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眼淚的溫度


    他的身後跟著幾名保鏢,誰都不敢攔著他,就這麽眼睜睜看著。


    手術進行了大概4個小時左右,燈滅了。


    沈崇禹一震,快步走到門口。


    出來的醫生是個灰色眼睛的中年男人,沈崇禹緊緊攥住了他的手腕,都忘了用英語,“她怎麽樣?”


    他手上有血,幹涸的是阮綏綏的,新鮮的是他自己的。醫生見血見慣了,但給他抓了一手的血還是覺得不舒服,忙用英文說:“子彈已經取出來了,沒有傷到要害,但是人還在昏迷中,暫時不要去打擾。”


    阮綏綏被推倒了特護病房,醫生不準沈崇禹去打擾,也就是說從阮綏綏做完手術後他還是一眼沒看到。


    心裏著急,但他也無怨無悔,在醫院裏守了一天一夜整個人都憔悴不堪,胡子拉碴的樣子像個英俊的海盜。


    終於,在阮綏綏入院的第三天下午,他見到了她。


    阮綏綏命大,這一槍差點就打在脾上,疼得死去活來之後她還活著,經曆過一番生死,她在奈何橋上徘徊的時候,忽然間就想通了很多事。


    這些年太忙了,忙著感恩,忙著愛恨,忙著想強大,以至於從來沒有這麽安靜無雜念的考慮過人生的過往。那一槍來的時候,她短暫的疼痛之後覺得身體輕的要命,有一部分脫出了身體好像時光裏穿梭了一樣,她從童年開始以局外人的身份看了一遍自己的人生。


    一路走來,跌跌撞撞不是鳥語花香,卻還是長大了,會愛了。她很明白,這一輩子她就愛過沈崇禹這麽一個男人,就算他傷她,在危難的時候給他擋槍口都是本能。


    沈崇禹走進病房的時候她安靜的躺著,身上插著很多連接儀器的管子,一張小臉兒白的像紙片兒,連嘴唇都是白的。


    阮綏綏中槍的時候他沒哭,在搶救的時候沒有哭,可看到她現在孱弱的樣子,他拉著她的小手,大顆的淚珠就這麽滴落。


    其實眼淚的溫度比眼球高一點點,低於36度,但是阮綏綏卻覺得很燙,滾燙,像一百度的沸水,燙的她皮膚發紅,忍不住也想哭。


    忍不住就紅了眼眶,她張了張嘴,艱難的說:“你不該給我個交代嗎?”


    沈崇禹張大了嘴巴,從阮綏綏認識他以來還沒見他這麽丟人過,眼淚哇哇的,鼻子上還掛著鼻涕,都快流到胡子上了,真髒。


    他拿了張紙巾用力擦,可是擦了一張又一張,阮綏綏很有耐心,她知道他在也沒有辦法敷衍她。


    可是他卻說:“綏綏,等你好了再說不行嗎?”


    阮綏綏閉上眼睛,氣息微弱,“也好,我就怕我聽不到了。”


    他握緊了她的手,甚至有些刺痛,“胡說,你好好的,手術很成功,你會好好的。”


    阮綏綏別過頭,不再看他。


    沈崇禹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的說:“故事很長,我不知道從哪裏說。”


    “就從你讓我簽字那時候說吧,再長也長不過我們的一生。”


    她的話有毒,讓他的眼眶又紅了。對,活著就有個時間長短,但是那顆子彈要真的再進一點點,那……


    “我不做律師了,就想把律所送給你當你的生日禮物,卻沒想到我從被解除律師資格開始就掉入了人家的局裏……”


    他說的很快,從接到沈心慧的電話去米國然後被患有精神分裂症的薄雷注射病毒一直到他活著迴到海城,那麽多的苦難,他隻用了十幾分鍾就說完了,特別實是實驗室的煎熬,他就說了兩三句。


    阮綏綏沒哭,真的,一滴眼淚都沒掉。


    她艱難的抬起手,沈崇禹忙握住,“綏綏,你要幹什麽?”


    她摸著他的心口,“這裏的傷疤就是那時候留下的嗎?”


    “嗯。”


    “很痛嗎?”


    “不痛,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嗯。”阮綏綏淡淡的答應了一聲,她把手放下,終於剛剛做完手術,整個人都很虛弱,說了這一會兒話她就感到疲倦了。


    沈崇禹站起來,幫她拉了拉被子,“你好好睡一會兒,我晚上再來看你。”


    “沈崇禹”她細細的叫了一聲。


    沈崇禹低下頭,“嗯。”


    “你覺得你死了我會活不下去嗎?”


    “嗯。”


    “所以你才演了那麽多的戲讓我死心?”


    “嗯。”


    “你還記得我說過的一句話嗎?”


    “記得。可是綏綏,我沒想到我能活下來。”


    阮綏綏閉上了嘴巴,再也無話。


    沈崇禹出去後卻沒有離開,他倚著門,心裏亂成了一團。


    他是個果決的男人,在做出那個決定的時候沒有後悔,可是今天麵對綏綏的質問,他心虛。


    對,是心虛,人沒死你就拋棄了我,能不心虛嗎?


    過了一會兒付景揚帶著木頭來了,還有何黎和小丁,她們都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到今天這個地步,付景揚去打聽了,ak家的老頭子還真給fb帶走了,靳燕西卻給他保下來,但是蘭斯關著,不讓他出來。


    這些沈崇禹早就知道了,但是付景揚說的時候他也沒打斷,木頭要進去看媽媽,沈崇禹蹲下按住他的小肩膀,“媽媽受傷了,進去的時候別吵她。”


    木頭點頭,“我就看她一眼行嗎?”


    沈崇禹點點頭,“真乖。”


    木頭的長睫毛掀了掀,忽然說:“你是我爸爸,對嗎?”


    沒有人告訴他,但是木頭可不真的是木頭,大人說話他有聽,特別是付景揚那張大嘴巴,他前後一聯想,就猜出了沈崇禹是他爸爸。


    張臂抱住他,沈崇禹親著他柔軟的小臉蛋,“對不起,木頭,爸爸對不起你。”


    木頭的小臉給他胡子紮的發紅,他有點惱,“那你怎麽不早跟我說,其實我一直覺得你是我爸爸,因為我們倆很像。”


    血濃於水,就算靳燕西是他一張開眼睛就看到的男人,他還是認沈崇禹做爸爸。


    付景揚見三哥被孩子問的啞口無言,就拉著木頭的小手說:“走吧,進去看你媽媽。”


    雖然是一場驚嚇,但好在阮綏綏沒有事,沈崇禹迴了一趟酒店,洗了澡刮了胡子換了衣服,他處理了一些公事,正想著如何彌補阮綏綏母子的時候忽然接到了付景揚的電話,“三哥,你快來,綏綏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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