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峰”的這座廣場足有千米開闊,用這座靈峰特產的光滑瑩潤、堅硬愈金的琉璃石鋪成,平坦寬敞,光滑如鏡。在廣場正中位置又有一座也是用琉璃石建成的正圓形、百米直徑的高台,顯然就是新晉子弟選拔的擂台;圍繞圓台四周畫了三十六個圓圈,分別標注了一到三十六數字,姬浩與一幹新晉子弟走上前去,按照中年符師管事所言一個個默不作聲,靜靜盤膝端坐在各自對應的圓圈內。


    在圓台之上,七八名身著雪蠶絲袍的管事在一名大蒜頭鼻子執事的帶領下,一臉專注,不住自“虛空戒”內取出星辰金、精銀髓與能量晶玉,按照圓台上鑿刻的符陣軌跡填充進去,將整座符陣擺布完整。三十六名子弟端坐在各自圓圈內,雖然一個個不敢喧鬧說話,卻都東張西望,大感好奇。而姬浩也四下掃視了一番,隨之搖了搖頭,摸了摸肩頭上的爬爬,收斂心神,開始靜靜修煉。爬爬直到這時依舊未能完全複原,爬在他的肩頭上神色大為萎靡。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幹管事將符陣擺布完,也盤膝端坐圓台之下。很快一個多時辰過去,一直枯坐不動,姬浩、南宮憐師、寧獰等一直雙眼微閉,不住靜靜打坐修煉,其中十幾名子弟卻大不耐煩起來,雖然沒有說話,臉色焦躁不滿畢露。


    看著那些焦躁的子弟,七八名管事搖了搖頭,臉上一絲冷笑泛起。


    就在這時,靈峰上空忽然“隆隆”悶響響起,直震耳欲聾,並且越來越響,就見自秘境四麵八方六團灼亮刺眼的光團亮起,宛如天神投擲而下的雷球般飛射而來,金色雲海都為之劇烈動蕩起來。


    見到這等天地異象,所有子弟盡皆心神發顫,倒抽了口涼氣。


    六團光團幾乎同時抵達圓台上空,轟然一聲金雲飛散,光芒消弭,顯出六名身披一塵不染靈光閃動的奇異靈袍、或高或低老少不等的符師來。


    最上首一名符師年紀甚老,須發如雪,長眉垂鬢,足有一百幾十歲模樣,然而臉色卻紅潤如嬰,神采奕奕,手裏更輕輕搖著一柄不知什麽飛禽翎羽煉製而成的青墨色羽扇,自有一股悠然出塵的意味兒散發。老年符師倚坐在一輛飛輦之上,拉動飛輦的赫然是四頭“雙頭兇彪”,威煞氣四溢,更襯托的他飄然若仙。這頭飛輦一幹新晉子弟無比熟悉,赫然是韓鵬用來迎接姬浩的那一輛,而這名老年符師顯然就是韓鵬的師父、雲虛秘境的大長老句芒了。


    其次一位是一名麵如冠玉、下頜五縷漆黑長須飄灑的中年符師,站立在一頭生有一隻燦燦金冠、雙肋長有一對蝙蝠般雙翼的五階靈獸“金冠翼蟒”腦袋之上,雙手背負身後,恍若玉樹臨風,自有一股說不出的風流意蘊。


    第三位是一名須眉蝟張、麵如生鐵無比猙獰的威猛大漢,站在一頭渾身遍布黑黃相間恐怖魔紋、足有百米長的四階靈獸“飛天蜈蚣”頭顱之上,身上靈袍淡淡紫霧湧動,繚繞不散,恍若戰神臨凡,令人一見之下敬畏莫名。


    第四位是六名符師中唯一一名女符師,身著一領紫霞般宮裙,麵容秀美,身材嬌小,更嘴角一絲微笑泛起,柔和看著下方一幹子弟,令人觀之可親。這名女符師卻是站立在一頭一幹新晉子弟同樣無比熟悉的“逐日金雕”上,顯然是南宮碧璽的師父。


    第五位符師身披血色長袍,渾身籠罩在刺目紅霧之中,根本看不清麵目,而那紅霧似乎濃重血腥氣凝成,令人望而心寒。他騎著一頭似犀非犀似鱷非鱷、尾如棒槌肚腹如鼓的四階靈獸“天雷獸”,不時將尾巴重重擂擊在肚腹上,如同天鼓捶響,下方一幹子弟被震得渾身氣血翻滾,難受無比。


