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璧凡再次張開眼睛,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鼻子裏聞到的是熟悉的消毒藥水味。這是醫院。應該朱濤將他送來的。


    他雙手向後撐想讓自己坐起來,隻覺腦袋一陣疼痛和強烈的暈眩,不得不再次躺下。


    他伸手摸了一下額頭,上麵裹著厚厚的紗布。心裏也知道是怎麽迴事,看來最後一撞真的很重。


    其實他清楚記得自己是怎麽昏迷過去了。他在昏迷之前很清醒。朱濤想要幫他,他也清楚知道。但正是因為他很清醒,頭痛才更加清晰。他不知道如果當時那樣痛下去會對自己造成什麽樣的傷害。也許會咬斷舌頭,也許會痛得神經錯亂做出更嚴重的事。他才趁著自己還清醒,用最直接的辦法將自己弄昏迷。


    他歇了一會,感覺頭不暈了,便讓自己坐起來,不過才坐定,就感覺到天旋地轉,而且胃部像被鞭子狠狠抽了一下一樣抽搐翻騰。他不得不重新躺下來。但他隻覺肚子裏的翻山倒海無法消停,實在忍不住趴在床邊嘔吐。


    正當他吐著酸水,病房的門被推開。進來的朱濤看到他嘔吐先是一驚,但臉上馬上露出一絲欣喜。不過他還是衝過去拍著他的背,說:“你總算醒過來了。”


    莊璧凡實在是吐不出東西來了,才無力地躺迴床上,胡亂抹了一下嘴說:“謝謝你了。”他在天海沒有親人,這會進來的是朱濤,不用說都是朱濤照顧他的。“過了幾天了?”


    “你昏迷快四天了。”朱濤看著他青白的臉色,心裏又是一陣擔心,說。“你現在感覺怎麽樣。對了,我叫醫生來幫你看看。”他說著伸手去按了一下床頭的一個唿叫鈴。


    他按下了唿叫鈴才繼續說:“你這些天就算是昏迷著也好像很痛,全身痙攣,所以醫生給你打了幾天的止痛針。醫生說你頭部受到撞擊,很可能會有腦震蕩。”


    莊璧凡苦笑說:“怪不得我頭暈想吐。”他說著,又覺得肚子一陣翻滾,又往床邊趴著吐。


    這時一個醫生帶著一個護士衝進來。看到病人正在吐,醫生倒是鬆了一口氣。這個病人據說是因為劇烈的頭痛忍不住自殘。而在昏迷中也表現的非常的疼痛,而且心跳極快,血壓很高,另外還檢測到紊亂而超乎想象的腦電波。他們做了所有能做的檢查都沒能檢查出原因。他甚至擔心病人會痛著痛著就過去了。現在雖然吐的很嚴重,但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醫生按照流程幫莊璧凡檢查過,又問了幾個問題後,說:“病人已經脫離危險期。現在的頭暈和嘔吐都是因為頭部收到重擊後出現的腦震蕩,隻要觀察一段,如果症狀消失就沒事了。”


    醫生言下未了之意,莊璧凡如果這樣嘔吐暈眩的症狀不消失,那就是留下後遺症了。


    朱濤好像沒有明白他的潛台詞一樣,連聲道謝著將醫生送出病房,坐迴床邊問莊璧凡:“你想吃點什麽?”


    莊璧凡躺在床上,無力地搖頭:“吃不下。對了,老朱,現在是什麽時間?”


    朱濤看了一下手表:“下午六點零八分。”


    他放下手表,才突然想起莊璧凡的定時頭痛:“你現在頭痛不?我讓醫生給你打針。”


    莊璧凡搖頭說:“不用。我沒頭疼。嗬嗬,也許上次是最後一次痛了。”那次令他無法克製的劇痛為什麽出現的原因,他隻能藏在心底。不過總算是熬過了這一陣,他也算是獲得了第三次人生。


    第一次是在已經遠離的那個世界。第二次是來到這個世界。而第三次,是這次重新清醒。他終於沒有被頭痛要了命。這是好事!


