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感受一下和你曾經在一起的日子對不?”雨霏看著我道。

    我點了點頭說:“是的,每年我們來這裏,她都會摘好多的紅葉帶迴去,然後把它們串成一串兒,在我的窗戶四周圍起來,非常的漂亮。”

    “哦!原來是這樣。”雨霏點了點頭,驀地她似乎是想起了什麽,把頭抬起來看著我說:“那麽今年怎麽辦呢?楚伶姐沒有辦法再為你串紅葉了,我幫你串好麽?”

    她居然稱楚伶為楚伶姐,而且脫口而出,毫無一絲的牽強做作,是那麽的順然。她那純樸而自然的眼神讓我覺得她更加的可愛,那是善良的體現,是美好而純淨的。我看著她的眼睛,嘴唇動了動,想說點什麽卻又不知說什麽好。還沒等我想好該對她說什麽的時候,她卻已經開始采摘起紅葉來了。她不知從哪兒弄來了一個塑料袋,裝了整整一袋子的紅葉,脹得鼓鼓的,而後從包裏拿出根皮筋紮住了袋子的口兒,走到我麵前說:“好了,這足夠把你的窗戶,連同你的門兒都繞起來。”

    我們於中午時下了山,在山下一個雞毛小店草草地吃了點飯,然後就坐車往迴走。一路上雨霏似乎像換了個人,在車上一言不發。手裏捧著那個裝滿了紅葉的塑料袋一直往車窗外看著。

    我領著她來到了我的住處。張明理依然不在,雨霏走進我的房間往四周看了一遍,然後把塑料袋放到了桌子上。

    “你有線麽?我幫你穿紅葉。”她仰起臉看著我道。我從抽屜裏把針線拿出來遞給她。

    “嗬,你這針頭線腦的還挺全。”她笑著說,用手把針從線上拔了下來,然後找到線頭,仔細地穿了起來。

    “平時釘個扣子,補個襪子什麽的,少不了。”我走出臥室,從冰箱裏拿出瓶礦泉水遞給她。她擺了擺手說:“別搗亂,沒看見我正幹活的麽?”

    我把礦泉水放到了桌子上。

    “沒想到你五大三粗的,手很挺巧。”

    “沒辦法,生活所迫,不自己幹怎麽辦?”我走到她跟前,看著她拿著線頭往針眼裏穿。

    “往旁邊站站,你擋著光了。”她瞥了我一眼說。我急忙站到了旁邊。

    “好了,穿好了,開始穿紅葉吧。”

    “好。”我應了一聲,把塑料袋的口解開了。

    “你這兒有幹淨的布麽?有的葉子上有土,得擦幹淨。”她看了我一眼說。

    “有,你等著,我找找。”我說著把那塊擦鞋的布遞給了她。

    “我要幹淨布,瞧你給我的這塊,比抹布還髒,去,再去找塊幹淨的。”雨霏看著我嗬斥道,儼然像一個刻薄的管家婆。

    我隻好往客廳裏去找,在客廳裏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一塊像樣的幹淨布,我隻好空手而歸。雨霏看著我兩手空空地走進來,說:“上次去動物園我給你的那塊小毛巾呢?”

    “在,我放到抽屜了,怎麽,你準備用小毛巾擦麽?那多可惜呀!”我拉開抽屜拿出了那塊我早已洗幹淨的小毛巾遞給她。

    “有什麽可惜的,不就是一塊毛巾麽?擦紅葉,一點都不可惜。”她說著,低著頭擦了起來。我看到她的臉有些紅,拿著毛巾的手很仔細地在紅葉上擦拭著。

    “能跟我講講你和楚伶姐的故事麽?”她一邊穿紅葉一邊說道。

    “你想聽關於哪方麵的?”我坐在她旁邊問。

    “所有的,隻要是關於你和她的,我都想聽。”她低著頭,一邊說一邊穿。

    “其實、其實也沒什麽,我們跟其他談戀愛的男女沒有什麽不同,都是從認識到初戀,再到熱戀,唯一有些區別的可能就是楚伶出國了,我們天各一方,除了遙思,不能像那些熱戀中的男女那樣卿卿我我了。”

