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會冷靜下來,倒覺得女兒強勢兇悍些也好,就是得讓瑞初好好上武學課、再給瑞初多培養幾個會武的婢子在身邊——不然以後踢到鐵板打不過可怎麽辦?


    至於砸人可不太美,想像一下,瑞初出門,掛著叮叮當當一身玉件,一邊和人吵架一邊從身上解東西砸人……畫麵實在不敢想象。


    倒是學鞭子不錯,早年滿洲女子多擅騎射,一手馬鞭舞得虎虎生威的大有人在,哪怕瑞初用鞭子用得在囂張,也能被康熙洗成“滿洲舊風”。


    瑞初大概不知道她額娘在吼完她之後這不到半盞茶的時間裏連以後怎麽給她公關洗地都想好了,嘟著小嘴委屈巴巴地看著敏若,敏若抖開安兒的新衣往九阿哥身上比了比,一邊忙活著一邊歎道:“你才多大,小蘿卜頭大點,就叫囂著要打人了,真碰上了你打得過嗎?瞧瞧你哥哥們都成什麽樣了。”


    瑞初掐著小腰,昂首挺胸,“瑞初大了打!”


    敏若看了女兒一眼,暫將言語壓下不表,心中已經盤算起怎麽培養女兒——瑞初大了必定與其他幾位公主不同,她出生起就在風口浪尖上,不可能低調安靜地過一輩子,經此一遭大概也算與蒙古結了仇怨,日後如何尚且不知,瑞初有些本領傍身,不讓她欺負別人,但也別被人欺負了。


    ……雖然以康熙那個護犢子的性格,能讓瑞初被人欺負到的可能性也不大。


    她如今隻求瑞初大了別長成稱霸京師的小霸王一隻,宜妃可不知她的這個憂愁,見瑞初粉團似的個小人,平日裏總是板著張小臉冷冰冰的樣子,這會倒是生動活潑起來了,一時忍俊不禁,道:“公主可真是有誌向。”


    她難得的是個打趣的語氣而不是冷嘲熱諷,瑞初對人的情緒有一種生來的敏感,歪頭看了她一會,用力點了點頭,轉過頭來看敏若,指指自己,“瑞初!有誌向!”


    “好了,最有誌向的小公主,您可否坐一坐?想吃什麽點心快告訴菱枝,叫她轉告給烏希哈姑姑。”敏若按住了瑞初,快速給九阿哥和安兒都套上幹淨的衣裳。


    因為敏若的挽留,宜妃沒能快速將九阿哥帶走,又因為覺著兒子跟兄弟一起打架沒能幫忙反而自己把自己給拌摔了而感到有些丟臉,沒好意思跟敏若鬧,見敏若細致地給九阿哥查看傷勢,又上藥、換衣服,更是抹不開臉開口了。


    終是在敏若這留了許久,坐著吃了兩碗茶,看著孩子們快快樂樂地喝香飲子吃點心餑餑,敏若言而有信,果然叫烏希哈做了九阿哥最喜歡的玫瑰牛乳糖酥餅;安兒就比較博愛了,他喜歡的點心一大堆,烏希哈今日備的軟皮綠豆餅赫然在其中,也不必另外預備;瑞初有一碟糯糯的蜜糕,拿著小勺子、就著羊乳挖著吃。


    待孩子們吃過點心,敏若還命人將玫瑰糖酥餅裝了一盒與宜妃帶迴去,並送到宮門外。


    宜妃在敏若這鮮少有這種待遇,一時受寵若驚地,迴到翊坤宮坐下半晌還魂不守舍,等恬雅端著茶喚她,她捧著溫茶迴過神來,才發覺自己方才後背汗毛都起來了。


    “兒啊。”她望著翹腳去摸炕桌上從永壽宮帶出來的點心盒子的九阿哥,看著兒子下巴上明顯的一塊青紫,歎了口氣,道:“你還是跟緊你十弟吧……不然往後你若被人欺負了,額娘怕你連還手都還不上。”


    九阿哥疑惑地眨眨眼,繼續伸手去摸點心,摸到一塊酥餅就心滿意足地低頭啃了起來,一邊啃一邊嗯嗯答應著。


    見他這模樣,宜妃更是憂心了,一時忍不住哀歎兩聲,忽然郭絡羅常在進來,忙道:“姐姐你病著,怎不好生歇著?”


