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意柳眉一挑,雙眸清亮,注視著向芸的視線有幾分灼人:“我與向老板對峙,他發了火,當時我隻以為是他以次充好,心虛了。經驗屍,我發現其舌苔肥厚,聞之異臭,他不肯當我的麵喝一口桂花釀,是因為他可能根本嚐不出味道……”


    “夫君在一年前開始失去味覺,後來嗅覺也漸漸喪失!”向芸哽咽道。


    失去味覺有很多可能性,如果是短期的,大都是內火旺盛引起,但時間如此久,連帶嗅覺也失去,很可能涉及到顱腦、胰髒病變等。


    如今考究原因已無意義。可以想象,失去味覺對釀酒大師而言,無疑是極大打擊。鼻子和舌頭都分辨不出味道了,還如何給他人提供美味的享受呢。


    這成為向老板夫婦最大的秘密。


    “不知道冉伽什麽時候知道這個秘密,仗著老板沒辦法辨別味道,開始將價格昂貴的桂花釀一壇一壇掉包。向芸不懂酒,向老板又失去味覺,夥計們說,向老板格外看中酒窖,鑰匙除了他們夫婦,隻有這位幹了十幾年的老夥計冉伽有。”


    歐陽意環顧四周:“酒窖裏的桂花釀,八成已經被冉伽掉包得差不多了。向老板精益求精,失去味覺後再也不釀酒了,冉伽也不看好向老板能恢複味覺,也就是說,這批桂花釀很可能成絕唱,到時酒樓斷供,他手裏這批存貨可以在外麵炒出十倍價格。如果不信我的判斷,可以請幾位鑒酒大師來,一嚐便知。”


    長安城雲集天下好物,上到權貴下到窮書生,大都有飲酒風尚,所以醞釀出一些酒裏行家,專門各處品鑒酒的質量,這些人的舌頭都精得跟什麽似的,是好是劣,一觸即辨。


    冉伽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惡狠狠地道:“這麽久都沒人喝出來,今天被你這臭娘們兒喝出味道了!”說著便衝歐陽意動手,向芸大喝一聲,夥計們紛紛衝上前壓住他,將其五花大綁。


    冉伽見大勢已去,狂笑三聲,終於交代了罪行——


    原來,向老板聽了歐陽意的話,也覺得有點不對勁,來酒窖檢驗,那時冉伽正好在冰庫,向老板質問了他,冉伽見事情瞞不住便認了,向老板和他大吵一通,還就說要報官,一下子惹惱了冉伽。


    冉伽雖被捆著,嘴裏仍罵個不停。


    “我跟了他十幾年,姓向的能有今天,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拿他幾壇子酒,就要報官抓我,一點舊情也不念!沒良心的東西就該死!”


    向芸聽得怒火攻心,歐陽意大聲嗬斥:“閉嘴吧!你跟了向老板十幾年,他沒給你發工錢嗎?還有,這不叫拿,叫偷!殺了人,還嫁禍,按律當斬,我看該死的人是你!”


    “把那狗嘴堵起來。”顧楓道。


    夥計們馬上執行顧楓的建議,歐陽意則被向芸帶去換了身幹淨衣裳,又匆匆淨了手,趕在大理寺的人到之前走了。


    路上,顧楓抱怨著:“你說你這酒量怎麽一點長進都沒有,一喝就醉!看這事鬧得!”


    “嗨呀,我就這麽點愛好,別打擊我嘛。”


    歐陽意求饒道,“酒量是可以練出來的,你相信我好不好。要不今晚去你家,咱們再來一盅?”


    “喝喝喝,你是酒鬼投胎嗎!”


    “嘿嘿,我是酒鬼,你是色鬼!”


    兩人鬥嘴正歡,可不巧被前方一輛豪華馬車攔住去路,車邊跟著十幾名護衛,氣勢浩浩蕩蕩,攔住了去路。


    “誰是酒鬼,誰是色鬼?”一位風流倜儻的男子自馬車上款款走下。


    夜色籠罩,看不清麵目,卻可聽見語氣輕佻。


    顧楓仍有幾分酒意,見狀就要發火,被歐陽意製止了。她指指馬車,顧楓這才抬眼望去,那整個車身金燦燦地反著光,竟是鎏金裝潢!


    好家夥!是皇室宗親的規格!


