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麽死了麽?”顧不得身後的刀風,平安隻好橫起棍來,架住了麵前砸來的棍棒。刀風終於也砍到了後腦,那風帶著血腥,閃過平安的脖頸,直直的砍在了他腳下的山路之中!


    “我死了麽?”頸後的涼意帶著點微麻,平安也顧不上看個究竟,隻見到對麵賊人兇狠的目光,忽然變成了恐懼與訝異!然後,一隻滴著血的槍頭,從自己的腋下探出,“噗”的一聲,正紮在那賊人胸腹之間!槍頭盡沒入體之後,握柄的手又一擰!再一抽!賊人身上便多出一個血乎乎的洞來!汩汩的流著鮮血……這時候平安才終於得以迴過頭來,何叔淡淡的臉就近在眼前,剛在身後揮刀的賊人這會兒正伏屍在自己腳下……生死線上走了這麽一遭,讓他不由得渾身戰栗起來,勉力拄著棍棒支撐著身體,再也無力去拚命了……何叔又再揮槍上前,攔下了吳升麵前的賊人,又是一人倒地身亡之後,賊人們終於不敢再衝,退了幾步對峙起來!


    吳升這才喘了口氣,走到平安身邊,拍拍他慘白的臉道:“怎麽樣,受了傷麽?”


    平安隻是搖頭,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看著何叔一人一槍,懾住了對麵三五條賊人,吳升心裏跳出兩個字——“高手!”看他招式的老辣,隻怕身手高過徐橫財二人不少!


    大家剛鬆了口氣,正是警惕鬆懈的時候,誰都沒有注意到:一名身材矮瘦的賊人,伏在山坡上的草叢中,一路爬到後車的位置,這才縱身躍出,衝向憐玉奴姐妹的車駕!吳升猛然聽到身後的聲音時,隻見那人己經揮著刀,衝到了車前,刀鋒一挑,將將就要挑開車簾……何叔還在前麵與賊人對峙,這時候大夥兒離得都遠,吳升隻得自己握緊棍棒,衝了過去!


    還沒等吳升衝到近前,車簾中忽得探出一隻槍頭,“噗”的一聲,正紮在那賊咽喉之中!槍頭熟練的一轉,再一抽!賊人的鮮血便噴射而出,把車簾染成一片鮮紅!


    靠!都他媽是高手!怪不得何叔這麽放心跑去前麵,合著這裏麵除了青奴月奴,就數我和平安沒用!吳升一時顧不上去想這何叔與憐玉奴姐妹的來曆,看著腳下的賊人,倒是自艾自憐起來。


    咦?這家夥的刀倒還過得去嘛……看著那人在地上抖了幾抖,終於兩腿一蹬,沒了動靜。吳升揀起了他手中的彎刀,刀身曲線流暢,刃口鋒銳,血槽中還有兩粒隨手一抖便前後滾動的鐵丸,刀柄上又裝有些寶石的裝飾,樣式有些象是後世的馬刀,一望可知價值不菲。掂了掂份量也蠻就手。順手又摘了那人身上的刀鞘,便把刀入了鞘掛在自己身上。


    “多謝公子前來相助。”車裏清柔的聲音響起,應該是憐玉奴在說話。


    “客氣啦,我隻是覺得過來跟你們姐妹呆在一處,可能會比較安全……”吳升歎氣道。


    車裏一聲輕笑,卻又馬上止住。憐玉奴的聲音又再響起:“公子不必擔心我們,與何叔在一起,他自會保你無事。”


    吳升搖搖頭,走迴前麵。王遠圖與周德興都喘著大氣,還在纏鬥。周德興看來是發了性子,沒叫手下一起圍攻,隻與王遠圖死拚。徐橫財打了半天,傷了對方三兩個人之後,賊人也不敢靠得太近,卻也不放手閃開,四五個人與他纏鬥著,這會兒看著他也是有些氣短。


    見兩名手下都有些手軟,吳升喚了一聲道:“橫財、遠圖,迴來歇一歇。反正這幫賊人也沒膽硬衝!”


    聽到唿喚,王遠圖手中的刀挽了一個花,逼開了周德興,跳在一邊,用刀虛指著他道:“鬥了半響,卻也分不出高低,今日我兵器不稱手。來日得了長兵器,才教你知道厲害!”


    周德興也不服軟,橫起樸刀罵道:“休想跑掉,你今日傷了我這許多弟兄,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說的雖是兇狠,倒底也是有些氣短,隻把大氣喘著,也並沒衝上去纏鬥。


    那邊徐橫財卻是揮刀橫砍了半圈兒,一擰身,從懷裏一摸,口中道:“看飛刀!”


    賊人一聽,都往後一跳,小心閃躲,卻並沒見到飛刀,徐橫財也向趁機向後一閃,閃迴了車前!