    “慈寧宮外的動靜不小,我怎麽歇得住呢?”郭絡羅常在落了座,道:“事情我也聽了一些,這些稚子之言氣人卻隻是有限,終究隻是不懂事的孩子,真正叫人惱的是將那些話說給他們的人。”


    提起那件事,恬雅就氣得小臉通紅,憤憤道:“汗阿瑪待他們已經足夠恩厚了!老祖宗又那樣偏愛照顧他們,他們竟還敢在背地裏議論天家公主,真是不知好歹、不知天高地厚!”


    郭絡羅常在望著女兒的模樣,歎了口氣,“你們姊妹裏,原是你七妹妹最好命。雖有這一遭的事情,可我冷眼裏看著,皇上本就舍不得將她遠嫁,如今更是不可能遂了老祖宗的心願了。能在家京中平安富貴一生,又怎不算是好命?”


    恬雅倒是笑道:“七妹妹生來就是汗阿瑪的吉兆,汗阿瑪怎麽可能舍得將這吉兆送到蒙古去呢?女兒不如七妹妹會生,但自認本領學識也不差,若叫女兒想,撫蒙倒也未必是壞事,在京裏拘束良多,不過是做一位典雅端莊皇城典範的公主罷了,可去了蒙古,天大地大大有可為,女兒是君他們是臣,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了。”


    郭絡羅常在凝視她半晌,歎息道:“你這麽想,是難得的。”


    宜妃聽了母女倆的交談,感慨道:“姐姐你年輕時不也這麽說過嗎?果然是女兒像額娘了。”


    永壽宮裏,敏若仔細考慮了一番之後,決定讓蘭芳從明天開始教授安兒和瑞初一點功夫,武學基礎,不求很精深,練一練他們的小胳膊小腿更有力氣些就行。


    ——瑞初還小,她沒指望瑞初能學出個什麽來,主要是跟著玩、從小培養精神毅力,養成習慣了大了開始學的時候才不會叫苦。


    敏若認為自己簡直用心良苦,又翻了翻書房裏的《孫子兵法》,她對這方便不感什麽興趣,這書還是先後留下的,書上有些先後留下的小楷批注,敏若仔細翻了翻,從先後的批注感悟中領悟學習到不少,又從中得知康熙那有幾本不錯的、講兵法謀略的書。


    這還有什麽好遲疑的,搞來。


    她又不是自己占康熙的便宜,是要學來教他崽崽的。


    雖然瑞初一剛滿兩周歲的小崽,她也不指望瑞初能學到什麽,但還是給瑞初找點事幹,讓她知道打人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打到的。


    主要的培訓對象是安兒和容慈她們,敏若在心裏計劃好了從康熙那打秋風的方案,然後歪在炕上,摟著鵝子女鵝喝茶,等慈寧宮的動靜。


    看康熙出去時候那表麵平靜其實能吃人的目光,就知道今日的事情必是不能善了了。


    果然,不出半個時辰,敏若便聽到冬葵打探來的消息,“兩府的小公子因衝撞禦駕、禦前不恭被罰庭杖,念年幼隻行五杖。因卓禮克圖府的二位公子體弱、年幼,太皇太後不忍其受杖,專門求情,使二人免受庭杖,罰戒尺抄書。卓禮克圖府二位公子的父母妄議皇室、有對帝不恭之言,有官職爵位誥命,盡數削去,命往寧古塔充軍駐守。”


    一聽到康熙給安的罪名,敏若就知道他是為免外麵的風言風針對瑞初。


    給孩子的懲戒其實不算重,便是真打了庭杖也不會打得多重,何況五杖也不算什麽,但要命的一點在罰的不均勻,又明言是太皇太後為達爾罕王府的兩個孩子求情,人心生亂總在不平,日後兩家之間必有紛爭。


    削爵免官充軍駐守一條龍服務重在丟臉,到了寧古塔大有可操作的餘地,那兩家人到了那邊倒也不至於吃什麽苦,可丟了官爵富貴和安逸日子,一家人在苦寒之地捱生活,必定是過得雞飛狗跳的。