    莊璧凡提起來,朱濤還心有餘悸:“那個時候的你差點嚇死個人了。”


    “你就當我是因禍得福吧。”莊璧凡不知道自己當時什麽表情。但肯定好不到哪裏去。“對了,你沒告訴我家裏人吧。”


    “沒有。你爸打過電話來問。我就說你打算留在我家過年,剛出去玩了,忘了帶手機。”


    “你不說,我還真給忘了。老夏說你醒,讓我通知他的。”他一邊拿出手機,一邊說。“老夏這人還算不錯,這幾天都來看你。”


    老夏是他們的班主任,其實就是剛進學校的講師。他們年紀可能是老師當中最接近學生的,而且那些教授副教授是絕不願意浪費寶貴的時間在學生身上的。隻能是他們這些沒有資曆的新老師負擔班主任這樣的重任。


    有些班主任根本不管學生,隻將學生留給班幹部。不過他們的班主任還算是盡職的。至少經常會參與他們班級的活動,也經常關心學生的心理和學習,尤其讓莊璧凡高看一眼的是,這位老夏對男生女生都一視同仁。


    老夏接到朱濤的電話後,半個小時後不到就趕來了醫院,詢問莊璧凡的情況,恰如其分地表達了老師對學生的關心,然後叮囑莊璧凡安心養好身體。最後委托朱濤照顧好莊璧凡:“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


    然後跟莊璧凡說:“小莊,我先走了,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看望你。”


    朱濤送走老夏後迴來說:“今晚迎春晚會有你的歌呢。你要不要聽一下?”


    莊璧凡才想起這麽一迴事。今年的迎春晚會天海電視台是要直播的。隻是現在他聽到大一點的聲音就頭暈,便搖頭說:“我現在看不了。”


    朱濤也想起他現在頭暈胸悶,確實不適合看電視。


    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一次的天海迎春晚會上,高萌萌一曲傳奇不僅讓在場的觀眾感受了一種完全不同的唱腔和一種帶著傳統演繹歌曲的方式。


    高萌萌完全投入的演唱,讓她獲得了不少的讚賞。而靚麗的容貌也讓她得到很電視觀眾的青睞。在最後,她得到了第二名。不過現場觀眾卻不滿了。也許獲得第一名的鋼琴演奏非常出色。但他們卻覺得高萌萌的那首歌卻更富有感情,至少那首鋼琴曲,他們聽了沒有多少的感受。而高萌萌那首傳奇,且讓人清晰感受到一個女孩一種見麵前的期盼,見麵時的失落,還有見麵後的釋然。


    不過現場觀眾在得知結果後的噓聲再大沒能改變結果,也傳不到莊璧凡和朱濤他們耳朵了。


    時間來到了除夕,雖然莊璧凡的腦震蕩症狀有了很大的好轉,但依然會頭暈和嘔吐。在下午六點之前,朱濤還在病房裏陪護著。這會他已經迴去吃團年飯,病房裏就隻剩下莊璧凡一個人。


    現在莊璧凡坐起來雖然依然有些頭暈,但至少不會反胃了。他斜躺在搖高的病床上,看著電視。這個時候,各個電視台已經播出各自的迎春晚會。電視裏的萬家燈火,讓莊璧凡心裏浮起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絲寂寞。


    他想那個世界的父母,也想這個世界的家人。其實他在那個世界不僅有父母,還有一個妻子。隻是四年多的時間,他那個妻子的容貌甚至已經模糊了。隻有他的父母音容依然清晰。


    不是他寡情,而是他和妻子之間其實並沒有太深的感情。他結婚時已經三十四五,和妻子是相親相中後,沒交往兩個月就決定結的婚。


    後來想想,那就好像是要完成一樁任務,雙方看著條件合適就湊合著過的意思很濃重。


    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前,還沒來得及有孩子,和妻子的感情並沒有維係的紐帶。離開多年,那點兩年多時間培養出來的親情竟然漸漸的淡漠了。


    他現在掛心的隻有那個世界的老父母。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有太不同的人和事,他不敢奢望在這個世界也能找到他們。隻是不知道他們失去自己這個兒子會有多傷心。現在隻能是寄望哥哥和妹妹能安慰好兩老。


    在八點左右,朱濤帶著一個飯盒來了。飯盒裏麵裝著從他家帶來的年夜飯。莊璧凡草草吃了一點就躺下要睡覺,好讓他迴家陪家人守年。


    等朱濤走後,莊璧凡翻來覆去一會,竟然慢慢的睡著了。他還在睡夢的時候,


    太平洋東部的洋麵上,夕陽的餘暉依然灑在洶湧的浪花上。突然海麵的波浪變得更加激蕩,從海水下麵刺出一根直徑超過十米的圓柱刺破海麵。


    這根圓柱以均勻的速度向上刺去,最後露出一根長度超過五百米高的銀光閃閃的大圓柱。但那還不算完,圓柱出來之後,下麵一個二十麵的椎體跟著衝出海麵,以同樣的速度向上分突出。椎體高度不過四百米,而底麵連接這一個邊長兩百多米的二十棱柱體。


