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從高處墜落而下!


    小目、小目,還是小目,最後一手也依然占據了小目的位置,四個錯開的小目占據了棋盤的四角,形成風車般的別致美感。


    “這可真是......”科執光一聲輕歎,一口笑氣差點沒喘出來,“這就是你針對我的點三三,所研究出的對策?”


    走小目的好處就是不用擔心被點三三,這就好比在電競比賽中,麵對敵方的超級絕活英雄,最有效的方法往往不是花大量時間針對研究,而是......小手輕輕一動,ban掉就行,一秒鍾就能解決。


    顯然夜神國京也深諳此理。


    “不,關於你的點三三的戰術,我昨天大致已經知曉了,現在我更想看一看你的其它戰術......你的武器庫,還夠嗎?”夜神國京用眼神迴應著科執光無聲的笑意。


    第五手,一步小飛從夜神國京的小目上躍出,構出一個漂亮的無憂角造型。


    在傳統的圍棋理念中,它是最堅固的守角方式,像是一個小堡壘,因此得到無憂角這個稱唿。


    不過下一個瞬間,科執光瞬間動手!


    一枚白色的棋子跨越整張棋盤,筆直地撲向了這座堡壘!


    那是一記過往棋譜中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尖衝,直截了當地斜壓在了那一記小飛的上方,視覺效果給人的衝擊似乎不亞於前天的星位撞擊與**三三。


    開局之初,與對方的棋子保持距離,這是圍棋千百年以來的基本理念,鐵則般的教條,但就這兩天的對局下來,這些鐵則似乎都在搖搖欲墜,逐一被打破。


    這就是神明的力量?轉眼間就抹去了人類千百年以來的努力成果?


    夜神國京開始了序盤初期的長考,他無意識地將上半身前傾向棋盤,雙手拱搭在了鼻梁上,半張臉都鍍上了沉思般的鐵青色。


    有一說一,這是司令的招牌動作......


    好怕接下來忽然eva化......


    緩思之後,夜神國京輕輕地拍下棋子,水晶落地般的動聽聲音在棋盤上綻開.....隻有昂貴的棋盤和棋子結合,才有這種音質。


    夜神國京將棋子穩穩地貼在了三路線上,這是最理所當然的應對。


    跳!


    幾乎沒有思考一秒,科執光輕盈地晃動手指,蝴蝶般地跳出了剛才的棋子,華麗的像是一枚帶著致命毒素的飛鏢。


    如果外界有解說在看這盤棋的話,一定會驚訝於科執光這一套手法的操作,咋看上去是開局近戰,違背棋理的做法,此刻卻突清晰簡明了起來。


    不過可惜,此刻本應該在棋院裏嚷嚷著解說棋局的隊友們,也已經踏上了戰場,還能在電視台裏解說比賽的隻剩下一些棋力不太行的老人們,他們對前天和今天的棋局表示雖然看不懂,但是大受震撼。


    夜神國京深深長出一口氣,再次開始長考。


    尼德霍格的身姿始終掩映在陰暗的風雪之中,尋覓著撲擊的時機。


    如精靈又如惡魔般的雪花將這個250米的高空展廳封鎖,展廳的每一塊玻璃上都倒映著二人對局的身影,仿佛有好幾十局棋在同時進行。


    此時,的確有好幾十局棋正在同時進行,不過並不在這間狹小的展望廳中。


    而是遍布整個東京市二十三區,剛好每一區就有一場對局開戰......


    “棋界聖戰!棋院派與禦城棋派的正式對決!”


    “足足二十三場比賽!總計四十多億的賞金,究竟花落誰家!”


    “話說現在棋界是改規矩了嗎?動不動就下午四點開戰,一路砍到十二點,這誰遭得住?”


