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深很深的海底,緩緩往下沉去,眼前一切都被吞噬,耳邊穿過寒冷的亂流。就在這無邊亙古的黑暗裏,驀地閃起一道火焰,沸騰四周冰涼的海水,照亮那具偉大的殘骸,安靜地沉睡在鋼鐵墓穴。

    充滿微生物的海底,無法看清它的全貌,永遠隻是鏽蝕的一部分。我能感到海水帶來的唿喊,起程時的憧憬希望,遠航時的遼闊海天,撞冰山的驚慌失措,沉沒時的從容不迫,淹死前的痛苦絕望。它曾滿載兩千多個夢想,滿載兩千多個感人故事,滿載幾世紀的光榮,滿載人類無窮的野心,從舊大陸起航向新世界,從熱忱的激情走向永恆的沉寂。

    當我沉入船長室的艙口,終於大聲唿喊出來:“拯救我吧!”

    沒錯,主角不會在此時死去,尤其第一人稱的“我”。

    不知多久的昏迷後,我倉皇地醒過來,沒有喝下冰冷的海水,而是帶著鹹味的海風。

    仰頭是灰色陰沉的天空,身體卻在左右顛簸,難道漂浮在海麵上?

    不,身下卻是硬硬的木版,轉頭看見一道金屬欄杆,外麵便是洶湧的海浪。另一邊也是相同情景,遼闊的海天之外,再也不見小小冰火島。

    這是一艘船。

    重生似的籲出一口長氣,我果然已離開小島,“賢弟”慕容雲遂了我的心願,我卻想起他最後那句話:“你會為這個要求而後悔的。”

    我會後悔嗎?

    忽然,一個毛茸茸的東西跳到我身上,還有條長長的舌頭,舔著我的額頭與鼻子。

    原來是一條拉布拉多犬。

    許多船上都會養一條狗,但這條狗對我非常親昵,自己一看竟有些眼熟。

    “貝貝!”

    我叫出了它的名字,端木秋波最心愛的導盲犬,她做視網膜移植手術時,是我派人把它送去寵物店的。

    “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興奮地半坐在甲板上,抱著導盲犬貝貝的腦袋,玩著它垂下的大耳朵,終於迴到人間。

    “貝貝!”

    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導盲犬立刻從我懷中掙脫,撒開四條腿跑向駕駛艙。

    視線跟著它的尾巴,直到撞見那條白色的棉布裙子,接著就是那張熟悉的臉,還有並不熟悉的眼睛。

    秋波的眼睛。

    秋波似的眼睛。

    第一次看到秋波似的眼睛。

    配著那張依然美麗的臉龐,黑色披肩的長發,白色的棉布裙子,顛簸的大海航船之上,東方來的美人魚?

    他摸著導盲犬的金毛,癡癡地看著船頭的我,這副目光極度複雜,隱含某些不同的情緒,是千唿萬喚始出來的向往,卻是猶抱琵琶半遮麵的躲藏,還有人生若隻如初見的歎息……

    數種感覺混雜於一起,最終卻寫出兩個字——失望。

    心頭微微一攪,這就是秋波看到我的第一眼?

    情不自禁摸著自己的臉,她眼裏寫的這兩個字,同樣也傳遞到我的心裏。

    “你是——高能?”

    沒錯,這是秋波的聲音,電台裏磁性的聲音,穿越夜空永留心間的聲音。

    我的手仍停留在臉上,無論我究竟是哪一個人。但這張臉確實太過平庸,完全無法與慕容雲相比較。

    “是!秋波,我們終於重逢了。”

    我大著膽子迴答,站起來卻幾乎跌倒,大概是昏迷了太久,又在搖晃的航海中。

    “你真是高能?”

    讀心術告訴我她眼裏的懷疑。

    我尷尬地點頭:“當然,你聽不出我的聲音了嗎?”

    她微微笑了一下,盡管有幾分自然:“我永遠不會忘記你的聲音,高能。”

    隻要看到秋波的笑容就好,我牢牢抓住甲板上的欄杆,仔細端詳她的臉龐——還是那麽漂亮,像大西洋上的珍珠,更多了雙秀麗的眼睛,放射光彩動人的目光。

    “秋波,我等了你好久好久。”真想伸手撩起她額前的發絲,我卻發乎情而止乎禮,隻是癡癡地傻笑,“你還好嗎?”

    “我——我很好。”

    她的停頓讓我不安:“眼睛拆線的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們不是說好了嗎?等我迴來以後,你再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應該是我。”

    “對不起,我以為那個人就是你。”

    她說得合情合理,從前作為盲人的秋波,從未見過我的臉,甚至還幻想我是個帥哥,至少也是少女的正常期望。

    “我不怪你。”我不敢摸他的頭發,隻能摸著貝貝的長耳朵,“可是,你怎麽聽不出我的聲音?”

