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這漆黑的甬道裏走了很長時間,十分地漫長,或許是心理因素在作怪,但我總是感覺這個陵墓大得很,大到似乎這不是一個陵墓,而是一個宮殿。但按照老槍的說法,格局卻簡單得很,簡單得似乎隻有兩個旁墓連接著一個主墓室。雖然我知道這是我們已經確定了道路,所以才會出現這種感覺,但心裏還是有一點疑惑,這麽一個陵墓,還是修建在十分顯眼的敦煌地下,怎麽可能還沒有公開在世人麵前?我記得我們下來的時候就是按著前人挖下的盜洞下來的,這就說明這裏不是沒有人來過。那就更讓人驚奇了,既然有人來過這裏,但這裏似乎根本就沒有什麽記載,就算是胖子這一類穩坐盜墓界第一把交椅的角色,都是由於和老槍一爭高低無意中闖入這裏的。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這個問題一直在困擾著我,自那個盜洞裏進來之後,我的心就像是被什麽堵著似的,感覺十分不舒服。

    再聯想到中央派我們來這裏考古,我隱隱感覺這其中有什麽問題。本來嘛,我先前想的就是敦煌有什麽好考的,可是現在,我可不這麽想了,敦煌的秘密,似乎還有很多。

    人總是好適應環境的,在這個環境裏,我漸漸地適應了過來,思路也漸漸地被理順。但是越想,問題就越多,多到我近乎麻木了,隻是毫無感情地想著,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首先,就是中央為什麽派我們到這裏。本來,根據所有記載,敦煌已經完全公開在世人的眼前,從1000多年前就這樣了,但是中央卻做出了這麽個決定,這不得不讓人生疑。

    其次,就是這個陵墓為什麽會一直都沒有被發現?難道所有進入過這裏的人都閉口不談?這顯然不可能。

    還有就是,這個陵墓怎麽這麽大?大到就像是坐落在敦煌之下的宮殿?或者說是,鎮壓地獄的地方?

    我一想到這一點,渾身就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地獄,這個詞匯絕對不是美好的,通常我們的思維習慣都是地獄隱藏在地下,所以我才會這麽想。

    “等等!”就當我思緒此起彼伏的時候,領頭的老槍突然喊了一聲,驚得我們都停下了腳步。看向老槍手電照著的地方,我渾身又是一個激靈,差點沒跳起來。

    前麵,雖然還是在甬道之中,但是地下,被老槍照著的地方,躺著一具骷髏。

    這具枯骨已經完全是森白的骨頭了,慘白慘白的,就算是手電筒的燈光這麽暗,也難以掩蓋那種讓人恐懼的白。而這具骨架頭部,就

    是一堆頭發,而且很長,雖然這具枯骨被歲月侵蝕得連肉體都沒有了,但頭發還保留了下來。而且仔細看來,這具骨架非常完整,這在我驚悚過後,出於考古工作者的習慣,對這具枯骨產生濃厚的興趣來,在他們都停下的時候,我就走上前去,蹲下仔細看這具骨架。

    也許是看見我的動作,猴子也感興趣了。這小子,比我的好奇心都重。而且我們也不是頭一迴跟這種東西打交道了,枯骨在我們看來已經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

    猴子也在我旁邊蹲下,我們就這樣以考古者的身份開始對這具骨架開始了研究。

    “這骨架生前或許是個女的。”猴子把自己的手電筒打開,神色無比認真,絲毫沒有以往的嬉笑模樣,隻說出了這句話,卻又說了一聲,“不對。”

    我轉頭瞅了一眼猴子,抿著嘴笑著,說道,“這具骨架盆骨不大,雖然留了長頭發,但很顯然生前是個男人。”

    “嗬嗬。”猴子幹笑了兩聲,指著這具骨架說道:“你看他渾身骨架沒有一點骨折的跡象,這可是一件非常完整的考古作品啊!”

    “嗯,就以這一頭長發看來,這一定就是一個古人,最少也是清朝的。”我看著那一頭枯焦的長發,剛要順手捋一把。

    “我說,你們有完沒完了!”我聽見胖子氣急敗壞的聲音,伸出去的手硬生生地停在半空中,這才又想起來我們現在根本不是研究這死東西的時候。我把伸出去的縮迴來,剛要站起身,卻又聽見胖子幾乎是吼著的聲音:“我說等等,不是為了讓你們說這個,這是個人就知道!我說這具枯骨有問題!”

