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若眨眨眼,向窗外示意:“你的人不是守著呢嗎?”


    敏若是服了這位長姐了,二人略說幾句話,鍾若解下荷包,從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玉墜兒遞給敏若,“太皇太後的事我聽說了,這個你收著,往後慈寧宮裏的動靜你多少能聽到些。”


    敏若聞言,立刻就反應過來這枚玉墜代表著什麽,玉墜是蓮花座,但座底卻不是常見的如意、柳枝繪像,而是刻著一隻狼頭,狼目圓睜,死物依可略窺兇悍之意。


    鍾若仿佛渾然不知自己給出的東西、說出口的話能在宮中翻起多少驚濤駭浪,繼續道:“皇上愈當盛年,對內宮的掌控越強,太皇太後的身子也每況愈下,不知日後是和景象。若這幾個人在太皇太後死後隨了葬,那這玩意也就真是個死物了。若那幾人被恩賜出宮,此物你當歸還於我;若她們跟了太後,你就繼續使者吧,誰知哪日就派上用場了。”


    鍾若輕描淡寫地說著,見敏若似有話說,便先她開口道:“我送出手的東西就是潑出去的水,你不要與我推拒,左右放在我這也用不上。……當日你姐姐入宮時,我是巴林部的新嫁婦,想幫她一把卻用心無力,如今能幫上你這些,不隻是幫你一個人的。”


    她抬起眼,定定看著敏若,正色道:“你姐姐生前所放心不下的唯你一人,你要在宮內,好生珍重,不要辜負了她為你所做的種種布置。”


    敏若不再推拒,將玉墜貼身收起,肅然應是。


    鍾若眉目方才稍緩,扭頭看了眼西洋鍾表上的時間,起身道:“我應去慈寧宮了,你莫送了。”


    雖然她說不必送,敏若還是起身與她同行到永壽門下,然後姊妹二人方才別過。永壽宮與慈寧宮隻隔著短短一條甬道,卻又似是天塹之隔。


    鍾若穿著命婦進內應著的吉服大妝,是大清命婦裝束而非蒙古王妃裝束,頭上的鈿子很重,但她脊背仍然挺拔,身姿略為消瘦,但修長有力。


    敏若目送她的背影逐漸消失,永壽宮與慈寧宮相近,但門不對開,要走過去還得繞一段路程。


    蘭杜捧著披風走到她身邊,“三月天還有些風,主子,咱們迴吧。”


    “安兒醒了嗎?”敏若轉過身,邊走便道:“叫臻兒去趟擷芳殿,告訴容慈她們,今兒下午的課照舊,我要考她們對孔孟之道的理解,趁著時候還沒到,都好生複習複習。”


    蘭杜應了是,京師的三月算是花期,敏若今兒晌午本來打算帶她們到禦花園中寫生,下午再考策論,不成想趕上鍾若進宮,把她們上午的休閑時光給撞掉了,真是可惜。


    敏若如是想著,眼角眉梢卻在不知不覺間爬上笑意——隻是這笑怎麽看怎麽有幾分幸災樂禍。


    敏若眼下其實正有一件苦事。


    原身的小女兒是康熙二十四年九月廿七日生的,今年已是康熙二十三年。要正經算,那孩子是轉年開年懷上的。原身生小女兒的時候早產,但最晚,那孩子也不會超過二三月份來到。


    她能做的事情不多,隻有調理身體、睡康熙兩樁,但任一件都不是簡單事。


    睡康熙也罷了,她也不是沒經曆過。調理身體便有些難了,雖然極力避免,但生安兒的時候還是損耗了她的元氣,這幾個月堅持補養,倒是補得不錯,但真要求穩妥,其實生二胎應該再過幾年才是。


    如今是原身的孩子,她隻能跟著年份生,沒法子。那在調理身子這件事上便偷懶不得,不能天長日久徐徐圖之,得在至少三個月之前便將身體調理迴來,然後開始備孕狀態,那補藥就得一天不落地喝。


    真難喝啊。


    刀橫脖子上對敏若來說都沒有這一天兩碗藥難受,蘭杜她們瞧著也隻能心疼而沒有旁的辦法。


    好在敏若的腦袋還算靠譜,被迫喝了幾個月苦藥後,絞盡腦汁地與竇春庭商量方子,最終在身體的元氣大致恢複,不必頻繁調換藥方的時候將湯藥換成了藥丸,以棗肉、蜂蜜調和成丸,雖然味道是甜中帶苦的怪,好歹咽下去容易了些。