    “不,當時我聽到的,就是你的聲音。”

    “慕容雲?”

    我的結拜兄弟能模仿我的聲音?

    她害怕

    地點頭:“一周前,我才知道他不是你。那晚,他帶我離開醫院,給我一張巴哈馬護照,說要帶我出國旅遊……我想反正已經向電台請假兩個月,就跟著他一起到美國。”

    “巴哈馬護照?”

    “後來我才知道那張護照是偽造的。”

    怪不得沒有她的出境記錄,我小心地問:“他有沒有欺負你?”

    這個問題太直接了,她頗為尷尬地搖頭:“沒有。”

    “對不起。”

    我也不想再問下去了,不管發生什麽,都問不到真相。

    就算知道,又有什麽意義?

    “最近一周,我就住在這艘私人遊艇上。他對我說很抱歉,已經欺騙了我幾個星期。他的名字叫慕容雲,並非我一直以為的高能。”

    “你沒有對外求救嗎?”

    “為什麽要求救?”她看著蒼茫的海天,冷酷地迴答,“我過得很開心。”

    真讓我無語,無語。

    “抱歉。”她低頭繼續說,“今天,有人把你送到船上,要送我們去紐約。”

    “紐約?”

    那是我的地盤。

    慕容雲果然把我送出冰火島,還把秋波還給了我。

    秋波還在歎息:“我很失望,我感覺自己就像個寵物,被人送到這裏,又送到那裏,沒有一個地方是我的家。”

    “你想家了嗎?上海的家?”

    “那是我和貝貝的家。”

    “我會送你們迴家的。”

    我和秋波都沒有再說話,獨自走到遊艇另一端,隻看到兩個船員。不必再做無益的提問,我明白慕容雲的意思——這是一艘流放船,將我驅逐出冰海中的孤島,流放到喧器肮髒的人世間。

    我已被判處了另一種形式的終身監禁。

    數十小時後。

    無數海鷗飛臨頭頂,貝貝在秋波身邊狂吠,海風從側麵吹亂頭發。船頭前方灰色的海平線,忽然矗立起一群礁石,緊接著變成許多島嶼,然後是巍峨的叢林——鋼鐵與石頭的叢林,迅速生長成為參天巨人,化作碩大無朋的玻璃幕牆,正對夏日中午的太陽,耀眼奪目的反光。

    這隻是一座小島。

    它姓紐約,名曼哈頓。

    遊艇已開入繁忙的港口,左前方是哈得遜河,右前方是東河,夾在中間就是曼哈頓。可以從海

    上一覽無餘,數百座摩天大廈競相聳立,宛如阿爾斯蘭州荒漠的巨石陣,刺得我睜不開眼睛。

    最左麵還有小島,美國的女神正高攀火炬,俯瞰我這個異幫來客。

    可惜,她不屬於我,我也不屬於她。

    停靠在曼哈頓遊艇碼頭,我帶著秋波和導盲犬貝貝下船,經過高山峽穀似的街道,前往一個久違了的地方。

    從小雙目失明的她,從沒機會看過紐約,哪怕電視和照片上都沒有,卻突然被拋入這座城市。她自然應接不暇地注視周圍一切,雖然表情保持嚴肅,心底卻時而害怕時而興奮——她的秘密全被我的眼睛抓到了。

    “你要帶我去哪裏?”

    她看著我的目光充滿警惕,與她從前對我不設防的聲音有天壤之別。

    “我的帝國。”

    “什麽?”

    我昂起脖子盡量讓自己普通的身材顯得高些:“你將是這個帝國的女主人。”

    “說什麽啊?我不要!”

    雖然,秋波用抗拒來迴答我,但在這裏沒有其他選擇。必須跟著我穿越數條街道,一路來到天空中心大廈腳下。

    步入富麗堂皇的大堂,一名黑人保安上前攔住我說:“先生,請不要帶寵物進入。”

    我低頭看了看導盲犬,又盯著保安說:“你不認識我了嗎?”

    這裏全屬天空集團雇員,他困惑地打量幾下,有些眼熟的樣子,同時讀心術已深入他心底——“這個中國小子是?他是?他是?好像一個人啊!我們的董事長?不會吧?董事長不是死了嗎?”

    保安巧克力色的臉已變得煞白,而我微笑著迴答:“沒錯,我是高能,天空集團全球董事長兼ceo,很高興認識你!”

