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康熙來西配殿,可跟上一次匆忙而來不一樣,各個地方自然一點都不能馬虎,從殿內擺的盆栽擺設到熏香,再到康熙用的茶壺茶盞,都要事無巨細的事先安排好,特別是次間寢室內的床鋪帳幔,也要全部換成嶄新的。


    幸好昨天康熙來過之後,念雪和之桃又把西配殿裏裏外外的打掃了一遍。


    這樣一來,倒是省了許多功夫,要是從現在才開始打掃,時間上肯定是來不及。


    分配好差事後,西配殿所有人都開始忙碌起來,就連溶月也不例外。


    當然,她的忙碌的跟其他人的忙碌有些不一樣,念雪她們的忙碌是真忙著幹活,而溶月的忙碌,則是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等著康熙到來。


    再然後,就是想著法子,將這位爺伺候高興就好了。


    說實話,聽起來容易,但做起來真難,康熙作為一代帝王,可真不是什麽好伺候的主。


    不管是說話啊,做事啊,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做錯事,惹得這位祖宗不高興了,特別是像溶月這種完全沒吃透清宮規矩的人,真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容易踩雷,而不自知。


    所以,溶月覺得要是想讓她一點不惹得康熙生氣,好像有點困難。


    *


    自鄭太監來了啟祥宮,直接去了西配殿之後,身為主位娘娘的安嬪,就一直派人關注著溶月這邊。


    這不,打聽消息的靈蘭一從殿外走進來,安嬪就從軟塌上站了起來,一臉迫切的問道:“怎麽樣,西配殿那邊到底是什麽情況?”


    雖然知道鄭太監的到來,代表的是什麽意思,但安嬪心裏還是一直不想承認這個事實。


    “是今夜徐常在侍寢的事。”


    聞言,安嬪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眼神,但她還是忍不住的發牢騷道:“昨日萬歲爺才來看過她,今天就又宣召她乾清宮侍寢,也不知道她哪裏好。”


    同時心裏頭帶著幾分遺憾,康熙一次都沒正眼瞧過她不說,連她昨日的求見,都被直接擋在門外了。


    靈蘭知道自己剛剛說的話,沒讓安嬪明白自己話裏的真正意思。


    她心道:萬歲爺這次哪裏是宣召徐常在乾清宮侍寢啊,是直接過來徐常在所在的西配殿才對。


    雖說看著都是侍寢,意思可是區別大了。


    前者的待遇,隻要後宮侍寢的小妃嬪,都是一樣的待遇,一點都不稀奇,可後者那就大不一樣了,自她進宮以來,她還沒見康熙去哪個小常在那裏過過夜呢。


    所以,她才沒敢一句話就把事情說清楚,就怕自家主子鑽了牛角尖,昨天新蘭可是叮囑過她,讓她這兩日注意著點說話,主子氣不順,可千萬別說錯話,惹得主子不高興。


    可是你要現在不說吧,過會兒康熙一來啟祥宮,前簇後擁的,動靜肯定大著呢,她就算不說,到時候安嬪肯定不知道也要知道了。


    靈蘭抿了抿唇,最後還是開口對安嬪解釋道:“這次徐常在不是乾清宮侍寢,而是萬歲爺直接過來。”


    此言一出,安嬪一下子愣在那裏,本來要繼續說出口的話,也直接堵在喉嚨裏。


    她一臉不敢置信道:“你剛剛說什麽,本嬪沒有聽清楚,你再重複一遍。”


    靈蘭知道,以安嬪的氣性,這種事情很難讓她接受,但她還是開口道:“奴婢剛剛去打聽過了,徐常在這次不是去乾清宮侍寢,而是萬歲爺直接來她的西配殿過夜。”


    終於知道不是自己耳朵幻聽的安嬪,此時一口氣直接悶在了胸口,別說再發幾句牢騷話了,她現在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直接打擊的不行。


    滿腦袋想的都是,康熙要來徐常在的西配殿過夜。


    這種待遇,真的讓她嫉妒的說不出話來。


    早些年,前朝後宮還有點混亂的時候,她們侍寢,除了赫舍裏皇後、鈕鈷祿氏和佟佳氏這三個高位妃嬪待遇不一樣,別說康熙到她們住的地方過夜了,眾妃嬪都是直接光溜溜的錦被一卷,直接被禦前太監扛進乾清宮侍寢的。


