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歐陽俊秀臉色越發差,夕藍悠悠道,“歐陽公子不開心嗎?美男在側,人生一大快意之事,你還有什麽可憂愁的呢?”她轉頭對琉璃道,“琉璃啊,咱們和歐陽公子、樸公子也算是同窗一場,改天去向聖上求個恩典,幫兩位促成一段好事吧。”


    歐陽俊秀眼珠子都快要氣爆了。


    琉璃嗤笑,“好啊,聖上一貫願意成人之美,兩個偏偏公子,他一定不忍心拒絕。”


    歐陽俊秀沒法對琉璃動怒,他隻指著夕藍,怒聲道,“別以為你有聖上庇護,區區一個妖女,以後無非也就做別人的小妾,你還能有什麽大出息!”


    “你……”琉璃卻急了。


    樸佑天忙問道,“二位郡主這是去哪兒?看看是不是順路?”


    夕藍冷笑地看著歐陽俊秀,“醉月樓。”


    樸佑天一拍巴掌,“巧了,我和俊秀也正要去醉月樓,品一品神仙釀呢,一起吧。”


    這可給了樸佑天纏住歐陽俊秀的機會了。


    夕藍幽幽笑道,“一敘同窗之誼,當然好。”


    歐陽俊秀急眼,剛想拒絕,就聽琉璃道,“怎麽?歐陽俊秀,你不屑與本郡主同坐?”


    歐陽俊秀隻得悶聲低下頭。


    夕藍輕笑道,“樸公子,你們在前麵帶路吧,我和琉璃,還不太熟呢。”


    琉璃詫異地看向夕藍,隻見夕藍轉頭對她眨巴了一下眼,便明白了,琉璃也道,“歐陽俊秀,聽見了嗎?前麵帶路!”


    歐陽俊秀不知為何,就這麽怕琉璃,因為琉璃可是六王爺六王妃捧在手心上寵愛的女兒,聖上無女,琉璃更是受盡了盛寵,地位堪比公主。


    樸佑天扯了扯歐陽俊秀的袖子,歐陽俊秀一甩袖子,便大跨步向前走去,樸佑天像個受氣的小媳婦兒似的小跑著跟在後麵。


    看他們一轉身,夕藍就從琉璃腰上把長皮鞭解下來,給琉璃使了個眼色,兩人就偷笑著慢慢跟在後麵。


    才走了一兩步,夕藍將皮鞭攥在手裏,看準歐陽俊秀的步伐,便揚手放出鞭子,那鞭子立時纏住了歐陽俊秀的腳腕。


    夕藍衝琉璃一挑眉,琉璃開心地咧嘴,趕忙過來和夕藍一同拉那皮鞭。


    兩人一使勁,就見鞭子那頭的歐陽俊秀,嘭地一下栽倒在地。


    五體投地,轟轟烈烈地栽倒在地。


    “俊秀,你怎麽這麽不小心……”樸佑天忙把他攙扶起來,還從懷裏摸出一塊手帕給歐陽俊秀擦臉上的血。


    歐陽俊秀轉過身來,渾身撲著土,滿臉鼻血地怒瞪著那兩個罪魁禍首。


    夕藍早已把皮鞭收迴來,在手裏晃悠著,還很無辜地遞給琉璃,“琉璃,鞭子掉了,還不感謝我幫你撿起來。”


    琉璃哧哧笑著,“哦,真是謝謝啦,也不知怎麽迴事,鞭子總是鬆開,真是不聽話!”


    歐陽俊秀也隻能氣哼哼地往前走,樸佑天抹著眼淚跟著他。


    “老板,挑一個最好的雅間,把你們這兒的招牌菜都上上來!”樸佑天倒是財大氣粗,一進醉月樓,就把一袋金子拍在櫃台上。


    除了那灰頭土臉的歐陽俊秀略顯狼狽,這進來的四個人,非富即貴,老板立刻笑眯眯地迎上來,“好嘞,四位二樓請,二樓視線好,能看到一樓的說書表演,還清靜。”


    四人這就上了二樓。


    這醉月樓很是有趣兒,一樓招待一般的客人,大堂上有個說書台,這說書人這張嘴,被稱為開口樂,一開口,就博得滿堂叫好。


    二樓視線好,能俯視樓下,也能聽的真切,不用和平頭百姓擠在烏煙瘴氣的一樓。


    琉璃和夕藍倚在欄杆上,手裏端著杯神仙釀,互相碰杯,很是享受。


    卻沒想那樸佑天硬生生地湊上來,“郡主,賞個臉喝一杯吧,佑天能和二位天仙兒似的郡主同桌,三生修來的福氣啊……”


    琉璃撇了撇嘴,夕藍卻是大方方地跟樸佑天碰了一杯,笑著望向歐陽俊秀,“佑天,你的俊秀不來碰一杯嗎?”


    樸佑天立刻充滿期待地望向歐陽俊秀,歐陽俊秀帶著殺氣的眼神讓樸佑天淚花閃閃。


    樓下說書的唾沫橫飛,一片叫好聲,夕藍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她對琉璃道,“琉璃,走,陪我去趟茅房吧。”


    “嗯?”琉璃皺眉,夕藍怎麽會說這麽粗俗的東西,一看夕藍衝她眨巴眼,估計又有好玩的,她立刻起身,“你們在這兒聊天,等著我們。”


    夕藍拉著琉璃,嘟嘟囔囔地走開了一會兒,又滿麵春風的迴來。


    “郡主,怎麽這麽久,俊秀都不願意再陪我了呢……”樸佑天委屈道。


    夕藍挑眉看了他們一眼,卻聽堂下已經鼓掌,迎那說書人上來,夕藍意味深長地笑道,“這說書的挺有意思,好好聽聽吧。”


    她和琉璃便趴在欄杆上,饒有興趣地聽著。


    隔著他們一個座兒的,坐著一男一女,在街上他們就已經注意到夕藍了,一路跟著來這兒。


    男子眯起妖媚狹長的眼眸,望向趴在欄杆上笑得嫵媚的夕藍,輕抿一口酒。


    那女子長得小巧玲瓏,她可望向夕藍,看清後,眼眸中閃現厭惡的情緒,她低聲道,“不過又是一個冒牌貨!”


