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六王爺怒喝,“聖上麵前,口無遮攔,過來!”


    蒼越帝深深凝眸,不動聲色。


    左博雲眉眼之間溢滿了憂傷,他不知這一戰,夕藍能不能好好活下來,宿容恆的狠心他是知道的……


    太子炎隻是為夕藍捏了一把冷汗,可他莫名覺得毫不擔心,因為,隻是因為那女子是古夕藍,她怎麽可能打無準備之仗呢?


    古舒玄站在蒼越帝身邊,看著那一襲紅衣,輕巧地禦馬狂奔,絲毫不畏懼。


    古舒玄目光曠遠,不知在思索什麽。


    “阿玄……”蒼越帝沉沉地叫了一聲。


    古舒玄迴神,靠近了蒼越帝一些,低下頭去,“聖上。”


    蒼越帝一直望著那個紅色身影,喃喃輕歎,“你說,夕藍像不像她?十六年了,我再沒見過這麽相似的身影……”


    古舒玄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都過去了,不是嗎……”


    兩人如同奮勇衝鋒上陣的將士一樣,帶著勢如破竹的氣勢衝進賽場,兩人不相上下,齊齊向那目標衝去。


    夕藍不經意間放慢了一點速度,放任宿容恆去衝鋒陷陣,她輕吹一個悠長的小調,幾乎微不可聞。


    眨眼之間,從場外遊移進來一條粗壯的灰蛇,竄到了宿容恆的馬下。


    宿容恆正得意地甩掉了夕藍,絲毫沒注意到危險已經降臨。


    離得近的人能看得見一條巨蛇正盤著宿容恆的馬腿,直直衝上,張開血盆大口就撕咬上去。


    夕藍快速驅馬,衝到和宿容恆一樣的位置,向他撲了過去,兩人雙雙滾落在地。


    太子炎眼睛微微眯起,古夕藍救了他?不可能。


    蒼雲皇後本來嚇得都快站了起來,看到夕藍救了宿容恆,這才鬆了口氣。


    可那巨蛇緊追不舍,朝著宿容恆的麵門張嘴咬過去。


    夕藍抬起右胳膊阻擋,那巨蛇的血盆大口咬在了夕藍的胳膊上。


    “啊!”


    夕藍難忍劇痛,大叫了一聲。


    就在她左手護著宿容恆時,手指間撚起一根細不可見的銀針,不疼不癢地刺進了宿容恆的胳膊上。


    與此同時,宿容恆駭然,隻一瞬間,巨蛇又咬在了宿容恆的胳膊上,撕扯下了一塊皮,痛得宿容恆猙獰著臉。


    宿容恆抽出懷中匕首,給那巨蛇重重一擊,巨蛇才倉皇逃竄而去。


    夕藍正半躺在地上,捂著自己的右胳膊,皺著眉頭,痛得咬住下唇。


    宿容恆眼中閃過一絲殺意,他揚起匕首,對準夕藍的心口。


    “啊!四皇子他……”花貴妃花容失色。


    蒼越帝一把拍在椅子上,隱含怒意,“混賬!”


    所有人都失聲,唰的站起來,沒想到這突然的變故。


    太子炎一展輕功,眨眼間飛到了夕藍身邊,狂飛起一腳,踹到了宿容恆的手腕,匕首旋轉飛出,跌入了黃土之中。


    宿容恆吃痛地收迴手腕,咬牙切齒地看著太子炎,“太子炎!你敢來管我的事!”


    太子炎雙手托起倒在地上的夕藍,似笑非笑地望著宿容恆,“四皇子,在聖上眼皮子底下殺人,你認為你的未來還有什麽希望?”


    宿容恆稍一愣住,再一看古夕藍,勾起一抹冷冷的笑容,剛才明明痛得快要昏過去,現在在太子炎懷裏,又微微睜開了眼睛,那眼中滿是仇恨,是快意。


    宿容恆怔怔跌坐在原地,似是明白了什麽,一拳砸進黃土裏,連帶著黃土彌漫。


    隨後他感覺到胳膊上酥酥麻麻,轉為劇烈疼痛,他倏然想起夕藍之前說過的話。


    “出了賽場,就算你把頭磕爛了,我也不會心軟救你這條爛命!”


    他意識漸漸渙散,重重倒地,撲起了一身黃土。


    “快來人,去救四皇子!”蒼雲皇後大驚失色,怒喊著。


    左博雲飛奔下場,帶著人馬將宿容恆救出場去。


    兩人意外受傷,這場比賽也就無疾而終,不分勝負,然而蒼越帝最終決定,最後的勝者,仍是夕藍。


    隨行而來的老禦醫給夕藍包紮把脈,悉心處理一番過後,這才說道,“沒什麽大事,幸好那條蛇沒有毒性,郡主這隻是蹭傷了皮肉,敷藥就好了。”


    古威向老禦醫微笑點頭,“多謝您了,慢走。”


    將老禦醫讓出去後,琉璃忙撲到夕藍床前,抱住她,“夕藍,剛才都嚇死我了,竟然又是大蛇,誒,怎麽好像見過那條蛇似的……”


    夕藍斜靠在床頭,一笑,“咱們這一個月來見過的蛇那麽多,個個都長得那麽醜,你肯定記混了。”


    “是嗎……”琉璃撓撓頭。


    古威對琉璃微笑道,“郡主,晚上慶功宴馬上就開始了,你先去和六王爺他們坐著吧,我和夕藍等會兒就去了。”


    古威這是在故意支開琉璃。


    琉璃識趣,點點頭,對夕藍道,“我等著你啊。”


    夕藍點頭,“你快去吧,六王妃很久沒見你了。”


    目送琉璃出去,房間裏隻剩下古威和古夕藍父女兩個。


    古威踱步過來,語重心長道,“夕藍,你和四皇子,是不是有什麽誤會?他剛才,可是要置你於死地啊……”


    古威可真是關心這個女兒啊!


