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生洞裏前一刻還有激烈的打鬥,此刻又歸於從前的寂靜無聲。


    一個灰白身影飛身而下,飄然飛至逢生洞。


    古舒玄剛才將那些黑衣人全部放翻,他一和黑衣人交手就覺得不對勁,這些人功夫不如他,可輕功卻是了得,一閃一躲,總是在拖延他的時間,他一個不高興,用的勁兒就過大了,沒有留下一個活口,二三十個高手都死在了他手下,他這才能下懸崖來看。


    古舒玄走進逢生洞,眼睛似乎被風吹得有些泛酸,前塵舊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


    他想起上一次站在這個逢生洞的時候,應該是十六年前,那時候為了找到摔落懸崖的秋月,他和蒼越帝宿越翻遍了整座山,就是沒有找到。


    是秋月讓他救下了雲英姝,雲英姝可能是紫藍國為數不多的幸存者。雲英姝跟在古舒玄身邊,也像是瘋了一樣,死活不肯相信秋月跳下無骨崖死掉,拚了命地翻山越嶺尋找,可是屍骨無存。


    雲英姝幾乎絕望,她就站在無骨崖的邊上,自己的國家也不在了,秋月國主也殉國了,她已經沒有了求生的**。


    她翻身跳下去的一瞬間,古舒玄恰好趕到,隨著她一同跳了下去,古舒玄雙手抓著雲英姝的手,單腳倒掛在懸崖壁上,兩人勾連著在懸崖峭壁上蕩著。


    雲英姝抬起流淚的雙眼,“你讓我隨國主去吧,隻有我一個留下,我不想……”


    “阿月拚了自己的性命才保住你,你就這麽死了,那她的一雙兒女怎麽辦?”古舒玄咬牙切齒,腳幾乎已經掛不住了。


    雲英姝恍然,眼中滿含愧疚之色,“小公主,小皇子他們……我對不起國主……”她聲淚俱下。


    雲英姝正向古舒玄投向求救的目光時,古舒玄掛在懸崖上的腳一抖,兩人雙雙下墜。


    古舒玄一往下墜落時,就摟住雲英姝,企圖用自己的輕功來減小下墜的力道,可是幾乎無濟於事,他閉了閉雙眼,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他們下墜的很快,白霧幾乎遮擋了視線,雲英姝已經絕望地閉了眼,古舒玄卻睜大雙眼四處打量,直到他看見下麵十米處隱隱約約能看見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


    隻要他使把勁,往那邊飛過去,他們就可以不再往下掉,得以還生。


    古舒玄運足真氣,幾乎是孤注一擲,怎麽也要試一試。


    他和雲英姝的周身被他身上散發出的真氣所包圍,他屏息,拚命往那個能落腳的石壁上靠去。


    咚!


    兩個人重重地撞在了山洞的石壁上,在地上滾了幾下,直挺挺地躺在邊上。


    古舒玄往左一看,白霧茫茫,深不見底,這是在萬丈高崖的中間,而這裏是一個山洞,足以讓失足跳下的人得以生還。


    古舒玄十分驚喜,拍了拍躺在自己胳膊上的雲英姝,“英姝,我們沒死,沒死!”


    雲英姝皺眉,睜開了雙眼,看清眼前的一切,這才站起身來,她望著那白霧滾滾微微失神,苦澀地一笑,“這麽就是說,國主有可能還活著,古舒玄,是不是這樣?”


    雲英姝難得笑了,她望向古舒玄,古舒玄眉宇之間盡是悵惘,他向下看萬丈高不見底的深崖,心裏沒有了底。


    “但願吧……”


    在那以後,他也沒向蒼越帝打招唿,便在蒼雲的土地上消失地幹幹淨淨,他和雲英姝就在陽明山住了大半年,整天研究著怎麽能下到懸崖最底處,去尋找秋月。


    哪怕是屍骨也好。


    偶爾也會碰到蒼越帝派來的人馬,也是為了找秋月而來。


    雲英姝心中充滿了亡國滅家的仇恨,已經召喚了毒蛇,想要把他們全都除盡,卻被古舒玄製止,古舒玄對她說道,“你這樣做,宿越還會派更多的人來,何苦擾我們清靜!何苦,擾了阿月的清靜!”


    每次一聽到這兒,雲英姝就瞪著眼睛,“國主沒死!她還活著!”


    麵對執著的雲英姝,古舒玄也不知該說什麽,盡管他也希望秋月還活著,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他實在是不願活在幻想中了。


    看逢生洞裏還有剛打鬥過的痕跡,棋盤酒盞都被打翻在地,牆壁上還有一絲血跡,還有這個懸崖邊上,地上還滴了血。


    古舒玄沉眸,看來他們剛還在這兒,隻是來晚了一步。


    他蹲下去,仔細地觀察,這血跡從洞口開始滴落,直到懸崖邊就消失了。


    這裏的塵土很厚,腳印散亂,有大有小,但這幾個腳印都是朝著懸崖的方向去的,還有一個較大的腳印,是在洞口,就沒再前進後退,他斷定,這是輕功所至,而這個人的方向,還是懸崖。


    古舒玄大駭,懸崖,他望著萬丈懸崖,陷入沉思。


    他從沒有辦法去到懸崖底下,難道這些人狗急了跳牆,直接同歸於盡了?


