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舒朗修長的手指曾經在陳國的那小院裏拂開半開的梅枝,也曾經在長安大道上迎著第一縷陽光為她遞上一杯清茶,而現在,他像是極具耐心而又誘惑的,像是風一樣的穿過她的手指。


    宋晚致愣著,被他的目光鎖著,像是完全沒法反抗。


    直到他徹底的將她的手扣住,宋晚致才反應過來,她剛想將自己的手伸出來,便突然發現了不對。


    一股強大的力量從他的掌心渡過來,宋晚致微微一頓,然後便猛地想要將自己的手抽出來。


    「別動,晚致。」蘇夢忱的聲音含笑看她,「我沒事,但是你體內那絲氣血必須壓住,否則,像是夜帝這樣強大的人,就會一眼看穿你。」


    宋晚致心裏頓時一凜。


    此次的天地大試根本不同於以前陳國的比試,三年一次的天地大試,聚集的是四國的人,而且她知道,昭國也必將有人來,所以,她更要小心,甚至對她而言,在路上所遇的那位聖人幫她封住所有的功力,對她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那源源不斷的氣息蔓延而來,然後撫平她血脈裏所有斷裂起伏。


    蘇夢忱鬆開手。


    「謝謝。」宋晚致道。


    蘇夢忱目光一閃,卻沒有再說話,然後和宋晚致一起走向小夜。


    沉瑾正捧著一盤醃好的清脆蘿蔔絲兒,然後遞給小夜:「師傅,吃。」


    宋晚致看著沉瑾,道:「不知道有沒有辦法治好他的病。」


    蘇夢忱淡淡的道:「或許,這樣也好。」


    宋晚致看向他,對上他的眼,笑了一下:「或許是吧。」


    ——


    秋家的大堂內,秋家家主秋末問坐在那裏,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


    旁邊的大夫道:「家主,小姐額頭上的傷恐怕要留傷。」


    秋末問站了起來,轉過內堂,就看見秋如月躺在那裏,額頭上全是傷藥。


    「爹爹。」秋如月聽見響動,睜開眼,悲傷而痛苦的喊了秋末問一聲。


    自從自己的妻子和兒子死去之後,秋末問便將自己這個女兒捧在手心裏,但是卻因為這樣,才養的她這般無法無天的性格。


    他上前,看著那張酷似亡妻的臉,然後伸手,沉下了眉頭。


    「女兒好疼。」秋如月的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她知道該怎麽觸動自己父親。


    秋末問道:「你太傻了。」


    秋如月頓時委屈的看著他。


    秋末問道:「都怪我平日將你慣壞了,若是你哥哥在,便是將落日族的那些人弄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哪怕是公主殿下也根本沒有辦法。哎。」


    說說到自己那早亡的兒子,即便是他,眼底也是沉痛,若是他的兒子沒有死,那今天,第一個通明的必定不是那個沉瑾,而是自己的兒子!可是,都是那個秋意涼!那個賤女!當初便不該聽七君的話將她給留下來!隻是那個那個女人現在找都找不到,否則,哪怕傾盡秋家所有的力量,也要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秋如月悲傷的道:「可是哥哥已經不在了,如果哥哥在,我怎麽可能這樣自己出手。」


    這句話像是瞬間觸動了秋末問的心,他低著頭,道:「那一行人的身份背景我都調查的差不多了,落日族裏麵境界最高的也就是格物境,而跟在身邊的那個少女,調查卻不知道是何人,如何和落日族的人搭上線的,男的看起來也普通至極,想來都是不出眾的人物。昭陽公主我們沒有辦法,但是,那些人敢這麽辱沒我們秋家,總不能就忍下這樣一口氣,否則,四大家族之中我們的處境將會更困難。」


    秋如月道:「可是公主殿下……」


    秋末問道:「我說過,如果你哥哥在,那麽現在就不會是這種狀況。我們要站在正義的立場上去做,才會讓人抓不住把柄。」


    秋如月不解:「正義的立場上?」


    秋末問看著自己的女兒,心底嘆息,秋家的下一輩,一個也比不上七君的十分之一。


    「他們不是想要進天地大試,進入書院嗎?但是,這是一個實力說明一切的時代,所以,那些人,在整個梁國,根本算不得什麽。我們根本不需要使絆子,隻需要抓住一點,每個書院的名額有限,必須按照境界高低來進行挑選,那麽,你認為,一個最高實力隻有格物境的小族,難道還有機會進去?」


