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收成不好,隊員有可能餓,也都窮得沒錢,但是像楚誌國家這樣,快餓死了的情況是沒有的。因為別人不會被老娘挑走一半的糧食!


    他看向腆著老臉的年春花,沉了臉色:“你到底咋想的?那是你親兒親孫,你把別人的糧食挑走那麽多,別人怎麽夠吃?你現在反而在這說你兒媳婦虐待福團?你是要我們隊上把你兒媳婦抓起來?還是要看著他們餓死?”


    劉添才真是不懂有些老人腦子裏在想什麽,木得很。


    其餘隊員看年春花的眼神也意味深長,都是鄉裏鄉親,他們當然知道年春花偏心小兒子的事,卻也沒想到那麽過分,差點把人一家子餓死。


    當即有人道:“誌業他娘,你這個做法不對。”


    年春花拉不下臉:“我是他娘,他不該孝順我?”


    “孝順是應該的,但你看看兩個孩子都餓成什麽樣了,她們好歹叫你一聲奶奶。”


    有腦袋靈光的隊員看著年春花寶貝似的摟著福團,更是搖了搖頭,這個春花嬸子咋想的?對外人寶貝得緊,對親孫子孫女反而充滿踐踏。還一口一個別人有福,咒自己親孫子孫女,真想不通。


    劉添才也說:“孝順該孝順,但你一個老太太,你吃得了別人一家幾口一半的糧?”


    劉添才被氣得腦仁疼,在書記麵前,他的隊上出了這種事,“手心手背都是肉,一個人的心不能偏狠了。”


    洪順也道:“該加強思想教育,她這是搶占別人的勞動成果,破壞家庭團結。”


    年春花這下半個屁都不敢放了,她抱著福團坐在一邊,陰狠的吊三角眼看著陳容芳、楚楓、楚深,尤其是楚楓,這個小丫頭片子今天哪兒來那麽多話?難道她也重生了?


    不,年春花馬上否認,要真是重生,會舍得把福團這樣的福星推出去?肯定是福團在他家待過一點時間,給她家招來了點福氣,讓這兩個兔崽子恰好趕上幫陳容芳。


    但等以後誌業家養福團,那些福氣可沒他們半點了。


    第3章 、貪婪


    楚楓依偎在陳容芳身邊。


    她也覺得年春花很奇怪,在原身的記憶中,這位奶奶尖酸刻薄,從來不正眼瞧大兒子一家,恨不得把大兒子牆縫裏的每一粒米都掃出來。


    她不是個善人,之前養福團也是三推四阻直到看到好處才願意養下。


    後來,見到福團帶來所謂的“福氣”,這位奶奶拍著大腿說福團有大造化,她不舍得小兒子出錢供,鬧死鬧活逼著大兒子出錢供福團。最後福團、小兒子一家扶搖直上,大兒子一家被吸血吸得家破人亡,年春花隻撇撇嘴說誰叫她們沒福。


    這樣一個人,現在這麽積極地要養福團,能正常嗎?


    楚楓看向年春花,也許,因為穿越者的出現,這個世界為了“保護”福氣女主,讓年春花也重生了?


    年春花的古怪之處,別說楚楓發現,就連李秀琴也發現了。


    但她心裏更多的是著急,家裏也不是多富裕,她自己還要天天累死累活賺工分,娘怎麽忽然那麽積極地要養一個外人?


    趁隊長們商量福團的歸屬時,李秀琴貓著腰和一個隊員換了座位,開口道:“娘,我們怎麽養得起?我們家裏還有二兒一女……”


    年春花本來想罵這不懂事的兒媳婦,連福氣都要往外趕?


    但轉念一想,李秀琴到底是誌業的婆娘,她要是沒長腦殼,抓不住福氣可是誌業的損失。


    年春花便扯著一張老臉,以過來人的口吻教訓道:“你知道個屁?!我們福團可不是一般娃娃,是福娃!她進了你家,是給你家招福!”


    “啥?”李秀琴都懵了。


    楚楓耳聰,聽著年春花的話也想笑,年春花果然是重生者。


    年春花壓低語氣,高深莫測地說:“你想,當初福團是在冬天被送來我們公社的,大冬天的公社上積雪,換成一般沒得福氣的娃兒,早都冷死了。福團沒受一點影響,就是福團福氣重。”


    難道不是隊長發現得及時?李秀琴心裏說,但她也不大敢反駁年春花。


    年春花又道:“你再看福團的長相,白嫩圓潤,又笑嗬的,一看就是有福的長相,瞧著,就不是隊裏能長出來的,再則說,陳容芳今天剛不要她,我今天就恰恰來要她,福團是一天的苦都不會受,這還不叫大福氣?”