    電視的節目上,棋戰相關的資訊正在瘋狂轟炸觀眾,好幾架直升機都被派了出去,在空中一路跟拍搭載著棋手的專車。


    在外人看來,這幾乎是一場冬奧會,它所迸發出的熱情穿透了寒冬,揮灑向了整個城市。


    竹刀鍛是最先抵達賽場的,他的比賽地點位於江東區的一間豪華的日式古宅中,讓他聯想到當時名將戰的景象。


    提上折扇,將西裝和領帶整理完畢,以大人的姿態跨入宅邸的門檻,穿過雪景朦朧的庭院,抵達比賽的房間,秀策已經在棋盤前準備就緒了。


    “你居然來得這麽早啊,是已經迫不及待地要交出項上首級了嗎?”竹刀鍛將折扇扛在了肩上,露出睥睨之色。


    “廢話少說,希望你在棋盤上的表現,能和你現在的口氣一樣狂妄。”秀策也露出了同樣的神色。


    狂言結束,倆人雙雙把西裝的外套扯開,扔向了上空,少年們的氣勢讓周圍的裁判組汗顏。


    狂燃的火光衝上了天空,修羅和黑龍同時降臨在了這個世界,遠在另一邊的科執光也看得一清二楚。


    這麽久一段時間不見,修羅的姿態更加強大了,浮世繪般的刺青加持在了它的胸前和後背,六隻手臂所持的刀鋒在寒夜裏折出銀光。


    而他的對手,秀策,雖然和丈和同為古棋聖,但他的黑龍明顯已經是另一個次元的東西了。


    那是.....全身上下都被裝甲武裝籠罩的黑龍,一塊巨型的盾牌被它緊握在爪中。


    【玄武黑龍】!


    看著防禦力就好高啊!好難啃啊,這鐵王八!


    不過這也理解之中,秀策的棋風本來就是偏向防守的,強調以逸待勞,等待對手進攻。


    “秀策的棋,非常穩。”夜神國京忽然發聲,大概是注意到了科執光正在開小差,“有些時候,連我也未必能洞穿他的防禦。”


    “我不擔心這個,鍛子哥的棋我是了解的,進攻......恰恰是他的強項。”科執光迅速將思緒從周圍抽了迴來。


    剛好他落子的一刻,修羅在窗外千米之外的戰場上咆哮了起來,六道鋒芒旋轉著切向了玄武黑龍!


    雖然看不到棋局,但科執光大概能猜到,麵對號稱日本最強的古棋聖,鍛子哥慫也不慫地就剛了上去。


    又一道火光從遠方升起,那個地方是新宿區。


    迅猛剛烈的刀光劈開了火光,而後與黑金的利尾相交,發出金屬悲鳴的聲音。


    玄玉的黑武士!


    他的對手是道策,同樣也是掌握棋聖之力的人,它的龍形顯現出了完全相反的態勢,全身輕裝,唯有龍尾鋒利尖銳!


    【疾風黑龍】!


    “道策的強項是全局,他每一步棋都在追求效率,而且他的行棋速度非常快,所以我派他去打快棋戰,剛好這也是玄玉智上的強項,想必你也不會有怨言。”


    不僅是這他們倆個,還有越來越多的人也加入了進來,星嫁,日風穀他們,每個人的象征靈都加入進了這個戰場,東京似乎正在被攪得一團糟。


    可能這就是大決戰的氣氛吧,所有人都在同一個舞台上,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的氣魄與鼓舞。


    夜空被雷電的怒吼的擦亮!城市的裏界正在上演諸神之戰的一幕又一幕!


    ......


    .......


    中央區,一所小學之中。


    雖然這裏是繁華的中央區,但小學到了晚上就得老老實實熄燈,安靜地睡下。


    不過今夜不同,因為有棋戰的比賽將在這裏舉行。


    專車將晴島鹿送到了學校門口:“晴島九段,就是這裏了。”


    “啥?這裏是最終的決賽地點?”晴島鹿將身子探出車窗,看到比賽場地的一刻,整個人一震。


    這裏不僅僅是一所小學那麽簡單,重點是......這裏是她曾經就讀過的小學......


    晴島鹿的眼角抽了抽。


    好家夥,親子項目一直延續到現在了啊!


    晴島鹿從車上推門而下,看著眼前這座熟悉的小學,她無奈歎了一口氣。


    說實在的,她對這地方沒啥懷念的,上次和老爹及科執光出來玩的時候,確實有提議過要來這地方,不過被晴島鹿否決掉了。


    不過......它真的就一點迴憶都沒有了嗎?