    吃多了逐漸習慣,也能當糖丸嚼了,最後苦中作樂,還在心裏把藥丸子比作巧克力。


    巧克力如果知道被拿來與藥丸比,大概會哭吧。


    進了五月,紫禁城裏的天氣逐漸炎熱起來,恬雅已經學完了《百家姓》與半篇《千字文》,敏若最近在整理教授靜彤她們《急就篇》時的教案,恬雅天資聰穎甚至稍勝過靜彤,同時年紀尚幼便可見心誌堅定,有進取的銳意鋒芒。


    這是最難得的,敏若半道出家給孩子們當老師,教容慈、教靜彤與繡瑩都是摸索著來的,雖逐漸有了些心得,但忽有一個剛開蒙、脾性心智未全的孩子在眼前,她還是分外珍重小心。


    何況這位四公主未來可是出息能耐得很,若因她之故耽誤了孩子,那她真該羞愧死了。


    也是在五月裏,安兒頭次學會坐了。


    自打他近六個月了,趙嬤嬤就念叨著“三翻六坐”的老話,常教他坐,奈何這小子天生好像就不聽擺弄,強扶著他坐下他必耷拉著腦袋往炕上貼,瞧著是坐不住的模樣,其實他發育得極好,體格遠勝同月齡嬰兒,被人抱著小坐一會是不成問題的。


    每每看他跟條滑手的小泥鰍似的把腦袋往炕上貼,然後拱著小屁股蛤蟆似的亂動彈,趙嬤嬤就哭笑不得。


    小崽子逐漸大了,多少認得常照顧他的這些人了,也就沒有剛出生時候那樣黏敏若的氣息,白日敏若給公主們上課的時候他也能跟著嬤嬤、姑姑們在殿裏玩。


    但他時間長了看不到敏若還是會哭,這時趙嬤嬤她們就會用小推車將他推到前頭偏殿廊下來。


    在殿門口那把小車一停,一半曬著太陽,耳朵裏偶爾會有敏若的言語聲,扭過頭就能看到敏若。這對於安兒來說是個可以接受的休閑地方。


    敏若畫圖紙叫蘭齊找工匠打了一輛嬰兒車,她對內部的穩定構造不大了解,但我泱泱大國自古工匠能人輩出,造出來的小車在平地上推著走穩當得很,送進來之後蘭杜縫了個小紗帳釘上頭,用油紙再貼一層,帶竹骨架的,前後一拉遮擋陽光,好看又便宜。


    她的生意夠做,沒有指著這個再發一筆的心,康熙倒是把圖紙要過去了,聽說琉璃廠裏頭這段日子小嬰兒車遍地開花,還有各種花樣的,應該是狠賺了一筆。


    從他私底下又大方地分給敏若一盒沉甸甸的金錠便可知道了。


    這屬於意外之財,敏若決定將功勞記到兒子頭上,畢竟如果不是那小子出生了,她怎麽也打算不到嬰兒車上頭去。幫她造嬰兒車的工匠應屬頭功,康熙應該也沒虧待了。


    敏若取出一個五兩重的金錠給安兒打了金鎖、小鐲子成套作為分紅酬謝,至於剩下,她這個做娘的就不客氣地笑納了。


    這日唿啦啦來了一陣雷陣雨,趙嬤嬤沒敢推著安兒出來。一上午的課,下午是沒有課的,上完了見外頭雨沒歇,敏若便對容慈幾人道:“留這吧,先進午點,下晌吃了晚膳再走。這外頭雨那樣大,你們也走不了了。去瞧瞧安兒去,那小子這幾日有意思得緊。”


    幾人紛紛興奮地應是,跟著敏若順著迴廊到正殿裏,趙嬤嬤果然又在炕上教安兒學坐,安兒也是一如既往的不配合,一坐下,那小腦瓜就好像感受到吸鐵石吸引的貼,那炕就是吸鐵石,使勁往下趴,趴下去了還用臀部動作配合著拱。


    都說順能生巧,他現在的動作可謂純熟,拱起來晃晃悠悠的還挺好玩。


    容慈見了,問趙嬤嬤道:“安兒這是要學會爬了嗎?我瞧他這幾日動彈得又熟練些了。”


    直說拱得跟小癩蛤蟆似的就算了唄。敏若忍俊不禁,那邊安兒也不知是聽到容慈說話還是聽到敏若笑的緣故,小屁股拱得更使勁了,不似方才慢悠悠的,竟然還帶出幾分節奏來!


