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區的空地上，一大群蓬頭垢麵的百姓正聚集在一起，狼吞虎咽的吃著士兵送來的幹糧，有個孩子不小心掉了一塊餅渣，旁邊的婦人立刻撿起來，然後也不顧有沒有泥土直接丟進嘴裏。
眾人看的唏噓不已，房玄齡立刻吩咐士兵：“多取些水來，快叫人給他們搭帳篷！”
“陛下請看，這些全都是婦孺！”
徐世勣提醒道，李世民這才注意到，也有些納悶。
這時，柴紹從人堆裏扶著個乞丐般的男子走出來，正是都督府司馬郭兆興，此刻他臉上悲喜交加，嗓子啞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沒人知道他這幾天經曆了什麽。
李霸帶領那夥瘋狂的囚犯前去阻截突厥主力，他和洛成帶著難民輾轉撤退。
途中又遭大股突厥騎兵襲擊，洛成帶人斷後，郭兆興帶領一些士兵和百姓繼續撤退，路上多次遭遇小股突厥騎兵，隨行的士兵和青壯幾乎全都戰死了，如果不是擔心這些婦孺，他差點就抹了脖子。
“陛下，這是滄州都督府司馬郭兆興！”
柴紹給大家作了介紹。
郭兆興顫巍巍的要給李世民跪下，卻被李二一把拉住：“不必多禮，快告訴朕前方情形如何！”
“弟兄們。。。。恐怕。。。。。都迴不來啦。。。。”
郭兆興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
“你先冷靜，說說到底怎麽迴事！”
柴紹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
“大都督！我來說吧”
難民群裏走出個斷臂的士兵，他身上的盔甲已經碎裂的不像樣子。
“五日前，滄州城破，都督府親衛營統領鄭欣將軍殉國，校尉陳強率弟兄們死戰不退，幾乎全都戰死。。。。。。”
“副都督洛將軍率領幸存的弟兄掩護百姓撤退，遭遇突厥騎兵包圍，男人們和將士共同抵抗突厥鐵騎。。。。。”
士兵說著已是淚流滿麵。
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
為了給妻兒換取一線生機，從未上過戰場的男人們毅然選擇了慷慨赴死！
“不愧是我漢家好兒郎！”
尉遲恭虎目蘊淚。
“要是抓到頡利，勞資一定要把他剮嘍！”
程咬金大罵道。
李世民麵色陰沉，眼神冷的可怕：“劼利！朕一定要讓你付出代價！”
“後來呢？”
柴紹擦擦眼淚追問道，“洛成他們。。。。”
那士兵道：“幸虧本地的好漢李霸及時趕到，殺死耶律邦，救了我們。”
聽到李霸的名字，李世民心裏一跳，他忽然想起十幾年前，那個被自己奪了氣運的雙胞胎弟弟李玄霸。
那是個多智如妖卻心思純淨的少年，溫和的眸子總是閃爍著智慧的光芒，如果活著。。。。。。。。
旁邊的長孫無忌聽到李霸的名字眼皮也是一跳。
他想起許多年前，明知船將沉，卻依舊淡定的坐在船頭撫琴的少年，以及。。。。他深沉的歎息。
“李霸！你確定是李霸？”
李靖忽然激動的打斷了那個士兵，“他人呢？”
“他帶著幾十人阻截突厥主力，掩護我們撤退。。。。。”
那士兵哽咽道。
所有人都沉默了，突厥兵的彪悍盡人皆知，李霸僅僅帶了幾十人。。。。他們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麽。
李靖臉色一下子變的晦暗，張旭成給他的書信中將李霸對時局的推測寫的很詳細，而眼下的形勢已經證明他分析的非常精準。
好像劼利的所有動作都是按照李霸設定好的一樣，這簡直匪夷所思！
李靖搖頭歎息，為將者，可以慨然赴死，因為那樣能激勵士氣，同仇敵愾，為帥者，必須顧大局，不能輕易赴險。
他不明白，李霸這樣的聰明人怎麽會選擇與突厥人正麵死戰？
李世民忽然問道：“藥師，就是勸說張旭成舉家南遷的李霸？”