    男子走近,笑容明朗,富貴逼人,靠近歐陽意時不著痕跡的往她新換的裙子輕瞥,一對勾人的桃花眼輕輕眯起,視線停在歐陽意身上後,再不肯離開,似很情深。


    “王爺,這麽巧啊。”歐陽意露出營業性假笑。


    居然是南安王。


    原書中,南安王李匡是鄧康王李元裕之子、高祖之孫,雖是庶子,但架不住運氣好,父兄都在一輪一輪殘酷的朝堂鬥爭中掛掉,李匡成為唯一繼承人。


    作者形容他是和唐高宗李治同款的撿漏王。


    李匡生得俊美,權貴養人,這些年愈發明豔貴氣,和那些愛端著的李唐宗室不一樣,南安王年紀輕輕,口舌抹蜜,腰纏萬貫,舍得花錢,床品還好,深受京城貴女圈的喜愛,可謂當代海王。


    李海王的池塘品種豐富,小家碧玉,世家閨秀,還有外頭掛牌的專業人士,數都數不過來。


    雖然李海王對歐陽意最特別,表現得無比癡情,甚至放過“隻要你做我的王妃,我就再也不沾花惹草”的豪言壯語。


    歐陽意還是避而遠之,不吃“浪子迴頭金不換”這套。


    因為!這位海王是《權臣之路》的男!主!


    對,沒錯,他看似浪蕩不羈,實則野心勃勃。作為男主,怎麽可能隻懂流連花叢,《權臣之路》講的就是他步步為營,從武周朝一路風光到唐玄宗時代。


    萬千讀者蓋章認證的白切黑心機男!


    李匡背地裏經營著幾大鐵礦,航運、鹽業均有涉獵,富可敵國。除了這些,還擁有一套廣泛的情報網,比起奉宸衛也不遜色。原書對他的描述是足智多謀、思慮縝密,形容其是笑麵虎。


    直到王自強穿書而來,通過賈彌搭上李匡,後來利用來俊臣幹翻李匡,最後繼承李匡情報網,成功搶奪李匡的劇本,代替其成為一代權臣。


    歐陽意看了看李.墊腳石.匡,又覺得有點同情他了。


    “你明明知道我是在這裏等你。”李匡笑容燦爛,目光寵溺地看著她,又誇今晚她這身衣服好看,是他心目中的九天玄女。


    歐陽意自己那套鵝黃裙子沾了血,換的這身衣服是酒樓老板娘的,向芸個頭矮且胖,這身衣服穿在歐陽意身上,露出小腿,又短又寬,滑稽得很。也是歐陽意不愛打扮,不在乎這些形象。


    但哪裏會好看呢,簡直睜眼說瞎話。


    這小嘴太甜了,在一旁的顧楓被膩歪得無法直視。


    高富帥霸總又說了好些十級情話。


    歐陽意努力忍住,低著頭就是不接茬。她沒有攀高枝的念頭,何況那個人還是腹黑的原男主。


    惹不起惹不起。


    “歐!陽!意!”


    李匡情話攻勢無效,臉色說變就變,“我知道你在欲擒故縱,但本王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笑麵虎露出真麵目,歐陽意終於抬眸:“王爺,強取豪奪有意思嗎?”


    這家夥明知道她是有夫之婦。


    “強取豪奪?”


    李匡愣了愣,忽然笑起來,繼而笑聲愈大,笑得若無旁人,“這個詞好!好得很!”


    歐陽意:……


    深井冰。


    “歐陽意,誰讓你當初救了我的命呢?嗬,本王是你想救就救,想躲就躲的嗎?你偷走了本王的心,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李匡猛地逼近她,放出接近威脅的狠話。


    歐陽意一忍再忍,沒說“是,怪就怪我多管閑事救你狗命”這句話。


    麵對瘋批霸總,她選擇屈服。


    “你給我等著!”李匡惡狠狠地放話,轉身便走。


    霸總走得太快就像龍卷風,歐陽意看豪華馬車走遠了,嘀咕一句:“那咱們操場見?”


    顧楓感歎道:“阿意啊,你用緩兵之計也不是辦法啊。”


    歐陽意都快哭了:“姐妹,那你說怎麽辦。”


    硬剛嗎?