    我驚得下意識地跳了起來,遠遠地避開了那具骨架,火急火燎地來到胖子身邊,這才有工夫迴過頭,問道:“什麽問題?”估計猴子比我跳得都快,我停下來的時候,他已經站在胖子身後了。

    “你當個什麽考古工作者啊!還不如給我算了!你看他躺著的姿勢!”胖子使勁兒損了我一頓,又讓我看那具枯骨。我心說給你還指不定你會鬧出什麽事兒呢,說不定好不容易收集到的考古信息都讓你給搬家裏了,卻也是下意識得迴過頭看去。

    “沒什麽不對勁啊!”我雖然感覺有點奇怪,但還沒看出什麽問題,這枯骨的頭是朝著前麵的,一雙森白的腳掌正對著我們,一邊擔心胖子再出言不遜地損我一頓,一邊小心翼翼地說道。

    “沒什麽不對勁兒?”胖子先是重複了我的話,然後說道,“這叫膜拜,你看他的手。”我

    聽著胖子的話雖然不怎麽理解,但還是順著他手裏的手電筒看過去,正看見那雙手掌是在枯黃的頭發的掩蓋下,直直地伸過頭頂,在頭骨上方雙手合十,呈現一個五體膜拜的姿勢。

    我又感覺到了有點邪門兒,忍不住問胖子:“這是怎麽迴事?”

    胖子的手電筒一直照著那具枯骨,說道:“在我看來,這很可能是一個古代盜墓者,而且他死後在膜拜墓主人。”

    “啥?”我不可置信,雖然在一個陵墓甬道裏躺著一具莫名其妙的骨頭架子很讓人疑惑,但我還是沒有想到是盜墓者,胖子突然投出來個重磅炸彈,我還真有點受不了。

    “你不覺得奇怪嗎?這敦煌盡入世人眼中,已經在世界上完全公開了,但是這敦煌地下的陵墓,哪裏有記載?哪裏有人說過?而且這裏並不是隻有我們這一群人來過,我們來的時候的盜洞就能證明,但是怎麽就從來沒有公開過呢?我很懷疑,來過這裏的人有去無迴!”胖子一個接著一個的重磅炸彈,把我徹底打懵了,來過的人有去無迴?這是什麽概念,直接點就是有死無生啊!而我們現在正在這裏,而且看到了一具枯骨!

    “邪門兒!”就在我震驚的時候,老槍突然又說出了這句話。我心中立馬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同時心裏問候了老槍的祖宗十八代,這家夥每次說這兩個字的時候準保沒有什麽好事情!

    “咋了?”猴子突然問道,看得出來他對老槍的這句話也十分敏感。

    “咋了?”胖子接過話頭,不過這次卻是壓低著聲音說道,“我們上次來的時候,分明記得這裏的枯骨都被老槍踢散了,當時我還說不讓他踢呢,踢了遭報應,可他不聽,所以沒有一個這麽顯眼的就擺在道中間的枯骨能保持完好的模樣,可是你看!”胖子又指著那具枯骨,想要說的話自然不言而喻。

    我隻感覺我的手心在冒汗,陽千紫似乎也察覺到了我的異常,握著我的手緊了緊,而我握得更緊,完全是緊張導致的。

    我們從剛進來一直到現在,遇到的事情一個比一個詭異,遇到的東西一個比一個邪門兒。這次更加讓人感覺不可思議,同時又感覺無限恐懼。上次的粽子又迴到水晶懸棺裏已經衝擊著我的大腦顛覆正常的觀念了,這次還是一樣。

    “我說,你沒記錯吧?”我試探著問道,希望他給我一個肯定的答案,可事實就是事實,不可避免。

    “當然沒記錯!”老槍又站了出來,說道,“你認為我會記錯嗎?”

    “不……不會!”我和猴子幾乎是同時說出這句話來的,我能明顯地感覺到,他說話的聲音有點顫抖,估計現在的我也好不到哪兒去。

    “上次粽子突然迴到水晶懸棺裏,我就奇怪,這到底怎麽迴事?這麽長時間我一直在想,是不是也有人來過這裏,而且功夫比我和老木頭都高,沒被我們發現。但是看現在這樣子,顯然不可能,你們說,誰能在短時間內把一具被踢散了的骨頭重新迴歸原位?”胖子說出了心中的想法,可這個想法更打擊人。

    “沒有可能。”老槍更幹脆,直接否定道。

    我徹底被鎮住了,很長時間都說不出話來,本來我也是以為會有人出現在這裏,在我們都不知情的情況下把粽子送迴到水晶懸棺裏的,而且將一切都還原了過去。當時因為我的變故誰也沒有提出去看看那個粽子腦袋是不是和身體是連在一起的,所以也不確定,但現在看來,有其他的人這個可能性似乎很小了。

    “這裏,似乎有一種奇怪的力量,可以將一切都拉迴到原點。”很久之後,胖子才說出了這句話。我迴過神來,卻聽得陣陣驚悚,雙腿發軟,差點站立不住。本來我經曆了這麽多,可以說大腦對恐懼已經很遲鈍了,但乍聽這麽個結論,還是忍不住地恐懼,這完全顛覆了我所有的觀念!