    “你們……”她抬眼看了我一下然後又迅速把目光收了迴去。“你們、你們接吻了麽?”她囁嚅著說。

    “你這話問得真弱智,都什麽年代了,哪有談戀愛不接吻的?別說接吻了,甚至、甚至……”我笑著把後麵的話咽了迴去。

    “哎喲!”她忽然叫了一聲。我急忙低頭看著她的手說:“怎麽了?紮著手了麽?”她抬起頭看著我,然後點了點頭說:“嗯,你瞧,都出血了,你這兒有創可貼麽?”她把手伸到了我麵前。

    “有,我找找,我記得前幾天才買了幾個。”我說著拉開抽屜翻找著。

    “喏,給你。”我把創可貼遞給她。

    “我自己怎麽粘啊!你幫我。”她說著把手伸了出來。

    “好,你幫我幹活,我怎麽能不幫你療傷呢?”我說著揭開了創可貼的薄膜。

    我低著頭幫她把創可貼貼在了她的手指上。我們倆的頭幾乎要碰到了一起,我能感覺到她一直用眼睛盯著我,我的手有點抖。

    “別粘得那麽緊,好了,就這樣就行。”她說著,把臉抬了起來。“謝謝你城子。”她看著我的眼睛說道。

    “別客氣,該謝的是我,你是因為我才受的傷,晚上我請你吃飯,給你補補。”

    她聽了之後笑了起來,“看你,用不著這麽客氣,這才能流多少血啊!用得著補麽?”

    “用得著用得著,看你那小身子骨,也不會有幾兩血,如果不補的話,萬一暈倒在我這兒,我可說不清了。”我頻頻點著頭說道。

    “哈哈。”她大笑,“你可真有意思,既然你這麽說,我還真就不吃了,非要暈倒在你這兒,難為難為你。”

    “別,千萬別,我很脆弱的,受不了這樣的刺激,萬一把我嚇出個好歹,那國家可要遭受重大損失了。”

    “臭美吧你就。”她笑著說道,繼續低著頭穿紅葉。

    “接吻的感覺好麽?”她問,依舊低著頭。

    “這怎麽能說得清呢?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隻有體會了才能知道。我無法用語言給你描述。”

    她不再說話,默默地穿著紅葉。

    時間在我們之間一分一秒的溜走,夕陽在天邊映出了絢麗的晚霞,暮靄被染成了橘紅色。風從窗外吹進來,撩起了她的發梢,她背對著窗戶,臉顯得有些朦朧。我站起來打開了房間裏的燈。

    “好啦!”她抬起頭看著我說,“大功告成,我們現在可以把窗戶用紅葉圍起來了。”

    我拿起紅葉看了看,她穿得真的是很仔細,幾乎每一片紅葉都是在同一個部位被線穿過的。

    “別傻站著了,快來,搭把手。”她舉著紅葉對我說道。

    我在她的指導下,經過了十幾分鍾,終於把紅葉圍在了窗戶四周。

    “漂亮吧。”她迴頭看著我說。我點了點頭,“嗯,非常漂亮,真不愧是學平麵設計的,就是有創意。”我稱讚道。

    “怎麽?跟楚伶姐以前弄得不一樣麽?”她看著我問。

    “有些區別。”我指著窗戶說,“你看,你在窗戶的兩邊還挽了兩個結,而且兩頭還垂下來一部分,嗯,不錯,有前途!”我看著她伸出了大拇指。

    她聽了我的評價之後很興奮,說:“還有門沒有整呢!”

    “算了算了,今天太晚了,等以後有時間再弄。”

    “那好吧,把這些剩下來的紅葉保存好,改天我再來幫你穿,好麽?”

    我點了點頭說:“好的,辛苦你了,去洗洗吧。”說著我從櫃子裏拿出一條新毛巾遞給她,走出房間,打開了客廳的燈,“衛生間在那兒,”我用手指給她看。

    我跟著她來到衛生間的門口,幫她打開了衛生間的燈,“你等一下,我去給你拿塊香皂。”說著我轉身迴到房間,拿出一塊新香皂走迴衛生間。

    “這兒不是有香皂麽?”她邊洗手邊看著我說。

    “那塊是張明理我倆合用的,你最好用這一塊。”我把手裏的香皂遞給了她。

    我和雨霏下樓之後我對她說道:“你不是很能吃辣麽?我們這裏有一個叫‘小四川’的飯店,味道還不錯,要不要嚐嚐?”