    說罷我向他伸出了手,擺出一副奧巴馬探望基層群眾的架勢,已把保安嚇得魂飛天外,他下意識地與我握了握手,站得筆挺來了個立正,受寵若驚地為我打開電梯,丟下原來的崗位不管,護送我和秋波還有貝貝,前往88層集團最高會議室。

    難道分眾已政府老美?電梯裏裝了顯示屏,播n的新聞——畫麵顯示一座古島,從天空航拍降落,島上怪石嶙峋,幾乎不見綠色,最高的懸崖上有棟大房子。

    冰火島?

    不,最初的震驚之後,我立刻反應迴來——這是另一座小島,在羅得島州海域,引誘我墜入慕容雲手中的陷阱。

    顯示屏響n主持人的畫外音:“五天前,天空集團全球董事張兼ceo高能,在羅得島州海域失蹤。聯邦調查局將目標鎖定為一座私人擁有的小島,並在島上發現一架直升機,據悉為高能及其隨行人員上島乘用。島上有一棟神秘的空房子,但未發現任何人員與試題。天空集團指控該島主人,一家注冊於英屬維爾金群島的公司,涉嫌綁架高能及其隨行人員。但聯邦調查局目前尚未獲得任何線索,也沒有任何證據可以支持天空集團的指控。天空集團某位不願透露姓名的高管表示,集團懂事長高能很可能已遇害身亡,正如去年在非洲遇襲身亡的上任董事長莫妮卡。高,繼承人問題將再度困擾這家全球能源巨頭,也是全美最顯赫的家族企業。天空集團的全球業務遭到重大打擊,銀行團再度提出巨額債務問題,商務部長駱家輝對此時間表示強烈關注。”

    我死了?

    天空集團某位不願透露姓名的高管?大概是這位x一直身藏不露的心願吧。

    在秋波與保安驚愕的目光下,轉了兩不電梯抵達88層,一出來就被幾名彪形大漢攔住——這是提高安全級別的標誌。

    這迴不用我親自出麵,黑人保安為邀功請賞大喊道:“你們都給我讓開!董事長大人駕到,誰還敢擋道啊!”

    他的叫嚷引起很多人注意,一個認識的金發女秘書過來,看到我便高聲尖叫,驚訝地點頭:“是!懂事長迴來了。”

    王者歸來。

    一分鍾後,我推開頂層會議室的大門,才發現集團全部高管都坐在這開會——出了財務總監“小薩科奇”。

    我的出現就像渾濁海底的深水炸彈,爆炸衝擊波令所有人精神崩潰,無論原來是什麽表情——微笑的、疲倦的、悲傷的、緊張的、暗自偷笑的、坐力不安的、欣喜若狂的、喪心病狂的……

    黑人保安第一次看到傳說中高聳雲端的豪華神秘的會議室,差點興奮地要暈倒。

    秋波保持雙目失明時的習慣,小心拽著導盲犬,眼睛卻不剛過這裏的每張臉。

    每張臉上都寫著問號、頓號、逗號、驚歎號、破折號、省略號……

    我的出現給了他們一個句號。

    讀心術告訴了我許多人的心裏話——“天哪!這是僵屍複活了嗎?聖母瑪利亞,快點救救我啊!”

    “哎,這小子怎麽還活著啊!該死!你還是死在大海裏幹淨,省得迴來折磨我們。”

    “完了,我的一切計劃都完了,天空集團仍是高家的,我不會再分到哪怕一美元!”

    “得趕快給埃克森美孚打電話,我不能跳槽去做你們的銷售總監了。”

    “上帝啊,我以你的名義詛咒這個中國人下地獄!”

    “我必須雇用殺手去幹掉那個記者,絕不能讓人知道我說董事長已經掛了。”

    自從我在小島失蹤之後,這些家夥每天都在開會,並非研究我的營救方案,而是在為如何瓜分我的遺產而爭吵吧?

    墳墓般的兩分鍾寂靜後,我的助理史陶芬伯格率先打破沉默,軍官似的站起來立正道:“歡迎董事長歸來!”

