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慎禮語氣平淡:“她看著隨和,實則性子剛強,若是強行帶迴去,必定生怨……我既然要護她,何必惹她不快。”


    青梧一臉複雜。他們以前遇到的硬茬,哪個不要強的?主子這真是……


    謝慎禮聽著那邊關門聲響起,終於迴轉身,接過青梧遞來的韁繩,翻身上馬。


    “走。”


    “是。”


    鞭響馬鳴,兩騎駿馬衝入夜幕中。


    ***


    顧馨之醒來,收拾好出門,蒼梧竟然還站在那兒。


    顧馨之嚇了一跳:“你一夜沒休息?”


    蒼梧笑答:“哪能啊,今兒還得跟您出門呢。”他指了指隔壁,“奴才在旁邊歇了的。”


    顧馨之這才鬆口氣。


    蒼梧又道:“輪值的護衛今晚可以歇息,姑娘別擔心。”


    “……”還是有人值夜啊。顧馨之無語,“你都歇在隔壁了,不至於吧?”


    蒼梧正色:“姑娘的安全重要。姑娘放心,奴才幾個習慣了。”


    顧馨之好奇:“你們跟著謝大人也要這般值夜?”


    蒼梧點頭:“這是自然。”


    顧馨之:“他不是武功很好嗎?”


    蒼梧撓頭:“但奴才做的就是護衛工作啊。”


    顧馨之:“……也對哈。”


    有人安排護衛,她更輕鬆了。不光是她,連徐叔,以及原本憂心忡忡的莊姑姑也放鬆不少。


    雲來商隊的領隊看到蒼梧一行,嚇了一跳,也不敢多問,恭恭敬敬將顧馨之請到隊伍中間。


    昨兒還跟在隊伍後邊吃塵的顧馨之更為滿意了。


    顧馨之趁機讓徐叔跟其打聽湖州的布坊情況,隻等抵達湖州後一一走訪了。


    為此,顧馨之忍不住感慨:“果然是背靠大樹好乘涼啊。”


    莊姑姑欲言又止。


    顧馨之沒管,隻對水菱道:“迴頭提醒我一聲,有什麽好東西記得給謝大人送一份。”


    水菱:“誒,奴婢省得了。”


    餘下便不再多談。


    一路緊趕慢趕,終在兩天後抵達車馬如龍的湖州。


    暈車的顧馨之睡了一夜便緩過勁來,開始走訪各大布坊。雲來的管事估計是接了令,直接丟下手裏活計,帶著她去看布、選色、議價……


    兩天時間,竟然真的把所有事情談妥,還擬了簡單的合同、交了定錢,屆時跟著雲來的商隊一起送迴京城。


    顧馨之滿意非常。


    然後按照約定,第三天一大早就啟程返京。


    又是一路顛簸和暈吐,迴到莊子,強撐著揮別蒼梧等人,她直接躺了。


    許是一路暈車嘔吐、吃得少,又或許是這次出門壓力太大,終於到家,放鬆下來的她,當晚就發起了高燒。


    還是值夜的香芹發現不妥,才發現的。


    京城有宵禁,進城找大夫是不可能的了,許氏隻得讓徐叔等人趕緊去周邊村子找來郎中。


    顧馨之睡得迷迷糊糊,被吵醒的時候還有些雲裏霧裏。待聽說要去村裏找大夫,連忙製止。


    “大晚上的,別折騰了。”她聲音有些嘶啞,有氣無力道,“村裏大夫也不知道水平如何,萬一把我小病治成大病……”


    許氏正哭呢,聞言忍不住瞪她:“怎麽敢給你亂找大夫……我讓人去找陳裏正,他總不能給你找個赤腳大夫。”見她神情懨懨,又忍不住軟下語氣,“你安心歇著,有娘在呢。”


    顧馨之笑笑,忍著嗓子疼,慢慢道:“沒事的,我就是這幾天累著了上火,嗓子發炎,給我弄點……板藍根,煮的濃濃地喝下去就行。”


    香芹趕緊去看許氏。


    許氏急死了:“你又不是大夫,怎能胡亂給自己開藥。還是找大夫安心吧。”


    顧馨之擺擺手,轉頭吩咐香芹:“準備熱水,我想洗個澡。”


    許氏大驚:“你都發熱了,還敢洗澡?”


    顧馨之摸了摸額頭,笑著安慰她:“正是因為發燒了,才要洗個澡降降溫。”現代醫學告訴她,溫水浴可以降體溫!


    許氏自然不肯,拉過被子摁住她:“發燒了應當捂著,捂出汗了就好了。”


    顧馨之:“……娘,捂過頭了會死人的。”


    許氏嚇了一跳,手裏被子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真的?”


    顧馨之軟軟點頭:“真的。我這不是著涼發燒,不能捂……先降降溫,再喝點清熱解毒的藥。”轉頭,“香芹!”