    「如月,公主殿下因為她的身份,所以,在某種程度上,也限製了她的行動,隻要我們占據了道德的製高點,那麽,她就沒有辦法,她一旦幫忙,那麽,便會受到指責,而現在夜帝陛下在閉關,她的一舉一動更是不可能有稍微的出錯,而她若出錯……」


    秋末問多說,隻是意味深沉的笑了笑,然後道:「我會修書給其他的三大家族,讓他們也注意點,我相信,他們,還是會賣我這個麵子的。」


    隻要在明麵上不得罪昭陽公主,對於有機會將所有名額把持在自己手裏的事情,其他三個家族顯然是想要樂見其成。


    ——


    宋晚致在皇宮裏陪著小夜又呆了一天,然後便準備迴去,小夜扯著宋晚致的袖子道:「姐姐,父皇給小夜留了一堆政務,雖然下麵的人處理差不多了,但是小夜還是要看看。等小夜把這些處理完了,便來找姐姐。」


    宋晚致握著她的手道:「沒事。小夜,姐姐會來找你。」


    小夜笑嘻嘻的道:「姐姐,等你將書院選好了,小夜便跟著你。」


    宋晚致看著她美麗的臉,然後伸出手捏捏她的小鼻子,然後道:「好。」


    小夜笑嘻嘻的看著宋晚致,就差跳起來了。


    小夜領著沉瑾將宋晚致和蘇夢忱送到皇城口,方才止步,她的目光落到蘇夢忱身上,奇怪的問道:「大哥哥,小白呢?我還沒給小白道別呢?」


    雖然這傢夥以前經常偷自己的東西吃,但是不見了還真的挺想念的。


    小白縮在蘇夢忱的袖子裏,心底重重的冷哼一聲。


    爺不想見你!爺一點也不想見你!爺絕對不見你!


    然而心底的哼唧還沒哼唧完,蘇夢忱伸手,然後將小白給扔了出來。


    小夜接住它,然後捧著它,狠狠的親了一口!


    「小白,再見啦!」


    小白:嗷!


    爺要殺人!爺要反抗!你不準碰爺!


    嗷!


    宋晚致和蘇夢忱再次迴到了那間破院子,然而到了的時候卻發現落日族的人都不見了。


    而空蕩蕩的院子,什麽都沒有,看來人都搬走了,畢竟,在這裏呆著也不是一個法子。


    宋晚致站在裏麵,突然間又聞到了那香氣,陳舊的書香,像是有了徹骨的意味,她心裏一愣,而後,她的腰上白裹在腰帶中的雪劍,突然間像是受驚了一樣震動起來,那種磅礴的力量,幾乎快要承受不住的掙脫出來。


    而隨著它的震動,整座破院,似乎都在開始輕微的搖晃。


    宋晚致按住雪劍。


    而那雪劍因為主人的心意,所以慢慢的安靜下來,而隨著雪劍的安定,整座院子,又恢復如初。


    她沉默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破院,她知道,有股力量在召喚她,或者是她的劍。


    蘇夢忱道:「這座破院後麵,是一個書院。」


    他頓了頓,然後看向宋晚致,道:「這書院的主人,和你有些淵源。」


    「書院?」宋晚致疑惑。


    那日所見的隱約的景象,讓她可以看見這處沉埋的宏偉,而要將這座書院封存在這裏,而這麽多年竟然沒人發現,這究竟是多麽可怕的力量?!