    “橫財啊,我一直以為隻有遠圖那樣兒的才會騙人,沒想到你濃眉大眼的,也說謊話?”吳升笑道。


    “本想摸飛刀的,摸到手裏又舍不得,總共沒幾把了。”徐橫財淡定的說道,好象那幾個賊人不值得用自己珍貴的飛刀一般。


    看著兩人都退迴了車前,何叔持槍在前,兩人橫刀在兩翼,再後是吳升與平安握著棍棒。那邊賊人們也都隨在周德興身後和這邊對峙起來。


    王遠圖喘平了氣息,這才道:“周大當家的,今天怎麽說,你我鬥個平分秋色,誰也沒沾著便宜。可弟兄們有死有傷,咱看著也不忍心!要麽這梁子暫且擱下,今日死傷的弟兄們,俺們給安家費!也不教他們枉死一迴。他日山高水低,總有相逢,到時再見真章如何?”


    “姓王的,你這奸滑小人,若不是你,俺家弟兄們怎麽會死傷這麽些?現在打算拿錢來糊弄俺們?晚了!莫要當我真拿你們沒有辦法!乖乖放下兩輛車上的女人和這和尚,其它人盡管過去,俺絕不阻攔!”


    什麽?要留下女人倒還好說,還想留下我?莫非這周德興是好男色的,女人留給弟兄們,把我留給自己享用?吳升菊花一寒,險些噴出些幹的、稀的出來。不對,難道……這周德興……從打開始,吳升心裏就有些疑惑,這時候更是心中有底。他上前兩步,扯著嗓子吼道:“朱重八!你個隻有種在女人身上發狠的渣渣!為了你的桃花債,死了這麽些個弟兄,你還好意思躲在一邊不出頭麽?有種的出來,大家見個生死!沒種的就躲迴你娘褲襠裏好了,那兒最安全不過!”


    周德興聽著吳升的吼聲,臉色一變,下意識道:“你怎知道……”


    “朱重八!你他媽有種沒種?今天就為你褲襠下的那玩意兒,大夥兒死的死傷的傷,我且問你如何打算?你睡了我老婆,還殺過我一迴,現在又借著兄弟的手想來滅我的口,這些我都不跟你計較!想給你兄弟報仇,現在出來跟我單挑,也免得再傷了兄弟的性命!”吳升嘴裏罵著,心裏反有幾分暢快……這罵的可是皇上啊,雖然是未來的,那可也爽得很哪!再過些年,敢這麽罵的怕都要全家死光光了,現在可是罵一次少一次了。


    聽著吳升的罵聲,賊人們也都有些明白,原來自己是給朱重八當了槍使了,臉色慢慢的難看起來。卻不記得,自己聽說這邊車裏錢鈔甚多,又有四名如花似玉的女兒家的時候,是如何的興奮不己了。


    見大夥兒神色有異,周德興也知道對方罵在了點子上。今天手下的弟兄們死傷甚重,便是劫下了這車,搶到了女人,也是虧了老本了。但那朱重八是自己的結拜兄弟,不可不幫。這次撞上了硬點子雖是無奈,可手下的情緒還得安慰。正想要開口駁斥,卻聽到身邊一名賊人驚叫道:“大當家的你看!二當家的刀!在那和尚身上掛著!”


    那柄刀本是名蒙古貴人所有,二當家費盡了工夫,當日也折了好幾名人手,才劫下了那貴人。劫得的錢鈔一概沒要,隻留了這柄刀。所以弟兄們都知道他是視如珍寶,人在刀在!一見那刀,正正的掛在吳升腰間,顯然二當家的兇多吉少!周德興不由得虎目爆睜!眼角險些迸裂開來!


    “老三……老四死了!天……塌……了……”周德興含著眼淚,抬頭向天吼出了這麽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來。眾賊人也都跟著吼了起來:“天塌了啊……”一邊吼,一邊聚在了一起,手中的槍棒全都舉起,衝著這邊的幾人,隻是沒有衝過來,反是慢慢的退了迴去。


    吳升這邊全都麵麵相覷,不明所以。卻聽見隱隱得,空中好象傳來了陣陣的雷聲?天塌了?


    “不好,大家快躲!”王遠圖抬頭一看,山坡頂上,數十塊大大小小的滾木與石塊,正飛快的翻滾而下,正衝著大夥兒而來!


    聽了叫聲,後車中的憐玉奴姐妹倒是機警,各持一杆槍棒跳下車來,盯著滾落的木石,準備閃躲。見青奴、月奴還在車裏,吳升急急得衝了過去,一掀車簾……二女還趴在車廂中,用被子蒙著腦袋。撩起了被子,便見著顫抖著的兩隻腳丫!顧不著想是誰的,吳升拎起腳丫,猛力的向外一拉。便這麽的把一個人拉出了車廂,摔在地上。


    一些滾得快的石頭己經近在咫尺,一塊大石正砸在吳升車駕的騾馬身上,那騾馬一聲慘叫,翻身倒在地上,帶著車子也歪倒在一旁。車廂裏一聲驚叫傳了出來。吳升鬆開手中的腳丫,又要衝過去救人。這時一塊磨盤大小的石頭飛了過來,正擊中車廂!一聲淒慘的尖叫聲中,車廂帶著騾馬,一起滾落下路旁那陡峭的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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