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高據於巍巍大殿之上。大臣們山唿拜舞過後,眾臣子們依次站迴到各自的位次。楚王清了清喉嚨,對諸臣們大聲說道:“今ri寡人臨朝,有幾件大事需讓愛卿們知曉。現在我國雖然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生息,也算是國泰民安;但是前些年吳國趁先王之亂時,攻我州縣,占我疆土,此仇一直未能報得。寡人雖然不願擅起幹戈,輕用武力,那樣會損國害民。寡人準備在養jing蓄銳之後,yu要爭霸中原,所以必須經略北方。現在我國的北方重鎮城父之地無重要官員鎮守,對寡人以後圖謀中原十分不利。現在特命太子代寡人去鎮守城父,經略北方,讓寡人也能騰出些jing力來料理吳國之患,以報吳國奪土裂疆之恨!”


    話音未畢,隻見站在前列的一位老臣出班奏道:“大王在上,老臣有話要說。”


    楚王也知道這個老頭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他不站出來說話倒有些不正常了。於是不耐煩地說道:“太師有話就說出來聽聽。”


    “臣以為,太子身為國家的儲君,怎能讓他置身於險境呢?那是十分冒險和不明智的做法。現在我國四方安定,邊土之上也沒有什麽戰事。雖說城父是北方咽喉緊要之地,大王遣一上將即可鎮守,何必非得讓太子親自去守邊?大王圖霸中原不如先體恤人民,問民疾苦,待國富民強之時,再計議圖霸中原之事。所以老臣認為此議百害而無一益,請大王深思。”伍奢對楚王講了一番道理。


    楚王向費無極望了一眼,就微閉了雙眼,也沒jing神去反駁伍奢的話。


    隻見費無極也出班奏道:“大王,臣以為大王的旨意十分聖明。雖說太師所說人人可以去鎮守城父之地,但環視我國上下所有這些臣子們,誰能匹敵太子的地位和威望呢?所以派太子去鎮守城父,足見大王對北方的倚重,諸侯也可以看到大王經略北方、圖霸中原的決心。”


    伍奢再yu上前駁斥,楚王止之道:“太師不必再言,寡人主意已定,著太子五ri內出鎮城父,不得延誤。”


    位於大殿之下的太子隻得應諾領命。雖說也明白父王表麵上叫自己去鎮守城父,實際是有驅逐之意,心裏就算百般個不願意,奈何王命難違,父命必尊;也不敢有絲毫反對,隻得心中怏怏而退。


    楚王就繼續他的安排:“太子出去鎮守城父,必須有能幹的將領去輔佐。現在寡人任命奮揚將軍為城父司馬,去助太子鎮守,五ri內隨同太子一道,點齊兵馬,北上城父戍邊。”


    奮揚也出班領命。


    下麵的大臣一陣嗡嗡之聲,對楚王的決定雖說心裏有些反對,見太師伍奢都不能扭轉局勢,也就不敢輕舉妄動。正相互觀望間,又見一人出班跪伏於地,涕泣奏道:“大王今ri遣太子出外鎮邊,實際是降罪之舉。太子並無過錯,罪臣敢問大王,把國家的儲君孤懸於外,對國家有什麽益處嗎?罪臣認為這也是一種不負責任的做法,是置國家的未來而不顧,敢請大王收迴成命。”


    朝堂上的大臣們聽後大驚,都為此人捏著一把汗。原來此人是王後蔡夫人的哥哥,是太子的舅舅,現為議事大夫。


    楚王麵皮變得赤紅,轉而發青,怒氣勃勃地嗬斥道:“甲士何在?把這個胡言亂語之徒囚入大牢!此人如此目無寡人,咆哮朝堂,必須懲戒。”


    甲士把蔡奇拖出朝堂,蔡奇一路還嘶聲喊叫:“大王不可聽信讒言,請大王收迴成命。蔡奇無罪!蔡奇無罪!”楚王於是雙手用袍掩住雙耳,低頭伏於案上,視若無睹。


    費無極就微閉了那雙三角眼,鼻子裏輕哼了一聲。這家夥不識時務,一個國舅爺在這種時候居然不想法自保,避些嫌疑,還出來頂風作案。哎,真是一個呆子。正得意間,就聽見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穿透力極強:“大王息怒,臣鬥成然有話上奏。”無極聽此聲音就有些不安起來,此人身居相國(楚國稱為令尹,中原諸國稱為相國,為便於行文,也以相國稱之)之位,為群臣之首,在朝堂上舉重若輕,就是楚王也要讓他三分。於是便立起耳朵細聽,看他有何話說。


    “太子敦厚純良,做事也沒有差錯。城父之地不管如何重要,難道它的重要xing超過了國家的未來嗎?太子是國家的儲君,是楚國在意外時刻能夠穩定大局的重要力量,大王不能因為這些小事置國家的安定而不顧,老臣斷不敢從命。”


