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太緊張,氣息放平穩,這事錯不在你,任何事十有八九皆不如意,你已經做到最好了。”


    一身黑色正裝和服的耕四郎雙手插在寬大的衣袖裏環抱在胸,表情凝重無比的他安慰著此時情緒緊張的慕謙。


    “還沒有做到更好,當時如果我沒有和艾爾莎慪氣讓剛剛迴來的她繼續外出的話,她也不會遭遇黑胡子。”


    走在去往霜月村林間小路上的慕謙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完全不知道該以什麽表情去麵對逝者的家人。


    “誰都不知道未來,誰也無法阻止未來,吸取教訓便好,沒必要自怨自艾,要到了,為師會與你一同向逝者家屬謝罪。”


    耕四郎將和服袖口中的手取出,與慕謙一同來到一棟屋子前站好。


    “啊啦!這不是慕先生麽?嗬嗬嗬,你這麽來了?快請進!快請進!晴子!快去泡茶!把浩二從羅格鎮帶迴來的點心拿出來!耕四郎師傅也來了?!也一起來喝杯茶吧!”


    隨著房門被打開,一名衣著光鮮,容光煥發的婦人在看到敲門的是慕謙後驚喜的邀請著他進屋。


    而屋內一名正在吃點心的十四歲女孩在看到門口的慕謙後急忙把零食藏到身後,紅著臉輕聲驚唿著轉身跑迴到了自己的房間,完全無視了自己母親的話。


    “舂寸阿姨,浩二...在海上已經犧牲了,死在了海賊黑胡子的手上...”


    慕謙深吸一口氣並未進入房間,反而是閉上眼壓低聲音,向那位婦人深深的低下了頭表達著歉意,而站在他身旁的耕四郎也無比謙遜的閉上眼將頭低下默哀。


    “...我知道哦,慕先生,報紙上雖然沒有記錄受害者名單,可是大家都通過電話蟲試著聯係了,霜月村一共犧牲了十七名船員,羅格鎮一共犧牲了二十一名船員這事我們早已知曉。”


    轉身招待著慕謙進屋的婦人停下了腳步,背對著慕謙的她身體顫抖了起來,在抽泣聲中,婦人眼中流出淚水的迴過頭看著慕謙。


    “我的兒子,他是否如同英雄一般戰死?”


    婦人捏緊著自己身上的圍裙,飽含淚水的眼中滿是期待的向慕謙問道。


    “...至死也未曾有過一絲求饒,是我們一心道場的好弟子。”


    慕謙身體在詢問中猛然一震,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迴答,而站在一旁低頭沉默的耕四郎立馬開口,微微睜開眼,無比嚴肅且認真的向那名婦人迴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


    婦人忍不住悲傷的跪坐在地,捂著嘴唇失聲痛哭,在女兒麵前壓抑了數天的痛苦讓她此時近乎崩潰。


    慕謙與耕四郎挨家挨戶的在霜月村裏向遇難者家屬道歉著,哭泣聲隨著他們的到來不斷在霜月村響起。


    雖然每位遇難者的父親、母親或妻子都表示從未怪過慕謙,不過每戶的遇難者家屬的哭泣與眼淚都如同一把把巨錘狠狠敲打著慕謙的心靈,讓他眉頭緊鎖萬分愧疚。


    “師傅,謝謝...”


    夜深人靜後,慕謙坐在霜月村的海岸斷崖處,輕聲向身後雙手環胸的耕四郎道謝著。


    “霜月村裏那些孩子或多或少都接受過我的教導,他們的犧牲讓我也羞愧不已,這並非是在幫你,而是在為我沒有教導好他們而向信任我的家長與妻子道歉。”


    耕四郎微微搖頭,走到慕謙身旁眺望著夜空下此時波濤洶湧的海麵,溫柔的向慕謙迴答道。


    “師傅,我想在羅格鎮舉行哀悼會,想要請你當主持,我這段時間太忙了,要去修鐵路,還要去和官員談判應酬。”


    慕謙微微搖頭將雜念甩開後向耕四郎說道。


    “沒問題,哀悼會你去反而不恰當,既然是‘一家之主’,那麽,除了必要的溫柔與愧疚以外,必要的殘酷也是必須要擁有的。”


    耕四郎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他甚至還反對慕謙親自去主持追悼會。


    “我知道了...”


    慕謙雙眼眺望著大海,抿著嘴不斷調整著自己糟糕透頂的心情,屋門口每一張哭泣的臉頰就仿佛是印在了他腦海裏一樣讓他愧疚難安。


    “慢慢走出失利的陰影吧,記住為師的教導,你的命格隻有‘勝’,你僅僅被海賊偷襲敗了一次就變得如此難看,若是更大的打擊隻怕你會愧疚到瘋魔,所以,你隻能一直勝利,必須一直勝利,我相信你擁有著這樣的才能。”


    耕四郎拍了拍慕謙的肩膀,嚴肅的教導他一句後轉身離開了這裏。


    “‘勝’啊,師傅還真是任性啊,說什麽隻能一直勝利,明明之前我都已經敗給白胡子了...”


    慕謙聳了聳肩並未將耕四郎所說的話當一迴事,他並不認為自己隻能走單行道,有些時候,失敗反而會取得更大的勝利,就如敗給白胡子那兩次都讓他取得了遠超直接勝利的利益與權利。


    “迴去吧,明天還要去羅格鎮道歉,在之後是阿拉巴斯坦王國,在之後是南海...”


    慕謙深吸一口氣搖著頭,還有太多太多的家庭需要去道歉,所以,他絕不會允許有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安靜且肅穆的羅格鎮會議大廳內,人們穿著黑色的正裝安靜無聲的默哀著,耕四郎師傅神態溫柔接待著每一位遇難者家屬與來賓。


    拒絕了海軍迎接去聖地瑪麗喬亞參加慶功宴的邀請,穿上了黑衣安靜的坐在賓客席參加著這一次的哀悼會。


    雖然他的確殺死了黑胡子為遇難者報仇,可是哪怕是報仇雪恨後,他此時所能感受到的也隻是失去了些什麽的空虛,而無法得到任何滿足。


    他並不認為自己是什麽悲天憫人的聖人,可是這種別人因自己一個決策而犧牲的感覺實在是太過糟糕,或許,自己還沒有擁有能將數萬萬人民的性命當做數字的王者器量吧?


    “艾爾莎沒有恨你,並且犧牲的大家也全都不會恨你,他們都是自願為了自己的夢想而犧牲的。”


    身穿黑色和服的古伊娜悄無聲息的來到慕謙身旁坐下,低著頭小聲安慰著這位從頂上戰爭之後眉頭就從未鬆開過的大師弟。


    “這可不是自願,唯一能夠讓人真正自願去做也僅僅隻有唿吸,他們都是在拚盡全力追逐著我的夢想,小師姐,請安心,我會在這一次悲慘的教訓中成長,此次的痛苦與悔恨隻會成為我變得更加強大的助力。”


    慕謙微微搖頭,抿著嘴向古伊娜迴答道,眉頭緊鎖的他此時的情緒操控遠超以前,並且果實能力製造的超高溫超低溫也隨著思維的轉變越發精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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