    可太子炎的功力已經和他不相上下,不應該的……


    古舒玄心中壓抑著不好的預感,望了眼懸崖下,還是先迴到無骨崖上麵再做打算,在來之前就聽說,孟之宇帶了五百精兵進了山,先找到他,沒準能幫些忙。


    師炎冥抱著夕藍跳下懸崖,師紫涵緊隨,太子炎在下墜的力道中根本無法施展什麽拳腳,救不了夕藍,即使在這半空中救了她,兩人也會摔死。


    夕藍在師炎冥的懷中,什麽也看不到,她抬頭望了望師炎冥,就見師炎冥一臉蒼白,唇邊不論何時都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夕藍不由心頭一緊。


    剛才師炎冥為什麽要救下她呢?平白無故幫她擋了一劍,可從來沒人對她這麽好過啊!


    可看著師炎冥受傷,夕藍的心上就好像是下了一場大暴雨似的,久久不能有晴朗的天氣,她心上,很疼。


    就這樣和隻見過幾麵的師炎冥死在一起嗎?夕藍莫名覺得可笑,人生真是百轉千迴。


    可她這次總有強烈的預感,她不會死。


    雖然她嘴上說著師炎冥是個瘋子,是個不怕死玩命的瘋子,可實際上她知道,師炎冥和她一樣,是個惜命的家夥。


    大概下墜了千米之高,夕藍這才感覺到力道慢慢減小,是師炎冥在運氣控製著下落的速度。


    砰地一聲,夕藍感覺身下撞上了一個什麽堅硬的地方,可她卻沒什麽疼痛感,因為和地麵親密接觸的是師炎冥。


    夕藍倒在師炎冥的身上,師炎冥被劍刺到的那個傷口也接觸到了地麵,傷口更加崩裂開來。


    剛飛落地的師紫涵急忙跑過來,粗魯地推開夕藍,哭著將師炎冥拉緊懷裏,“炎冥,炎冥,你怎麽樣了……”


    師炎冥眼睛幾乎快要睜不開了,他的目光似有若無地飄蕩,“去去,去……”


    夕藍趴在地上看著師炎冥,眼中閃過一絲痛惜,她突然被一個有力的胳膊拉了起來,她抬頭一望,“太子炎,你怎麽也下來了?”


    太子炎將夕藍拉起來,緊緊摟在懷裏,雙唇貼著她的發絲,“我怕,我怕再失去你……”


    夕藍越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心裏砰砰在跳,她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可她卻感覺到飄飄然,比剛才在空中飛還要輕飄飄的。


    一個師炎冥不顧自己的命幫她擋了一劍,讓她感覺到莫名其妙,可是心中莫名的心疼。


    可太子炎的舍身相救,讓她心裏酸酸澀澀,她也緊緊地擁抱住了太子炎,這個失去太久的懷抱。


    太子炎鬆開夕藍,沉眸看向躺在地上滿身血跡的師炎冥和師紫涵,他低沉著聲音,“你等一下,我先解決了這兩個……”


    夕藍那一聲“不”還在喉嚨裏,太子炎就已經瞬間移身到了師炎冥跟前。


    就見太子炎左手張開,運出一股幽藍色真氣,他緩緩抬起手,“你們敢傷害她,隻有死路一條……”


    師紫涵驀然抬頭,眼中有駭然之色,雙手打開攔在昏迷了的師炎冥身前,“你要殺就殺我,放了他!”


    “你們兩個,都得死!”太子炎聲音裏帶著怒意,誰能認得出來此刻的他,是那個談笑風生、瀟灑不羈的左相?這就是一個地獄修羅!


    “太子炎,別傷害他!”夕藍大叫一聲。


    太子炎頭也不迴,目光更加陰狠,“他們敢綁架你,就應該想到後果!”他手掌心的真氣,顏色越發濃重,直直向師紫涵和師炎冥撲去。


    “古夕藍的命就在你一念之間!”一個滄桑有力的聲音在太子炎身後響起。


    太子炎掌心的真氣驟然消失,他迴頭一看,夕藍正被一個中年男子掐住喉嚨,動彈不得。


    “爹!”師紫涵驚喜地叫道,隨即也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似的,“這是來救古夕藍的,爹,你殺了他!”


    師寨主看向太子炎,沉眸,“炎冥的傷,是你弄的?”


    太子炎沒有說話,隻是盯著師寨主扣在夕藍脖子上的手。


    師紫涵眼中劃過愧疚之色,可她避重就輕,“爹,快動手!要不是他們,我們也不至於要逃到萬丈窟來!”


    師寨主眼中閃過殺意,他低下頭去看了看夕藍,目光恰好落在夕藍那眉梢的一點紅上,他目光中略帶著些猶豫。


    恰在師寨主分神的時候,太子炎趁機一個箭步上前,飛起一腳踹開了師寨主掐在夕藍頸上的手,師寨主被踹地後退了一步,太子炎擋在夕藍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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