    可夕藍卻明白,古威這是怕結下宿容恆這個梁子,所以要弄個清楚!


    夕藍淡淡一笑,“或許是為了大姐吧,父親你也知道,上次進宮,四皇子和大姐,關係很好。”


    這話說得隱晦,可古威卻能聽得懂。


    古威臉色一變,對於這樁醜聞,不再追問。


    “你好好休息一下,過會兒準備去慶功宴。我先走了。”古威關照了夕藍幾句,便離開了。


    夕藍長長舒了一口氣,猶自緩緩笑開。


    宿容恆,你終於進了我的局,讓你好好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吱呀……


    門被推開,夕藍一瞧,是古舒玄。


    古舒玄將門關上,走到夕藍床前坐下。


    古舒玄話也不說,一直盯著她看,讓她感覺很是不自在。


    夕藍微微撇了撇嘴,“叔叔,你不說話,這算是來看望病人嗎?”


    古舒玄目光一動,沉聲道,“我剛去看過宿容恆了,他的蛇針蠱,是你下的吧?”


    夕藍努嘴一笑,很是輕鬆,“不然呢?英姝姑姑也在這兒嗎?明知故問!”


    古舒玄皺眉,這個丫頭,這麽快就承認,完全是吃定他不會把她怎麽樣!


    “古夕雪,她是你的姐姐,就算……你怎麽能那麽害她呢?”古舒玄再道。


    夕藍好笑,“叔叔,你這是來興師問罪?為了古夕雪?”


    “古夕藍,她教你巫術,不是讓你為所欲為,肆意傷害無辜!你究竟想做什麽?”古舒玄低聲斥道。


    夕藍散漫的眼神慢慢變得清冷,陰冷,“無辜?這個世上有多少人能是無辜的?嗬,至少我至今還沒遇到一個!”


    古舒玄無聲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看著她,“為什麽你小小年紀,會有這麽大的仇恨?”


    夕藍精銳的目光直視古舒玄,“叔叔,我敬你是我叔叔,願意對你坦誠相待,如果你不想拆穿我的陰謀詭計,那你就不要多管我的事!這世上還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不要自以為是!”


    古舒玄啞然,她果然和她不一樣,古夕藍這麽高傲,特立獨行,像一隻帶刺的薔薇,讓人不敢靠近。


    而記憶中的那個她,清高,像天上的仙子一樣,讓人不忍觸碰。


    古舒玄歎了口氣,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不會做什麽傷害你的事,你隻要記住這一點就好。”


    夕藍略微訝異地抬頭看他,古舒玄卻是連連無聲長歎地出了門。


    夕藍輕輕閉上了眼睛,眼前出現地都是她前世和今生,親手或間接殺死的人,前太子妃和小妾們,宮裏的宮女太監,三兒,白姨娘,張道士……


    之前的,她任性不懂事,之後的,她真的不想,不想那樣做的……


    她微微屈起腿,雙手搭在膝蓋上,左手輕輕捏住右手的手指。


    夕陽的餘暉透過窗子照了進來,恰好有一束打在她姣好的麵龐,晶瑩的淚水簌簌流下,劃過麵龐。


    已經做錯太多,隻好一直錯下去……


    覆水難收……


    夜晚軍營燈火通明,觥籌交錯,歡快熱鬧。


    夕藍換下了緊身的騎馬裝,穿起了素雅的翠色碎花襦裙,麵帶淡然的微笑,像一個不染俗塵的仙子。


    前一刻她還在哭泣,在掙紮,這一刻已經笑對眾人,因為她想活著,好好活著。


    她出來的晚,慶功宴已經進行了一半,各位臣子已經開始推杯及盞,把酒言歡,各個角落都有醉成爛泥的人。


    夕藍環視四周,卻隻看見一個呆滯木訥的雲澤,傻傻呆呆地站在熱鬧得人群裏,很是不合群。


    夕藍走過去,拍了他肩頭一巴掌,“表哥!愣什麽神?”


    雲澤很慢才迴頭看了她一眼,幹巴巴地說了句,“夕藍,你沒事了……”


    夕藍挑眉,分明從雲澤的眼睛裏看到落寞和失望,她試探性問道,“表哥,你見琉璃了嗎?”


    雲澤那長長的睫毛微微眨動,轉頭向前看去。


    夕藍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人群中遮掩住的,原來是琉璃和太子炎。


    太子炎和琉璃,四周的人都散開了,隻有他們倆坐在一個大桌前,桌上的美味佳肴動都沒動。


    琉璃臉紅紅的,顯然是喝醉了,她傻傻笑道,“太子哥哥,這些天在軍營裏啊,多虧了你教我……”


    太子炎含笑道,“郡主這是客氣了,本宮應該做的,何必言謝?”


    “不!你現在又不是我的什麽人,我一定要謝謝你的!”琉璃站起身,眨巴著醉眼,揚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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