    一千多米高的二十棱柱體出來後,是一個更大的正十六棱柱體,一千多米後,就出來十二棱柱體,再然後是一個更大的十二棱柱體。連續兩個高達三四千米的十二棱柱體完全衝出海麵後,又一個六棱柱體出來,又是三千多米,最後出現的是一個數百米高度的長方體。


    在這個長方體出來之後,又出現一個底麵積超過五萬平方公裏的正六棱柱體。這個棱柱體隻露出海麵大概一百米。而水下也隻有不到兩百米。更深的水下,是一個麵積超過二十萬平方公裏的大平台,平台的向下延伸出斜坡,一直延伸到海底。


    在海麵上,正六棱柱體的每一個角都正對這兩個平台。平台同樣是露出海麵不到一百米,但是向海麵有很多就像是人工碼頭一樣的突出物。


    當這片海域恢複‘平靜’後,中間的正留棱柱體突然開了幾個洞,從高空看,可以看到一些小點從這些洞中駛出。那是一艘艘絕大的水麵船舶。拉近了看,可以發現那其實是一艘艘巨型戰艦。


    這一切在短短十分鍾不到的時間裏結束。周圍海域並沒有因為這個突然出現的高塔引發海況變化,就像這個高塔隻是海市蜃樓。


    而海麵上這樣的動靜,天上經過的衛星也視若無睹。就好像它們看不到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海拔高度超過一萬數千米的高塔一樣。它們經過這片海域,拍到的照片,依然是一片海浪。


    直到兩個小時後,周圍的全息投影撤銷,才被數個從附近天域飛過的衛星發現。隻是這個時候,這座高塔已經用全世界通用的華語和英語發出電波,宣布:高塔外沿小島之間的之間對開的兩百海裏,空中一百公裏高度為禁區,任何經過這個區域的飛行物和航行船舶都會被攻擊。


    當各國的首腦被本國情報部門的電話吵醒,得知太平洋不到兩個小時內出現一個麵積巨大的金屬島。都以為是情報部門的頭頭是不是瘋了,給自己開那樣無聊的玩笑。但是當他們看到衛星拍到的照片後,雖然他們還無法相信地問:“是不是那個國家弄出來的全息欺騙?”


    但他們都知道,要完成那麽大的全息投影,根本不可能。全息技術是一種高科技,要完成那麽大範圍的全息投影,技術難度不說,僅僅是成本就大到然人無法接受。


    一直爭奪太平洋的華夏帝國和美利堅兩個國家,對此當然是特別關注。環太平洋地區的國家基本都是這兩個國家的勢力範圍,現在突然出現一種他們未知的東西,而且這東西看著非常強大。這讓兩個國家同時感受到嚴重的威脅。


    尤其是美利堅。那個巨大的金屬島距離他們的大陸本土隻有不到四千公裏,這樣的距離航程稍大一些的戰術轟炸機都能從那個金屬島飛臨他們的領空。


    金屬島的麵積可不小,別說是戰術轟炸機,就算是戰略轟炸機都能藏上幾百架。麵對能建起那樣人工島的勢力,他們無法自欺欺人安慰自己:那裏沒有飛機!


    越來越多的衛星被調派到這個金屬島的上空,越來越多的照片證明那確實是一有有人活動的地方。在那個島的平地上,也在不斷增加一些矮小的附屬建築,也許隔一兩分鍾再拍一張照片,那片平台上就出現幾座高度超過百米的摩天大樓。


    而且,照片上能找到大量活動中的‘人’。還有上千艘戰艦,其中一百多艘的長度竟然超過了六百米。


    各國領導人所有看到這些照片,第一個念頭就是:外星人來了!


    起了這個念頭後,再無法按下。


    難怪他們會那樣想。那樣巨大的一個物體在短時間內在大洋深處出現,就算人類能弄出來的,但至少一個能摧毀整個太平洋的沿岸的超級海嘯會出現。可是現在,太平洋還想一點動靜都沒有。如果不是外星人,他們實在想不通還能是那個國家弄得出來。


    2004年的春節,老天給全人類來了一個大驚喜。不過,人類隻能無辜地表示:驚是領受了,喜卻不知道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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