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這話要是進佛堂裏說,沒準能當場把她的佛菩薩氣活過來。


    敏若完全不覺得忽悠老太太有什麽可恥的,她這是忽悠嗎?明明是太皇太後與她一見如故,硬拉她共參禪機!


    什麽忽悠不忽悠,演戲不演戲,說得那麽難聽。


    從慈寧宮迴到坤寧宮路程不遠,敏若這月餘騎馬射箭養身功夫鍛煉有術,走過去也並未覺得疲累,她一路慢吞吞地走,迴去的時候卻見坤寧宮裏還有客在,不由有些稀奇。


    皇後臥病,免了六宮請安侍疾,嬪妃們有心來探望請安的也都應該在早晨或者晌午後皇後午覺醒來的空檔,再不就是晚上來,晨昏定省嘛。


    這會子不早不晚的,怎麽還會有人在?


    她隨口問了一嘴,門口的宮人自然不會瞞她,笑迴道:“承乾宮的烏雅福晉在裏頭與娘娘說話呢……”


    話音未落,迎春從裏頭走了出來,見到敏若與迎夏好歡喜,道:“可是迴來了,雖說知道是擱老祖宗那,娘娘還是急著想三格格呢。烏雅小主在裏頭陪娘娘說話,格格,娘娘喊您進去。”


    敏若於是隻能歇了本來想迴去躺著的心,抬步進了正殿裏,坤寧宮正殿的門是開在東次間的,她進去迎麵就是個大灶,讓她忍不住在心中感慨這樸實的建築審美。


    東暖閣裏地方狹小,皇後又在病中,最怕炭氣,故而並未升炭盆子。而她素性好節儉,也不肯大量的煤炭往地龍裏傾到,故而僅是地龍與火炕的熱度聽不足以讓室內溫暖如春,冬日裏靴子又厚,進屋子裏也沒能暖和多少。


    等她入內,迎春很有顏色地給她備上腳爐與手爐,烏雅氏笑意盈盈地與皇後說話,見敏若進來,親切地問候道:“三格格迴來了,外頭天還冷不冷?瞧你隻披著鬥篷,怎不穿一頂暖和些的狐裘?”


    “我一向不大怕冷,這鬥篷足夠了。”敏若向她欠了欠身,“烏雅福晉。姐姐,你這會可好些了?”


    “好些了,快坐下喝口牛乳茶暖暖,你喝不慣鹹的,我今兒個特意囑人兌上蜜糖熬製的。”皇後軟聲道,敏若笑著應下,心中卻微頓了一瞬:不喜鹹口牛乳茶的不是她,而是原身,她哪一口都能喝,是原身自幼便不喜歡奶茶,覺著入口的鹹味不好。


    皇後對原身的這份關心,可惜原身前世到最後也沒能知道。


    她坐下踩著腳爐呷了牛乳茶,入口溫溫甜甜的,溫度正適宜,想來是早備下的。


    烏雅氏這時笑著道:“從前還沒聽說過老祖宗這樣看重過哪家的格格閨眷呢,瞧這手串念珠,我打入宮也沒見有人得過老祖宗賜的念珠。”


    “老祖宗喜歡性子通透懂佛理的,你不正要給老祖宗抄撰佛經嗎?譯得好了,可不就有了。”皇後瞥了眼敏若腕上的珠子,心裏頭微舒又有些好奇,麵上卻笑著道:“你們是沒趕上時候,老祖宗早年可喜歡送人佛珠了,前頭幾個,安嬪、惠嬪、榮嬪都有得過,仁孝皇後在時最得老祖宗的喜歡,珠子多的逢年過節都能拿來賞人。”


    “可是我沒趕上好時候。”烏雅氏忙道:“可依我看,老祖宗還是最看重娘娘您,瞧滿宮的嬪妃,也就您說的話,老祖宗能聽進去。我的漢文平平,不過仗著自幼在家常陪瑪嬤禮佛才認得些梵文,也寫得不好,想讓老祖宗滿意怕是難的。”


    皇後搖搖頭,“老祖宗是最慈愛寬厚的性子,何況宮裏懂梵文又懂漢文的宮妃有多少?你已是很難得的了,左右不急,且徐徐練著吧,不求速度,但給老祖宗的一定得是好的。”


    烏雅氏點點頭,又懇切地道:“多謝娘娘的提點,妾身一定學好漢文、練好梵文,為太皇太後譯好佛經。”


    皇後不過淡笑而已。


    又過一刻,烏雅氏見皇後麵露倦色,知趣告退,走前表示希望能偶爾來向敏若求教漢文翻譯。


    皇後笑著示意敏若應下。待隻剩下皇後與敏若二人,她方問敏若:“在老祖宗宮裏覺著怎樣?”