    年春花聲音壓得再低,也有離得近的隊員隱約能聽到。


    她們拿眼角餘光去看福團,的確白嫩圓潤,看起來確實像年春花說的有福。


    但她們馬上想到楚誌國、陳容芳一家的遭遇,有些心背發冷起來,陳容芳一家餓得麵黃肌瘦,病的病瘸的瘸,米缸沒米了才把福團送來,一家子病殘弱,一個鍋裏吃飯的偏偏福團白嫩圓潤,不管有福沒福,都叫人覺得發寒。


    她一個人是有福,一天苦都不受,養她的陳容芳不隻被隊上檢查了有沒有虐待她,還差點被冤枉。


    按年春花說的她的這種福氣,令人覺得有些害怕。


    退一萬步來說,她們寧願要所謂“福氣”沒那麽大的楚楓楚深當兒女,也不想要福團這樣獨自白嫩圓潤的當兒女。


    就在年春花教訓李秀琴時,書記和各隊長已經開完會。


    當洪順說出“福團由楚誌業家撫養,由隊上負責辦理撫養手續”時,年春花的一顆心終於落地。


    福氣進家門了,她渾濁昏黃的眼珠轉了轉,看向剛才讓她被隊長教育的楚楓、陳容芳,扯著嗓門說:“書記,劉隊長,當初陳容芳撫養福團可是得了五十斤紅薯,現在她不養福團了,這些糧食是不是要讓他們還給我?”


    楚楓並不意外年春花的盤算。


    年春花是潑婦中的極品,楚誌業家算上她總共三個勞動力,卻要撫養加上福團在內的四個孩子。


    他們的壓力不小,所以年春花每一次耍渾都是要摳楚誌國一家的錢糧來緩解壓力。


    她夠渾夠潑,用血脈孝道來壓榨楚誌國一家,屢屢得手。


    但現在不可能,楚楓看向黑著臉的洪順、劉添才,現在楚誌國一家餓得揭不開鍋的事擺在明麵上,隊長們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隊員餓死?


    劉添才率先一步開口:“年春花,你到底怎麽想的?你不是不知道楚誌國家已經揭不開鍋了。”


    陳容芳抱著兩個孩子,緊緊咬著牙齒,平時有再多齟齬,看在她是婆婆的份兒上,她都忍了,現在,她還想逼死她們一家?


    年春花板著一張老臉,平時她不敢和隊長起衝突,但這可是糧食啊!


    年春花昂起頭:“隊長,當初他們家養福團才被分了糧,現在他們不養了,這些糧食還給我不是天經地義?”


    “那你先把從我們家挑走的糧食還給我們!什麽你都要摳,你怎麽不把我這條命也給摳走?你從我家挑走的糧食不隻五十斤,完全能抵福團的五十斤糧!”陳容芳怒紅著眼睛。


    要是別人,陳容芳願意還糧,哪怕是打欠條,但是年春花不行。陳容芳之前懦弱過,但在親眼見到她兩個孩子哭成這樣後,一顆心不由硬起來。


    劉添才也不忍,陳容芳在本隊一向老實本分,她這麽生氣實在因為年春花太過分,逼別人一家都活不下去。


    年春花潑慣了,指著陳容芳罵迴去:“那是你們孝敬我的糧食,給都給了還有要迴去的道理?你們孝敬我的糧食是一迴事,把養福團的糧食給我又是另一迴事。”


    劉添才和洪順對視一眼,年春花太混,他們都鄙夷她的做法,但是她確實是楚誌國的娘,如果真一口咬定那是孝敬、贈予她的糧食,想吃雙份糧,隊上就很難調解。


    正在此時,楚楓不輕不重說了句:“奶奶,你為什麽總要拿走我們的東西,我們吃不飽、穿不暖,我們不是你的孫子孫女嗎?你為什麽要虐待我們?”


    年春花真想一口呸過去,這兩個丟人現眼的配做她的孫子?


    她狠狠剜了楚楓一眼,楚楓也不在意,剛才那句話本來就不是說給年春花聽的。


    洪順經常出去學習,聽到楚楓說虐待後,心內一動。


    他威嚴道:“年春花,你和楚誌業他們撫養福團,由隊上撥五十斤糧食給你們。”


    言下之意是別找楚誌國家出糧。


    年春花卻道:“那楚誌國家那五十斤撫養福團的糧食仍然得給我。現在給不起,以後也得給,否則,他們沒有養福團,豈不是白得這麽多糧食了?”


    她心道福團真是個福娃娃,隊上這五十斤糧食加上誌國的那五十斤糧食,乖乖,她什麽都沒做就有一百斤糧食入賬!