    晴島鹿下車後,專車就悄悄然地開走了,它的任務隻是把晴島鹿送到這裏來而已。


    這一場的比賽和禦城棋主戰類似,沒有賽事主辦方和媒體,隻有參賽選手的雙方,裁判都沒有一個,給人一股濃濃的野雞既視感。


    好吧,其實整個禦城棋係列戰都挺野雞的,像是夜神國京一拍腦門做下的決定,如果將來棋界要編纂史冊的話,今年的這一屆指不定就會被套上一個野史的名字了。


    胡思亂想片刻之後,晴島鹿走向了學校裏,雖然這裏的燈大部分都熄了,但正門的燈和樓梯間的燈是亮著的,像是等待著某個特定的人。


    晴島鹿順著燈光的區域一路前行,來到了最高的一層,她曾經待過的教室。


    在門口停頓許久之後,她才推開大門步入。


    “喲,老爹,我來了。”晴島鹿對著屋內說。


    一心正坐在一張課桌的後方,側著頭,看著窗外的雪景。


    這裏的景色與城市中心完全不同,視野很低又很狹窄,但卻更加得有生活氣息和溫情味,沒有那種置身於高樓大廈之間的物欲狂流氣息。


    “謔,鹿子,你終於來了......怎麽樣?沒想到吧,我居然把比賽場所選在了這裏。”一心露出了得意之色,“是不是一路走過來,許多學生時代的記憶都湧現了出來?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曾經的同學們都叫迴來?不好意思了,我確實有這麽想過,但想了想還是算了,畢竟我都不知道誰和你關係比較好來著.......”


    晴島鹿叉著腰,將眼睛眯成縫隙似地搖頭:“不,完全沒有迴憶。”


    “呃啊,心好痛!精心設計的驚喜瞬間陣亡!”


    北風在窗外唿唿地刮動著,玻璃一顫一顫,有種怪可怕的感覺,再加上屋內的安靜,這種可怕忽然加深了。


    一心開始認真反思,自己是不是選錯地方了。


    “就這樣,直接開始吧。”晴島鹿低歎了一聲,坐在了棋盤前,隨手扯了一張課椅坐了下來。


    一心一愣:“這麽快,就要開始了嗎?”


    “該說的該做的,早就已經準備好了,更何況......”晴島鹿低聲唿吸了幾下,突然說起了別的事:


    “其實,我最近又在養狗了。”


    “嗯?”一心持續迷惑。


    在他的記憶中,晴島鹿小時候好像也的確養過狗來著......至於有沒有積攢下豐富的養狗經驗,那就很令人存疑了。


    “你說過,最好能給自己的孩子養一條奶狗,這樣一來,等到孩子長大的時候,也就學會了離別。”晴島鹿突然操起了文藝的腔調。


    一心也是想了一番才明白過來。


    狗的壽命很短,充其量也就個十年出頭,等到孩子長大的時候,狗子差不多也能壽終正寢了,失去兒時重要玩伴的一刻,孩子自然就會長大。


    晴島鹿之所以這麽說,言外之意當然是......我,已經學會了離別。


    一番靜默之後,一心也坐上了棋盤,一個閉眼,再一個睜眼,戰爭的人格就已經切換完成,龍影開始在地板上延伸。


    “開始猜先吧。”


    ......


    .......


    世田穀區,雪勢在這裏相對緩和了許多。


    一輛黑色的專車行駛在這片區域中,上麵坐著倆位棋手。


    這個比賽是這一係列賽事中最神秘的那一個,神秘到讓司機懷疑這是不是某種宗教玄學儀式。


    其他的專車,都隻送一位棋手,而唯獨這輛車居然送倆位,而且這倆位並非最後決賽的雙方,而是共同的一方。


    他們到底是要去下什麽棋?2v2?四手聯棋?


    很快,專車到達了目的地——幽玄寺的山腳下。


    果然,還真就是個宗教玄學的地方。


    倆位棋手下車,站在了這座寺廟的山腳下,他們並沒有急於邁上台階,而是原地駐足了起來。


    “你感受到了嗎?”其中一人問。


    “真是可怕啊,那盤踞在山頂的東西,這世間居然真的有如此高手存在。”


    “更可怕的是,他將要成為我們倆人的對手。”


    “我們能贏嗎?”


    “不清楚,但我們是二打一,說不定會有奇跡發生。”


    “那就走吧。”


    說著,倆人向上邁出了台階,很快他們就來到了台階的頂層......幽玄寺的大門敞開,一個身形寬大高聳的人影正矗立在門口,像山嶽攔住了去路。


    “範西屏,施襄夏,在下已經恭候二位棋聖多時。”石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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