    香芹咬了咬唇,一跺腳,扭身出去:“奴婢去準備熱水。”


    顧馨之這幾個月一直是一言堂,做事也極為靠譜,賞罰分明、獎懲有度。莊子從一開始的忙亂無措,到井井有條,大夥已經習慣了聽她的,此刻壓根不敢違逆。


    許氏急得不行:“那也得請個大夫啊。”


    顧馨之搖頭:“不用了,勞煩莊姑姑幫忙熬一碗板藍根。”前些日子挖溝渠,她在莊子裏備了許多藥材,板藍根這種日常藥品,更是囤了許多。她嗓子疼,肯定是因為路上奔波喝水少,又睡不好,上火的。


    莊姑姑看看許氏,遲疑了下,還是聽令福身:“奴婢這就去熬。”


    許氏眼看伺候的一個個被遣走,既無措又生氣:“你都病著,怎的還這般、這般……”


    顧馨之沒給她想詞的機會,伸手:“娘,扶我一把,我想換身衣服。”她估計出過汗,身上都黏糊糊的。


    許氏眼看她顫巍巍的,趕緊過來攙扶。


    餘下自是更衣、沐浴、喝藥,連被褥都被香芹重新換過。


    折騰了許久,顧馨之重新躺迴床上,將許氏等人趕迴房歇息後,她也很快陷入沉睡。


    再醒來,竟換了個陌生環境。


    看看頭頂的八寶帳、身上的萬蝠錦被,顧馨之有點懵。


    她又穿了?


    她試圖爬起來,發現全身酸痛得仿佛剛跑完馬拉鬆。


    還未等她坐好,帳子突然被掀開,陽光傾瀉而入。


    顧馨之下意識眯起眼。


    “姑娘醒了!!”香芹的聲音如是喊道。


    一串慌亂腳步聲傳來,然後是許氏的嗚咽:“嗚嗚可算醒了……”她一把摟住顧馨之,“就知道不該聽你的,嚇死我了嗚嗚嗚嗚嗚……”


    顧馨之:“……”看來她沒穿。她想說話,發現嗓子幹得快要冒煙,盡力咽了口口水,才緩緩問道,“什麽情況?”話剛出口,便發現嗓子啞了,比金明池喊劈的那天還難聽。


    許氏嗚咽:“你昏迷了大半天了,嚇死人了。”


    顧馨之:“……啊?沒這麽嚴重吧?”她啞聲道,“我就是出趟門累著了——”


    “顧姑娘。”低沉冷肅的嗓音突然插進來,“人貴有自知之明,切不可諱疾忌醫。”


    顧馨之嚇了一跳,循聲望去,隻看到一麵山水屏風。


    她呐呐:“……謝大人也在啊?”


    謝慎禮那低沉的聲音難得帶上諷意:“可不是。有人膽大妄為,自己治病開藥,把自己治昏迷。在下不才,也想見見這般人物。”


    顧馨之:“。”


    得,連老古板都發火了,無照行醫果然要不得。


    第31章 騷一點


    還未等她說話, 謝慎禮又開口了——


    “勞煩大夫再看看了。”


    “應該的應該的。”年邁的聲音恭敬響起。


    顧馨之才知道大夫也還在外頭等著。


    香芹攙她坐好,在她背後塞了個軟枕,還不忘把她略淩亂的衣衫拉好。


    她還穿著睡前那身寢衣, 因她發燒, 許氏給她挑的, 厚實。


    一名長須老者轉進屏風,低著頭, 拱了拱手:“老夫失禮了。”


    顧馨之看了眼他身後麵無表情的謝慎禮, 啞聲道:“勞煩您了。”


    老大夫這才走到床邊小凳上落座, 伸手, 凝神把脈。


    謝慎禮站在幾步外, 視線飛快掃過她燒得昳麗桃紅的臉, 落在大夫身上。


    半晌, 大夫放下手, 笑道:“問題不大,再喝幾天藥, 養養就好了。”


    許氏大鬆了口氣。


    謝慎禮那緊握在腹前的手也微微鬆開。


    顧馨之忍著嗓子疼意,問:“大夫, 我不是上火了嗎?怎的這般嚴重?”


    大夫忍俊不禁:“算不上,你這是熱邪入裏,並不是普通上火。”想了想,叮囑道,“板藍根雖好,也不能亂用。”尤其是這姑娘還讓人熬得濃濃的。


    顧馨之有點尷尬, 下意識看向麵無表情的謝慎禮, 對上那雙沉黑深眸, 心虛地笑了笑。


    卻聽大夫接著道:“再者, 你底子有點弱,又兼勞神傷心、憂思過度,平日應當多注意些。”


    顧馨之眨眨眼,正要說話,就見許氏突然紅了眼,連謝慎禮也皺起了眉。


    顧馨之:“……”不是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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