    這就是福氣啊。


    洪順臉頰抽搐。


    “楚誌國不能給你糧食。首先,這糧食不是他們欠你的,而是隊上給他們的,他們撫養了福團一年半,這一年半他們有糧食損耗,一年半一個人吃糧食怎麽也超過五十斤了,隊上不會追究。第二,我知道你想追究,但你已經挑走了他們家大半糧食,這大半糧食我知道叫你還你也不想還、不會還。”


    洪順是個務實的人,不會瞎喊口號,他知道清官難斷家務事,哪怕是法律也有約束不到的盲點。對待年春花這種人,不可能隊上讓還糧就能解決問題。


    年春花果然像是滾刀肉一樣別開臉,孝敬她的,她還什麽?!


    “但是。”洪順塵著聲音,半是威脅:“你也知道,楚誌國瘸腿一段時間,目前喪失勞動能力,楚深楚楓都還小,也沒有勞動能力,剩下一個陳容芳,你看她的樣子也幾天沒合眼了,他們一家都沒有多少勞動能力。”


    “這關我什麽事?”年春花問,她一直就覺得大兒子一家沒福沒出息,活該窮餓。


    “當然關你的事,你是楚誌國的媽,楚深楚楓的奶奶,你們是直係血親,是共同家庭成員。你剛才來告陳榮芳虐待罪,說明你知道虐待罪是指經常以打罵、凍餓等方式對家庭成員進行迫害的行為。”


    年春花哪兒知道這些,她隻是找個由頭來搶福團。


    她聽洪順這意思,她來告陳容芳虐待不成功,反而她有虐待楚誌國他們的嫌疑。


    年春花立馬不幹了:“書記,你可不要瞎說!我哪點虐待他們了?他們凍了餓了關我什麽事?”


    楚楓適時幽幽道:“奶奶,你挑走我們家的糧食後,我們有半年沒吃過幹飯,稀飯紅薯也隻有小半碗,爸爸媽媽經常不吃,我和哥哥都餓哭過幾次。”


    在原身的記憶中,別說楚影楚深,就連兩個大人有時也會偷偷抹眼淚。


    她麵黃肌瘦,一陣風都能吹倒,年春花嘴唇一努,有些不自在。


    洪順更黑了臉:“這還不叫虐待叫什麽?你明知道他家有這麽多張嘴要吃飯,你挑走別人的糧食,不是故意要人挨餓受凍是什麽?”


    其實洪順隻是去學習時聽過虐待罪,他不是律師,無法界定這是不是。


    他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年春花太咄咄逼人。每個隊裏都有這麽幾個攪屎棍,要麽極端重男輕女,要麽極端愛幼欺長。


    他們自己沒什麽本事,便隻能靠瘋狂剝削被輕的那頭,補貼重的那頭。年春花就是這種攪屎棍。


    對非常人要用非常規的手段,洪順半是騙半是威脅:“原本,楚誌國已經成年了,但現在楚誌國斷腿,無勞動能力,你拿走他們的糧食直接影響了楚深楚影這兩個孩子。”


    現在,大多隊員都已經離開去上工分,但還有些隊員沒來得及走,帶著異樣的眼光看向年春花。


    楚深楚楓可是她們看著長大的,本來多麽活蹦亂跳,愣是被親奶奶虐待成這個樣子。


    年春花打了個哆嗦,她沒什麽文化,心裏也知道自己摳楚誌國他們太過,被洪順這麽一嚇,徹底怕了。


    年春花可不想去坐牢,之前隊上有人說隔壁大隊有兒子虐待父母,被送到法院前在派出所就被打了很多次。


    要是奶奶虐待孫子孫女…


    年春花一雙手都在發顫,福氣都進家門了,她還沒來得及享受:“書記,我……”她哆嗦道,“我可是楚誌國的媽,楚深他們的奶奶,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咋會虐待他們……”


    幾個隊長諷刺地笑起來,一個婦女隊長更是刺道:“剛才要糧時想不起是一家人,現在就想得起來了。”


    年春花一陣發臊,隻當沒聽到。


    洪順冷著臉道:“法不容情,你在我們這兒好說,去派出所和法院沒那麽好說。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屬於什麽情況,要不我們現在去派出所走一趟?”


    年春花做賊心虛,哪裏敢。


    楚楓在心裏給洪順點了個讚,這幾個幹部真給力。她這具身體太小,暫時很多事都不能做。


    最後,在洪順的安排下,年春花終於不敢獅子大開口,讓楚誌國“還”糧食迴來。但同樣,被年春花咽到肚子裏的糧食,她也死活不吐出來。


    她全沒剛才的撒潑樣,垂頭喪氣聽著政治隊長給她做思想教育。


    “家和才能萬事興,手心手背都是肉。”


    “你亂舉報你兒媳婦虐待福團,其實你自己才是虐待楚誌國他們,你這麽做有啥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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