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喀訕訕低頭,敏若閉閉眼深唿吸一口氣,伸出手指頭重重懟了懟他的眉心,“你知不知道去年消息剛穿迴來的時候險些嚇死我!——”


    法喀忙道:“姐,姐,快呸呸呸——”


    敏若抬手直接捏住他的嘴巴示意他閉嘴,繼續道:“我連做了好幾宿噩夢,不是你被人冷箭射死,就是你被人用毒藥死。八旗軍內部利益糾葛盤根錯節,你那是在人家的地盤上,要不是你運氣好命大,幾時悄默聲地被人弄死了你都不知道!”


    法喀道:“有阿瑪留下的人護著我呢。”


    “阿瑪留下的人頂幾個用?都是一路子貨色!奔著錢去的,阿瑪去了多少年了?香火情都不定還剩幾分了,他們能真心實意護著你?”敏若一聽就知道他隻是在安慰自己,眉心直跳,道:“我知道你大了,我也管不了你多少了,我隻求你行事之前千萬三思而後行,這次是你們運氣好,你們可知這次的事但凡做起來有一點點的紕漏、先前但凡走露風聲快些、他們的膽子再大些,你有沒有迴來的那天、這世上還有沒有咱們這一家人都是兩說了!”


    她還有更深的沒說,就是——萬一那邊提前知道風聲,膽子再一盛,宮裏安不安全都是兩說了。


    法喀隻能握住她的手,安撫道:“皇上有提前安排布置,我在那邊還有安親王護著,其實不算很危險。”


    敏若看著他,好半晌才重重歎了口氣,道:“也罷了,事都塵埃落定了,我再說多少都是無用之功。隻有一點,你一定記著,你不是一個人,你身後有額娘、有我、還有海藿娜,行事萬萬要三思而後行,處處謹慎著些,珍惜著你這條小命吧!”


    敏若用力戳著法喀的肩膀,恨聲道:“你若有了萬一,我一定立馬就給海藿娜再尋好的,求太皇太後給她賜婚,留你這小子好事耽誤人家姑娘呢。”


    法喀知道她是氣極了,也有些好笑,道:“我知道,您放心吧姐姐。”


    他握住敏若的手,半跪在地上,頭枕著敏若的膝蓋,低聲道:“我還要給你、給未來的小外甥做一輩子的依靠,怎麽樣也不可能將自己的小命輕鬆就給斷送了。你信我姐姐,去年行事雖險,卻是很有把握的。”


    “……誰要你給做依靠,你小子不讓我操心就萬事大吉了!”敏若道,二人正說話,忽聽外頭的響鞭依仗聲,法喀驚了一驚,道:“皇上說留我與你多說會話,稍後過來一齊用膳的,這還不是時候啊……”


    敏若衝他翻了個白眼,“送你過來的是哪的人你不記得了?皇上如今明擺著 對你的信重優待,一看你挨了打,送你來的小太監還不趕緊迴乾清宮通風報信去?行了,出去接駕吧。”


    她本來還有些要囑咐法喀的,康熙這一來卻把她的話也給打斷了,她隻能匆匆囑咐道:“你不好常進內宮,我有手書一封,待會你走時帶著。”


    隻是單有文字也不知法喀能不能看進去,她本來想著多念叨一遍能叫法喀多放心裏去一些,如今隻能寄希望於這小子曆練一迴是真成長起來了。


    看著倒是沉穩多了,但真沉穩的人怎麽可能在前線搞賭命碰概率的險事?


    敏若隻能希望法喀這迴是真的長大了,出去前她順手將雞毛撣子插到了一旁的瓶子裏,這根雞毛撣子其實跟內殿的裝飾風格不是太搭,過了今天它的使命任務也算達成了,敏若本該將它扔掉的。


    ——畢竟真的太醜了。


    但想到這是迎冬聽了她的吩咐傳話一點點學著親手做出來的,她也有些舍不得扔了,隻能先放著,迴頭再收起來。


    康熙顯然是得了音訊匆匆趕來的,進來一瞧見那根雞毛撣子,就想起敏若這段日子口口聲聲的“練練手感”,腳步頓在原地,好一會才道:“他如今也是有功之臣,迴來你先劈頭蓋臉打了一頓,叫天下人怎麽想?”