    敏若不是頭天見他這動作了,但見一次還是感慨一次這孩大了絕對是跳街舞的一把好苗子——這年代把他給耽擱了啊。


    容慈是頭次見的,一時有些驚奇,趙嬤嬤哭笑不得,見敏若走過來抱安兒,才放心地退後,直起腰來道:“哪能呢,三翻六坐七爬,咱們小阿哥坐還沒學會呢,能一下學了爬去?”


    她正這麽說著,靜彤忽然迸發出一聲驚唿,趙嬤嬤連忙看去,卻見靜彤手指著炕上,驚喜地道:“會爬了!會爬了!我才見安兒往前爬了一段!”


    趙嬤嬤定睛一看,原是敏若將安兒的小腿放平了,然後手搭在安兒的腳底下叫他蹬了一下,本來屁股帶著肚子正使勁了,可不是動彈起來了。


    可那哪是爬啊,分明是拿肚子拱的。


    她一時更是哭笑不得了,然而那邊繡瑩、靜彤帶著不明覺厲的恬雅已經啪啪鼓起掌來,她也沒法跟這三位小公主解釋“爬”和“拱”的區別,隻能無奈地笑了。


    有三個姐姐在旁邊起哄,敏若明顯注意到安兒更興奮了起來,小腿倒騰得都更有勁了,心頭好笑極了——她這是生了個小人來瘋啊。


    不過她也很配合,安兒要顯擺,她就幫著安兒使勁,叫他很“爬”了一段,然後才將安兒抱了起來。


    安兒正施展神通呢,忽然被打斷了抱起來,就開始咧嘴,但敏若笑眯眯親他一口,他又不鬧了,小腦袋往敏若懷裏拱,“咯咯”地笑了起來。


    容慈瞧著喜歡得心都化了,忙過來伸手也想抱抱他,小安兒一上午沒去見額娘,剛才到點了趙嬤嬤他們還不推他出去他還哼哼來著呢!這會怎麽也舍不得撒手,摟著敏若脖子的小胖胳膊更使勁了,小腦袋往那邊一轉,又使勁往敏若懷裏埋。


    敏若更是又好笑又無奈,抱著他掂了兩下,親親舉舉一頓哄,然後對容慈道:“你坐下抱他,這小子現在沉得很。”


    容慈大概知道她要走什麽路子了,憋著笑在炕沿上搭邊坐了,乖巧等著。那邊敏若抱著娃又舉高高兩次,安兒咯咯笑地正開心呢,她忽然停下不動了,愁眉苦臉地“哎喲”。


    非常矯情做作地哎呦了兩聲,敏若彎腰把安兒放進容慈懷裏,然後直起身在安兒咧嘴開喊的前一秒敲胳膊喊累,安兒眨巴著水潤黑亮的眼睛,也不知懂沒懂——敏若不是學學前教育出身,對小孩了解不多,但哪個當媽的看自家崽還沒有點懂事濾鏡呢?


    她這會就感覺安兒好像是懂了,也沒跟有咧嘴喊發泄不滿,剛才玩的樂勁也沒下去,容慈一逗他也笑。


    繡瑩與靜聽、恬雅瞧著眼熱得很,紛紛也過去逗他,敏若笑看了一會,烏希哈指揮著小太監用大抬盒把午點抬了進來。


    敏若習慣在午時前吃一頓點心,多半是一甜一鹹兩碟糕點、新鮮果子一碟並一盞喝的。喝的多是隨時令的茶湯飲品,春日喝冰糖枇杷羹、川貝杏仁露;夏日鹵梅汁、百合清釀、桑菊杏仁茶;秋日羅漢果桂圓甜湯、蒸梨湯;冬日用熱騰騰的桂花甘草薑茶、熬得牛乳茶、油茶麵子等等。偶爾還會有糖蒸酥酪、茯苓霜並各色香飲子等等。


