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脫口而出,“我才不後悔!我現在真的不喜歡他了!我發誓!”


    夕藍含笑望著她,目光中滿含嘲笑,“看來你心裏還這真是有一個比攝政王更勝一籌的翩翩公子啊!”琉璃有什麽心思都會表露在臉上,她是最藏不住心事的了。


    琉璃看了她的笑容,腦海中又浮現出師炎冥那妖媚的笑顏,兩度遇到他,他都對她笑得魅惑人心,起碼是蠱惑了她的心。琉璃被夕藍說中了心事,又還沒想好怎麽告訴夕藍她的一顆少女心又撲在了那個見了兩麵的男子身上,她不由臉一紅,撒嬌似的,“哎呀,不要說我了,反正我是不嫁,打死也不嫁!”她眼珠一轉,“你帶我出去吧?我不想悶在家裏,可是我正在和他們對決呢,不能鬆口。”


    夕藍白了她一眼,涼涼道,“你是想讓我糊弄王爺王妃,然後帶你出去玩?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琉璃靠近夕藍,用頭蹭蹭她的肩膀,夕藍失笑,“好了,讓你記住我這個人情,那你想去哪裏?我們相府嗎?”


    冬兒突然敲門進來,她已經換了一身幹淨衣裳,“小姐,左王府傳信兒來了。”


    “哦,王爺從宮裏迴來了嗎?說了什麽?”


    冬兒道,“左王爺已經迴府了,他讓王府下人找到這裏來了,說讓您過會兒迴王府去,而且那個下人說的是,讓王妃您迴王府去……”


    “哇!”琉璃一驚一乍地,“我說什麽來著,二皇兄喜歡你對吧,你們在一起很合適呢,宇王妃……”琉璃一臉壞笑,碰了碰夕藍的肩頭。


    夕藍輕輕推開她,斜睨了她一眼,“那你要跟我走嗎?去左王府玩?”


    “好啊好啊!”


    夕藍撒謊張嘴就來,說是琉璃這是落下心病了,不能總是在王府裏悶著,王爺王妃也別去打擾琉璃,就讓她帶著琉璃出府去散散心。


    王妃是多老實的一個人,一聽夕藍說,二話不說就讓她們走了。


    琉璃蹦蹦跳跳地上了夕藍的馬車,挽著夕藍的胳膊,笑嘻嘻地說道,“還是你好,我父王母妃好像特別相信你呢!”


    夕藍一指頭戳在琉璃的眉心,“別總是讓六王爺六王妃擔心了,等會兒玩的差不多我就讓相府的人送你迴來。”


    琉璃撇撇嘴,先撩開簾子看了看,索然無味,又找著夕藍說話。


    “夕藍,古夕雪怎麽樣了,四皇兄當了皇帝,是不是要放了她?嘖嘖,她那個人可真是討人厭,還是別放出來了。”


    夕藍目光涼意一片,她緩緩笑道,“當今聖上,怎麽可能放過她呢?原來的四皇子,他可是為了自己的穩固地位不惜犧牲一切的人,他不會讓我大姐這個汙點再影響他的帝王業,何況,美貌女子千千萬,我大姐,應該沒救了……”


    琉璃有些震驚,畢竟她曾經和古夕雪交好過,古夕雪這個人好像天生有種優越感,但是她也算才貌雙全,知書達禮,就是太過驕縱,總想得到一切好的,水滿則溢大概說的就是古夕雪。


    “……唉。”琉璃歎了一聲,沒再說話,她還真的沒有想過身邊的人會死,即便是得罪過她的人。


    夕藍知道琉璃還是個純真懵懂的小姑娘,雖然她們倆年歲差不多,但夕藍畢竟有那一段前世的經曆,總歸是知道世態炎涼,人情冷暖的,她也不點破,不願意再讓純真善良的琉璃也淪入黑暗的深淵。


    左王府還是一派清明,夕藍和琉璃有說有笑地進了王府,可是這一次來,夕藍接受了不一樣的對待。


    她們倆一踏進府門,管家帶著門仆就站成兩排,恭敬鞠躬。


    “恭迎王妃迴府,見過琉璃郡主!”


    夕藍心裏倒是有些異樣,可沒表現出來,琉璃碰了碰夕藍的胳膊肘,眯眼笑道,“王妃,來到你府上了,可要好好招待本郡主啊!”


    兩人雙雙進了王府,輕車熟路地去往正廳,還沒進正廳,就聽到一個女子如泣如訴的聲音傳出來。


    夕藍拉住正要進門的琉璃,示意她站在門口,稍後再進去,那管家也很是為難,想要進去通傳卻被夕藍輕描淡寫地看了一眼,就不敢再擅作主張,悄悄地站在一邊。


    “表哥,我要嫁給攝政王了……你就沒有什麽話對我說嗎……”


    琉璃一驚,對夕藍低聲道,“是悠悠姐。”


    夕藍默然點點頭,雲悠悠來找左博雲,倒是尋常事,但她方才說,她要嫁給宿炎了……怎麽最近大家都迫不及待地嫁給宿炎?也是,宿炎現在是宿容恆麵前的紅人,蒼黎國上下都仰仗宿炎做主,所以各家都想向宿炎表忠心,這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塞女人了!