    當時的情景,她現在想起來,都還曆曆在目。


    這條規矩,直到打敗三藩,前朝後宮平穩,二十年大封後宮之後,才慢慢寬鬆起來,不再那麽變態了。


    可這個時候,像她們這些老人也因為年齡的問題,漸漸不再被康熙宣召,可就算侍寢規矩改了,也跟她們沒多大關係了,但低位妃嬪,前去乾清宮侍寢的規矩,卻是一直保留了下來。


    可現在呢,靈蘭竟然告訴她,康熙直接來徐氏這個小常在的西配殿過夜,你說,這讓她當年從那時候走過來的人,如何能接受的了。


    康熙對這個徐氏,也太另眼相待了吧。


    靈蘭知道安嬪昨日自從被康熙拒之門外後,就一直耿耿於懷,但還是勸說道:“主子現在可不是置氣的時候,再過一個多時辰,萬歲爺可就來啟祥宮了,主子可要趕緊交代下去,要不派人過去搭把手,要不就發話下去,什麽事情,都先緊著徐常在那邊再說,怎麽說,主子還是要做做樣子的。”


    原本康熙對自家主子就頗有微詞,主子可不能再在這時候犯傻,就跟上次徐常在晉升位份,主子還不給配備宮人的事情一樣,被萬歲爺直接說到臉上,多難看呀。


    聽了靈蘭的話,安嬪心口的那口悶氣,真是吐又吐不出來,咽又咽不下去,那憋屈的感覺,別提有多難受了。


    平複了好一會的心緒,她才不得不開口道:“那你就親自跑一趟西配殿,除了你剛才說的這兩件事情,再問問徐氏,有什麽需要的,隻管跟本嬪開口便是。”


    說出這句話之後,安嬪覺得自己真是用了全部的力氣,連肝都被氣疼了。


    靈蘭應道:“那奴婢這就是去。”說罷,轉身出了正殿。


    *


    安嬪身邊的靈蘭來訪,溶月親自見了。


    這不,當靈蘭將安嬪的意思跟她說過之後,溶月自是趕緊先謝了謝安嬪的好意,但對安嬪問她要不要人手幫忙的事情,還是婉言謝絕了。


    昨天康熙來她的西配殿,安嬪前來求見,直接被康熙拒之門外的事情,還沒過去呢,她可不敢打包票,這時候安嬪不會給她使絆子。


    所以,幫忙的事情,還是算了吧。再說了,她身邊有個五個宮人,雖說忙一點吧,但還勉強夠用。


    至於安嬪所說的那句有什麽需要的話,她過過耳朵就算了,還真不敢拿這句話當真,因為她就算再蠢笨,這一次兩次的她也看出來了,別看安嬪年齡在那,但爭寵的心思,可是一直都沒熄滅呢。


    現在康熙要親自來西配殿,她現在還不知道怎麽嫉恨自己呢。


    靈蘭見溶月隻是客氣了一下,並沒有實質性的要求,隻能皺著眉頭迴正殿複命去了。


    安嬪接到靈蘭的迴複,倒是沒什麽感覺,溶月什麽都不用她這個主位幫忙,她正好落個清閑呢,要不然她非嘔死不可。


    *


    戌時多,一切準備妥當,見康熙還沒到,溶月便帶著幾個宮人,親自走到啟祥門門口等待。


    等了差不多一刻鍾的時間,才隱隱見到禦駕緩緩向這邊行來。


    溶月總算鬆了一口氣,戌時四刻就落宮鑰,康熙到了這個時辰還沒到,她都要以為這位爺今晚是忽悠著她玩的,不打算來了呢。


    可能康熙也看到了她的身影,禦輦很明顯的加快了許多,隻片刻的功夫,就到了近前。


    康熙下輦,溶月帶著宮人給他行禮。


    在叫“起”之後,康熙已經到了她的跟前:“在屋裏等著朕便是,怎麽還親自出來迎接了。”


    見到康熙,溶月自然由內而外的散發著一種喜悅。


    隻見她對他莞爾一笑:“在屋裏是等,在外麵也是等,嬪妾就不如在外麵等了,這樣的話,嬪妾還能早一點見到皇上的麵。”


    說到此處,她的聲音明顯小了許多,還帶著一點點女兒家的嬌態。


    此時天微微有些擦黑,但旁邊立著的坐地宮燈發出的朦朧燈光,還是讓康熙清晰看到了她眉眼彎彎時,雙瞳剪水裏的那份遮掩不住的喜悅。


    特別是她原本就生的清豔絕倫,媚色天成,今晚更是為了迎接他,精心打扮過,那一襲素色旗裝穿在她身上,嫵媚纖弱,楚楚動人,說的就是現在的溶月。


    此情此景,竟讓康熙有那麽一瞬間心馳搖曳起來。


    很快迴過神來的他,忍不住笑道:“是想早一點見到朕,還是怕朕不來了。”