    最後一位是一名身材瘦削的三旬左右青年符師,渾身冰冷殺氣散發,使得他整個人像是一柄打磨萬年的絕世利劍般,犀利冷酷、無堅不摧。其身上披著一件深青色靈袍,看上去毫不起眼,卻是用深淵魔蛟裏軟皮製成,水火不侵,堅韌至極。他是唯一一名沒有乘騎靈獸而來的符師,腦後霞圈不顯,渾身除了四溢的殺氣,更無絲毫符力波動,卻就那麽穩穩站立虛空,讓一幹子弟看的大感驚異。


    一見這六名符師,一幹新晉子弟齊齊起身,叉手躬身行禮,這六名符師自然就是“雲虛秘境”的中流砥柱、位高權重身份尊崇的六大長老了。


    “上一屆的子弟,可是很出了幾個好苗子,不知道這一屆子弟如何?”麵如冠玉的二長老鍾坎離看著一幹子弟,羽扇輕搖,微微笑道。


    六長老、那名渾身冰冷殺氣散發的青年符師穆敵國,犀利如劍的眼神冷冷掃了下方那些剛才麵露焦躁之色的子弟,冷冰冰道:“那一年都是如此,總有那麽多心浮氣躁、根基不穩的紈絝充斥其中,哼!”


    幾位長老說話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一聽此話,下方剛才那些心浮氣躁大為不滿的子弟立時臉色大變,滿心懊喪。


    “我看那些女弟子,無論資質還是修為都極為不錯。”南宮碧璽的師父、唯一的女長老臨青淩注視著子弟中的十幾名少女符師,柔和地道。


    “四長老就是心軟,不過這一屆子弟因為有府主打算選拔一名親傳,那幾個大家族都將嫡係子弟送了來,實話說比之上幾屆整體素質看上去要高不少。”渾身籠罩在濃重血霧、五長老血經綸慢條斯理的聲音悠悠傳出,“以前十幾屆子弟選拔,排名靠前的長老總是有優先挑選權,這一屆是不是該改改規則,比如優先挑選權由排名靠後的長老開始?”


    聽燕幽北前半截話,一幹長老都麵露笑容,連連點頭,眼神在寧獰、陶替、慕容笛等等一幹大家族嫡係子弟身上打轉,而聽到最後齊齊嘩然。六長老穆敵國、四長老臨青淩都紛紛表示讚同,二長老鍾坎離、三長老那名威猛大漢燕幽北則連聲斥為“胡鬧”。


    一直沒有做聲的大長老句芒,捋著長長的雪白胡須,淡淡道:“我剛才沒有聽錯吧,有的長老想要更改規則?不是我嘮叨,大家總要講道理吧?”


    一聽句芒大長老的“講道理”,血經綸、臨青淩、穆敵國臉色大為不甘,卻也不敢再出聲,二長老鍾坎離與三長老燕幽北則齊齊露出幸災樂禍的神情。六位長老之間、也可以說整個秘境,都向來極為“講道理”,這個“道理”專指拳頭,比如誰對某人某事感到不服氣了,那可以用拳頭隨時邀其前去“天刑台”理論一番,拳頭大的自然道理就硬。這個“道理”,是府主顧傾城親自製定,並且也是身體力行的踐行者,因此對這個“道理”秘境上上下下幾千人,雖然不乏有腹誹者,卻沒有敢正麵質疑。


    就在這時,秘境三十六座靈峰最中央的“撐天峰”,忽然一道青紅色氣柱狼煙般衝天而起,宛如貫通天地的天柱般,挾帶著浩瀚無邊的無上威勢,對著“天刑峰”滾滾飛掠而來。


    一見這道氣柱,六大長老齊齊麵露謙恭之色,連同大長老也自飛輦上站了起身,對著氣柱微微躬身致禮。


    不過頓飯工夫,氣柱飛到“天刑峰”上空,疏忽像是清風般消散無影無蹤,宛如神跡,而半空中則顯出一座十米方圓、色澤殷紅的梅花法台亭亭懸浮,在法台上又有架著一張青雲繚繞的青羅傘,遮出了一片陰影。法台懸浮高空,下方無論一幹新晉子弟還是六名長老,都僅僅能夠看到法台的底部,而絲毫看不到法台有何人、有什麽景象。