    “好啊,嚐嚐就嚐嚐,反正有人買單。”

    我和雨霏來到了飯店,裏麵的食客不是很多,我和雨霏找了一個靠窗子的位置坐了下來。

    “想吃點什麽?”我問。

    “隨便,你點什麽我吃什麽。”

    我把服務員叫了過來。服務員把菜譜遞給我,我點了幾個相對比較辣的菜之後對雨霏說:“今天辛苦你了,陪我看紅葉,還要讓你替我幹活,真是不好意思。”

    “說什麽呢你。”她用眼睛瞪了我一眼說,“怎麽,你是我的男朋友,我不該為你做點什麽嗎?”

    雨霏的話令我十分尷尬,一時竟不知如何迴應她。

    “雖然我們隻是臨時的,但總還要區別於普通朋友吧,一個大男人,怎麽跟個小姑娘似的,我都不介意,你想那麽多幹嗎?”雨霏不依不饒地說道,臉色不太好看。

    “好好,我錯了還不行麽?”我滿臉陪笑,“是我不對,笑一個好麽?”我看著她略帶慍色的小臉說道。

    “那好,既然你已經認識到你的錯誤了,那麽你就要為你所犯的錯誤付出代價,接受懲罰”她認真地說道。

    “好,我願受罰。”我頻頻點頭。

    “你準備接受什麽樣的懲罰,說來我聽聽?”她的臉色漸漸的由陰轉晴,笑眯眯地看著我說。

    “隻要你劃出道,怎麽樣都行。”我挺了挺腰,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鞭笞,老虎凳,辣椒水,但凡你能想到的或東廠曾經使用過的對付亂臣逆黨的手段,都盡可以在我身上用,我將為能夠以一種大無畏的姿態慷慨就義於你的屠刀之下而榮幸。”

    “嗯,既然你這麽凜然,那我可真要好好想想怎麽懲罰你了。”她用手托著下巴,作沉思狀。

    我們正聊著,服務員把菜端了上來。雨霏一看,眼睛倏地一亮,搓著手說道:“嗯,不錯,都是我愛吃的,快城子,叫他們上米飯,我還真有點餓了,中午吃的那叫什麽飯呀,簡直像泔水熬出來的,賊難吃。”

    雨霏像一隻一天沒有吃到蟲子的啄木鳥,開始了肆無忌憚的掃蕩,並且不時地往我碗裏夾菜。

    吃過飯,我倆從“小四川”走出。夜色已經完全籠罩了這個城市,一輪新月孤獨地懸掛於蒼穹,散發著清寂的光。街道兩旁的高樓大廈依然燈火輝煌,街燈在柏油路上灑下一片銀白,在這個入秋的夜晚顯得淒清廓落。高大的法桐整齊劃一地排列在道路的兩邊,一棵棵肅穆而立,像一個個恪盡職守的夜的守護神,睥睨著偶爾從酒店裏走出的一些被酒精斵喪得搖晃著身體的食客,使得這個孤寥的城市顯出一些躁動的浮華。

    我和雨霏靜靜地順著人行道往前走。在經過一盞熄滅了的路燈的陰影下她停住了腳步,她伸出手拉住了我的手,在晦冥的夜幕下默默地看著我。

    看著她的眼睛,我忽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感覺我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了——那是一種楚伶般令我不安的眼神。此時的她那麽靜,靜地有些讓我無法喘息。我心裏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惶遽,這種惶遽是如此的使我心悸,繼而我有了一種無法自製的惴惴不安。這種恐慌來自於她那深邃的目光和我自身的某種欲罷不能的希冀。看著她那翕動的嘴唇,輕輕盈握著我的手的柔軟的小手,我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顫抖著唿出,但依然無法驅趕走心底的那種因躁動而生出的煩亂。

    “你還沒有接受懲罰呢!”她看著我說。

    “當然,你想好怎麽懲罰我了麽?我是已經準備好了,來吧,舉起你手中的鞭子吧!”我挺起胸膛,一副視死如歸的傲姿。

    “去,別胡說,我可不會打你。”她笑著說道。

    “那你想怎麽樣?難道還有比這更殘忍的手段?”我故意迷惑不解地看著她說。

    “有!就看你挺得住挺不住了。”她用力地點了點頭。

    “你該不會把我淩遲了吧,你,看你這麽善良的樣子,應該不會那麽殘忍。”

    “也許對你來說,這種懲罰比淩遲還要讓你痛苦。”

    “是麽?還有更厲害的?你說來聽聽。”

    她似乎是在躊躇,“你吻我一下,讓我體會一下那種你所謂的說不出的感覺。”她驀地抬起頭,眼神專注而大膽地看著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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