    要敏若說康熙最絕的還是沒罰另外兩家的家長,敏若可不相信康熙是因為講道理才沒罰,他可是搞遷怒的一把好手。


    這一方重重罰了,一方也涉事了卻輕輕揭過——雖然他們知道那兩個孩子沒怎麽說是非,可受了罰丟了臉的那一方可不會甘心這麽想。


    等大部隊迴了蒙古,科爾沁那邊也必是雞飛狗跳的了。


    原本兩家同氣連枝相互扶持,日後怎麽樣……可不好說了。


    這麽說來,瑞初這一樁事,來得也算正合康熙心意了。


    太皇太後病篤,康熙少不得加恩於科爾沁,一來是為了叫太皇太後安心,二來也是為了彰顯孝道。但要說康熙對那邊沒什麽壞心思,敏若可一百個不相信。


    那家夥時刻醞釀著滿肚子的壞水,這一次倒是將這把人家自個遞來的刀玩得順手了。


    事情雖然有了了結,康熙卻遲遲沒有出來。敏若靜等著,約麽過了一個時辰左右,等迎夏匆匆進來迴稟一句,敏若才點了點頭,吩咐她:“去書房,把我的香具取來。”


    這邊殿上炕櫃裏有些她常用的香料,她隨意從多寶閣上取了一隻素淨些的香爐下來,安兒和瑞初滿懷期待地在旁邊做好了,安兒嘰嘰喳喳地道:“額娘做花!做一朵小花——”


    瑞初其實更喜歡雲,平日裏肯定是揚著小下巴對著安兒寸土不讓,但今天難得地沒吭聲,任由安兒挑挑揀揀出一隻牡丹紋香印給敏若。


    然而敏若今天可不是為了打發時光玩的,她親了親安兒的額頭,手上開始壓香粉,動作卻不似往日的平穩從容,打開取下香印的時候瑞初清楚地看到敏若的手一顫,似乎心神不寧,低頭一看,香爐碗裏的香灰散了一片,忽然不似往日端麗姣好的樣子。


    她眨眨眼,仰頭望著敏若,剛要說什麽,便聽到外頭有通傳聲,是康熙來了。


    她與安兒便乖巧地跟在敏若身後迎駕請安,康熙拉起他們大步進了殿內,炕上落座的時候瞥了一眼香爐碗,本是稀奇敏若這會還有這個閑心,看了一眼就知道這絕非敏若往日的水平。


    敏若的心不靜,緣故在哪裏,他清楚。


    他抿抿唇,摸了摸安兒和瑞初的頭,與敏若道:“放心吧。朕粗粗想了幾個地方,都很不錯,現是空著的府邸,可以給咱們瑞初做公主府。你幫著朕參詳參詳,咱們現選中一處,慢慢給瑞初建起公主府來,要在府內興建一處專門為老祖宗祈福的小佛堂——賜公主府,這也是老祖宗的意思。”


    敏若似乎心神頓時一定,連忙點頭。


    瑞初渾然不知她頃刻之間就在北京二環之內有了一套至少幾百間屋子的大宅,聽到康熙提起她的名字,便仰頭看著康熙,“阿瑪生氣?”


    意思是現在還生氣嗎?


    康熙笑摸了把女兒的頭,“阿瑪不氣,瑞初不怕。安兒你今日做得很好,雖然有些魯莽,但念在你還年幼的份上,又有保護妹妹的心,一點魯莽也不算錯處。隻是等明歲入學讀了書,行事就要穩重些了,做什麽之前心裏要有成算,想好怎麽收尾,知道嗎?”


    這個話題對安兒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似乎太高聲了,但卻是這樣大的宮裏的孩子的必修課,男孩兒總是崇拜父親的,何況還是康熙與安兒這樣君臣父子的身份。有些事情由康熙教授給安兒,正是最合適不過的。


    安兒想了一會,用力點了點頭。康熙又看向瑞初,想了半晌,溫聲笑道:“瑞初你要記得,什麽事情都不值得你害怕,你有阿瑪,阿瑪自會護你一世平安喜樂。”


    瑞初懵懵懂懂地眨著眼,歪著小腦袋栽進敏若懷裏,敏若一把摟住女兒,笑對康熙道:“您若養出個紈絝公主來,外麵人恐怕有得笑話的。您不知道您女兒今兒個都說了什麽!”