    敏若道:“我是惱他不拿自己的安慰當迴事,仗著離得遠就忘了‘謹慎’二字怎麽寫了,他若有個萬一,臣妾與額娘就算了,阿顏圖家的格格等了他這幾年,他迴來若是缺條胳膊斷條腿,臣妾怎麽有臉應叫他家把格格嫁給他呢?”


    康熙一時無言,敏若繼續道:“立功是好事,知道為國、為君盡忠更是好事,說明他有舊年有長進、有出息。可凡是若不能學會珍重幾身、思慮周全三思而後行,反而惹得家人擔憂,就不是好事了。”


    敏若低聲道:“他在那邊做的事臣妾一句未敢與額娘透露,額娘幾次追問都被我含混過去。他今歲八月就要成婚,有家有室的人了,凡事總用多想想不是嗎??”


    康熙往旁邊一瞥,對上法喀滿是期盼希望他幫助解圍的目光,輕咳一聲,“你三姐說得有理。”


    法喀一時目光頗為幽怨,康熙又咳了兩聲,刻意避過頭不看他,敏若將二人的目光往來盡數收入眼底,心裏反而一鬆。


    “罷了,你也大了,凡是自己拿主意的年歲了,隻盼你行事前千萬有些顧慮,三思而後行。”敏若道:“叫小廚房備了煮餑餑和麵,不知這會好了沒有。皇上也留下用一口?”


    康熙就沒打算拒絕,但拉著法喀一起莽的他這會對著敏若寫滿無奈的麵孔略感心虛,故意問了一嘴“什麽餡的”來轉移話題。


    敏若看出他的用意,順著給他搭台階下,“燒鴨黃芽菜和豬肉韭菜兩種餡的,燉的春筍蓮子鯽魚湯,還有盒子菜,烙了小春餅,有熏雞絲、熏肚絲、羊肉丁炒醬黃瓜絲等數樣小菜。想著二月裏他在行軍途中,怕沒有這個吃,給他補上。您別看韭菜餡簡單,用的是新生出來的小菜,長不到五寸高就給割來做餡了。若不是這小子隔了快兩年才迴來,定然是沒有吃這口的資格的。”


    永壽宮的小菜壇前陣子天氣暖和的時候由她帶領忽悠來的勞工阿娜日、書芳並幾個學生還種滿了,下了幾場雨、氣候夠暖和,小菜出芽發得很快,但也沒長太高,小細韭菜沒長到五寸高呢,還是個嫩寶寶,如敏若說的,若不是法喀在外頭一年多沒迴來,他再喜歡韭菜餡,敏若也不可能把那點韭菜割了給他包餃子。


    康熙聞言,笑對法喀道:“這點小菜,你三姐都不許朕惦記,非說等長齊了在吃,今兒可好,朕托你的福了。”


    法喀道:“你就看奴才今兒已挨了頓打的份上吧。”


    康熙朗笑兩聲,又對敏若道:“過陣子去瀛台,那頭夏日有蓮子,也是野趣。”