    蘇夢忱道:「它在召喚你,等待開啟。」


    蘇夢忱眼底有了一絲複雜的神色,然而隻是一閃而過,然後依然溫柔的看向宋晚致:「晚致,將劍給我。」


    宋晚致看著他,然後從自己的腰上取下腰帶,將裹在腰帶裏的那把雪劍給遞了過去,雪劍在宋晚致的手裏恢復如初。


    她遞給蘇夢忱。


    蘇夢忱的手接過,然而那雪劍猛地顫動了一下,「嗤」的一下,蘇夢忱的指尖便滴落一滴鮮血。


    「夢忱。」宋晚致急忙抓住他的手。


    蘇夢忱含笑看著她,因為她的「夢忱」二字,眼底像是星辰漫野,萬千明珠,他輕聲道:「我沒事。」


    宋晚致關心的看著他,以至於沒有看見,她的那把雪劍,因為蘇夢忱的血而有一閃而過的奇異變化。


    蘇夢忱拿著那把雪劍,這件隻在宋晚致手裏臣服的舉世無雙的名器,安安靜靜的在蘇夢忱手裏,不能動彈。


    蘇夢忱拿著劍,然後走到院子裏,抬頭看了破院後麵,現在依然是被碧綠的爬山虎圍繞的一片荒蕪,他一抬手,然後,將雪劍插入地底。


    「嗖」的一聲,那把劍沒入土地。


    而宋晚致正在瞧著,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聲音:「蘇姐姐!」


    蘇夢忱和宋晚致同時迴頭,就看見小黎笑著站在那裏,她走上來,道:「蘇姐姐你終於迴來啦!大小姐要我來告訴你,我們搬走啦。現在秦家人和秋家人都不敢在攔著我們,於是大小姐便讓我們搬到了其他的一座小院,你的東西也被我們帶到那兒去了,要不要跟我一起迴去瞧一瞧?」


    她說著,有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


    因為,他們都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姑娘竟然會是昭陽公主的姐姐,以他們的身份實在是高攀了。


    宋晚致笑笑,然後道:「我自然要和你們在一起的。」


    小黎頓時開心的笑了,然後走上前,抓住宋晚致的手便往外麵走。


    蘇夢忱瞥了一眼沒入地底的雪劍,然後,也慢慢的跟在了後麵。


    這迴,慕容白們幹脆在華城租下了一整間小院,他們人多,這樣方便。


    所有人看到宋晚致進來,都站了起來,宋晚致知道,他們眼底的那絲小心翼翼是因為小夜,她道:「曾經,我遇見過昭陽公主,在她危急的時候因為我有醫術,所以幫了一下忙。於是,她便叫我一聲姐姐。」


    「哦。」慕容白莫名的鬆了一口氣。


    從他們進入華城起,身份的差異讓他們飽受欺淩,她心底甚至有些害怕宋晚致也是高高在上的身份,因為,在平日的相處中,即便這個姑娘表現的再平常,但是,有她在身邊,便會讓人有安定的感覺。


    她看著宋晚致,道:「阿晚妹妹,我就等你來,現在咱們一起去書院,應該能拿到名額!」


    宋晚致微微一笑,然後點了點頭,然後拿出那張人皮麵具,道:「我戴上之後便和你一起去。」


    宋晚致戴上麵具之後,便和慕容白一起朝著大明街行去。


    今日的大明街依然被擠的水泄不通。


    雖然昨天有了那樣的一個插曲,但是人們的興致沒有降低,反而高漲,因為,小夜小露一手已經那般的威風,真的不知道若是真的在書院交戰,更或者在天地大試中出手會是怎樣的震撼。


    三年前的那場大試的規模還沒有今日這般大,而今年天地小界傳說又有許多的變化,尤其是裏麵埋藏了千年的東西,所以,今年必定是更為精彩的一次。


    所有人都想進入看一看,哪怕隻要看一看這些強者的對決,恐怕一生也無憾了。


    而且,萬一有機會陰差陽錯靠著運氣進入天地小界,那麽將是多大的幸運,聽說裏麵的世界是一個完全無法想像的世界,隻有最強者能夠進入,得窺天機。


    十一家書院依舊排列在那裏。


    人們擁擠上前。


    而當宋晚致他們出現的時候,一些人的目光瞬間便朝他們看了過來,畢竟,作為昨天的主角,他們竟然還和公主殿下有交集,簡直不要太令人羨慕,而大部分人卻是昨天沒有瞧見熱鬧的,畢竟每一日的人都輪換著往這裏擠。


    今天,慕容白很放鬆,很有信心。


    其實,她有自知之明,他們的實力是根本無法進入天地小界的,但是對於他們而言,隻要能夠進入梁國的大試,那麽,落日族的名聲就會再起來,從自己爺爺那輩開始凋零的威望又會重升,所以,她必須,用盡全力打好這一仗!