    她沒問別的,隻看敏若帶著的厚賜,就可知太皇太後對敏若的滿意了。


    敏若笑著道:“太皇太後十分慈愛,我為太皇太後念誦了些經文,又說了些話,她老人家便賜了表禮叫我迴來了,還叫我改日再去。”


    皇後支著身子略看了看太皇太後賜給敏若的表禮,心中愈是滿意,於是道:“可見老祖宗喜歡你,你便常去,太後也不是難相與的人,你不要怕,你越是落落大方的,她們越是喜歡你,老人家喜歡小姑娘落落大方進退有度,你就很好,哪有人會不喜歡我們敏敏呢?”


    敏若恍惚一瞬,聽著這聲“敏敏”,好似迴到第一世,聽到堂姐含笑喊她,她的小名如此,前世爸媽親人都這樣喚她。


    今生舒舒覺羅氏也換過她“敏敏”,敏若卻沒有過什麽觸動,許是今日皇後這聲“敏敏”喚得太溫柔,許是其中的笑意與縱容太像敏若自己的姐姐,所以她竟生出了一瞬的恍惚。


    皇後見狀心裏愈軟,傾身拍了拍她的手,“敏敏莫怕,在這宮裏,萬事都有姐姐呢。……烏雅氏的容貌性情是皇上喜歡的,不說很聰明通透,但確實也比宜嬪經得提點,皇上這幾年偏好出身不高、性子簡單的女子,烏雅氏算是裏頭聰明拔尖的了,又是從我這裏出去的,你往後可以與她相交,未必要有多深厚的情感,隻是這偌大宮城,漫漫長日,我想給你找個能說話的人。”


    這就是傳說中的包辦交友吧……


    敏若活了三輩子,隻聽說過包辦婚姻,還是頭次經曆這個,但也知道皇後並非是要求她與烏雅氏處得親密,隻是在宮中多一敵不如多一友,有時未必是朋友,點頭之交有點利益關係或者舊情分,對方若尚存著良知,那這幾分舊關係就遠比朋友情分好用。


    或許在此時的皇後眼中,如今的烏雅氏,就是尚未經曆過漫長的宮廷生活而被泯滅抹去良知的那一個。


    皇後又向後靠了靠,數道:“晚後博爾濟吉特福晉許會過來,你們兩個年歲相仿,她性情天真爛漫,你許會喜歡。榮嬪、惠嬪、安嬪等人都是宮裏的老人了,性子好相與的,不會與你為難,年輕些的萬琉哈福晉、那拉福晉性情柔順,迴頭你也可以認識認識。”


    她一連說了許多話,言罷不禁有些咳嗽,敏若忙起身端水與她,皇後擺著手痛咳過一陣,方接過茶碗喝了兩口水,緩聲道:“姐姐這副身子,不知能再為你謀劃多久,你莫要不耐,敏敏……”


    作者有話要說:


    敏若:我隻是單純地講佛經,不發雞蛋、不測血壓。


    我就是我,老年人的忠誠摯友!


