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聞柳姨娘的脫簪請罪,唐玥的撞頭求情,唐棠內心是震驚加疑惑的。


    其實有些事情,從柳姨娘那出來,就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入夜,何芝蓮過來看了她,為了柳姨娘妄言之事來寬慰她。


    唐棠問了一句唐玉華是不是被氣壞了。


    何芝蓮點點頭,臉色也相當的不好看:“要不是看在你長姐的份上,你爹早就休了她。”


    唐棠皺眉:“娘,柳姨娘主動請罪,難道沒想過會是如此下場嗎?”


    一問,倒是也問到何芝蓮想不通的地方了:“或許是覺得你爹一向待她不薄,看在她生育了長女,又盡心服侍了十多年的份上,會原諒吧。”


    “便是會原諒,以後呢?”


    何芝蓮蹙眉搖頭:“棠兒,其實娘知道你在想什麽,娘也有困惑,先不多想了,明天就迴府了,娘要去好好問她,到底想做什麽。”


    “若她有目的,又怎麽可能告訴你?——娘,防著點吧,柳姨娘不正常啊。”


    “先別和你爹說,這件事娘會看著辦。”


    唐棠點點頭:“知道了娘。”


    何芝蓮起身:“你早點歇著吧,明天一早我們就迴家了,晚上花燈節,你想去的話,就把團團跟紅兒都帶去,再遇上個趙仙兒,紅兒略有武功,也不至於落了下風。”


    唐棠心頭暖暖,道:“知道了娘。”


    來到這裏的第一個花燈節,肯定是要去的。


    生活諸多煩惱,可日子照樣要過。


    好也一日,壞也一日,開心也一日,難過也一日。


    又何必過多糾結。


    唐棠是個想的通的人,在乎眼下。


    是以第二天天色擦了黑,她就帶著她的“保鏢”們出發了。


    上元節,傳至21世紀,已經沒那麽多講究了。


    吃個湯圓,就算是儀式感了。


    但在這裏,卻是個盛大隆重的節日,唐棠大為開眼。


    滿街都是人戴獸麵,男為女服,倡優雜伎,詭狀異形。


    垂掛在街頭巷尾,乃至屋簷樹梢的形形色色的燈籠,綿延亡不見首尾。


    這一日,盛飾燈影,金吾馳禁,特許夜行,團團鬧著不玩到天亮不歸,紅兒老成持重,卻提醒唐棠,子時之前一定要迴家。


    唐棠也就是那麽一聽,打定主意要玩到盡興。


    巨大的燈輪,燈樹,燈柱壯觀非凡,滿城的火樹銀花,歌舞萬裏,熱鬧的讓唐棠忘記了所有的煩惱。


    團團挑了個齜牙咧嘴的灰土色麵具在臉上筆畫,順便選了一個給唐棠:“小姐,買個麵具吧。”


    唐棠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大明宮詞》的經典橋段:年少的太平在上元燈會上,揭開了薛紹的昆侖奴麵具,從此一眼,便是萬年,太平此後的人生,薛紹都是濃墨重彩又悲傷至極的一筆。


    她看著人群裏形形色色的麵具,在想如果自己揭開一個人的麵具,底下藏著的,會不會是秦瑞陽少年剛毅的麵孔,他又會不會跟薛紹異樣,徐徐綻放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嗬。”為自己這過於浪漫主義色彩的想法搖了搖頭,她接過了團團送來的麵具,看著上頭精致描繪的豔鬼圖案,誇了一句,“不錯,眼光不錯,給你紅兒姐姐也挑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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