘇夢忱看著它,嘴角微微浮起一絲笑意,然後,伸出另外的一隻手,接過了花朵。


    夜色下芬芳綻放。


    蘇夢忱慢慢的走,再次來到那釋迦橋上,他垂眸,看見整個明河,水位已經下降了半尺。


    這麽微弱的變化,誰又會注意呢?


    而這個時候,一個紅衣男子出現在他的旁邊,他的眼底都是輕蔑,上上下下的打量著蘇夢忱,從他平凡的容貌到他那一身布衣,甚至在肩口,還有針線縫合的的痕跡。


    真的是,說不出的落魄和底下呀。


    這樣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竟然和宋晚致相配?!


    他輕蔑的笑著,冷冷的道:「孟沉?農夫?!嗬嗬嗬。」


    蘇夢忱含笑看他:「在下是。」


    他輕嗤一聲。


    「你算什麽人,不過是一個最下賤的農夫而已。你以為你護得了她?你以為你看到的她就是真正的她嗎?她早就嫁了人,還為了一個人,滅了一座城,絕非表麵那樣溫雅柔和,而是殺伐果斷,狠辣無雙,被無數人敬仰的天下鳳凰。這樣的女子,你配得?」


    ------題外話------


    早上大姨媽來了,感覺整個人的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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