    娜仁:我是太皇太後她侄女!我倆有血緣關係!俺們那都是一個屯滴!(以前寫過的人物,不知道沒關係,不影響本書閱讀)


    敏若:我將成為太皇太後的忘年之交,靈魂摯友。


    第十六章


    她病勢早成,本人也早已接受了這個事實,故而此時語種並無悲哀,隻是無奈地似乎歎息一般。她長久地凝視著妹妹年輕鮮活的臉龐,心中滿是不舍與愧疚。


    良久,她低喃道:“但凡姐姐這身子再中用幾年,也能給你指一門好親事,選一位如意郎。”


    敏若垂頭撫了撫皇後錦被上的褶皺,未作言語。


    皇後所說的那位未來的宣妃、如今的博爾濟吉特福晉,確實是與敏若年歲相仿的小姑娘。


    她今年剛剛從遙遠的草原來到紫禁城,皮膚還是健康的小麥色,身材高挑、身量勻稱,高高的鼻梁,圓圓的貓眼兒裏好像還存著豹子般的野性,又是一片的純淨清澈,與那一雙純淨的眼睛對視,很容易使人聯想到草原上碧色清澈的湖泊,眼神又很溫暖。


    溫暖與野性融合在一起,敏若沒感到分毫的違和別扭,隻會想——這是生長得多麽自由,又多麽明媚的姑娘啊!


    這位阿娜日齊齊格姑娘曾見過一望無際的草原,馴養過會翱翔於天際的雄鷹,降服過桀驁的烈馬。


    所以來到宮廷中,她始終不曾向康熙折腰,向康熙的喜好靠攏。記得在原身的上輩子裏,她一直不得康熙喜愛,隻安安穩穩地做著宣妃,煊赫的家世令她即便無寵也能在宮中保持尊榮,生活無憂。


    在原身的記憶中,她並不喜與嬪妃交際,或許是因為一開始吃了幾次暗虧被太皇太後提點過的緣故。她生性驕傲坦率,學不來八麵玲瓏見人三分笑,幹脆就不再與人交際,隻往慈寧宮與後來的寧壽宮兩處走動。


    而在敏若模糊片麵的對康熙後宮的記憶中,這位宣妃與定妃、通妃等幾位是康熙後宮中難得的長壽苗子,從康熙早中年一直活到乾隆年前,極至當世高壽。


    見到這位阿娜日齊齊格姑娘的第一麵,敏若恍惚了一瞬,下意識地想:也不知在宮裏生活的五六十年,她到底活得高不高興。


    前世的阿娜日齊齊格高不高興,敏若此生是注定無法知道的。


    眼下,阿娜日齊齊格初入宮廷,剛剛從慈寧宮中搬出來,在宮中有了自己的居所,就在西六宮中的鹹福宮,地方略為偏僻,但從西長街可以直接通往太皇太後的慈寧宮,看起來她住得還不錯。


    她如今尚未得到正經封賜,隻以庶妃福晉之身享受嬪妃待遇。


    因阿娜日齊齊格入宮後皇後對她多有照顧,故而皇後抱病後她也常來探望皇後,她來時天色將昏未昏,是剛從慈寧宮出來就過來了的,進得暖閣來先向皇後請了安,然後眼帶好奇地看向一邊的敏若。


    皇後笑著介紹道:“這是我妹妹,她名字叫做敏若。”


    阿娜日齊齊格說著一口略微蹩腳但敏若勉強能聽懂的漢話,學著皇後的發音重複了兩遍,恍然大悟,突突地說道:“我知道‘敏’是聰明的意思,老祖宗說敏若是很聰明的人,叫我多和她一處玩。你生得真好看,眼睛比天上的白雲都幹淨,我喜歡你。我叫阿娜日齊齊格,是……是……”


    “是石榴花朵的意思。”阿娜日齊齊格的漢話略為蹩腳,語速一急就會傳插上蒙語,敏若半聽半猜的,皇後記得原身蒙語一般,輕聲向她解釋了兩句,還幫助阿娜日翻譯了一下她的名字的漢語意思。


    敏若用漢語很慢地說:“我知道是石榴的意思,我也很喜歡石榴,謝謝你的喜歡,我也很喜歡你,你的眼睛明亮得像星星,又有像豹子一樣的鋒芒,漂亮極了。我的院子裏有一棵石榴樹,等下次,秋天的時候,我請你吃石榴。”


    語畢,她自己也愣了一下——她已經有好多年,沒有這樣直白地、全然是發自內心地誇讚一個人了。


    阿娜日齊齊格很受用敏若這一般是用來哄孩子的語速(當然阿娜日齊齊格並不知道這個語速是用來哄孩子的),因為這是難得的很長一段話她都聽懂了的漢話,當即高興得不行,眉開眼笑地連連點頭,激動得又是啼哩吐嚕一長串話,見敏若愣怔,才反應過來敏若的語言能力有限,於是也學著敏若剛才的樣子,放緩了語氣重複一遍。