李靖點點頭，“可惜！天妒英才，我大唐痛失棟梁！”
“藥師，整軍備戰！”
李世民語氣堅決的命令道，“我大唐百姓都慨然赴死，朕安敢怯戰！”
之前，他一直在猶豫，是否直接開戰，因為雙方實力太過懸殊，一旦接戰，後果不堪設想。
而且，沒人相信三萬唐軍能打贏突厥20萬鐵騎。
突厥騎兵，尤其是重騎兵，在這個時代就是無敵的象征！
玄甲軍雖然厲害，可隻有三千人，而突厥光一個虎師就有2500重騎兵！
但現在，李世民不害怕了，他從這些百姓身上看到了希望，獲得了勇氣。
“陛下英明！”
眾將齊聲大吼，身為武將，‘馬革裹屍還’才是最榮耀的歸宿！
。。。。。。。。。
“弟兄們，鄯州就在眼前，再堅持一下！”
洛成望著視線中出現的城牆，激動的大吼。
這一路上，他們這支人馬可謂是曆經磨難。
與郭兆興分別後，他帶著不足兩千人一路與數千突厥兵周旋，好不容易擺脫追兵，來到這裏。
但清點人馬後，洛成心如刀絞，活下來的弟兄不足千人，而且幾乎人人帶傷。
鄯州北門的守將張寶接到稟報後立刻登上城頭，當他看見這群盔甲破碎，風塵仆仆的隊伍時眼淚差點掉下來。
“立刻開城！”
他吩咐一聲，撒腳如飛奔向官署。
鄯州缺兵少將，洛成這些人的到來，讓城內軍民多了幾分希望，紛紛下城歡迎這些遠來的將士。
洛成，陳強等率軍入城，見百姓簞食壺漿，夾道歡迎，心裏十分感動，等城門關閉後，眾人一直緊繃著的神經才放鬆下來。
雖然鄯州看起來朝不保夕，可好歹有著深壑高牆，有眾誌成城的軍民，總能給人一絲安定的念想。
隻是，他們想起那個率領一群死囚，毅然決然奔向突厥人的‘鐵甲戰神’，心裏忍不住升起濃濃的哀傷。
會有奇跡出現嗎？
每個人心裏都在祈求，但誰都知道，一個人再勇猛，麵對數千奔騰如洪流的突厥鐵騎，恐怕也是兇多吉少。
“尋空地紮營！陳強，你和我去官衙！”
洛成下達命令後，催馬而去，陳強一言不發的跟上。
對於一個驕傲的軍人來說，看著救命恩人去送死，自己卻無能為力，還要帶人如喪家犬似的逃跑。
這是刻骨銘心的恥辱！
他倆此刻正飽受這種煎熬！
眾人看的唏噓不已，房玄齡立刻吩咐士兵：“多取些水來，快叫人給他們搭帳篷！”
“陛下請看，這些全都是婦孺！”
徐世勣提醒道，李世民這才注意到，也有些納悶。
這時，柴紹從人堆裏扶著個乞丐般的男子走出來，正是都督府司馬郭兆興，此刻他臉上悲喜交加，嗓子啞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沒人知道他這幾天經曆了什麽。
李霸帶領那夥瘋狂的囚犯前去阻截突厥主力，他和洛成帶著難民輾轉撤退。
途中又遭大股突厥騎兵襲擊，洛成帶人斷後，郭兆興帶領一些士兵和百姓繼續撤退，路上多次遭遇小股突厥騎兵，隨行的士兵和青壯幾乎全都戰死了，如果不是擔心這些婦孺，他差點就抹了脖子。
“陛下，這是滄州都督府司馬郭兆興！”
柴紹給大家作了介紹。
郭兆興顫巍巍的要給李世民跪下，卻被李二一把拉住：“不必多禮，快告訴朕前方情形如何！”
“弟兄們。。。。恐怕。。。。。都迴不來啦。。。。”
郭兆興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
“你先冷靜，說說到底怎麽迴事！”
柴紹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
“大都督！我來說吧”
難民群裏走出個斷臂的士兵，他身上的盔甲已經碎裂的不像樣子。
“五日前，滄州城破，都督府親衛營統領鄭欣將軍殉國，校尉陳強率弟兄們死戰不退，幾乎全都戰死。。。。。。”
“副都督洛將軍率領幸存的弟兄掩護百姓撤退，遭遇突厥騎兵包圍，男人們和將士共同抵抗突厥鐵騎。。。。。”
士兵說著已是淚流滿麵。
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
