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師姐不必客氣。我聽說伯父是因為給人寫訟狀反被誣陷才被抓走的,對吧?」


    尤芳菲點頭,「我之前去找過阮師兄,他已經帶著我去了京兆府的大牢,見過了我父親。阮師兄說他有辦法,讓我去他家裏,一起商量一下,我現在正要過去。」


    「那我們跟你一起去。」


    原來芳菲師姐已經去找過阮師兄了。


    三人一起到了阮懷彥的住處的時候,阮懷彥正好剛從戶部迴來。


    「我聽芳菲師姐說,京兆府衙的人竟然對尤伯父動了私刑!這也太過分了!案子都還沒開審呢,他們就動私刑,簡直是目無法紀。」在路上的時候,芳菲師姐已經把事情的詳情跟他們說了。


    阮懷彥點了點頭,「所以我們正好利用這一點,讓他們成為無理的那一方。」


    「阮師兄打算怎麽做?」聽阮師兄這語氣,想來是已經有了主意。


    「先把他們對尤伯父動用私刑的事情傳出去,大家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官官勾結,殘害無辜之事,消息一旦傳出去,肯定會不脛而走,鬧得越大越好,這樣的話京兆府尹就不敢隨意處置這件案子了。」


    吏部尚書的小舅子,難怪京兆府尹要包庇了,不過,「讓程沐予去跟那個京兆府尹說一聲不就好了嗎?程沐予開口的話,那京兆府尹還敢包庇那吏部尚書的小舅子?」


    阮懷彥聞言搖了搖頭,「這個我也想過了,但是不妥,我們要想贏得輿論,必須要處於弱勢的一方。如果程師弟出麵,對方也可以說是我們以強權壓人,那這件事就牽扯不清了。況且,就目前的局麵來說,程師弟沒有出麵的必要。如果到了最後關頭還不行的話,那就隻能麻煩程師弟了,不過我想,應該是走不到那一步。」


    「嗯,還是阮師兄想得周到。不過隻用輿論的壓力應該是不行,京兆府衙門想必不會積極地去尋找對尤伯父有利的證據吧?到時候結果還是一樣。」


    「所以,我們得自己找找看,這件案子究竟有什麽破綻可攻。」說著,阮懷彥看向清溪和程沐予,「你們兩個來得正好,我還怕人手會不夠,我心裏已經有了計劃,但需要你們來幫忙。」


    「嗯,阮師兄說說看。」


    「我們先這樣……」


    ……


    程沐予迴到梁王府的時候,時辰已經不早了,但他還是招了一個侍衛進了書房。


    「去昌平侯府去幫我辦件事。」


    當夜昌平侯府裏進了一個賊,值錢的東西一個沒拿,隻偷走了一幅畫。


    第二天一早,昌平侯府的小侯爺急急喚來下人,「從昨天晚上我迴來之後,一直到現在,都有誰進過我的書房?」


    「沒有人啊,怎麽了?」看小侯爺這一臉著急的樣子,難道是丟了什麽要緊的東西?


    「行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沐世子,除了他還會有誰?!


    清溪今日仍得去書院,但心裏免不了還惦念著尤芳菲父親的案子,也不知道阮師兄的計劃成功了沒有。


    而此時的京兆府公堂之上,尤芳菲呈上幾十疊證詞,這些證詞大都是由旁人口訴,她執筆記下的。這些人都是以前父親曾經幫過的人,他們大都窮苦,不認得字,隻能由尤芳菲代寫。但一字一句皆是懇切,證實尤芳菲的父親為人端正,斷不會做出教唆人作偽證,誣陷人之事。


    京兆府尹翻看了幾冊,越發頭疼,他今天剛一到府衙,就聽說外麵已經傳遍了,說京兆府尹包庇吏部尚書的小舅子,還對無辜百姓動用私刑,官官勾結殘害普通百姓,那些唾沫簡直要把自己給淹死了。


    如今又上了這什麽『萬言書』真是叫自己進退兩難。


    京兆府尹揉了揉自己發痛的額頭,看著跪在底下的尤芳菲道:「想必你也知道,這些東西是不能成為證詞的吧?」


    「是,民女心裏很清楚,民女不過是想讓府尹大人知道,民女的父親是怎麽樣的一個人,如今原告突然翻供,其中緣由難道不值得再商榷嗎?難道僅憑他一家之言就能定我父親的罪嗎?」


    尤芳菲字字句句擲地有聲,昨天晚上阮懷彥就已經囑咐過她了,因為他和清溪都不能陪同她一起上公堂,所以她必須讓自己強硬起來,要用言語和氣勢壓倒對方,正因為他們是占理的一方,所以才更要表現得理直氣壯,壓得他們無理的一方心虛、膽怯。


    而此時尤芳菲口中的『原告』那家人正心虛地低著頭,他們沒有勇氣去看那個曾經義無反顧幫過他們的尤先生。


    尤芳菲走出京兆府的大門,整個人都是愣愣的,待看到阮懷彥之後,心中才算是鬆了一口氣,雙腿陡然一軟,差點跌倒在地上,阮懷彥見狀連忙上前扶住她,「結果如何?」


    「證據不足,壓後再審。」


    阮懷彥點頭,「是我們預料之中的結果,第一步已經成功了,接下來我們就要去見見那位鄭姑娘的未婚夫了。」


    尤芳菲這才意識到自己正被阮懷彥扶著胳膊,兩人距離如此之近,以至於她能清楚地看到阮懷彥鼻子上細密的汗珠,她連忙往後退了幾步,有些尷尬道:「真是抱歉,給阮師兄你添麻煩了,你還是先迴戶部去忙吧,鄭姑娘的未婚夫我自己去見就行了,哪能耽誤你這麽多時間。」


    「沒關係,其實我也不僅僅是因為尤先生是你的父親,才這般幫忙的,我隻是不想看到官場上的官員們都像京兆府尹這樣,若是給他有些教訓的話,其他為官的人是不是也能收斂一些呢?」


    見尤芳菲愣愣地看著自己,阮懷彥笑了笑,「走吧,我們去見那位鄭姑娘的未婚夫,他自己的未婚妻被別人強占了去,他卻不肯出堂作證,豈不是很奇怪嗎?要是能說動他出來作證,我們能贏的希望就更大了些。」


    『我們』?雖然知道阮懷彥的話裏並沒有其他意思,他隻是把自己看作像是一起並肩作戰的戰友罷了,但尤芳菲卻暗道:能被他稱為『我們』,這輩子也隻有這一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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