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躺在床上,夕藍趴在枕頭上,細細梳理最近的事。


    突然冒出來的離憂神巫救了自己,後來又變成自己的親叔叔。


    雲英姝也會巫術,很可能和古舒玄師出同門,並且喜歡古舒玄。她和老夫人這次迴來,多半就是為了找古舒玄。


    這古舒玄為什麽有家不迴?十六年前打了勝仗卻消失不見,那這十六年是去了哪裏了?


    就看今夜雲英姝的迴答,雲英姝還沒有把見到古舒玄一事告訴老夫人,那為什麽不說呢?


    太子炎和他們的關係不一般,這個太子殿下和他們到底是怎麽認識的?


    對,還有蒼越帝對自己的態度,好的過分……


    夕藍摸了摸眉梢的胭脂紅,從前常被荷姨娘誣陷成為煞氣天生,可現在看來不盡是如此……


    這些都是重生前所沒碰到的,她不能完全掌控,可冥冥中自有天意,如果上天要她解開這個謎團,那她會盡力一試。


    相府已經為著老夫人的壽宴,而廣發邀請帖,名門高官都在受邀行列,古威鐵了心要把這次壽宴辦大。


    冬兒還奇怪,“老爺向來不願在這些事上鋪張浪費,怎麽這次壽宴這麽重視?”


    夕藍輕笑,這可是一次展現孝心的機會,古威當然要緊緊抓住了。


    “父親有孝心,我們當然要成全。”


    夏兒整理了衣服過來,“小姐,明日就是壽宴,可我們還沒準備好壽禮呢,聽下人說,大小姐那兒都弄好了,很是珍貴的東西。”


    夕藍奇道,“哦?那我可要和大姐比一比,是誰的壽禮更合祖母的意了。冬兒,小姐我要出門,你跟著吧。”


    冬兒就差拍著巴掌歡唿了,“真的?小姐,那我們要去哪裏?東街還是西街?”


    夕藍勾起一抹笑容,“西街長明巷,太子府上。”


    太子府裏,一青一白兩個身影,如遊龍般在庭院中飛上跳下,在長廊中穿梭飄動。


    太子炎和古舒玄比劍正比得不亦樂乎時,下人進來通傳。


    “大人,有客來訪。”


    兩人還未及收手,就見那不知禮的客人大大方方地進來了,還捧場地拍了拍巴掌。


    “好劍法,二位真是豪傑英雄,讓夕藍大開眼界了。”


    太子炎立刻收住劍招,把劍隔空扔給下人,從長廊飛下,來到夕藍麵前。


    “夕藍郡主?怎麽屈尊來本宮這座小廟了?”太子炎滿臉戲謔。


    夕藍以禮拜了拜,笑著說道,“夕藍仰慕太子殿下,茶不思飯不想,這就來了,太子殿下不會趕我出去吧?這樣會讓人笑話我的。”


    太子炎看著夕藍,這個女子越來越膽大了,可他卻忍不住把注意力全都放在她身上。


    說話間,古舒玄也飛身下來,笑得風流,“能讓郡主看得上,也是你小子的福氣。”


    夕藍望著古舒玄,明眸閃閃,“叔叔,古府就在東街,您找不到我可以帶您去,怎麽樣也不至於讓您寄居他人屋簷下吧?”


    古舒玄失笑,望了眼太子炎,“這小子告訴你了?也罷,總歸你也是要知道的。”


    夕藍笑道,“那離憂神巫真的是叔叔嗎?還是叔叔為了救我,而假扮的?不過夕藍和叔叔從來沒見過,叔叔應該不會為所謂的親情而冒險,是太子殿下發的善心吧?”


    古舒玄笑而不答。


    太子炎笑得春風得意,“當然是本宮大發善心,否則郡主的花容月貌,可能就不在了呢。”


    夕藍自顧自地招唿冬兒,把帶來的小菜和點心擺在了庭院的石桌上,還拿出了三支酒盞,倒滿了酒遞給他們。


    “無事不登三寶殿,夕藍先幹為敬。”夕藍仰起脖頸一飲而盡,一滴不剩。


    太子炎一聞,這是醉月樓裏最烈的神仙釀,褚夕藍竟然也敢這麽喝,心中莫名有些佩服。


    古舒玄隻笑著看她,“侄女好酒量,比你爹可是強多了。”


    “是嗎?叔叔還記得我父親啊?”夕藍輕笑,又斟滿一杯,“這麽些年,叔叔還能記得清自己有家,有兄長,有母親,記性真是好。”


    說了此話,夕藍又幹一杯。


    這兩個大男人麵麵相覷,竟不知如何是好。


    “咳,郡主不妨有話直說。”太子炎看不過去。


    夕藍豪爽一笑,“太子直爽,夕藍敬佩。”


    咕咚咕咚,第三杯下肚。


    夕藍定神,終於放下酒杯,“有事求人,先自罰三杯,表示誠意,這算是江湖道義,對嗎?”


    太子炎和古舒玄真是摸不著頭腦,這怎麽和江湖道義扯上關係了?


    夕藍麵色微紅,卻開始進入正題,“叔叔,我不知道這十幾年您為什麽消失不見,可我也不想過問,隻有一樣,祖母,心心念念要見你,您還要一聲不吭地就走嗎?然後再過十幾年出現,等著在祖母的墳上哭嗎?”