為了給妻兒換取一線生機，從未上過戰場的男人們毅然選擇了慷慨赴死！
“不愧是我漢家好兒郎！”
尉遲恭虎目蘊淚。
“要是抓到頡利，勞資一定要把他剮嘍！”
程咬金大罵道。
李世民麵色陰沉，眼神冷的可怕：“劼利！朕一定要讓你付出代價！”
“後來呢？”
柴紹擦擦眼淚追問道，“洛成他們。。。。”
那士兵道：“幸虧本地的好漢李霸及時趕到，殺死耶律邦，救了我們。”
聽到李霸的名字，李世民心裏一跳，他忽然想起十幾年前，那個被自己奪了氣運的雙胞胎弟弟李玄霸。
那是個多智如妖卻心思純淨的少年，溫和的眸子總是閃爍著智慧的光芒，如果活著。。。。。。。。
旁邊的長孫無忌聽到李霸的名字眼皮也是一跳。
他想起許多年前，明知船將沉，卻依舊淡定的坐在船頭撫琴的少年，以及。。。。他深沉的歎息。
“李霸！你確定是李霸？”
李靖忽然激動的打斷了那個士兵，“他人呢？”
“他帶著幾十人阻截突厥主力，掩護我們撤退。。。。。”
那士兵哽咽道。
所有人都沉默了，突厥兵的彪悍盡人皆知，李霸僅僅帶了幾十人。。。。他們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麽。
李靖臉色一下子變的晦暗，張旭成給他的書信中將李霸對時局的推測寫的很詳細，而眼下的形勢已經證明他分析的非常精準。
好像劼利的所有動作都是按照李霸設定好的一樣，這簡直匪夷所思！
李靖搖頭歎息，為將者，可以慨然赴死，因為那樣能激勵士氣，同仇敵愾，為帥者，必須顧大局，不能輕易赴險。
他不明白，李霸這樣的聰明人怎麽會選擇與突厥人正麵死戰？
李世民忽然問道：“藥師，就是勸說張旭成舉家南遷的李霸？”
李靖點點頭，“可惜！天妒英才，我大唐痛失棟梁！”
“藥師，整軍備戰！”
李世民語氣堅決的命令道，“我大唐百姓都慨然赴死，朕安敢怯戰！”
之前，他一直在猶豫，是否直接開戰，因為雙方實力太過懸殊，一旦接戰，後果不堪設想。
而且，沒人相信三萬唐軍能打贏突厥20萬鐵騎。
突厥騎兵，尤其是重騎兵，在這個時代就是無敵的象征！
玄甲軍雖然厲害，可隻有三千人，而突厥光一個虎師就有2500重騎兵！
但現在，李世民不害怕了，他從這些百姓身上看到了希望，獲得了勇氣。
“陛下英明！”
眾將齊聲大吼，身為武將，‘馬革裹屍還’才是最榮耀的歸宿！
。。。。。。。。。
“弟兄們，鄯州就在眼前，再堅持一下！”
洛成望著視線中出現的城牆，激動的大吼。
這一路上，他們這支人馬可謂是曆經磨難。
與郭兆興分別後，他帶著不足兩千人一路與數千突厥兵周旋，好不容易擺脫追兵，來到這裏。
但清點人馬後，洛成心如刀絞，活下來的弟兄不足千人，而且幾乎人人帶傷。
鄯州北門的守將張寶接到稟報後立刻登上城頭，當他看見這群盔甲破碎，風塵仆仆的隊伍時眼淚差點掉下來。
“立刻開城！”
他吩咐一聲，撒腳如飛奔向官署。
鄯州缺兵少將，洛成這些人的到來，讓城內軍民多了幾分希望，紛紛下城歡迎這些遠來的將士。
洛成，陳強等率軍入城，見百姓簞食壺漿，夾道歡迎，心裏十分感動，等城門關閉後，眾人一直緊繃著的神經才放鬆下來。
雖然鄯州看起來朝不保夕，可好歹有著深壑高牆，有眾誌成城的軍民，總能給人一絲安定的念想。
隻是，他們想起那個率領一群死囚，毅然決然奔向突厥人的‘鐵甲戰神’，心裏忍不住升起濃濃的哀傷。
會有奇跡出現嗎？
每個人心裏都在祈求，但誰都知道，一個人再勇猛，麵對數千奔騰如洪流的突厥鐵騎，恐怕也是兇多吉少。
“尋空地紮營！陳強，你和我去官衙！”
洛成下達命令後，催馬而去，陳強一言不發的跟上。
對於一個驕傲的軍人來說，看著救命恩人去送死，自己卻無能為力，還要帶人如喪家犬似的逃跑。
這是刻骨銘心的恥辱！
他倆此刻正飽受這種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