    然而見六大長老謙恭行禮,三十六名新晉子弟那裏還不清楚法台上端坐的顯然就是“雲虛秘境”至高無上的創立者與統治者、府主顧傾城了,當下神色振奮,紛紛起身恭敬致禮。


    叉手施禮的姬浩忽然眉毛一挑,一絲疑惑泛起,抬頭看了那梅花法台一眼。他分明感應到法台之上有一絲神識落在他身上,好像上麵那人在不住打量端詳他一般,雖然那絲神識極為微弱,但他神識可是強大敏銳至極,因此依舊被他清晰把握住。


    那絲神識很快退去,法台上青羅傘輕輕一搖,一個宛如春風中風鈴鳴響的清脆柔和聲音響起:“開始吧。”


    六大長老神情一鬆,紛紛歸位,安然坐在或者站立各自飛輦與靈獸上。聽著這個清脆柔和、悅耳至極的聲音,一幹新晉子弟、特別是少年符師,盡皆露出希冀期待的神色,看著梅花法台眼神就大為狂熱。


    下方“天刑峰”那名蒜頭鼻子執事,對三十六名新晉子弟粗聲道:“下麵選拔賽開始,按照抽簽順序所有子弟依次上台,與台上的靈獸進行搏殺,六位長老以及府主陛下,將自你們中選拔各自弟子,因此希望你們好好表現。”


    說著他手一翻,一個晶瑩光潤的水晶簽筒出現手中,裏麵插了三十六根玉簽,每一根玉簽上麵都標了一個數字。蒜頭鼻子執事用力搖動簽筒,“叮”的一聲,不多久一根玉簽飛了出來,探手抓住一看,大聲道:“三十五號。”


    端坐在第三十五個圓圈內的陶替一怔,旋即一躍而起,神色亢奮的向圓台快步走去。其餘一幹新晉子弟齊齊露出懊惱的神色,要知道六位長老每人可僅僅招收兩名弟子,至於府主更招收一名徒弟而已,先上台的自然大占便宜。


    經過姬浩身邊,陶替忽然腳步微微一頓,壓低聲音陰森森道:“小雜種,我可是第一個上台哦,是不是感覺很不爽?告訴你,你是徹底沒戲了,過會兒我被府主陛下收為弟子後,你最好馬上逃出秘境去,否則,嘿嘿,就等著被我千刀萬剮吧。”


    “傻逼。”姬浩頭也不抬,摸著肩頭上盤成一堆的爬爬,閉眼嘟囔道。


    陶替“嗬嗬”一聲冷笑,自他身邊飛掠向圓台而去,聲音陰陰傳迴道:“還嘴硬,過會兒看你還能繼續這麽囂張?”


    蒜頭鼻子執事打量了滿臉紅光的陶替幾眼,手訣一變,圓台上布出的符陣就此運轉開來,一層黃白相間的瑩潤光罩生出,倒扣的鍋般將圓台徹底籠罩。


    接著圓台正中又有一枚幾十米方圓的碩大青黑光團灼灼亮起,一陣閃動後,一頭體態足有兩頭巨犀大小、全身覆蓋著淡藍鱗片、猙獰猛惡至極的四階符獸“藍鱗狼王”被傳送了過來。似乎被符陣傳送的大為不適,“藍鱗狼王”用力甩了甩大腦袋,碧綠的雙眼一絲焦躁狂怒泛起,渾身兇悍之氣散發,頭顱四顧,不住搜尋著敵人。


    所有參賽子弟按照規則都要獨自麵對一頭四階符獸,由於新晉子弟修為最高也不過是低品三才,因此對上至符師才能獵殺的四階符獸,往往負多勝少,甚至大多數都要受上慘重傷勢。然而“雲虛秘境”六大長老想要看的就是這個,畢竟麵臨強大不測符獸,子弟往往才能修為、秘術手段全部暴發出來,便於他們給予全麵的評定,判斷出子弟資質以及以後的潛力如何。


    陶替隻不過是遇上姬浩才被吃得死死的,身為陶家嫡係子弟的他實則自幼即受到陶家嚴格的培養與教導,在年輕一代子弟中堪稱天縱之才。“藍鱗狼王”一傳送出,他腦後三層霞圈飛旋,身軀悄無聲息飛掠到“藍鱗狼王”的後背處,恰好避過“藍鱗狼王”的搜尋。接著他右手虛空一握,一柄丈八長、遍布暗黃符線、扭曲如蛇的巨矛出現手中,一聲低喝,一股雄渾氣息自魁梧身軀釋放而出,巨矛宛如厲電,無比刁鑽犀利的對“藍鱗狼王”下顎脖頸要害狠狠挑去。