    她於是將瑞初方才的霸氣宣言學了一遍,康熙也不出她所料的、麵不改色地盛讚瑞初有先祖之風,並且因瑞初把他平日說的話都聽進去了而大大地表揚了一番。


    康熙若喜歡哪個孩子,就是明目張膽的偏愛,敏若輕撫著瑞初小小的身子,忽然想——所以在被棄之如履的那一刻,被拋棄的孩子才會心痛如刀割。


    瑞初與康熙的天然身份上,就注定他們兩個很難有根本的利益衝突,所以這份偏愛,大概能安穩地維持到很多很多年以後。


    敏若拍了拍小小的女兒,低頭看她,見瑞初眼睛彎彎地、眼裏似乎盛著散碎的星光,也正仰頭看著她。


    幹淨、清澈的瞳孔裏是真實的笑意,這一雙眼平日總是安安靜靜得好像春日的靜水、雪域的高山,一旦盛上這樣真切的笑意,就成為了珍貴美好又易碎的琉璃美玉,讓人心軟得一塌糊塗,忍不住去精心嗬護。


    敏若輕撫瑞初的眉心,溫和地垂頭在那親了一下,又親了親一邊拄著下巴看熱鬧的安兒,嘴裏話鋒一轉,對康熙道:“不過我仔細想了想,瑞初厲害些也沒什麽不好的。厲害些才不會被人欺負。您知道我身邊的蘭芳會一點粗淺的功夫,我打算叫蘭芳教一教他們兩個。”


    康熙大手一揮,“粗淺功夫夠幹什麽的,朕禦前有功夫不錯的,迴頭叫她來教瑞初。安兒入了學,自然有武師傅教習布庫騎射,這會學雜了反而不好。”


    敏若沒跟他硬強,康熙既然說了身手不錯,那就肯定是很出挑的了。她還不想暴露蘭芳的身手深淺如何,幹脆不與康熙爭這個。


    反正康熙禦前的人教瑞初肯定也會用心,至於安兒,康熙說的也有道理,入了學,自然會有武師傅教習。


    不過從這一天開始,安兒還是被她嚴命每天起得早早地紮馬步,拿著小弓在後院練射箭——這迴打架是贏了,他自己也落一身的傷,算是給敏若敲了個警鍾。


    這孩子越來越大了,以後生活中的不穩定因素會更多,還是要提早做準備。


    要不是現在的天氣實在不方便,她都想把安兒送到禦花園的水坑子裏麵泅水去了。


    安兒在莊子上浪過,敏若的被迫害妄想症常年發作,自然沒落下教他學泅水,莊子上有諳熟水性的人,帶著安兒練了一夏天,安兒遊得沒多標準,倒是跟莊子上護院的大黑狗學會了狗刨。


    敏若無奈,隻能接受現實,狗刨好歹也算是能在水裏動彈了。她叫教安兒泅水的人主要教安兒怎麽在水上浮起來,這個有意思,安兒自然學得很不錯,鼓著嘴能在水麵上浮很久。


    除此之外,敏若又開始挽袖子教他認藥材、學藥理,這點其實早年他在偏殿看熱鬧的時候也跟著容慈他們學到一點,不過小小的,學得也沒多認真,倒是揪了敏若不少花草菜樹的葉子嚼,每一樣都試圖認一認能治什麽病——得出的結果是那些葉子的大概不治屁股疼。


    安兒如今雖說是快要入學的年紀了,可其實也沒大到哪去,藥性藥理這些東西最是枯燥複雜,安兒學得咬牙切齒,下了課抱著敏若的大腿哭著說不想學了。


    這個時候就顯出有二胎的壞處了——瑞初她學得是真快啊!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敏若挑出來的藥材,隻要是介紹過的,她看過了,迴頭敏若再考的時候她就一定知道是什麽。最打擊安兒的是,瑞初有時候連藥名都記不全、說不全,卻能磕磕巴巴地說出一個字、兩個字來,說明她對那些藥材的印象確實很清晰深刻。


