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藍喘著粗氣,軟軟癱倒在地上,抹了一把頭上的汗,還望了眼白洛水。


    白洛水也氣喘籲籲,這應該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了吧,可她的眼睛卻閃爍著些興奮的光芒,微微張開的嘴,似乎在呈現一種得意笑開的樣子。


    夕藍平穩氣息,輕聲問道,“洛水,為什麽剛才要把我大姐也弄進去?我們本來不就要小小懲治雲澤的嗎?”


    那兩條花斑小蛇,是夕藍的小毒蛇,必然是上品,這是故意引誘雲澤的,可古夕雪本不在她的計劃之內。


    白洛水有些慌得眨了眨眼睛,她低下頭去。


    剛才,古夕雪不是被石頭絆倒的,是白洛水躲在一邊用樹棍故意絆了她的腳,古夕雪這才閃了進去。


    看著白洛水一臉無害,可夕藍總覺得她有古怪。


    白洛水卻抬了抬淚眸,囁喏道,“她,她前幾天,那麽欺負夕藍姐姐……她不是個好姐姐……”


    是這樣嗎?


    夕藍的眼睛盯著白洛水含淚的眸子許久,這才轉移視線,起身道,“以後不要貿然行事,萬一被他們看見了,我們再怎麽也說不清了。”


    白洛水擦了擦淚,點點頭。


    “走吧,去和琉璃匯合……”夕藍凝望那坡下的山洞,“就讓他們好好呆一陣吧,晚上會有人來救的。”


    山洞裏,古夕雪又哭又叫,可偏偏伸手不見五指,心裏的畏懼已經擴散到四肢百骸,隻縮到一個能摸得到的潮濕角落裏,窩在那個角落一動不敢動。


    “你不要再哭了,很吵……”


    黑暗中,雲澤不耐煩的聲音響起,還帶著些迴聲。


    古夕雪心中恨意增加,她在想,為什麽這麽突然就被困在這山洞裏?而且還是和雲澤,出去了這怎麽說?


    古夕雪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她聲音變得綿軟,“表哥……”


    黑暗之中,隻聽雲澤輕哼一聲,悠悠說道,“呦,我可擔不起褚大小姐一聲表哥,免得大皇子殿下又要教訓我……”


    古夕雪的聲音放得溫婉柔和,“表哥,上次那事,真的是個誤會,我也沒想到,可是你知道,為什麽你會被大皇子打嗎?那是因為有人挑撥……”


    雲澤頓了頓,“你的意思是?”


    黑暗之中,古夕雪聲音幽幽,“……是古夕藍……”


    這邊小路上,琉璃慢騰騰地走著,雲悠悠深信不疑地細心扶著她走來走去。


    “對,你去那個土堆裏看看,沒準我剛才摔到就掉在那裏麵了。”


    琉璃右胳膊被雲悠悠扶著,左手叉著腰指揮著雲煊。


    雲煊已經被琉璃這樣指過來指過去跑了不下二十趟,又是刨土堆,又是挖草根,就差上天入地,也沒看見她說的什麽勞什子玉墜!


    雲煊是個悶頭苦幹的人,可被琉璃這樣亂指揮,也停下來了。


    “你的玉墜真的丟在這兒了嗎?”


    雲煊一直不出聲,一張嘴就冷冰冰的。


    琉璃皺眉,瞥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我在騙人嗎?”


    雲煊不答。


    琉璃轉頭便委屈地對雲悠悠道,“悠悠姐……你弟弟他……怎麽懷疑我……我腿傷了對我自己有什麽好處……”


    雲悠悠最見不得男子欺負姑娘,雖然雲煊這也算不上欺負琉璃,可她還是勸道,“阿煊,再好好看看吧,沒準兒就找到了呢。”


    雲煊的眼眸裏就像盛滿了即將破浪而出的海水,深深望了眼琉璃便又彎下腰去。


    琉璃得意地看了雲煊一眼,唇邊帶著頑皮的笑意,她一轉頭,便興奮招手,“夕藍,夕藍!”


    雲煊停下,起身望過去。


    夕藍和白洛水這才趕來。


    夕藍很是聰明,一見琉璃便急忙扶上去,“琉璃,你怎麽了?摔倒了嗎?疼不疼啊?”


    看著夕藍這麽急切,白洛水也跟著小聲問了句,“郡主姐姐怕是腳扭到了,這可不是小事。”


    琉璃衝夕藍和白洛水眨了眨右眼,這兩個人,還真是機靈。


    雲悠悠歎道,“是,剛才我們姐弟三個碰上了夕雪,然後又看見琉璃倒在地下起不來,夕雪和阿澤先走了,我和阿煊陪夕雪來找她的玉墜。”


    夕藍猶自恍然大悟的樣子,“是這樣啊,那琉璃可真是受苦了。”


    琉璃也憐惜自己似的點點頭。


    夕藍看了眼被琉璃折磨許久的雲煊,他雖然沉默,但是正怒視著罪魁禍首琉璃呢。


    夕藍眼中閃過調皮笑意,“那玉墜丟了就丟了吧,六王爺總不會為了個墜子而耽誤琉璃的腳傷,可是琉璃現在這樣子,咱們可怎麽走啊?更何況還要尋找獵物?”


    琉璃狐疑地看著夕藍,難道她又有什麽好計策?