    “我們再往前走走看看!”胖子說出了這句話,又開始往前走。隨後我隻感覺有人拉著我,我也就跟著走了,有點麻木,應該說很麻木,我完全被鎮住了,那種震撼實在不能用言語來表達,除非親身經曆過才會感受到,可是又有誰會像我們這樣,親身經曆過這種震撼呢?

    “這裏,似乎有一種奇怪的力量,可以將一切都拉迴到原點。”

    胖子的話似乎驅之不散一直在我的腦海中徘徊,這種親眼所見的震撼絕對無可比擬,比任何突如其來的打擊都讓人受不了。想想,自己一直在信奉並且遵守了二十幾年的常識可以說被完全顛覆,誰能受得了?

    “你怎麽了?”正在我依舊處在震撼中,仿佛會永遠持續下去的時候,突然一個柔柔弱弱的聲音把我驚醒。我下意識地緊了緊手裏的小手,迴頭卻也看不見陽千紫的臉,太黑了,什麽也看不見。

    “沒事。”我心緒難得地有點平靜下來,然後說道。但卻自然而然地,連我都不知道是怎麽迴事,我卻一直拉著她的手沒有放開的意思。

    “剛才那個人說的,我似乎也有這種感覺。”陽千紫又柔柔弱弱地說道,聲音小得

    除了我之外沒有一個人聽見,似乎她此刻很害怕什麽似的。

    我心中突然好奇了起來,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此時還是頭一迴發表自己的意見,雖然隻有我聽見,但感到十分地奇怪,她越來越讓我猜不透了。

    聽話裏的意思,似乎她還很害怕似的。我不禁更加好奇了,但顯然她這麽小聲說是怕有人聽見,於是我也配合著她,歪著頭,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我很懷疑她就和這敦煌地下的秘密有關,要不然怎麽可能在我死去的隊友的帳篷裏一絲不掛呢?雖然我沒齷齪地去想她是不是和我的隊友發生了什麽曖昧的事情,但還是感覺到一陣不舒服。

    “我……”陽千紫的聲音,似乎在迴憶,我慢慢地走著,一點動靜都不敢出,生怕打斷了她的迴憶。

    可是好死不死的,胖子這個混蛋就在我即將打探到什麽秘密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害得在走道上精神不集中的我一個沒注意,一下子撞在了他的身上,鼻子結結實實地撞在了胖子的後腦勺上。胖子反應還算迅速,直接一個挺身,朝著後麵踹了一腳。

    “啊!”

    胖子好死不死的,差點踹到了我的胯中間。幸虧他是一時情急才這麽幹的,要是再瞄準點,以他的力氣,我估計下輩子就別想碰女人了,盡管上輩子還沒碰過呢。

    我慘叫了一聲,還沒等開口罵胖子,他倒是先罵起我來了。

    “你嚇死我了!知不知道我正看見和剛才一模一樣的枯骨,你就撞在我身後,我還以為被鬼附身了呢!”

    我實在忍不住了,鼻子又酸又痛,大腿根還疼得鑽心,胖子出手絕對不含糊,剛才準保是在往死裏踹!“你幹嗎突然停下!還踹我一腳!要不是踹歪了,我跟你拚命!”

    我發現我的眼淚在眼圈裏打轉,這絕對不是疼的,而是鼻子酸的,我很懷疑以後我的鼻子會不會歪。

    “呃……”胖子很明顯愣了一下,隨後便爆發出了猴子、老槍還有遭瘟的胖子的大笑聲。

    “哈哈哈!”

    我當時差點沒背過氣兒去,一手捂著大腿根,一手捂著鼻子,連陽千紫的手都來不及握著了。要不是騰不出來手,我絕對要給胖子一拳,然後再踹他一腳,讓他也嚐嚐這滋味兒。

    “哈哈,好了別笑了,哈哈!”猴子更賤,一邊勸解別人別笑,一邊自顧自地大笑,看得我心裏跟有個老虎似的,奇悶

    無比,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啊!”我突然聽見猴子驚叫了一聲,這一聲來得突兀,一下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了,連我都忘了疼。在這種地方發出這樣的聲音,估計誰都不會無動於衷。

    “怎麽了?”胖子問道,也直勾勾地瞅著猴子,拿著手電筒來迴晃悠。

    “我……我……”猴子的聲音聽起來似乎都快哭出來了,又慌又急,還偏偏好半天才說出來話,“我踩到枯骨了!”

    我心裏鬆了一口氣,但心裏卻是奇怪猴子有必要這麽緊張嗎?踩到枯骨,怎麽了?

    胖子聽聞也下意識地將手電筒照在猴子的腳下邊,這一照我卻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猴子確實是踩到了枯骨,可是詭異的是,這個枯骨,此時一雙骨掌正在抓著他的腳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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