    “藍鱗狼王”畢竟四階符獸,在陶替矛一刺出,已然把握到了他的所在,一聲怒叫,渾身厚實緊密的鱗片一層藍光閃過,巨大腦袋疏忽漲大了一圈,狠狠一晃,棒槌般就此對巨矛猛然撞去。


    “鐺”一聲沉響,“藍鱗狼王”腦袋正中矛尖,兩下急劇摩擦,一連串火星濺起,陶替丈八巨矛竟然連“藍鱗狼王”鱗甲都沒有破開。


    陶替就覺巨矛像是刺在銅牆鐵壁上一般,一股巨大反震之力透來,渾身氣血翻滾,難受無比,身軀像是被狂風拋飛出去的雞毛般不由自主倒飛出去。“藍鱗狼王”也被巨矛搗得腦袋一歪,卻更加怒不可遏,一聲長嚎,身軀躍起,化作一團藍光對陶替追撲而去。半空中它巨口大張,畢露的一根根尖利獠牙淡淡藍色符線流閃,一股兇殘意味兒流露而出,不用說陶替血肉之軀,即使鋼板也足以被它輕易咬穿撕裂。


    陶替心神大凜,腦後霞圈飛旋,識海核魂符力鼓蕩,一枚淡白色符紋飛落身上,身軀就此由橫跌疏忽化作上掠,劃出一條漂亮弧線向上飛去。“藍鱗狼王”急劇收勢,粗壯有力的尖爪在圓台琉璃石上劃出數道深深印痕,身軀覆蓋的鱗甲再次藍光一閃,也向上激射,繼續對陶替追咬而去。


    陶替身軀一折,由向上飛掠疏忽又轉作向左橫移,將“藍鱗狼王”再次拋開。接下來他身形掠動,速度過快之下帶起了一連串殘影,引著“藍鱗狼王”沒頭蒼蠅般在圓台光罩內胡飛亂撞,撩撥的它暴跳如雷。


    陶替速度雖快,“藍鱗狼王”也不慢,一直如影隨形緊隨其後,隻要陶替稍一鬆懈,勢必就將被它給撕咬成碎片,這一幕可謂驚心動魄,下麵一幹子弟看的目不轉睛,心頭發緊。


    “這廝想不到輕身符紋修煉的如此精妙,看他在姬浩手下不堪一擊,自己一直不將他放在眼裏,現在看來倒是小瞧了他。”寧獰一雙黃瞳莫名光芒閃動,暗自思索道。


    南宮憐師一張大餅臉也滿是緊張,喉嚨蠕動了一下,用手指捅了捅旁邊老神在在安坐的姬浩,低聲道:“老大,這龜孫可是表現不錯,不會真被府主陛下給看中了吧?”


    “就憑他?”姬浩不屑一笑,“如果這等貨色府主陛下都能看中,這‘雲虛秘境’也徒有其名,你我也沒有必要在這兒繼續廝混下去了。”


    “這小子打什麽主意?莫非以為這樣可以將這頭‘藍鱗狼王’活活累死?”天空中,渾身籠罩在血霧中的五長老血經綸冷嗤道。


    “這小子的身法倒是可圈可點,值得一看。”劉長老穆敵國冷冷開口道。


    “身法再可圈可點,還能比得上‘藍鱗狼王’的耐力?再這麽拖延下去,一個不慎別真被‘藍鱗狼王’給咬死。”三長老燕幽北“嗬嗬”笑道。


    陶替自然不會真缺心眼到以為憑借身法能夠將“藍鱗狼王”活活耗死,一邊飛掠他一邊手訣變幻,虛空中條條符線交織勾連,疏忽第二枚符紋凝成,飄落他手中丈八巨矛之上。陶替精神大振,雙腳在光罩上用力一撐,身軀一折,赫然迎著飛撲而來“藍鱗狼王”直直射去。被撩撥的暴怒欲狂的“藍鱗狼王”大喜,巨口大張,對他狠狠吞咬而來。“藍鱗狼王”原本身軀就大,這一番大口張開直有房屋大小,陶替真個被他咬中,毫不費力整個人就被吞入口中。陶替手一抖,巨矛疏忽自他腰眼吐出,矛尖劇顫,矛身蛇般扭曲不已,化作上百血口大張的猙獰三角蛇頭,籠罩方圓數丈空間,對“藍鱗狼王”狠狠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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