    被戳破小心思的溶月,凝脂白玉般的小臉,立馬微微染上了一抹紅暈,但她還是跺了跺小腳,撅著嘴迴了一句,“不知道皇上在說什麽呢。”


    看破不說破,她怎麽覺得康熙每次都故意說出來呢,她確實是怕他放自己的鴿子。


    畢竟這次事情,對她這個小常在來說,他的到來,可是意義重大著呢。


    看到她的反應,康熙笑得更愉悅了。


    說起來,他為什麽會心血來潮的來她這裏過夜,還是因為通過昨天的相處,讓他發現,在她的地盤上,她好像更容易放得開一些。


    特別是兩人昨日在書房的那一下午,讓他見到了她的另一麵,沒有在乾清宮時的那份拘謹,沒有特別的小心翼翼,不管是叫他師父,還是皇上,她都表現的更自在真實。


    而他呢,也覺得這種相處,是他從來沒有過的一種體驗,可以讓他更放鬆一些。


    緊接著,康熙也不知抱了什麽心思,竟然伸過手來,牽起了她的小手。


    當著這麽多宮人的麵,被康熙牽著手,溶月有幾分羞赧,輕輕掙了掙他的手,沒有掙開後,她低聲道:“這樣不好,有這麽多宮人看著呢。”


    康熙一邊牽著她的手,往裏麵走,一邊心裏忍著笑,心道:這不是她拉著他的胳膊,往書房拽的那會兒了,現在才說有宮人看著呢,好像有點晚了吧。


    “無妨。”


    溶月聽到這個無妨,就牙疼。


    她很想說,你是無妨,可正殿的安嬪,看著這樣的情景,吃了她的心肯定都有。


    不過,現在好像說什麽都晚了,從康熙牽著她的手,進入啟祥門的那一瞬間,這前院裏就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已經在暗處盯上了。


    溶月想的不錯,從她出了西配殿到啟祥門等康熙的那一刻,早就有宮人稟報了安嬪知道,而她也一直在關注著這邊。


    剛開始距離遠,天色黑,雖說院裏有幾盞照明的宮燈,但因為康熙和溶月兩人走的是西配殿的抄手遊廊,自是看不大真切。


    可隨著兩人漸漸往西配殿慢慢走來,安嬪還是在廊下的宮燈照射下,不經意間看到了兩人牽在一處的雙手。


    這會兒安嬪真是羨慕嫉妒的肝疼了。


    就這樣,康熙和溶月一路上一邊說著閑話,一邊慢慢悠悠的走迴了西配殿。


    侯在殿裏的之桃綠羅,見康熙終於來了,行禮後,連忙上了茶壺茶盞。


    康熙先是打量了一番屋內,見屋裏的花卉盆栽換了樣,便知道,這些應該是他昨天賞下來的盆栽。


    現在見溶月都擺上了,他心裏有幾分高興。


    隨後,他坐在了西窗下的坐榻上,呷了一口茶水,對坐在自己對麵的溶月道:“朕教的那些字,有沒有好好學,有沒有偷懶。”


    聽康熙問這個,溶月趕緊道:“當然沒有,就算皇上不在,嬪妾也一直有在好好學,要不然皇上考考嬪妾。”


    康熙見她神情中露出的那副小得意的樣子,說實話,他還真有點不大相信,這才一天的功夫,她已經忘了一大半,才是真的。


    他眉眼帶笑道:“那好,等會兒朕考考你。”


    果然,康熙喝了一盞茶,兩人又說了句閑話後,就進了書房。


    旁邊的梁九功,這會兒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他不知道這兩人一見麵,就往書房裏鑽的毛病,是怎麽一迴事。


    進來後,溶月先將端進來放在玫瑰托盤裏的茶壺茶盞找地方放好,然後這才拿出《三字經》,至於那些他標過漢語拚音的紙張,早就被她收拾好,找地方藏起來了。


    說實話,用漢語拚音記字,總讓她有種作弊的感覺。


    攤開書冊,溶月對著一直背著雙手的康熙道:“師父,您考吧。”


    康熙見她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雖然心下狐疑她是不是裝的,但還是開口道:“那你就合上書,直接背一遍給朕聽吧。”


    溶月頓時口呆,有些不相信康熙說的話一般,結結巴巴道:“背、背一遍,師、師父,徒兒沒聽、聽錯吧。”


    康熙點了點頭,端著一張臉道:“對,背一遍。”


    溶月真的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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