    這麽明著說這話,太子炎還是有些驚詫,他看向古舒玄,古舒玄這人雖然行事不靠譜,但是這些年他一直記掛著老母親,這是太子炎所看在眼裏的。


    古舒玄微笑著,可幽深的眸子裏有光影閃動。


    夕藍又道,“我想應該不是為了英姝姑姑吧?您的隱情我不多問,可我想拜托您的這件事,根本不費力氣,您也用不著拒絕。”


    古舒玄揚眉,輕笑道,“你哪來這麽大的自信,認定我會幫你呢?”


    夕藍臉色越發紅潤,水波流轉的眸子彎彎眯起,看看太子炎,望望古舒玄,有著說不出的嫵媚和風情,讓太子炎挪不開眼,酒灑到身上了都渾然不知。


    “叔叔幫了我,或許我能幫你一解疑惑呢,比如,我這一點胭脂紅?”


    丞相府張燈結彩,連著東街半條街都掛著大紅燈籠,喜氣洋洋,這一切,都是沾了老夫人的光。


    相府裏,已經迎進來許多祝壽的客人,相府的管家帶著下人們安排得井井有條。


    此時相府門裏人來人往,正廳裏是來客給老夫人拜壽。


    這裏多得是達官顯貴,尚書侍郎,當然,還有這個太子太子炎。


    老夫人一身絳紫衣裙,半世風霜和滄桑讓她越發明達,更加珍惜眼前子孫滿堂的幸福。


    古威以及荷姨娘、蔣青墨拜壽送上壽禮後,就該輪到孫子輩了。


    打頭陣的就是古夕若。


    夕藍就站在一旁看著,聽說古夕若花了重金置辦的壽禮,應該是為了重新給老夫人一個好印象吧。


    隻見古夕若盈盈上前,捧出一個畫軸,乖巧一笑,“祖母,夕若知道祖母不喜奢侈,所以自己動筆畫了這幅觀音像送給祖母,希望祖母不要嫌棄夕若才好。”


    老夫人笑道,“夕若懂事孝順,祖母怎麽會嫌棄呢?快打開看看。”


    “誒,夕雪夕藍過來幫我拉著吧。”古夕若友好招手。


    古夕藍應聲過去了,夕藍心中猶疑,不知道古夕若這是什麽招數,可還是微笑著過去了。


    古夕藍和夕藍一人一邊抓住畫卷的底端,古夕若把畫卷徐徐展開,眾人眼前一亮。


    老夫人嘖嘖稱奇,“這觀音真的是你畫的?夕若這些年畫技了得,這壽禮真叫祖母喜歡。”


    荷姨娘看老夫人喜歡,便接道,“夕若這孩子,為了畫這幅觀音像,連著幾天沒歇息,她打小就是您抱著長大的,這祖孫情分任誰也越不過去的……”


    老夫人聽出荷姨娘含沙射影,可她也很是喜歡古夕若送的這壽禮。


    人常說,禮不在輕重,看人下菜碟兒。


    按照拜壽的規矩,接下來就該奉茶了。


    古夕若的丫鬟端來茶從門外進來,古夕若讓另一個丫鬟幫她扶著畫卷,自己親手端了茶水向老夫人走去。


    原本是沒什麽,可古夕若卻是從夕藍這邊繞過去的,夕藍心中大叫不好,古夕若一步一搖已經走到自己身邊了。


    古夕若一直低頭照看著茶水,走的路線是歪著的,而且歪向夕藍,在走到夕藍身邊時,抬眸之間閃過精光。


    夕藍淡淡笑著,眼睛卻一寸不離古夕若。


    “哎呀!”


    古夕若輕唿一聲,不知怎麽的就在夕藍身邊踩空了一腳,端著的茶水就要被潑到夕藍手中的畫上。


    夕藍瞬間明白過來,古夕若就在自己身邊跌倒,這就造成了是她伸出腳絆倒古夕若的假象,古夕若再把茶水往畫卷上一潑,毀掉了壽禮,老夫人就會把賬算到她頭上。


    這是一筆精打細算的賬。


    所有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上。


    卻沒料到夕藍眼疾手快,右手還抓著畫卷的一角,左手已經托住茶杯的底部,穩住了茶杯。


    這可還是滾燙的茶水,隔著細瓷杯,夕藍已經是忍著握住茶杯,就在此刻,夕藍冷冷的目光注視著古夕若,左手腕上又添了幾分力氣,將那茶杯生生翻轉過來,潑到自己手上。


    古夕若也驚慌失措,可那種動作在其他人眼中看來,就是夕藍托住了茶杯,可古夕若還要往夕藍手上澆熱水。


    “啊!”夕藍驚叫出聲,左手流下淡黃色的茶水,還冒著熱氣,可見被燙得不輕。


    冬兒夏兒忙不迭兒地跑過來。


    古夕藍看不清楚夕藍是怎麽受傷的,踮著腳往這兒望,硬生生地扯著畫卷軸。


    夕藍吃痛,但右手還沒鬆開畫卷,她感覺到古夕藍那邊已經拉緊了那卷軸,便趁著左手疼痛,右手使勁扯了一把畫卷軸,很快鬆開,迴過來捧住自己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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