    敏若最近大概找到一點種田的快樂——主要是她這菜種得隨緣,灑下種子去也不施肥,種得是文藝養得是野趣,頂多她沒事閑的拿著小壺灑點水,不求菜長得多好就沒有負擔。


    每天早晨天氣清爽的時候,搬一把躺椅在菜壇旁晃悠著,葡萄藤今年煥發出生機來,最近葡萄架上見些綠意,入目更是一派生機了。


    雖然都還是小苗苗呢,這樣的綠色也總是叫人心情舒暢、心境平和。


    每天看著小菜的長勢,還有緩過冬日,最近也抽出了新綠嫩芽的幾盆花,都叫她心緒極安寧平靜。


    怪不得老頭老太太退休了都喜歡養花種菜呢。


    莊園上要引活水入園得有皇帝特許,敏若的莊子上沒有,也沒法引活水,平時又懶得出門動彈,故而穿越過來三年多她還沒賞蓮花采過蓮子。


    聽康熙這樣說了,敏若笑道:“那可得試試了。容慈她們最近也在學畫,該帶她們泛舟湖上,讓她們試著將湖麵風光落於紙上。”


    康熙聽了不由一喜,問:“都開始學畫了?學得真快呀。前兒聽繡瑩彈琴,彈得斷斷續續的,怎麽跟你半點不像?莫不是那孩子沒慧根?”


    “還打基礎呢,哪能那麽快把一支曲子彈下來?您這話叫榮嬪姐姐聽了足是要哭的。畫能畫有幾分像還不一定呢,她們都是剛起步,您要求就忒高了,恨不得她們一步登天,一個月內登堂入室,可能嗎?”


    敏若對康熙嗔怪道——這家夥要是放到二十一世紀,活脫脫一雞娃家長啊。


    康熙道:“朕那不是想著名師出高徒麽。倒是容慈,那日我見她的字,真是大有長進了。讀書也讀得愈發深刻,有幾個問題朕都沒想到她能問出來。”


    “可不就是大公主讀得愈深了,臣妾拿不準,才叫她去向您討教的嗎?”敏若道:“臣妾這半桶水,也不知還能教她多久。”


    ——其實叫容慈去向康熙討教,是她有意囑咐的。


    公主們的學識性格,最好是在康熙眼皮子底下一點一點長起來的,而且她與康熙看事情的角度不同,有些事情康熙的理解,就是比她想的更適合這個朝代。


    而在康熙不經意間流露出的一點,如果容慈她們能夠好好吸收了,日後都會有用處。


    康熙笑道:“看你這段日子手不釋卷的,看出壓力來了。你的學識朕還不知道?教她們足夠了,不必把自己逼得很緊,若有哪裏不大清楚的,隻管問朕就是了。”


    他有心多問幾句另外兩位公主的學習進度,但因法喀還在這,便沒繼續問,敏若那邊叫人傳膳進來,三人同桌用了晚膳。


    看法喀吃飯的速度就知道他跟康熙是早背著敏若混熟了——沒準混得比敏若跟康熙都熟。


    敏若一邊吃著餃子,一邊在心裏尋思這倆人是怎麽在她不知不覺間就這麽熟了的呢?不過也是她疏忽了,這段日子聽康熙偶爾提及法喀的語氣,確實不像平常生疏的樣子。


    她打心眼裏有些不愛與做皇帝的打交道,但也知道康熙如今這個年歲確實是最適合套近乎的年紀,法喀的身份又特殊,想要與康熙混得熟是有先天優勢的,而且就法喀表現出的性子——敏若不得不承認,好像法喀這種看起來沒什麽頭腦、偶爾表現得異常聰明、但行事大多數時候又不太著調的人,就是很能吸引把心眼子玩出花、心髒恨不得跟蓮蓬似的都是眼的人做朋友,且讓人非常容易相信他、與他親近。


    總結一下就是大智若愚心直口快的小直腸子。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難道是因為心黑的人就稀罕小沒頭腦嗎?


    敏若一開始不太能理解這種現象,但後來根據她兩輩子的經驗發現好像確實是這樣的。如果嚐試著推己及人,在她剛穿越過來,對法喀沒有自己弟弟濾鏡的時候,她確實也是對法喀的接受容忍度更高。


    當時他和舒舒覺羅氏都蠢,但他是有可救藥隻是混慣了就不想動腦袋的那種,比起偶爾搞出點迷惑行為還沾沾自喜覺得自己特別精明的舒舒覺羅氏,她是覺著法喀更省事、有得救。


    再到法喀一點點靠近她,如今真被她當成自己弟弟,也是因為法喀還有一片赤忱之心。


    而康熙碰上的是已經開始上進的大智若愚型法喀,接納度應該會比她當時還要更高一些吧?