    董事會成員各自尷尬的表情,瞬間轉化為千篇一律機器人似的笑容,同時響起雷鳴般的熱烈掌聲。

    我冷靜地抓住秋波的手,帶她來到玻璃幕牆後麵,俯瞰曼哈頓的芸芸眾生,平視帝國大廈尖頂外的天空,仰望政務高高懸掛的太陽。

    依然屬於我的天空。

    太平洋上的天空。

    透過舷窗眺望浩瀚大洋,視線被濃濃雲層遮擋,如白色花朵含苞欲放,像要對我訴說什麽秘密。

    包括她的秘密——拉下公務專機的遮光板,轉頭看著秋波的臉。長途飛行讓她很疲勞,蜷縮在寬敞的座位裏,抱著拉布拉多犬貝貝。

    一周前,我迴到紐約集團總部,擊碎關於我已死亡的漫天謠言。天空集團重新迴到我的手中,整頓一度混亂的董事會,毫不留情地清除其中幾人。不僅是讀心術的發現,史陶芬伯格更提供了詳細證據,說明這些人陰謀叛亂,要趁我失蹤篡奪公司大權。

    至於我們的“小薩科奇”財務總監希爾德先生,則徹底消失在了空氣中。美國警方將他列為殺害妻子的嫌疑犯。天空集團發布消息將他開除,因為已掌握他吃裏爬外,勾結matrix泄露公司機密的證據,接替財務總監這個機要之職。

    我發誓如果再出現類似情況,我將從肉體上消滅叛徒。

    在紐約停留期間,我下榻長島的私家莊園。秋波也被我接過去,安排在一間隱蔽的小洋樓,有她心愛的貝貝相伴。

    我終日忙於開會,見麵各大區老總,要他們發誓效忠於我個人。我在總部發去鋤奸行動,清除叛徒捉拿奸細,搞得公司人人自危,不少老員工主動辭職,無法承受這樣的精神壓力。

    所以,沒時間打擾秋波,不想也不敢再去問她。

    還有幾小時,就要降落在浦東國際機場,牛總將會低調來迎接我。不知秋波迴家會不會開心。可是,我從她的臉上絲毫看不出來。

    忽然,她緩緩瞪大眼睛,這雙由一位花季少女捐獻的視網膜,看清了我平凡的臉龐,瞬間泄露了一句心理話——“為什麽偏偏他才是高能?”

    為什麽我是高能?

    我是高能嗎?

    至少,在她的麵前我必須是,因為讀心術又看到了她的第二句心理話:“高能,我從一開始就喜歡你。”

    看到這個秘密讓我有些寬慰,微笑著說:“你累嗎?要不要喝杯水?”

    她卻冷漠地搖頭:“不需要。”

    秋波的表情與內心大相徑庭,仿佛給我剛剛燃起的火星又都頭一盆冷水澆滅。

    終於,我忍不住盯著她的眼睛說:“這不是你心裏想的!”

    “你知道我心裏想的?”

    “不,但你以前不是這麽對我說話的,特別在你眼睛動手術前幾個月。”

    “是嗎?”

    這種不痛不癢的態度讓我無語,而她似乎意識到什麽,低頭躲避我的目光。

    越平靜就越讓我抓狂。

    心底卻泛起另一張臉,那張人間難覓的美麗男子的臉——慕容雲。

    因為他嗎?

    腦海中難以磨滅的這張漂亮的臉,漸漸與傳說中蘭陵王的魔鬼麵具河而為一。

    他!他若非魔鬼,怎知道我不是高能而是古英雄?

    重新打開舷窗的遮光板,雲層已漸漸散去,機翼之下數萬英尺,金色反光的蔚藍海麵,藍得就箱那夥地第昆蟲似的人們——藍衣社。

    突然,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藍衣社——知道我的真實身份的人,除了死去的莫妮卡,就隻有藍衣社那幫人了。雖然,常青早已經送命,至今藍衣社已淡出我的視野,但是慕容雲與藍衣社又是什麽關係?

    除了生死未明的端木良,現在隻有慕容雲知道這個秘密,他才毫無忌諱地說出來,卻差點讓我精神崩潰。

    中國,上海。

    迴家看了看媽媽以後,我在眾多保鏢簇擁下,搬進西郊戒備森嚴的別墅——這棟房子有厚實的鋼筋混凝土,還有全球最先進的電子安保係統,不如說是一座戰地碉堡,以免重蹈孤島覆轍。

    秋波迴到他原

    來家中居住,帶著心愛的導盲犬貝貝。我不會限製她的行動自由,因為我理解重獲光明的人,最需要經常出去看看,大千世界到底什麽樣子?但我加強了她的安全戒備,二十四小時都有數名保鏢跟隨,若有任何異常都會向我報告。

    此刻,我站在巨大的玻璃幕牆前,麵對陸家嘴林立的高樓大廈,如同北歐神話裏的石頭城堡,俯瞰陰沉霧水中的黃浦江。這是天空集團亞太區總部新大樓,也是規劃中的全球第二部——這個計劃讓紐約總部很不高興,但誰都不敢公開表示反對,至少表麵上已確立我獨斷專行的權威。

