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太子殿下,河曲縣佛門惡僧暴動!”


    李承乾原本還因為各地冬小麥的豐收,而滿是笑意的雙眼,瞳孔猛然一縮。


    臉上的笑容也是在頃刻之間凝固。


    “什麽?!佛門暴動?趙國公那邊是怎麽管的?!”


    一旁李佑神色一凜,急忙詢問。


    “迴稟殿下,趙國公正在率領當地河曲縣駐軍平叛,但是叛亂的僧眾人多勢眾,且有一發不可收拾之態......”


    李承乾的臉色,徹底的冷了下來。


    此刻情況已然是耽擱不得。


    如今在河曲縣那邊,挖掘河道的佛門惡僧,以及各地送來的死刑囚犯,加起來少說十萬,如今既然暴動已然釀成。


    那就顧不上什麽河道的事情了。


    保證河曲縣當地百姓和鄉鎮的安全,盡快平叛,才是如今的重點。


    “來人!即刻隨孤前往河曲縣!”


    李承乾神色冰寒,而在他身旁的乾英英聞言,也是沒有任何勸阻的意思,當即快速到後麵車隊,給李承乾拿來甲胄,牽來坐騎。


    “殿下,讓我也隨你去吧!”乾英英一邊給李承乾快速著甲,一邊說著。


    李承乾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眼下事情發生的突然。


    他身邊也隻有三千東宮六率騎兵,以及少量的一些錦衣衛隨行參奏。


    十萬暴動惡僧,而且還是在河曲縣那種並不怎麽適合騎兵作戰的地方。


    李承乾也不得不做好最壞的打算。


    與此同時。


    就在李承乾帶人快馬加鞭,從太原府附近,趕往忻州雁門郡的時候。


    此刻的河曲縣,卻是已然亂成了一鍋粥。


    雁門郡,黃河水利總督府。


    “本國公給他們飯吃,讓他們活命!他們竟然敢造反!殺!”


    “一個不留!”


    “凡是在暴動行列之中的,老夫不管是被裹挾的,還是走投無路的,全都給老夫殺!”


    長孫無忌發冠一旁,幾縷頭發分散開來。


    配合上已然一天沒有合眼,滿是血絲的雙眼,此刻模樣駭人至極。


    聞言。


    現場有同樣負責河道挖掘的官員,頓時神色一變。


    “這,全都殺了?總督大人,若是這些人全都殺了,這河道誰來挖......要不殺一批,予以震懾......”


    “砰!”


    話音剛落。


    長孫無忌下一秒,便是當場一腳踹在了對方的心窩位置。


    將後者直接踹翻在地。


    “去尼瑪的!去tm的河道,這河道沒了他們,難道老夫還就修不成了嗎?”


    “這些佛門禿驢不挖,那本國公還真就tm的不要他們挖了!”


    “他們不挖,有的是人給老夫挖!西突厥,吐穀渾,高句麗!老夫有的是辦法,讓這些家夥來我大唐給我大唐挖河道挖到死!!!”


    長孫無忌憤怒的雙手提著這人的衣領,已然是被這些給臉不要臉的佛門惡僧,徹底的激起了殺心。


    “還震懾這些惡僧?十萬人!你知道十萬人是什麽概念嗎?!”


    “今日弄不好,莫說是河曲縣一地,整個剛剛豐收的雁門郡,都要被這些人謔謔一空!到時候你我的腦袋才是真的要掉!”


    長孫無忌憤恨的將這人又一把摜在地上。


    一轉頭,惡狠狠的看向了一旁,一個被幾乎嚇呆的工部官員。


    “老夫讓人去雁門關找侯君集找人,人去了嗎?”


    “去了,總督大人,人已經出發有半日了.....”


    長孫無忌點頭。


    咬牙切齒的看著麵前原本用來修建河道,而一直擺在這裏的工程圖紙。


    “好!十萬人,既然他們想死,那老夫今日就敢埋!”


    “他們不讓老夫好過,要讓老夫在太子殿下那裏吃瓜落兒,好!老夫這罪名算是擔下了,但他們的腦袋,老夫全都要用來填河堤!”


    “雁門郡留兩千守軍,剩下的人,全都隨老夫去平叛!”