    敏若不是學心理學出身,也沒有仔細分析康熙性格的想法,這會心裏感慨兩句,法喀走前她又囑咐人取來各色吃食點心,滿滿當當兩個大食盒,她敲敲食盒,道:“這個盒子裏是藕粉桂糖糕、豆沙杏花酥、楊梅酥餅並鳳梨酥四色點心,每樣裝的三碟,有孝敬額娘的一份,你記得捎給額娘,還有給秀若她們嚐鮮的,剩下一份是你的。這裏頭的熏肉、魚鮓、肉脯也是一式兩份,你一份,另一份給顏珠他們嚐個鮮吧。”


    說著試著拎了一下,沒拎起來——烏希哈使老鼻子勁了才把她吩咐的那些東西都塞進兩個食盒裏,食盒又是純木質的,結實的同時拎起來是有點費力。


    敏若沉默一瞬,讓開地方指揮法喀:“你就給拎迴去吧,都是我宮裏做的,哪樣喜歡下迴額娘入宮的時候請額娘捎個話,我再使人做了叫額娘帶迴去。”


    法喀咬牙把兩個像裝滿了石頭似的的食盒拎了起來,無奈道:“下迴三姐您可別叫額娘自己拎了。”


    說著他要告退,還得把食盒撂下行了禮,才吭吭哧哧地提起食盒走了。


    看他兩手各提一個的背影,康熙想說其實可以叫跟著送他的太監提東西,敏若看出他的意思,笑容可掬地道:“就讓他自己拎著吧,左右帶迴去都是家裏人吃的,自己拎迴去才有心意。”


    康熙一揚眉,沒等他發表什麽意見,敏若又道:“那些點心便罷了,日常也好吃到。魚鮓肉脯這些小吃做著麻煩,日常預備得也少,我使人另裝了一盒,您迴乾清宮時帶著,進點心時就粥吃著有味。”


    康熙立刻收迴了心裏對於法喀稀薄的憐憫與同情,開玩笑似的拱拱手,道:“這廂還得多謝貴妃記掛著了。”


    敏若半嗔半笑著搖頭,下晌日頭還是有些熱,康熙得迴乾清宮批折子去,敏若送走了他,搬了把躺椅在後殿廊下坐著,一邊支著下巴看著自己的小菜地,一邊盤算時候。


    康熙二十年了,算算原身的第一個孩子十阿哥胤俄是康熙二十二年十月生的,她是不是應該調理調理身體準備備孕了?


    早了點吧?


    敏若對這些事實在是個門外漢,拄著下巴琢磨了許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她答應了原身要照顧好原身的兩個孩子,保他們平安長大,可如今她本人的存在就是個變量。眼下又在清朝,沒有科技手段,生孩子這事實在不是人力能夠左右的。


    如今隻能祈求那兩個孩子到了時候就麻利地滾到她肚子裏來,不然她豈不是要失約違誓於原主?


    敏若有點手癢癢,感覺自己又有點想寫“船到橋頭自然直”了。


    這種事是她急也沒辦法的,隻能耐性子等著。


    宜嬪應該在她之前生下九阿哥,如今九阿哥還沒影呢,連個胚胎都不是,她這會就開始發愁似乎確實早了點。


    如此想著,敏若又心安理得地躺平,癱在躺椅上一晃一晃的,微風吹動庭院裏海棠的枝葉,發出簌簌的聲響,人心不知不覺間也靜了下去。


    溫僖貴妃的崽,你現在的未來額娘勸你們最好識趣點,到日子就老老實實到姐的肚子裏蹲著來。記住,是你們求著姐生你,可不是姐求著生你們的!