    寬敞氣派的最高會議室,今天參加會議的隻有四個人:我、亞太區總經理牛總、我的中國助理白展龍,以及我的集團總部助理史陶份伯格。

    他們都是絕對忠誠我的心腹骨幹,雖然不能與董事會相提並論,但在集團秘密決策方麵,卻起到更為關鍵的作用。

    因為有史陶芬伯格在場,所以這次會議用英文進行。

    牛總先匯報了亞太區,尤其是中國地區的業務情況——z計劃,也就是zhongguo計劃——這座最新的天空集團全球第二總部,將在三年後徹底取代紐約總部。在中國四川省設立天空集團全球研發中心,重金投入綠色新能源開發,改變中國依賴於煤炭石油等重汙染能源現狀,並已獲得中央決策層支持。我擁有天空集團這部巨大機器,有責任為祖國創造更多財富,為同胞爭取更好的生存空間——中國能否持續發展,取決於真正有創造性的價值,而非權利資本結合的尋租活動。

    然而,我對這份報告仍不滿意,自己核對數字細節後,冷冷地說:“牛總,我發現研發中心的技術投入還不夠,大部分核心技術直接從美國搬來——將來會變成美國掣肘我們的把柄。我希望在中國開發新的核心技術,率先在中國注冊專利,首先運用到中國綠色能源開發,這才是我們第二總部同紐約保持平衡的關鍵,否則將永遠依賴於美國。”

    我的語氣異常嚴厲,就像大人教訓小孩,沒給牛總這個長輩留任何麵子,與會的親信們都很以外,牛總也擦著額頭的汗,唯唯諾諾:“是!董事長!是屬下的疏忽,屬下會改進的。”

    他是“屬下”,那我就是“幫主”了?

    然後,史陶芬伯格提出一份新的調查報告,天空集團對礦業巨頭必和山穀的收購案,已遭到一個古老家族強烈的反擊。

    必和山穀——全球最大鐵礦石製造商、第三大銅生產商、第二大

    煤炭出口商,旗下的澳大利亞鈾儲量占世界百分之死屍。每年鐵礦石談判,它都會讓中國的鋼鐵公司頭痛欲裂,也成為中國財富安全的重大隱患。在我的親自指示之下,天空集團展開了收購必和山穀的計劃。

    然而,必和山穀的股權結構中,有一個古老家族的名字,堅決反對天空集團收購案,通過各方麵關係,大肆詆毀攻擊天空集團,在資本市場上展開激烈競爭,已給我們造成數百億美元損失。

    史陶芬伯格派遣了商業間諜,通過細致入微的調查,有確切證據表明,這個家族所擁有的不計其數的財富,已被matrix通過種種陰謀手段竊取,將使天空集團遭遇空前壓力。

    這個擁有數百年曆史的龐大機組,是近代曆史興風作浪隻手遮天的“第六帝國”,它的名字是:羅斯柴爾德家族(rothschildfamily)。

    羅斯柴爾德出自德語“rothschild”,意為“紅色之盾”。家族創始人是猶太人mayeramschelbauer,發跡於法蘭克福。他的五個兒子在法蘭克福、倫敦、巴黎、維也納、那不勒斯開創業務,建立跨越歐洲的情報網,利用拿破侖在滑鐵盧戰敗,一舉成為英國政府最大債權人。

    20世紀初,羅斯柴爾德家族的財富竟已占當時全球一半。他們積極支持猶太複國主義運動,臭名昭箸的《貝爾福宣言》。打開日後以色列滅絕巴勒斯坦人的潘多拉魔盒,便是以英國外交部致納坦尼爾。梅耶。羅斯柴爾德勳爵的名義發表。

    第二次世界大戰,納粹以消滅猶太人肉體的方式,使得歐洲大陸的羅斯柴爾德家族遭到沉重打擊。美國財團趁機大量吞並家族資產,羅斯柴爾德家族一度銷聲匿跡。然而,這個家族所掌握的巨大財富,即便隻剩十分之一,仍舊富可敵國。

    2004年,羅斯柴爾德家族退出倫敦黃金定價係統,逃過了2008年全球金融風暴。不同於暴發戶式的美國資本主義,羅斯柴爾德家族不顯山露水,家族銀行拒絕上市,也不對外公布年報與財務狀況,究竟擁有多少財富?控製地球上多少企業?隻有他們的耶和華才知道。

    這就是慕容雲所說的“操縱這個世界的世界”。

    聽完史陶芬伯格的報告,我滿臉陰鬱沉默良久,牛總和白展龍一言不發,如果說matrix是個小朋友,那麽羅斯柴爾德家族便是個龐然大物,我們有力量與這樣的大家夥搏鬥嗎?

    會議室內鴉雀無聲,靜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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