    夕藍心裏莫名一陣堵。


    裏麵傳來左博雲清潤的聲音。


    “悠悠,攝政王年輕有為,你嫁過去肯定會幸福的。”


    “不!表哥,你真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我想嫁的,是你啊!”雲悠悠哭得很兇,嬌弱的聲音顫了好幾顫,才把這句話說完整。


    琉璃低唿一聲,“悠悠姐真大膽,這麽直接!”她哧哧笑了,迴頭一看,夕藍麵無表情,她便調笑道,“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放心吧,二皇兄心裏隻有你一個。”


    夕藍淡淡看了琉璃一眼,此刻她滿腦子都是雲悠悠剛才說的那句話,她要嫁給宿炎,要嫁給宿炎了……


    左博雲沉默許久不說話,就聽到雲悠悠哭泣的聲音。


    雲悠悠抽泣著,“我父親想對攝政王示好,今天出了宮門就向攝政王提了親事,攝政王一口就應承下來,可我知道他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他為什麽要答應……我心裏……我心裏……”她哽咽地說不下去。


    夕藍心裏一沉,宿炎真的是為了他的雄圖大略不擇手段了,既然能用聯姻這種方式得到盟友,何必要再多生煩惱呢?把雲悠悠娶過來,就等於拉攏了周氏家族,再加上邱明豐那個圓滑的老狐狸為宿炎奔走籠絡人心,這無異於如虎添翼!


    夕藍心裏突然升起一陣厭惡之感,宿炎,你為了皇位,真的什麽都能做得出來?嗬,美人在懷,這一點也不虧,當初宿炎救她,向古威求親,不也是為了拉攏權臣?她褚夕藍才是個傻瓜!


    夕藍緩緩後退幾步,對管家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往府門外走去,琉璃見夕藍走了,一跺腳也跟著跑出去了,隻留著管家在院子裏兩相為難。


    琉璃追上夕藍,兩人在熱鬧的大街上晃悠著。


    “唉,說到底你還是嫉妒了,不然你為什麽不聲不響地逃出來?話說迴來,不嫁給攝政王也是我英明的抉擇,他那麽搶手,也不是好事!”


    夕藍眼波中沒有光澤,和這清朗明媚的天成了鮮明的對比,她的心裏已經烏雲密布,隻待一場瓢潑大雨把她的心火澆熄,她受不了這種感覺,想要靠近卻不敢,近在眼前卻得不到。


    琉璃說嫉妒,也許夕藍是嫉妒雲悠悠的,她真正嫉妒的,是雲悠悠可以名正言順嫁給宿炎吧。


    琉璃迴到家,把雲悠悠要嫁給宿炎這事添油加醋地給六王爺複述了一遍,總之就是說跟了宿炎沒有好日子過,六王爺和六王妃倒是恩愛了一生,本來看好宿炎,可宿炎這還沒怎麽樣就已經惹下兩個桃花債了,琉璃那個火爆脾氣真的再去添亂,也不是什麽好事,這讓琉璃嫁出去的事就算作罷了。


    古夕雪死的無聲無息,即便是古威也不敢輕易過問,他不想觸了宿容恆的黴頭,因為古夕雪已經是一顆棄子,他想到這麽一個花容月貌的女兒死在天牢裏,隻是哀歎了半天,後麵又像沒事人似的,也不去為古夕雪討些什麽名聲,褚老夫人隻是一個內宅裏的人,從前她寵愛古夕雪,可古夕雪讓她越來越討厭,這次古夕雪死了倒也算是保全了褚家的名聲,作罷便是了。


    古夕雪這一朵明豔動人的花朵,就這樣凋零,無人問津。


    宿容恆作為新帝蒼雲帝登基之後,恰好第二日是元日,他將這一年作為元年,蒼元年。


    自從宿容恆坐上了皇位,他的本性漸漸顯露出來,放縱奸臣貪汙**,苛捐雜稅讓百姓苦不堪言,可百姓們想要告官都沒有門路,隻得生受著。


    暴政讓百姓心生怨恨,民不聊生,各地紛紛起了反對官府的暴行,但屢次被宿容恆的爪牙們鎮壓,沒什麽起色,仍然活在水深火熱中。


    朝廷裏的老臣也都被宿容恆的新黨羽替換的差不多,還有那麽幾個輩分高的,明裏暗裏支持左博雲,有些也想讓宿炎重新接位,反對宿容恆,可左博雲真是一個兩袖清風的王爺,他幾乎什麽事都不管,讓那些老臣都恨鐵不成鋼,而宿炎更加,隻要宿容恆做什麽,他都會應許。


    左博雲不願意摻和朝政,可宿容恆怎麽會輕易放過他?宿容恆常常假借提拔曆練左博雲的名頭,把左博雲派到重災區安撫民心,可百姓哪知道左博雲的為人?他們隻知道這是昏君的弟兄,見了就打!左博雲因此承擔了不少罵名,可他該賑災賑災,該安撫民心他就認真去做,一點怨言都沒有。


    夕藍有時候會去左王府看他,看著左博雲一副悲天憫人的善良模樣,她準備好一肚子的脾氣都滅了,她不知道該怎麽指責這個善良人,不知道該怎麽教左博雲狠毒,反倒是有些心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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