    第四十章


    大部隊凱旋不久,康熙頒下了後宮部分人期待已久的晉位聖旨,惠宜德榮四嬪被晉位為妃。


    佟皇貴妃早就等著這一日了,客觀地講,如果拋去在個人心理感情上的危機感,皇貴妃應該是除了四位主人公之外最期待這封聖旨的人了。


    這幾人的晉封之事需要皇貴妃一手操持,並是宮內準備已久的,皇貴妃早等著這一場忙活,這一刀落下、所有準備都悉數派上用場沒有落空,才應是叫皇貴妃十分舒心的。


    何況妃與皇貴妃在位次上有著天壤之別,康熙不過晉封幾個妃位罷了,還不至於叫皇貴妃有危機感。


    四妃封定似乎也昭示著內宮的格局在今年於某種前提下初定,這四妃中,惠、榮二妃年長,早年便侍奉宮中,又育有皇子,屬於老資曆人員。倆人年輕時都風光過,封妃倒是正在許多人的預料之中,雖也是喜事,但因二人如今已有些深居簡出的傾向,並沒有多大的風頭。


    宜妃、德妃新寵,如今瞧來風頭倒是更盛些。


    這段日子翊坤宮來往送賀禮、套近乎的命婦就沒斷過,敏若和宜妃畢竟是前後身的鄰居,門口人來人往的也安靜不到哪去。


    隻粗略聽著聲音,敏若便不由聯想到去年她剛入宮時候的“熱鬧”。每天陪坐喝茶的日子甚是難熬,人家是上門來套近乎送賀儀的,而且大部分都和原身有一點七拐八繞的親戚關係,她又不打算給自己拉一票仇恨和一個“目下無塵”的外人評價,——大多數時候對外保持平易近人的溫和形象是她的外交方針以及存身之道,遍地樹敵樹的時候很爽、報應來的時候頭很疼。


    敏若別的好處沒有,行事周全是付出多少代價被逼著練出來的本領,深入骨殖靈魂。


    所以在來人的時候她也不能分神懈怠,就得端莊雍容地坐在那聽人聊天套近乎,哪怕不用發言,幹坐著聽人叨叨叨也夠煎熬的了——那一陣子每天早上一聽迴報有人來,她就非常想念她的床。


    倒是不困,就是想躺著,坐得太累了,到最後一聽到迴報聲心裏就覺著類,對比之下躺著實在是太快樂了。


    推己及人,敏若對宜妃升起了些微妙的同情,並且迅速要求竇太醫給她安排了一個“需要靜養”的小病套餐——永壽宮和翊坤宮離得太近,大多數的命婦入宮向宜妃賀喜之前都會選擇先來永壽宮點一卯來彰顯對她這位滿洲鑲黃旗出身的貴妃的親近與尊敬。


    哪怕法喀去年才站在康熙這邊狠狠削了滿洲八旗軍高層大多數人一巴掌。


    識時務者為俊傑是他們的座右銘,順風倒更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剛不過就低頭,這種技能顯然已經被他們修煉到醇熟境界。


    敏若不耐煩再應對她們一迴,幹脆從一開始就把她們登門拜訪的機會給掐滅掉。


    這件事她安排的時候並沒瞞著康熙,康熙知道了也不過一笑,還說敏若:“你未免也太怠懶了些。”


    “大好時光本當珍惜,何必拿來應付一群無關緊要的人,做自己不耐煩的事。”敏若修剪著花枝,又笑了,“倒是繡瑩她們合心了,我這一‘病’,她們的課也停了。”


    康熙道:“你的‘病’可沒人比榮妃更操心了,她見天盼著你快些好呢。繡瑩在你這待了幾個月,愈見出斯文沉穩了,還能念詩把她額娘哄得眉開眼笑的,她的課猛地一停了,榮妃都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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