    致虛書院和玄通書院是秦家和秋家的,雖然這兩家書院是僅次於大象書院的大書院,在書院筆試中將會有很好的名次,但是,她並不準備去,或者,每個落日族人都不準備去。


    她拉著宋晚致的手走到旁邊薛家的無名書院。


    今日的夫子們全部換了一遭,而無名書院的老者抬起頭來看著他們。


    慕容白上前,道:「夫子,你看我行嗎?」


    那夫子的目光在她身上轉了轉,卻看向身後的蘇夢忱:「你也來要名額?」


    蘇夢忱點了點頭:「是。」


    那夫子問道:「什麽境界的?」


    蘇夢忱道:「現在,還未入知己境。」


    而隨著他的迴答,周圍的人瞬間發出嘲笑的聲音。


    「知己境都沒有進入還想來要名額?讓開讓開,別擋道了!」


    「就是,穿成這樣,一看就是沒錢的,恐怕血脈都沒有,就別來丟我梁國的臉了。」


    「你認為來這裏是好玩的?滾開吧。」


    ……


    對於弱者的癡心妄想行為,所有人都在踐踏。


    那夫子也是好脾氣,但是直接不搭理了,而是轉向宋晚致:「你呢?」


    宋晚致咳了一聲:「正在突破知己境。」


    所有人:……


    剛才大家還嘲笑一翻,但是現在,看著這個少女,人們都不知道該怎麽去嘲笑了。


    連知己境都沒突破還想來這裏要名額?!難道真以為梁國沒人了?!


    所有人都驚詫而憤怒的看著他們。


    然而,這兩位卻絲毫沒有覺得羞恥的感覺。


    兩人站在那裏,像是青鬆玉竹。


    夫子壓著自己的憤怒:「你們不合格,讓開等下麵的人來。」


    敢來這裏要名額的,幾乎都是格物境的,而且,還要看重潛力,比如血脈強大的,哪怕她的實力沒有前麵的人高,但是,依然會拿到名額。


    宋晚致微笑著開口:「夫子,其實,現在我的實力不高,但是,我相信我會進步的很快的。」


    宋晚致很真誠的看著他。


    夫子不悅的皺了皺眉頭:「你?你今年多少歲了?」


    宋晚致道:「快十七了。」


    夫子冷冷的道:「快十七了還說進步?前麵幾年餵狗去了?再給你三年你也沒辦法,讓開。」


    所有人都同情的看著宋晚致和蘇夢忱。


    因為,他們看得出少女話語中的真誠,然而,就像夫子所說,她的年齡對於修煉來講,已經夠大了,都十七了連知己境都沒突破,根本沒有辦法進入書院。


    蘇夢忱和宋晚致讓開。


    慕容白拍了拍宋晚致的肩膀,安慰道:「我們待會兒再去其他地方試試。」


    她說完整轉向那夫子:「我是格物境。」


    那夫子點了點頭,大概意思是這還差不多,但是,他終究隻是道:「你先待定。」


    這樣說非常好理解,慕容白雖然是格物境,但是在梁國,格物境並不罕見,所以,自然要等待。


    但是,慕容白卻鬆了一口氣,如果能進入無名書院,那麽,她至少有更多爭取的機會。


    慕容白看向宋晚致和蘇夢忱。


    宋晚致微笑道:「白姐姐,你不必擔心,我們去其他書院試試。」


    但是詢問一通下來,卻沒有書院肯直接要他們,隻有一個小書院願意給他們機會,但是也要等到最後來看。


    書院的名額發放時間隻有三天。


    慕容白在院子裏忐忑不安,晚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甚至開始向他們的落日族神靈祈禱,而宋晚致和蘇夢忱卻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煮茶攜遊,仿佛即將而來的決定他們是否能進入天地大試的第一步,對他們而言並不重要。


    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


    第二天慕容白盯著烏黑的眼眶在落日族人的期待中,與宋晚致,蘇夢忱一起趕往地點。


    今日的人顯然更多,不僅如此,四大家族的家主都出場,為自家的書院坐鎮。


    這些名額給的都是外來的之前沒有進入書院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而每個書院的名額多的也不過三十個,大家都知道,今年昭陽公主會加入,那麽,大象書院一定有一個最尊貴的名額專門留給公主殿下的。


    所有人都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緊張的看著書院裏所剩不多的名牌。


    從大象書院開始,每個書院開始念名字。


    慕容白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無名書院開始發放名牌,但是,從頭到尾,沒有慕容白的名字。


