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殘缺不全的魂魄……”閔沫將李老師收進水杯裏,貼上鎮魂符後喃喃自語道,


    “上次羅堯家那個女鬼也是這樣吧?”


    “不一樣,那個女鬼雖說丟了魂脈,但仍然有羅堯一魄護體,而她魂脈缺失不說,魂身也是殘缺不全了。”容玉珩答,


    “隻是,哪怕如此,她的殘魂上仍舊有很重的煞氣……”


    閔沫將水杯裝進包裏接著說,“你是說,李老師死的時候是有怨氣的?”


    容玉珩點了點頭,


    “而且怨氣還不淺……”


    說完一迴頭,就看見縮在土堆旁的閔浩然,刷白的小臉兒看著兩人自言自語觸目驚心。


    見容玉珩迴頭,身子顫抖得更厲害了。


    “他怎麽辦?”容玉珩問。


    閔沫一臉的無所謂,冷漠的說,“把他拉去賣了吧,免得他迴閔家亂說話!”


    容玉珩也附和道:“好,我安排一下,讓老三把他帶去山裏賣了。”


    聽到這兒,閔浩然再也忍不住了,張開嘴就號啕大哭起來,


    “哇……別,別賣我,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不會和爸媽說的,求你們別賣我……”


    “那可不行,你說你不會說就能保證你不說嗎,我看還是賣掉好,以絕後患。”閔沫不依不饒。


    閔浩然此時已經是涕淚橫流了,“姐,咱倆是親姐弟啊,你可不能把我賣了,這樣你會內疚一輩子的啊......”


    “你錯了,我這人心腸硬得很,我是不會內疚的。”


    “姐!姐,你說,要我怎麽做你才不賣我啊。”閔浩然哽咽著站起來捏住閔沫的衣角。


    閔沫皺著眉想了想,才慢悠悠的從包裏掏出個糖遞給閔浩然說,


    “除非你把這個吃了,如果你跟閔華和蔣春麗亦或是別人,說了今天的事,以及我們所說的話,那麽你就會立刻七竅流血而亡。”


    閔浩然嚇得鬆開了拽著閔沫衣服的手,他雖然年紀小,但他實在沒想到,這個爸媽都不喜歡的姐姐居然會這麽的狠毒。


    竟給他一顆這樣的毒藥!


    閔沫看著他畏畏縮縮的樣子,“怎麽?害怕了,那就送你去山裏吧,據說那裏沒有信號,像你這麽大的孩子有的人會直接買迴家煮了吃了,還有的就算不吃你,也會把你打成殘疾,防止你逃跑......”


    閔浩然閉上眼睛,感覺自己不論怎麽選都是死路一條,


    “我吃!”說著他抓起閔沫手裏的毒藥,打開彩色包裝紙就把毒藥往嘴裏放。


    吃了這藥,隻要他保證不說出今晚的事他就不會死,可要是不吃,他就一定必死無疑了。


    他這個姐姐長著一張仙女的臉,卻有一顆蛇蠍的心!


    閔浩然將藥放進嘴裏便使勁往下咽,但舌尖還是感覺到一絲甜甜的味道,他詫異的抬頭看了眼閔沫,閔沫還是一樣的眼神冷漠。


    然後又看了看自己扔在地上的包裝紙,瞬間收起了剛剛的僥幸,大概劇毒的毒藥就是甜的吧......


    閔浩然吃完藥,閔沫就叫他走前麵先迴閔家了,容玉珩鑽進帆布包裏,同閔沫一齊在閔浩然身後的不遠處走著。


    不能同閔浩然一起迴去,要是被蔣春麗看見了,估計又會擔心閔沫欺負自己的寶貝兒子。


    “你真給他吃的毒藥啊?”煤球扒拉著帆布包的邊緣,勾著嘴角問。


    “我哪兒來的什麽毒藥啊,糖,西瓜味的......”說著她也拿了一顆放進嘴裏,目光一直注視著前麵那個半大的背影。


    閔沫沒有說,雖然自己並不喜歡這個從未蒙麵的任性弟弟,但是,她還是不忍心傷害他,甚至,也不想別人傷害他......


    她也隻能用這種辦法來保護自己,保護他。


    .


    如今根本沒有辦法從村裏麵問到有關李老師的事情,甚至有關荒墳的事,村裏人也隻字不提,歸根結底,或許現在唯一能有突破口的就是那個燒紙的老太太。


    她究竟是心虛還是善良,都沒有關係,她在清晨燒了紙,在幼兒園燒了紙,這就足以證明,她在害怕!


    或許,閔沫可以利用她的這份害怕。


    明天就是孫淑芬埋葬的日子,按莽子村的習俗,村裏有老人自然死亡的,家裏老人健在的都會來死者家幫忙亦吊唁。


    那老太太與孫淑芬年紀相仿,說不定明天會到場,到時候跟蹤她迴家,晚上嚇唬嚇唬她,看看能不能問出點什麽。


    閔沫心裏默默做著計劃,躺迴了嬸嬸給自己安排的小房間裏。


    入夜,閔沫做了一個夢,夢裏麵是那天自己在教室被盧明用匕首刺傷的場景,鮮血流了一地,閔沫看著盧明那張猙獰憤怒的臉,竟第一次,從盧明身上感受到了恐懼。


    “啊!”


    閔沫驚叫一聲,從夢中驚醒過來,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做夢。


    容玉珩坐在床邊,背對床尾麵對閔沫坐著,蹙起的眉心寫滿了擔心,


    “做噩夢了?”他的聲音還是那樣的溫柔。


    閔沫點了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


    “我夢見盧明殺我的時候了......”他的樣子太可怕了,後麵這句,閔沫忍住沒有說出來。


    容玉珩起身倒了一杯水遞給閔沫,


    “你不是說,你相信殺你的不是盧明嗎?”


    “你不是也說過不是他嗎?”閔沫接過水喝了一口,


    “我隻是被嚇到了,過段時間就好了。”


    “是嗎,那你怎麽不問我,那天到底是誰想要殺你?”容玉珩似乎看破了什麽,抿緊了唇。


    “你總會和我說的......”閔沫不再看他。


    “這不像你......”


    閔沫把水杯遞還給容玉珩,又躺迴了床上。


    那天,她真的沒有聞見盧明身上有鬼氣,她還能探到盧明兜裏的黃符,那把匕首是閔沫從未見過的,但是閔沫知道,那把匕首,是每個驅鬼人都會有的。


    她一直在努力的說服自己殺她的不是盧明,一定不是,可是她害怕,她真的害怕,她害怕從容玉珩說的話裏找到那就是盧明的破綻。


    她不敢問,也不敢想。


    “我困了”好一會兒閔沫才從嗓子眼裏擠出這幾個字來。


    “睡吧”


    容玉珩幫閔沫掖好杯子,幻化成煤球的模樣趴在了她的身側。


    直到感覺到煤球已經睡著了,閔沫才迴過頭看了看它,窗外的月亮還是溫柔似水,輕輕蓋在煤球的身上。


    閔沫想撫一撫此時溫順至極的小獸,可手才剛剛伸出去,便被一隻纖細白皙的手給緊緊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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