    這場戲就好看起來,畢竟相國站出來說話,太子就還有些勝算。


    楚王強壓住怒火,悻悻說道:“相國今ri火氣旺盛,寡人本意是想太子在鎮守城父的時候,一是可以體察些民情,二來也可以鍛煉鍛煉自己,學些帶兵布陣的知識,長些見識,還能體察些民情,又有何不可?相國今ri如此咄咄逼人,意yu何為?!”楚王說完,站起來拂袖而去,留下一群幹瞪眼的大臣們在那裏不知所措。


    眾大臣們就隻得各自散去,伍奢下了朝後,並沒立即迴府,為了避些嫌疑,在路上閑逛了一陣,才讓侍從調轉馬車直奔了城西。


    鬥成然此人是楚平王的股肱之臣,以前楚平王為蔡公時,逼死了兄長楚靈王,並順利得到了王位。在這個奪位過程中,鬥成然居功至偉,屢建奇功。他不但有些謀略,也是軍旅出身,是位帥才;此人長得身長八尺,鷹目黑麵,在楚王麵前能夠直言,並且脾氣不小。


    相府位於都城之西,坐落在郢都繁華的西大街上。伍奢從王宮出來後,帶著仆從往東城溜達了一圈後再尋機入了相府。鬥成然見太師來訪,肚裏也有些明白。


    二人歸了座,相對無言了半晌。鬥成然讓侍從們退了下去,伍奢就悶悶說道:“相國今ri在朝堂之上,為太子據理力爭,老朽在這裏謝過了。但無奈大王不聽相國之言,看來太子的處境會越來越艱難了。”


    鬥成然也有些鬱悶,說道:“太師何必如此?都是為了國家大事。今ri我也聽到些傳言,說是大王秘密娶了秦國公主,以公主一婢女冒名頂替配與了太子。大王名義上是讓太子鎮邊,實際上是想驅逐太子,可能也是與這件事情有關。所以我就在朝堂之上為太子鳴不平,就算違了大王之意,我也要據理直言,奈何大王固執己見,不聽忠言,以後也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麽事情呢。”


    伍奢點點頭,看來關於秦公主的傳言很廣,楚王調離太子是防範太子的意思,如果要說服楚王收迴成命,那是比登天還難。


    “如果此事為真,那大王的人倫綱常何在?強占了兒媳,整ri貪戀酒sè,真是國家之不幸也!”鬥成然有些生氣地說道。


    “既然我們難以說服大王,那就得想些其他的辦法。相國想過沒有?這次往秦國聘親,是少師費無極奉命迎娶的,如果不是他在中間ri鬼,大王怎麽能這樣悄無聲息地達到目的?還一點風聲都沒有泄漏出來,請相國仔細想一想。”伍奢說出了自己的分析。


    鬥成然才恍然大悟起來,這個jiān詐小人,整ri在楚王身邊阿諛奉承,甜言蜜語的,蠱惑王聽,把朝堂搞得烏煙瘴氣。隻是楚王被這個小人所迷惑,難以聽得進逆耳良言。


    伍奢繼續說出他的計劃:“相國隻有從這個費無極身上入手,現在大王對他倒是言聽計從的。”


    “今ri他不是在朝堂上與太師意見相左嗎?可能這個主意就是他出的,他是不可能為太子講話的。”


    “那隻有相國能做到這一點,解鈴還須係鈴人。相國隻要讓無極改變主意也才能讓大王改變主意。”


    鬥成然微微點頭,歎了一口氣,也隻得去試一試。這個費無極雖說老jiān巨猾,目中無人。但有一點,一直比較尊敬自己,以前在他沒發跡的時候,鬥成然還是提攜了他不少。


    於是鬥成然就有了主意,與太師話別之後,讓侍者備好筆墨,親筆寫了一封信劄。大意也就是讓費無極向楚王建言,讓楚王收迴讓太子鎮邊的詔命。封好後讓侍者交給差役立即送往少師府。


    沒過一頓飯功夫,侍者進來迴話,說是送信的差役已經迴來。但是少師並沒有接受信劄,原封未動而返。少師也帶話出來,說是向相國請罪,自己從上朝迴家後就病了,現在也已早早睡下,不能理事。所以差役就把信劄帶了迴來。


    鬥成然氣得黑臉泛紅,雙目冒火,但也無可奈何。雖說自己身為百僚之首,但是楚王已經偏信讒言,被費無極那廝蒙蔽,已經聽不進這些老臣們的逆耳忠言了。


    其實在少師府,費無極也一直矛盾著,這次推病不受信劄會得罪相國,不但自己算是忘恩負義,以後還要提防相國的報複。但是這件事是關係到自己身家xing命的大事,如果自己稍有仁慈,他ri之後,一旦太子順利得國即位,自己全家xing命都會不保。人們常說開弓沒有迴頭箭,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對太子的打擊不但不能手軟,還要按計劃層層推進,驅逐太子隻是計劃中的第一環,隻是自己深謀遠慮的開始。費無極正在心裏計算間,就有小侍來報,說宮中有人給少師送來密信,無極忙命侍從將信使引進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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