    慕容白覺得心口一悶,仿佛被人重重的砸了一個拳頭,想哭都哭不出來。


    完了,全完了。


    而那廂,書院也挨著念完,宋晚致的「慕容青」和蘇夢忱的「孟沉」也並不在列。


    慕容白失落的轉身,然後僵硬的擠出一絲笑來:「我們走吧。」


    人群裏有人歡唿有人傷心有人驚嘆,一片片聲音滾滾而來。


    而就在這種異樣嘈雜和龐大的聲音中,一道猶如冰雪相擊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不服。」


    少女的聲音一如既往,並不濃烈,但是,卻將場上所有的聲音全部壓了下去。


    所有人瞬間看向她。


    便是落日族人也詫異的看著她。


    他們不知道宋晚致想幹什麽。


    宋晚致戴上麵具,所有人都不認識她,甚至,隻有那個小書院的夫子才知道,這個少女,是落日族。


    但是,他們已經收到了消息,落日族人,全部淘汰。


    不論用什麽方法,都要淘汰。


    而且,眼前的這個少女,似乎隻是知己境都還沒突破的,怎麽好意思說出「我不服」三個字?!


    場上的夫子看著宋晚致,聲音冷凝:「你不服什麽?」


    宋晚致微笑道:「我不服的,自然是你們的結果,尤其是,無名書院的。」


    所有人瞬間將目光又轉向無名書院。


    宋晚致道:「慕容白是格物境,身子差不多已經到了巔峰。但是剛才你念的名字中,我分明的記得,有兩個人,隻是知彼境。他們,都已經超過了二十歲。」


    宋晚致過目不忘,昨日的時候在旁邊看了一下,便已經記得清清楚楚。


    無名書院的夫子頓時臉色有點不好。


    而宋晚致再次開口:「而且,這裏麵二十個名額中,有十名,都姓秋。不知道秋家家主能否解釋一下為什麽?照理說你們秋家的人,難道不該在玄通書院才多嗎?」


    所有人再次將目光看向那個坐在上首的老者。


    秋末問坐在那裏,像是一座山,他看著宋晚致,眼睛深處藏著深深的輕蔑:「我們秋家有十來人?有什麽不對?秋家實力強,我們願意到無名書院,如何?」


    是呀,如何呢?


    他們家族隨便挑選一點人出來,都可以將落日族的輕輕碾碎,哪怕就是爭對你,那麽你又有什麽辦法呢?


    秋末問看著眼前的少女,宛如在看一個跳樑小醜。


    「至於為何落日族的慕容白沒有獲得名額,那自然是因為,作為落日族的人,他們的血脈,恐怕連我秋家的一條狗都不如。」


    ……


    場上瞬間沉默。


    慕容白握緊拳頭,怒吼道:「你他媽才狗都不如!」


    她以為昨天之後她會受到公平的待遇,但是,今日,不過是換上一張麵具,再次來將他們的尊嚴踩在腳底!


    去他的秋家!


    去他的血脈!


    去他的這些高高在上的貴族!


    而在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秋末問冷聲道:「你說什麽?!」


    很明顯,這位秋家家主,怒了。


    然而,慕容白絲毫看不出這是圈套,宋晚致想攔住她,但是還沒來得及,慕容白已經沖了上去,然後怒罵道:「我說你們秋家,不!不止你們秋家!還有你們秦家!你們薛家!你們柳家!通通!豬狗不如!」


    她憋著淚。


    就是因為他們高高在上,所以,便將他們這些人踩入地底,想要怎麽碾就怎麽碾麽?!


    她才不服!她就算死了!也絕對不服!


    然而,整個場上,卻隻有她站在那裏,周圍所有人看向她都像是在看瘋子。


    這個小小的落日族女人,竟然敢挑釁四大家族?!


    瘋了是嗎?!