    康熙來看了兩迴,哈哈大笑著出門去,因為太皇太後的病與許多事而鬱悶的情緒被一掃而空。


    敏若心裏暗罵這個以看兒子熱鬧為樂的男人兩句,其實她自己看著安兒可憐巴巴的樣子也挺好笑的。


    不過心裏笑是笑,麵上一定得嚴肅正經的,跟著安兒一起控訴康熙,並且告訴安兒妹妹記得快或許是因為妹妹在這上麵有天賦,但每個人天生的長處都不一樣,比如妹妹的力氣就沒有安兒大,也沒有安兒長得高,而且一生下來就比安兒小兩歲,在這上頭安兒豈不是比妹妹厲害多了?


    他可是一出生就比妹妹大兩歲誒!多厲害!


    安兒小小年紀,沒見過大世麵,哪知道什麽叫話術,輕輕鬆鬆就被敏若饒了進去,接受了自己沒妹妹學得快的這個現實,迴頭敏若拿糕一釣,再好好鼓勵一下,他學起來便更用心,也不像一開始那樣總是溜號想去玩了。


    乖巧地坐在一邊的小杌子上、穿著小號披風抱著湯婆子旁觀課程的瑞初拄著下巴看了看幹勁滿滿的哥哥,右手不自覺地動了動,容慈走過來輕輕按住她的手,一麵將一卷書遞給敏若,一麵囑咐她道:“不許吃手哦,我們瑞初都快四歲了,再不能和小時候一般了,叫旁人見了會笑話的。”


    好吧。


    瑞初接過容慈順手遞給她的幾顆鬆子,小手用力剝了起來。


    第七十七章


    容慈是臘月二十八生的,這個生日很占便宜,她一出生沒兩天就是兩歲的人了,今年正滿了十八歲,轉年十九,一般滿族女子都早已出閣的年歲了。


    前幾日康熙剛剛為她定下一門婚約,男方是博爾濟吉特氏子弟,名般迪,係蒙古科爾沁部奇他持郡王的從孫,論血脈也是太皇太後的親侄重孫,受一等台吉爵位。


    容慈與繡瑩是前後腳訂的婚,論出身尊榮,般迪似乎無法與烏爾袞相提並論,又因繡瑩與容慈親女養女之分,宮內難免有人議論。


    不過太皇太後身體愈見不好,皇貴妃約束宮內上下頗嚴,隱約有些風聲之後皇貴妃快速抓住浮出水麵的刺頭一通連消帶打狠狠發落,宮內上下風氣頓時為之一肅,無人再敢說一句閑語。


    按理,宮人們便是無事時閑聊,也隻能說宮外的閑雜瑣碎,是決不能牽扯到宮裏的任意一位主子的。元後與先後在時,均是掌宮頗嚴,故而宮內胡鬼人神之說頗盛,就是因為這些宮人閑暇之時無話可說,隻能可著這些胡鬼不羈之事死命地說。


    皇貴妃上來之後,一則因為畢竟不是皇後,自認名位不正,不敢太大刀闊斧嚴格行事;二來也是為一個慈和名聲,待下遠比兩位先後寬鬆。


    如今從大公主的事上察覺出從前的疏漏之處來,少不得費神數日,好好正了一正宮內的風氣。


    她也因此對容慈存了些愧疚,內務府新進的珠絨花、衣料等等多贈與容慈許多。


    容慈倒是淡然處之,來者一概不拒,端正謝過便收下,還好好寬慰了皇貴妃一番,表明自己對宮內的閑言碎語並不在意。


    ——她本來就不在意。


    這會敏若轉頭看著容慈教訓瑞初的模樣,便莫名想到今晨,容慈是怎麽與她說的。


    “我本管不住這世上所有人的嘴,行事隻要無愧於心便是了。婚事是皇父所賜,額駙的人品卻也是王府裏仔細打聽過的,我自己知道他如何就是了。往後的日子怎樣也是我自己過的,若全聽旁人說什麽,我句句都要往心裏去,那是不是他們哪日說我要死了我還得快快吞一瓶毒藥別叫他們的話落了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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