    反正要論養生和飲食上的講究,用康熙的話說,滿宮裏沒幾個人比得過她。


    今兒早晨烏希哈本來說點些鹵梅汁來喝,不想忽然趕上下雨了,便改煮了牛乳茶,用蜜糖點的,喝一口甜香沁人,熱氣騰騰地捧在手上也喜人。


    還有一碟子玉粉團、一碟肉鬆蛋糕卷,因為今日另外三位公主也留下了,還另將備著隨時取用的糯米糕、紅棗卷等也都先奉上了,時令水果備的櫻桃、甜瓜,甜瓜白淨淨的顏色喜人,切成一牙牙擺在碧綠的荷葉式盤子上,與殷紅的大櫻桃相互映襯著,乍一看跟幅畫而似的,喜人得緊。


    ——烏希哈很擅長打這種忽然加人的仗,靜彤她們本就時常留下蹭敏若一頓午點吃,小廚房裏一天從早到晚點心不斷,哪怕前一刻鍾忽然通傳另外幾位公主也留下了,烏希哈也不帶慌的。


    這會各樣茶點擺了一小炕桌,繡瑩不禁道:“還是毓娘娘您宮裏夥食好。”


    “夥食好,養出這個麽小胖墩。”敏若說著,笑盈盈地伸出一根手指頭點了點安兒的頭,喊人將他抱起來放進嬰兒車裏。


    恬雅還有些不解,但這會甜香誘人的點心更吸引她,等她吃了一口玉粉團,有閑心轉頭看弟弟的時候,才發現安兒竟然在砸吧嘴,口水不受控製地從那紅潤的小嘴裏淌出來,落到圍了一圈的圍嘴上。


    她驚奇得很,還沒見過這場麵呢,不由目光灼灼地盯著看。安兒也不受她打擾,她盯歸她盯,他自目光巋然不動的盯著吃東西的幾個人,看著她們張嘴、咀嚼、吞咽的動作,就忍不住砸吧小嘴流口水。


    “哎喲喲,小阿哥可瞧不得人吃東西了,這會夠不著還好呢,要是在炕上,手就伸到桌子上了!”趙嬤嬤見恬雅看得入神,笑吟吟道:“這麽大的孩子,凡是吃過旁的吃食的,保準都是這樣。”


    敏若笑睨了安兒一眼,“小子饞得很,別看他了,先吃點心。你要覺著新鮮,迴去也逗逗小九,小孩都是這樣的,讓他饞還不簡單了?”


    這話聽著就像後媽發言,敏若自己倒不覺著有什麽,但一看到容慈那無奈的小模樣,心裏就覺著怪好玩的。


    她宮裏的茶點膳食那屬於在東西六宮都有口皆碑的,且她也時常留公主們吃點心、用膳,到點了沒見公主們迴去請安吃飯,榮妃、兆佳常在她們也不慌。倒是宜妃頭次經曆這種事,忍不住抱著九阿哥在殿裏來迴轉了兩圈,嘴裏念叨:“這恬雅怎麽還不迴來呢?”


    “怎麽還不迴來呢?”


    “好了,我的妃主子,您可坐下吧!”郭絡羅常在吩咐人布膳,見宜妃來迴地折騰,無奈地走過來將九阿哥抱過去,“你再摔了咱們胤禟!這麽大的雨,叫孩子怎麽能迴來?貴妃留公主們用膳也是常事,你這樣急什麽?”


    宜妃歎了口氣,幽幽怨怨地道:“你怎麽知道我擔心什麽。”


    她本意是想讓郭絡羅常在捧捧她的場,跟著問一下,那樣顯得她比較有麵。奈何郭絡羅常在忙著折騰從永壽宮討來的米糕輔食,無暇與她搭話,她隻能自己給自己搭台階,接著道:“我是怕永壽宮那位再花言巧語的,把咱們恬雅給勾搭——呸,勾引……也不對……”


    她一時詞窮,郭絡羅常在轉頭斜了她一眼,“知道不讀書的壞處了吧?你就別操心了,一頓晚膳罷了,能怎地?你別說,貴妃宮裏弄的這東西還真不錯,化開白淨淨的,瞧著也細膩,不能拉嗓子。若是咱們禟兒吃得慣,就將做法方子討來,也叫咱們小廚房預備些。”


    宜妃嘟囔道:“吃著能好嗎?”


