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白露染行客,雪韻涵煙夢孤鴻

    言畢,人蹤以杳。鴻飛冥冥,無影無蹤。但那道上的鄭、魏二人,聞聽此言,神情猛然一震,相互看了一眼,急忙追去,卻哪裏還有半點人影。

    數年後,也就是大晉朝永和五年,慕容元真身體急轉直下,忽然一夜驚醒,口中不停唿叫慕容焉,握著一個火玉石偶,駕崩死去。最後,他的眼中帶著一個少女的身影,脫色了,他的臉上現出的高興的神色,他看到的是雪韻夫人,而想到的,卻是終於能和韻兒團聚了,但事實上,他認為最高興的一刻,其實才是他真正痛苦的開始——因為他的死,他與韻兒不但不能團聚,反而是真正的分離,陰陽相隔,因為韻兒一直在他的病榻前!

    慕容元真臨死前他已立詔慕容俊為儲君,同時兼安北將軍、東夷校尉、左賢王、燕王世子,總攬燕國軍政機要,是時燕國以堂堂之師,正正之旗,掃平宇文、段國和高句麗三國,雄霸燕代。慕容俊登基不久,燕國實力大盛,這時中原漢國的中流砥柱趙王石季龍死去,趙、魏大亂,慕容俊以慕容恪為輔國將軍,慕容評為輔弼將軍,陽騖為輔義將軍,慕容垂為前鋒都督、建鋒將軍,簡精卒二十餘萬進取中原,占據河朔,南望晉、漢。當年慕容之主慕容廆曾道:“吾積福累仁,子孫當有中原。”此言果然應驗。而慕容元真窮其一生,屢受不了情催,用盡心機得到了燕國,結果還是迴到了慕容氏的手中。

    筆者笑談天下,徒博世人一顧,廖知道德俠義,而世間確有報應,有道是抬頭三尺有神明,世人敢不謹慎!到此,卻不得不說說慕容焉。

    自他此行遠足,江湖上再沒有人知道他的消息,江湖浩蕩,歲月幾經,風雨無止地將天地洗滌了一次一次,換得春林無邊,南雁北歸,斜亙晴天。此時,一個寒衣道士行到了當年慕容焉遇到山賊慕容紅的山寨,卻見寨中蕭條破敗,全無人跡。昔日諸般景物,俱是物是人非,事過景遷。

    道人不去別處,逕自來到了當年關壓慕容焉與屈雲的石牢,他突然麵色微變,凜然驚住了。但這訝異愕然的表情突然一滯,臉上卻又倏地掠過一種難以言喻的高興神色:牢裏坐著一個人,一個麵壁而坐、淵停嶽峙、一動不動的人。他不是別人,正是當年慕容焉所遇到的至人顧雲趾,而如今的他姿勢似乎是十幾年從來都沒有變過,身如槁木。他的容顏竟然經年無改,一直是四十幾歲的模樣,瞑目端坐。相比之下,那道人胡須許多,反而看起來更象個老人。

    道人突然跪倒

    地上,納頭便拜,眼中淚水卻已嘩嘩流下,道:“前輩,晚輩慕容焉十幾年才將心皈依,今日得見前輩聖顏,敢請執弟子禮,願真性皈依,望前輩成全,弟子榮幸曷極。”

    顧雲趾卻依然慨然不動,置若罔聞。

    慕容焉見他不起,當下跪地不起,一直跪了五天,那顧雲趾竟始終動也不動,不言不語,不飲不食,卻看得慕容焉更加佩服,堅定地在此等了下去,這一等就是一年,卻說這一日,慕容焉正在靜坐,突然竟到了些許聲息,抬頭一看,那顧雲趾竟然須發飄動,緩緩地睜開了雙眼,當時心中大震,跪地痛泣。

    顧雲趾醒了,卻是大醒特醒了。混觀六合,域中天外,指掌可求。

    他緩緩站起了身,望了慕容焉一眼,緩緩踱出了石牢,仰首望了四野的晴空,如見大造,拂髯輕舒,一個人似是與慕容焉輕歎,又似哺喃自語,輕喟道:“天地有形終有毀,吾身歸虛永無摧,天命之性人皆具,奈何大道無人皈……”一言及此,顧雲趾喟然轉身,拂髯望了地上的慕容焉,如視子侄,親切地道:“孩子,你省欲興慈,廣及燕代,正是佛道永隆,福祚方遠,我在此等你已經二十年了……”一言及此,顧雲趾目周意倦,仰溯涼風,淡淡地道:“這麽多年來,你的心可有領悟?”

    慕容焉的心突然有了堅實的皈依,那種實實在在的感覺令他多年虛懸的心突然落到了實地,如同一隻在海上飛翔許久,終於找到登陸之地的海鳥,感動地顫抖著,眼淚順著灰白的胡須瀝瀝而下,他隻是望著外麵璀璨的鮮花,嘴唇緊閉,一言不發。

    顧雲趾點了點頭,道:“浮沉世界,荏苒光陰,其理不出一花一草,一日一月,是故聖人觀天之道,執天之行,所發無不同於大造。古有一心可以貫萬姓,一德可以孚萬民,今日你能深造此境,可為我弟子,坐進此道了。”

    慕容焉拭淚跪下,長身三扣,拜伏不起……

    (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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