    雲悠悠也道,“說的是啊,現在沒有大夫,也沒有藥,夕雪和阿澤也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可真是讓人頭疼……”


    夕藍看了眼旁觀的雲煊,笑道,“雲煊表哥是現在唯一的男子了,不如就讓表哥背著琉璃,這樣咱們的行程能快一些,表姐,你覺得呢?”


    “你出的這是什麽鬼主意……我不願意!”琉璃大聲反駁,瞪大眼睛看著夕藍。


    琉璃心中可是非太子而無第二人的!怎麽可以讓隨便一個男人近自己的身?


    可現在可不能說,她沒有受傷,否則雲悠悠這個好心腸恐怕再也不會相信她了!


    雲悠悠為難地看著琉璃。


    雲煊卻冷不防地說話了,“郡主脾氣鬧夠了吧,這麽多人就因為你才耽擱時間,你心裏沒有愧疚嗎?”


    “啊!”


    雲煊說完,一把拉過琉璃的兩個胳膊往自己脖子上一圈,背著她就往前走,琉璃大喊大叫,還抓他的頭發,雲煊就閉著嘴不理她。


    雲悠悠有些意外,這個弟弟向來沉穩,怎麽會有這麽唐突的舉動?


    可雲悠悠不明白雲煊此刻狂躁的心情,雲煊從來都以為,女人都像他姐姐雲悠悠那樣善解人意,可竟然還有這樣無理取鬧的!


    夕藍笑了笑,揚聲喊道,“表哥,你走錯方向了,我和洛水是從那邊迴來的,什麽都沒有!”


    隻見雲煊背著張牙舞爪的琉璃,東倒西歪地轉身,換了方向繼續走。


    夕藍、白洛水和雲悠悠跟在身後走著。


    “夕藍,姨夫有沒有說過,你和夕雪的親事?”雲悠悠閑聊道。


    夕藍卻笑,“舅舅給你說下親事了?”


    事出必有因,雲悠悠這麽問,一定是有由頭的,而且像她這樣深閨女子,人生最重要的大事就是成親,也不難猜。


    雲悠悠輕歎,“我已經十八,算是老姑娘了,父親已經開始著急了,可是……”


    夕藍很是明白她要說什麽,雲國公無非是在挑選,挑選一個能達成聯盟的親家,選一個對自己政治利益有利的女婿。


    雲悠悠又是唯一的一個女兒,當然要精打細算,被拖到現在才提起親事,也沒什麽說不過去的。


    “那表姐,已經有心上人了?”夕藍隨意問道。


    雲悠悠也隻是個女子,哪禁得住這樣問?她的臉一下子紅了,“什麽心上人?不過是等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罷了……”


    雲悠悠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落寞垂下頭去。


    夕藍也為著雲悠悠而歎惜,雲悠悠逃脫不了政治婚姻的命運。


    大凡女子,都有對愛情和夫君的美好期待,就算懂得要屈服於命運,可仍然會為自己的名不副實的婚姻而哀歎。


    夕藍說道,“女子,應該為自己的人生而做主,可女子奴顏卑膝太久,已經忘記了怎麽站直身子和男人說話,逃不掉的命。”


    看著夕藍自嘲似的一笑,雲悠悠眼中幽幽,泛起了水霧。


    白洛水靜靜地,也不知在想什麽。


    “啊……”


    前麵被雲煊背著的琉璃突然大叫,聲音顫抖,帶著幾分懼意。


    夕藍她們抬頭,往前趕了幾步,就聽雲煊迴了一下頭,急忙大吼,“不要過來,有蛇!”


    雲煊也連連後退,琉璃哭著摟緊他的脖子,忘記了該做什麽,隻是對著夕藍哭喊,“夕藍……真的有蛇……我怕蛇……”


    夕藍皺眉,低頭看了看雲煊腳下,爬滿了那些渾身濕漉漉的蛇,大概有十幾二十幾條,黃褐色和深灰色居多,這些蛇可一點也不如她的小毒蛇可愛!


    白洛水小臉蒼白,“……蛇……蛇……”


    夕藍一手拉著白洛水,一手拉著雲悠悠,低聲道,“走,先躲開。”


    她拉著兩人,狂奔到遠處荒草灘上,直到看不見那邊,確信那些長蛇不能過來時,便囑咐道,“你們一定要在一起,別走散了。”


    說罷便又衝迴到雲煊那邊去。


    夕藍跑迴來一看,雲煊的左側小腿上,鮮血直流,有一條蛇已經死了,剩下的蛇正對雲煊和琉璃虎視眈眈。


    雲煊的嘴唇已經發青黑色,琉璃哭喪著臉扶著快要站不穩的雲煊,可雲煊還兩手張開,護在琉璃身前。


    “琉璃,你沒受傷吧?”夕藍拍了把琉璃,便就勢扶住雲煊。


    琉璃一見夕藍,便哭喪著臉,“夕藍……他已經被蛇咬了……我們該怎麽辦……”


    雲煊也不管腿上的傷,咬牙道,“夕藍,你快帶著琉璃郡主先走吧,我先頂著。”


    “胡說什麽,你這樣子還頂得住什麽?”夕藍毫不客氣。


    說著話,那一邊深褐色的長蛇探著頭就要來咬琉璃的腿,雲煊用盡所有力氣,將琉璃抓住,翻轉過身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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