    倒是皇後,在旁聽著她們說話,先是笑著,低頭間看到自己的手,食指根根瘦削修長骨節分明,這是一雙久病之人的手,肌膚蒼白、原本豐潤的軟肉都被這惱人的病症慢慢耗幹,隻留下一層緊裹著骨頭的皮肉。


    與少女白皙柔潤的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目光一時微怔,半晌叫敏若帶著阿娜日齊齊格到後頭吃點心去,迎夏輕輕奉上一盞溫熱的蜜水,低喚她一聲。


    皇後看出迎夏的擔憂,苦笑著搖搖頭,“我沒事,隻是忽然在想,我這身子,怕是吃不到明秋敏若的石榴了。去吧,你去給她們送些點心,送小廚房做得拿手的,餑餑房的手藝就那兩樣,阿娜日怕是也吃你了。小姑娘都好吃甜的,端些豆沙卷給她們。”


    “誒。”迎夏應了聲,壓住心中的澀意,按照皇後的吩咐去給二人端點心。


    小姑娘的友誼總是來得很快的,畢竟阿娜日齊齊格才初入宮廷,心中尚未樹起很高的防備,而敏若好歹是個活了三輩子的老妖怪了(雖然前兩輩子都短命吧),閱人無數,阿娜日在她麵前就猶如白紙一張。


    誰不喜歡和明媚得太陽似的的小姑娘打交道呢?


    憑借敏若的親和力,她想要與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拉近關係絕對是很容易的,等迎夏又按照皇後吩咐送來內務府新進的時令果子的時候,倆人已經按年歲月份排出大小,以姐妹相稱了。


    原身是順治十八年正月生人,年歲略占便宜,阿娜日齊齊格親親熱熱地喊敏若“敏若額格其”,即蒙語中敏若姐姐的有意思,敏若占著原身年紀的便宜,以在當世來算足夠做阿娜日齊齊格母親的心靈年紀喊她家人才能喊的小名“阿娜日”。


    倒也不算是占了阿娜日的便宜。


    阿娜日小姑娘有著小獸一般的直覺,第一眼見得到敏若便覺著她頗為可親,於是歡欣接納敏若的示好,向敏若講解草原上的風俗,聽敏若說京城的好吃的,越是交談越投機。


    她從小到大都是憑借直覺交友的,直覺讓她喜歡敏若,交談聊天讓她更喜歡敏若。迎夏進來的時候,她見到果子,高興地道謝,又道:“娘娘宮裏的點心真好吃,餑餑房做的我都吃膩了!”


    餑餑房常做的都是如七星典子、孫尼額芬白糕一類的奶餑餑,以及核桃酥、芝麻酥、薩其馬這些滿族傳統點心,精細口味的點心做得不多,畢竟各宮都有小廚房,要吃精細點心自己做,餑餑房隻管做傳統味道。


    阿娜日初來乍到,鹹福宮的小廚房還沒配備到位,而太皇太後口味傳統,也是吃餑餑房的點心多,所以她打入宮開始就吃餑餑房的點心,一開始還覺著味道不錯,但吃久了也就膩了。


    皇後時常會叫小廚房做些精細點心,阿娜日每次來吃得都很喜歡,皇後又會高興地叫人裝上一大盒子給她帶迴去,然後阿娜日吃高興了下次再來誇,久而久之就成為了一種良性循環。


    這會聽阿娜日這樣說,迎夏笑道:“娘娘已使奴才給您裝了一匣子點心了,您迴去的時候帶著就是了。今兒小廚房蒸了藕粉桂糖糕,娘娘說吃著清甜不膩又好克化,還叫您帶一碟子給老祖宗去。”


    阿娜日連道知道了,又在敏若這待了許久,方依依不舍地離去。


    走前不忘叮囑敏若她明兒個再來,要敏若與她細細描述佛跳牆的滋味。


    敏若對她說了明兒要遷宮一事,阿娜日隻能失落地表示那就後天吧。


    從坤寧宮出來,阿娜日提著給太皇太後的點心盒子往慈寧宮去,她帶來的自幼婢女蘭用蒙語對她說:“主子,來前孟古青格格不是叫您警惕宮裏的女人,您怎麽一下就和鈕祜祿格格這樣好,如果……”


    “太皇太後說她好,我也覺著她好,為什麽不能和她好?”阿娜日扭過頭看著蘭,“孟古青阿布哥額格其1也沒說我不能交朋友啊!太皇太後都說敏敏額格其好!”