    “十阿哥可是長得白白胖胖,你看從前宮裏的孩子有哪個比得過的?貴妃雖說是頭一次生育,這孩子養得還是有一手的。何況信得過的太醫不也跟咱們透底了,給小孩子少添些旁的吃食是無妨的,就試試吧。”郭絡羅常在用小勺子攪著小碗裏的米糊糊,看一眼九阿哥歎一口氣,“那十阿哥還比咱們禟兒小兩個月呢,長得都快趕上禟兒壯實了。”


    九阿哥不愛喝奶,是乳母、郭絡羅常在與宜妃都頭疼的,宜妃聽她這麽說,也沒再多說什麽。


    永壽宮裏,敏若與幾位小公主吃過午點後玩了會可愛的娃,約是未時前後,給了安兒一口米糊,安兒早被饞得口水流出三尺長,這會狼吞虎咽地吞米糊,容慈拿著手絹給他擦嘴,看一眼看得目瞪口呆的恬雅,心裏頭更是無奈了。


    這小弟弟怎麽總是跟沒吃過飽飯似的呢?


    從小到大與飯桌有關被教育的就是斯文優雅的容慈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敏若眼疾手快地趁她擦嘴吸引安兒注意的空把勺子一抽出來,碗底倒著敲敲給安兒示意——沒啦!你嚎也沒啦!


    她怎麽就生了個幹飯十級積極的幹飯崽呢?!


    敏若看著安兒撇嘴要嚎的樣子,心裏頭分外不解。


    第五十七章


    十阿哥的胃口吃相實在是讓恬雅大開眼界,大概沒有小孩能拒絕除了乳汁外的一口吃的,哪怕是在大人們看來沒滋沒味的米糊對他們來說也稱得上是稀奇吃食了,吃著都新鮮得很,挑食厭奶讓大人們揪心不已的九阿哥也不例外。


    宜妃見兒子難得能吃進東西去了,免不了親自到永壽宮來與敏若道謝,她是難得拉下臉來了,可見是真將兒子看得命根子一樣。隻是見她提起九阿哥吃東西時神情似有幾分複雜,敏若疑惑道:“怎麽,九阿哥吃著不慣嗎?”


    “我本就是來謝貴妃你那米糊胤禟能吃進去,怎會有吃不慣這一說呢?”宜妃說著,頗為哀愁地歎了口氣,“隻是喂那小家夥吃東西實在是太困難了些,吃一口手腳要刨騰好一會,吃進去了嘴還——”


    她到底是沒那個臉學小嬰兒噗東西的樣子,敏若也沒見過多少小嬰兒,安兒是個拿吃的當命的,吃起來狼吞虎咽,沒有玩的心思,所以她也不知道小崽崽吃東西時候還有玩的小花招。


    還是後來恬雅閑話時給敏若學了一下,她小姑娘細眉圓眼秀氣可愛的小麵孔學起小嬰兒“噗噗——”的樣子倒是不惹人厭,隻是好笑得很,敏若當時一口茶險些把自己嗆著,容慈也嗆咳兩聲,對恬雅道:“萬不可再出去學去。”


    恬雅身邊已有了教引規矩的嬤嬤,這動作甚是不雅,叫嬤嬤見到了要挨罰的。


    恬雅知道輕重,道:“這不是在毓娘娘這麽,就咱們幾個,我給你們學學。”


    容慈笑吟吟抬指輕點她的額頭,看她這古靈精怪的模樣,也舍不得說她什麽。


    日子就在永壽宮一盞盞清茶間緩緩流逝,恬雅已通讀了《救急篇》,能寫十個頗為規整的大字出來,郭絡羅常在歡喜得什麽似的,借著節令的由頭好好備了一份禮給敏若。


    倒是不算十分貴重,但有親手縫製的繡扇絹帕,有給小娃娃的布老虎、小肚兜,針腳細致用心,敏若這幾年荷包繡帕一類的東西都快被榮妃她們包圓了,送來的貴重東西轉手敏若又會補一份禮迴去,榮妃她們琢磨來琢磨去,就改送針線玩意了,郭絡羅常在直接送出這個,可見是用心關注過的。


    敏若笑吟吟地與郭絡羅常在道了謝,恬雅見她握著自個額娘送的繡扇,扇麵上活靈活現的小貓咪撲蝶,也歡喜得很,激動了好幾天,還是忍不住私底下悄悄與敏若邀功道:“那隻小貓兒是恬雅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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