    四大家族的家主坐在那裏,有種異樣的平靜。


    他們那種平靜,反倒襯得眼前的女子的歇斯底裏顯得尤為可笑。


    秋如月坐在遠處的馬車裏,看著慕容白,嘴角勾起冷酷的笑意,像是在看一頭撞入蜘蛛網裏的小蟲,在無望的進行掙紮。


    進行掙紮的瞬間,有種殘忍的美感。


    宋晚致上前握住慕容白的手,她知道,一切都無法挽迴了。


    秋末問他們已經完全占據了上風,按照規矩,隻要辱罵他們,不僅無法得到名額,甚至,還會受到重罰。


    秋末問站在那裏,冷靜開口:「慕容白,你現在,將會被這裏的十一家書院除名。不僅如此,以後,你們落日族人,都會被除名。」


    「難道你們祖先沒有告訴過你們,遇到強者應該低頭,保持最基本的禮儀?像你這樣的人,怎麽能丟我大梁的臉麵?」


    「從今天開始,你們的榮耀將會被徹底的掩蓋,你們的未來,也不會將擁有。你們這樣的血脈,如何能夠在這裏生存?」


    「滾出華城吧,既然不能立足,那麽,就帶著你那可憐的族人,一起迴到你那貧瘠的土地,等到卑微的凋零,徹底的消失在這片遼闊的天地裏。」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他們。


    在秋末問開口的剎那,人們已經默不作聲的開始退開,仿佛生怕沾上他們的衣襟,然後,蒙羞。


    他們以一種特別的關注站在那裏。


    人們的目光同情,可惜,嘲諷,冷漠,千萬道,每一道都是最為鋒利的鋼刀,刺得人鮮血淋漓,劈的人骨肉相離。


    那是異類。


    因為卑微和弱小,得罪了強者之後被所有人下意識隔絕的,異類。


    落日族人百來人,懷揣著最美好的願望來到華城,年輕的姑娘們希望找到一個好看的郎君,健壯的漢子們希望能有更大的天地,然而,卻沒有想到,來到這裏七天,給與他們的,卻是最慘痛的一擊。


    現在,別談什麽夢想了,他們已經看到了這樣的話語中,他們不足上千人的小族,會被徹底的淹沒在洪流中,無枝可依,垂死掙紮。


    蘇夢忱站在那裏。


    宋晚致站在那裏。


    而所謂高高在上的四大家族家主站在那裏。


    少女的目光澄澈而堅定。


    宋晚致開口,很緩慢。


    「秋家,秦家,薛家,柳家。這四家的祖先,都曾經單槍匹馬,以一人之軀挑戰萬千之人而受到萬人敬仰,因為,他們以弱勝強。」


    「然而,小女沒有想到,到了現在,他們的後輩卻仗著祖先留下的基業,卻違背了最初的堅持。」


    「以欺淩弱者為傲!以踐踏他人自尊為樂!以仗勢欺人為喜!以卑鄙無恥為榮!」


    「你們以為掌控著梁國的十一家書院便以為掌控著一切,以為他人都是你手中的螻蟻可以肆意淩辱?!以為像我們這樣的小人物根本沒有反抗的機會,也沒有辦法鬧到夜帝陛下麵前讓他來聲張正義?!以為強者便可以永遠高高在上,然後一伸手就可以掐滅我們所有的生機?」


    少女的聲音在此時優雅而迅捷,卻仿佛一把利劍戳在了四大家族的背脊上。


    在他們即將暴怒的剎那,少女突然緩緩一笑,仿佛霞光破日,那是一種,超越容貌的風采。


    那種風采,是她曾經讓萬人難以觸摸的,絕對的,高傲,還有自信。


    她微笑開口。


    「你們,都錯了。」


    「從今天開始,你們所有的榮耀,都會被我們這些小人物,徹底翻轉。」


    「從現在開始,以我之名。」


    她閉眼。


    沉埋地底的雪劍聽到主人的召喚,在無人知道的地底震動!


    「哄——」的一聲,那聲音仿佛從地底傳出,又或者,從天上傳出。


    而後,一道劇烈的金光比那太陽更濃艷,更熱烈,更輝煌,更狂妄的散開!


    頃刻布滿整片天空!


    ------題外話------


    卡文卡死也要寫出來~嗯,以後咱們早上九點更新~因為,阿吹總是要在十二點之後才寫的好~(⊙o⊙)…


    謝謝大家的鮮花鑽石月票評價票~愛你們噠~


    星夜wu投了了12票(親愛滴你怎麽看文的,這麽多票~)


    子書流玥 投了1票


    君新婷 投了1票


    聽雨的聲音滴落 投了1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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