    男子輕笑,“誰能說得準呢!”


    說書人一拍驚堂木,眉毛亂挑,煞有介事地開說了。


    “天地分陰陽,自古以來,男女同好,是人倫常理,可這同性之好,可是人神共憤啊!”


    驚堂木一拍,堂下叫好聲不斷。


    樸佑天來了興趣,也趴在欄杆上,還拉了一把歐陽俊秀。


    歐陽俊秀黑著臉,一把打開樸佑天。


    琉璃和夕藍迴頭望了他們一眼,哧哧笑了,又饒有興趣地聽著。


    “從前漢哀帝和董賢那樁風流韻事,可是讓人津津樂道,那董郎啊,可是枕著漢哀帝的胳膊睡著的,美人入睡,皇帝哪舍得叫醒他?硬是割斷了自己的袖子,也不願叫醒他親愛的董郎,這是什麽情意啊?斷袖之情啊!”


    “要說咱們這蒼雲有沒有這種難得的感情呢?當然了,跟大家說個小秘密,知道禮部侍郎和禮部尚書是什麽關係嗎?這二位可是給自家小孩定的娃娃親,可生下來才發現,是兩個男孩,可沒辦法,還得履行承諾不是?這不,一個叫樸佑天,一個叫歐陽俊秀,名字裏都帶著一個‘子’字,這關係,不用說。”


    大家都來了興趣,這官家的軼事可是很新鮮。


    那說書的又道,“樸佑天,歐陽俊秀,還以為以後就沒什麽關係了,可聖上一道令,兩人又去盲山軍營裏受訓,一剛一柔,感情就出來了,看來這娃娃親,是能說的成了,年底辦了也是有的,至於後事如何,以後再行分解吧!”


    底下人一片鬧哄哄,追問接下來的事,可說書人隻得說還不知道呢。


    他當然不知道了,夕藍給他的劇本也就這麽多,他怎麽能編的出來剩下的斷袖情長呢!


    歐陽俊秀立刻綠了臉,瘋了似的趴到欄杆這兒來。


    樸佑天卻情意綿綿地望著歐陽俊秀,還把頭靠在他的胳膊上。


    夕藍忍著笑意,可還是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


    琉璃已經笑翻天了。


    “哼!”歐陽俊秀怒哼一聲,再也忍不了,大步離去。


    “俊秀,等等我……”樸佑天抹淚向夕藍琉璃告別,“郡主,對不起,我先行一步了,這酒錢就記在我名下就好。”


    說罷,樸佑天就像一陣風似的追歐陽俊秀去了。


    “哈哈哈……”


    兩人一通大笑。


    琉璃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笑出來了,“夕藍,你是怎麽想出來的,連他們名字都做上了文章,真有你的……”


    夕藍也笑得肚子疼,她喝了口茶,這才收斂了些,“閑來無趣,逗逗悶子罷了。”


    “姑娘倒是聰明,連耍人都都耍的別開生麵,介不介意一起喝杯酒?”


    這聲音陰柔卻魅惑非常,在她頭頂幽幽響起。


    夕藍聽到這聲音,卻不自覺想到秦衍,秦衍的聲音也充滿魅惑的感覺,可秦衍卻透著一種剛勁,這人,卻是陰到骨子裏。


    夕藍剛一抬頭,那張陰柔含笑的臉近在眼前。


    這人,正正坐在夕藍扶靠著的這段細長欄杆上,穩如泰山。


    他眼眸狹長,天生帶著一絲邪魅,唇角微微上翹,隨時擺著一副要戲耍人的姿態。


    再看他的穿扮,銀灰色長袍廣袖,上麵繡著雲紋圖案,穿在他的身上,也顯得妖魅。


    看起來和當地人沒什麽不同,可夕藍總覺得他不是蒼雲人。


    夕藍倒也不懼怕,直迎上他的目光,秀眉一挑,唇角一勾,比他更妖媚。


    “你湊在我眼前,難道是喜歡讓我把酒潑在你臉上來喝?”


    那人眼中閃過一絲驚詫,失笑道,“有趣兒。”


    夕藍似笑非笑,卻見那人伸出手來,要摸上她的眉。


    “臭流氓,敢在我眼皮底下動我的人!不要命了!”


    琉璃已經從那男子身後暴跳而起,抽出鞭子就向那男子招唿過去。


    那男子不慌不忙,旋身飛起,站在欄杆之上,睥睨著琉璃。


    琉璃將皮鞭一甩,可那男子輕巧地用手纏住皮鞭,輕輕一勾,皮鞭連帶著琉璃一同飛起來。


    琉璃被皮鞭甩到空中,她死死抓著皮鞭,露出不服氣的表情。


    就見那男子勾起邪魅一笑,手一使勁,便將琉璃帶起,琉璃瞬間落在欄杆上。


    “啊……救命……”琉璃站在欄杆上,左搖右晃,站不穩腳。


    那男子一把攬住琉璃的腰,讓琉璃靠近自己,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縮短到隻有一指的縫隙。


    麵對忽然放大的臉,琉璃微微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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