    河曲縣。


    此刻作為暴動最開始的地方。


    石峽山。


    一處山穀一側的挺峻山巒之上,一側就是幾乎九十度的山崖,而在這山崖之下,便是黃河水利工程在河曲縣的一段建造工地。


    然而。


    往日應該在大量監工的嗬斥和抽打下,苦哈哈的搬運石頭,挖掘泥土的一萬多名佛門惡僧勞工們,今日卻是一改往日的唯唯諾諾。


    到處都是廝打聲不說。


    原本在工地占據很高地位的監工們,也是被這些本就有功夫在身的惡僧。


    團團包圍。


    甚至沒有給周邊負責放哨的兵卒,任何反應的機會。


    很快。


    整個工地便已然徹底的失去了掌控。


    “大小姐,快走吧,人太多了,就我們這些人,壓不住的......”


    潞國公府的一名家將,神色駭然,火急火燎的衝到侯茜雅這邊,當看到侯茜雅竟然一身戎裝,手持長槍就要帶人去平叛的模樣。


    整個人神色大變,幹嘛就要阻攔。


    卻是被侯茜雅一雙杏眼一瞪。


    “夠了!齊叔你也是我潞國公府的老人了,今日這場叛亂,如果蔓延開來會是什麽後果,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說著,侯茜雅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身後自己父親給她派來的一千三百名雁門關精銳。


    “情況還未徹底惡化,所有人,隨我即刻衝出去,先拿下河堤那邊的武庫,那邊有重弩,還處在河穀出口一側,拿下那邊,守住那邊,我等就還有扭轉戰局的機會!”


    說著。


    一聲嬌斥,當即便是飛身跨上戰馬。


    “所有人,隨本將軍衝殺!不要戀戰!率先拿下武庫!”


    “殺!!!”


    整個河道周邊,喊殺聲以及一顆顆鋥光的禿頭,隨處可見。


    雖說一些地方,也還有一股股的駐紮唐軍正在彈壓叛亂。


    然而,就如此混亂的場麵來看,侯茜雅毫不猶豫的便是放棄了對這些人的營救,率領麾下兵卒,全速朝著武庫的方向衝去。


    “噗嗤噗嗤.....”


    有著“侯”字的軍旗一馬當先,侯茜雅不愧是將門出身,哪怕是女兒身,在力量方麵存在一定的劣勢,然而,手中長槍卻頗為刁鑽靈活。


    一路之上。


    十幾個看到這邊動靜的佛門惡僧,紛紛想要或是推車,或是用石頭阻擊。


    全都被她輕鬆躲過,或者當場一槍捅死。


    “不要戀戰!殺出去!”


    伴隨著身後雁門關守軍們緊密的協作,一些恰巧擋在路上的佛門惡僧,紛紛被當場斬殺。


    這些人手持鎬子,斧子,錘子,甚至是石頭這樣的武器。


    盡管也能夠對唐軍造成一定的殺傷,然而,在軍紀嚴明,還有陣型和周遭同袍協助的軍隊麵前。


    盡管有心想要阻攔,但最終還是被侯茜雅,很快帶人殺出。


    河道工地之中。


    分作數十股,各有領頭的佛門惡僧們,看到這一幕。


    瞬間有人意識到了什麽。


    “快!追上他們,那個方向有武庫!搶占武庫!”


    “別管這些狗官了,快去占武庫”


    “占武庫......”


    嘈雜的聲音中,一聲聲嗬斥聲傳來,頓時,侯茜雅他們身後,頓時開始湧現出一股股瘋狂追趕的惡僧。


    “齊叔,你速去打開武庫,架設重弩箭陣!”


    “我在此阻擊他們!所有人,列陣!!!”


    “吼!!!”


    被稱為齊叔的人,此刻也明白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重要,也沒有功夫反駁,當即快馬加鞭,加速朝著武庫衝去。


    侯茜雅一拉馬韁,調轉馬頭長槍負於一側。


    這些雁門關精銳,此刻已然盾兵在前,隨後長槍兵,弓兵排列好陣型。


    “諸位將士,太子殿下可曾缺了我等軍餉俸銀?可曾苛待了我等糧草軍需?”


    “可曾保我等妻兒親族安寧?!”


    “去歲年節的衣裳和肉食,家中都領到了吧?孩子也都入了私塾了吧?”


    “太子可曾薄待我等?!”


    侯茜雅厲喝出聲,三言兩語之間,卻是瞬間讓原本麵對近十倍的敵人,而有些發亂的陣腳,瞬間穩固。


    “未曾!!!”


    一千三百名雁門關精銳,紛紛大喝。


    眼中殺意在這一刻迸發。


    “佛門惡僧,荼毒天下,欺壓百姓,禍亂一方,本就該千刀萬剮,太子殿下仁德,讓這些人苟活如今竟然聚眾暴亂!”