    蘭有些無奈,阿娜日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大人似的:“哎呀,她要是有什麽壞心我肯定能發現啊,我現在隻能感覺到她喜歡我,我也喜歡她,那我為什麽不能和她好呢?如果有一天我覺得她不喜歡我了,那、那我就不和她好了唄!”


    蘭想要歎一口氣,被阿娜日發現了,阿娜日連忙捂住她的嘴,連食盒也顧不上了,忙忙道:“孟古青阿布哥額格其說了,宮裏不許人歎氣的!”


    “格格!”另一個她從蒙古帶來的侍女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將要墜地的食盒,一手抱一個食盒,無奈地喊她。


    阿娜日扭頭一看,抬手想要抓抓腦袋又被蘭快速拉住了,隻能無辜地衝抱著食盒的婢女一笑,圓圓的貓眼兒微微眯起,顯得有些俏皮,又無辜得像一隻皮毛柔軟的小獸。


    清暇居裏,敏若呷了口茶,蘭杜小心地道:“您很喜歡博爾濟吉特福晉?”


    “她好看,我喜歡她。”敏若又補了一句,“當然,我也喜歡你和蘭芳,最喜歡你和蘭芳。”


    “格格!”蘭杜有些無奈,嗔怪地喊她,蘭芳從屋子角落的杌子上探頭來看,敏若看著她們兩個,忍不住彎了彎眉眼。


    敏若來到宮中的第三天,跟隨皇後搬到了永壽宮,擁有了一個頗為寬敞的偏殿。康熙早年後宮不豐,皇後便獨居一宮,後來位尊至貴妃,攝六宮事,康熙不會要求,她更不會安排別人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住。


    後來皇後入主中宮,永壽宮也一直空著,幾個偏殿隻有在先帝時候住過人,這十幾年皇後偶爾會收拾一兩個出來待客,更多的時候還是空著,前段日子叫人收拾出後殿西偏殿來,不是不能給敏若住東殿,隻是多年習慣使她保持謹慎。


    西殿的一切布置都是皇後囑咐迎春親自安排的,處處典雅精細,和清暇居再一前後對比,簡直是一步從地獄走天梯爬上了天堂,敏若哪裏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西殿暖閣的窗前布置了一張書案,敏若從皇後的書架上選了兩部書,用來打發時間。


    平日裏的生活變得很有規律,每天早起,與皇後一起吃早膳,偶爾會在膳後去慈寧宮逛一逛,太後性子也很好,還很年輕,偶爾會拉著她與阿娜日湊一桌葉子戲,太皇太後年邁坐不住牌桌,常是慈寧宮裏的宮女補位,太皇太後在後頭支招,也就相當於太皇太後操縱著一個“傀儡”和她們三個過招。


    大多數時候還是留在皇後宮裏,有時見見來給皇後請安的嬪妃,被拉著聽或說些閑話瑣事,有時迴到屋裏在窗前讀書寫字、品茶作畫,她在宮裏用的筆墨都是皇後從私庫裏拿給她的,品質上乘,用著比她從前的順手。


    敏若有時畫完畫,坐在椅子上對著畫感慨山豬吃不了細糠,其實是怕離了皇後在宮外自己搞畫紙弄不到這個品質的了。


    冬月初,京師的天氣還不算太冷,皇後的身子沒好轉也沒變壞,康熙本打算出宮避寒,但顧念皇後的身子最終也沒能去成。紫禁城冬日的炭火燒得很暖,內務府送來些生的板栗,這日天氣好,她烤了一壺茶,炭盆裏烤著板栗,圍爐讀書,怡然悠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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