    天壤之別的地位差距,南安王想弄死她就跟弄死螞蟻一樣簡單。


    《縱橫捭闔》的男主王自強也不知死哪兒去了,沒有他,南安王就穩穩地走《一代權臣》劇情,妥妥男一號光環,豈是她一個小推官能撼動?


    為了不雙飛燕,歐陽意無意中弄走了王自強,可王自強沒出現,又沒人可製衡南安王。


    歐陽意:……我可太南了。


    顧楓思量半晌,一拍掌:“要不咱找個靠山怎麽樣!有句俗話說得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反正這辣雞故事全員惡人,不如咱殺出一條血路,投靠書裏最大的反派!來個逆風翻盤!”


    “最大反派?——奉宸衛將軍梁柏!”歐陽意吃了一驚。


    原書裏,左奉宸衛將軍梁柏是阻止王自強上位的最大反派。


    奉宸衛是帝後親衛,既有護衛帝後之責,也有奉旨殺人之權,奉宸衛是帝後最堅固的盾,亦是最鋒利的劍。


    古代以左為尊,左奉宸衛將軍是十六衛地位最崇高者。


    梁柏殺刺客,屠叛黨,抓朝臣,連皇室宗親也敢宰。


    出身武學世家,文武雙全,招式詭譎,殺人如麻,武功天下第一。


    這樣的人才無論放在什麽年代都堪稱人中龍鳳。若梁柏隻是沙場殺敵倒也不會風評如此差。傳聞他暴戾喜殺,以殺人為樂,有人說他愛喝血,拿人血當水喝,也有人說他根本就是心裏變態。


    為什麽說他變態呢,因為不像南安王,這位大反派幾乎沒有任何愛好,他麵如冠玉,慕之者眾,但梁將軍偏目下無塵,沒有家人、沒有妻兒,仿佛生來就是殺人機器。


    是的,真正的孤家寡人,聽說他有三個弟弟,因為奪家權,他竟把弟弟們都殺了。


    上到文武百官下到江湖遊俠,就連麵對自家人,他這部殺人機器隨時開動,而且一殺就是割頸,所到之處血流成河,場麵驚悚……


    如果影視化,梁將軍的殺人場麵無疑要用上大量番茄醬。


    雖說視角決定立場,王自強、南安王之流不是什麽好鳥,梁柏也未必就是真反派,但割頭魔是跑不掉的。書中記載,梁柏文韜武略,運籌帷幄,最懂洞察人心,但凡想做的事,沒有不成的。


    唯一的缺點,可能就是殺心太重,原書中,想靠美□□惑他的女人們都被殺了。


    這位大佬用“人狠話不多”形容一點不為過。


    瑕不掩瑜,武則天給予他先斬後奏之權,狄仁傑是他的摯交好友,來俊臣見到他都要繞路走,因此這樣一個豐神俊朗的人物被王自強弄死後,評論區罵聲一片,連直男讀者都覺得不合理,認為是對反派的強行降智。作為被武則天器重的心腹,武功逆天的高手,怎麽就輕易死了。


    聽這名字,歐陽意脖頸發涼:“別別別,割頭狂魔我可高攀不起,我還想活久一點!”


    畢竟是現代人,還是法律人,雖然穿來古代,很多觀念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這般未經審判就斬首,歐陽意感覺自己內心這關無論如何也過不去。


    李匡此人雖好色,但書裏說了,他從不會霸王硬上弓,隻要歐陽意不答應,李匡也不會強來。她就還能苟一苟,形勢比人強,暫且隻能這樣了。


    “思路決定出路,我也是死馬當活馬醫嘛。”


    顧楓忽然話鋒一轉,“看看人家姓梁,你男人也姓梁,怎麽像個梁大傻,都成婚這麽久了,還不知道你是刑部推官。”


    提起工具人夫君,歐陽意就笑了:“我倆搭夥過日子而已。我從來不管他幹嘛,他也不管我的。這不挺好嘛。”


    “那你們吵過架嗎?”


    “從來沒有。你會跟你的大學舍友吵架嗎?”


    “也是哈。不管男人還是女人,一旦談起感情,麻煩事兒就來了。”顧楓推著歐陽意,“行了行了,你的梁舍友今天是不是值夜班,走,去我家續攤。”


    今朝有酒今朝醉,歐陽意笑得像隻饞貓。


    “好啊好啊。”


    作者有話說:


    先放一個短案子試試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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