    “我等身後河穀之外,就是河曲縣的縣城,就是百姓們剛剛豐收的田地!”


    “若是放這些人出穀,我等可有顏麵麵對太子!麵對家中被太子厚待的妻兒老小?!”


    弓箭手這邊,百夫長們看著愈來愈近,就要進入射程的佛門惡僧,紛紛抬手。


    霎時間,一把把長弓開始揚起,拉動弓弦的聲音,宛若此刻所有人緊繃起神經。


    侯茜雅手中長槍高舉。


    “今日,死戰不退!!!”


    “死戰!死戰!死戰!”


    “弓箭手,放!!!”


    “咻咻咻咻......”


    幾百根箭矢破空而出,本就已然可以說是亡命之徒的這些佛門惡僧,看到飛射而來的弓箭,卻是紛紛厲喝一聲。


    加速衝鋒。


    “殺出去!殺出這裏,我們就能活命!”


    “拿下武庫,占領河曲縣!”


    “前麵就是武庫,前麵就是糧食,城裏就是富貴,奪迴我們的一切!”


    “噗嗤噗嗤噗嗤.....”


    “啊!!”


    “別害怕,我們人多!殺......額”


    侯茜雅神色緊繃,河穀本身很寬,此刻他們這一千三百多人,根本不可能將這裏封起來,更不必說,他們本就人數不占優。


    此刻她隻能一邊心中祈禱,武庫那邊快點準備好支援。


    一邊竭力的在這邊主持大局。


    很快。


    宛若潮水一般的惡僧們,就已然是衝到了軍陣的麵前。


    盾兵之後,長槍刺出。


    然而人數的劣勢,終究是造成了兩翼的薄弱。


    很快,在這些惡僧暴徒,不要命的衝鋒下,整個軍陣立刻開始變得岌岌可危。


    “穩住!穩住!”


    侯茜雅一邊縱馬從軍陣一側飛掠而過,撞死踩殺,或是長槍飛刺。


    一個個佛門惡僧,紛紛飲恨西北,登臨極樂。


    然而。


    情況的惡化,卻根本不是她一個人能夠扭轉的。


    “哈哈哈!竟然真是個小娘皮,給佛爺下來吧!”


    一聲滿是汙穢氣息的大笑聲中,一道黑影瞬間砸來,朝著騎馬撞飛一個惡僧的侯茜雅,便是當頭砸去。


    侯茜雅一驚,幾乎本能的身體一個側斜,整個人半個身子都吊在馬背一側。


    “嘩啦!”


    一塊足有嬰兒腦袋大小的石頭,瞬間飛過。


    驚得侯茜雅俏臉不由一白。


    腰腹用力,再次迴到馬背之上,定睛便是看到了一道渾身疤痕交錯,卻身材虎背熊腰的惡漢,正一臉獰笑的,又一次從腳邊抱起來一塊石頭。


    “咻!”


    就在她以為,對方又要朝自己砸來的時候,下一刻,石頭被壯漢一聲大吼,再次砸出。


    石頭飛出的方向,卻是讓侯茜雅的神色不由瞬間大變。


    “小心!!!”


    “砰!!!”


    本就岌岌可危,在盾兵和槍兵的堅持下,隻能說是苦苦支撐的盾陣一側,猛然傳來一聲慘叫。


    一個豁口的出現,讓幾個惡僧紛紛瞅準空擋,擠入其中。


    周圍一地屍體,渾身是血的他們,手持棍棒或者錘斧,麵目猙獰,和他們此刻佛門之人的身份,完全無法聯係在一起。


    “哈哈哈哈!殺,殺光這些暴君走狗!”


    侯茜雅咬牙,也顧不上這個佛門壯漢的威脅,急忙調轉馬頭就要去營救。


    然而。


    戰場瞬息萬變。


    盡管唐軍這邊一個個士兵也都是悍不畏死,甚至就連弓箭手,都拔出了腰刀,加入了近戰搏殺。


    潰敗之勢已然不能阻擋。


    然而,即便是這樣,武庫那邊的支援卻是遲遲沒有趕來。


    就在侯茜雅已然是銀牙暗咬,準備今日就戰死在這裏,能殺多少殺多少的時候。


    身後遠處,忽然隱約有一陣陣帶著節奏感的鼓聲傳來。


    伴隨著的,還有一聲聲好似軍令一般的聲音,隱約傳來。


    手中一槍捅死一個企圖衝陣的禿驢。


    侯茜雅焦急轉頭。


    “列陣舉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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