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站著的程沐予目光沉了幾分,看向江子明道:「你是三歲小孩子嗎?做什麽事情還都要姐姐幫忙兜著。」


    「關你什麽事了?」


    「看不慣小屁孩兒而已。」


    眼見著氣氛要變得緊張起來,清溪趕緊對程沐予道:「好了,天色不早了,你趕緊迴去吧,我送你出去。」說著,便是徑直拉著程沐予往外走去。


    直到確定江子明聽不見他們兩個的談話聲了,她才對程沐予道:「你跟他教個什麽勁?他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嗎?」也真是奇了怪了,程沐予平時那麽雲淡風輕的一個人,怎麽在麵對子明的時候,莫名奇妙地就很……計較?


    「……」程沐予蹙了蹙眉頭,沒有說話。雖然明知道江子明是她的弟弟,但看見她對江子明好,心裏還是……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送走了程沐予之後,清溪轉身迴去鬆濤苑,剛進去,就看到江子明正抱臂站在那裏盯著自己看。


    「怎麽了?」


    「從書院迴來的時候你不是跟我說,你想迴家歇著嗎?我想讓你陪我逛逛都不去,怎麽又跑到梁王府去了?」


    「就……突然想起有件事要問他,然後就過去了。」


    「清溪,程沐予那個人太假,笑麵虎你知道嗎?這樣的人心裏陰險著呢。」江子明也是納罕,自己都看出來了,清溪這麽聰明的一個人竟然一直被程沐予的表象給蒙蔽著。


    清溪聞言不由失笑,看來子明對程沐予的認識很深刻啊。


    「你笑什麽?」


    清溪微微搖頭,「我笑終於不是隻有我一個人這樣認為了。」主要是程沐予那廝偽裝得太成功了,別人都以為他是什麽溫潤公子呢。


    江子明無語了,既然清溪都已經看穿程沐予的偽裝了,怎麽還跟他走得那麽近?


    「走吧,進去了。」


    宋素綺不知道清溪發現了花盆的事情,隻覺得自己女兒今天的情緒好像有點不對勁兒,但看她一時又說說笑笑的,又好像沒什麽大礙,一時也就沒往心裏去。


    待清溪迴到自己房間之後,碧兒才緊張又擔憂地問清溪道:「小姐,你去哪兒了?」


    「沒去哪兒,就是出去轉轉。」


    碧兒仔細觀察了一下清溪,見她臉上的神情比之前輕鬆多了,這才放心了些,雖然不知道小姐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既然小姐不願意多說的話,那自己也就不多問了。


    伺候清溪睡下之後,碧兒和殷苒都去休息了,清溪睜眼看著頭頂的床幔卻怎麽都睡不著,也許等自己找到自己的路了,娘親就能……輕鬆一些了。


    次日,清溪照常和江子明一起去了書院,一切仿佛都和往日無二,但誰都不知道今日的清溪心裏憋著一股勁兒,一股隻許成功不許失敗的勁兒。


    「你先迴去吧,我去梁王府了。」


    因為昨天已經跟娘親說好了,所以不必讓子明幫自己打掩護。


    江子明撇了撇嘴,用勸告的語氣道:「你還是別跟他走太近,他那人……動機不良!」


    清溪笑了笑,目送江子明乘了馬車走遠。但是她卻沒有去梁王府,而是徑直朝著泠音閣的方向而去。


    ……


    夜晚的百花樓是最熱鬧的時候,百花樓裏是名副其實的百花爭艷,清絕艷麗應有盡有,時而有嬌笑聲從雅間裏傳出,簡直要叫人酥了身子。


    燈光璀璨,恩客盈門,一片歡聲笑語。


    驀地,卻有人停了下來,下意識地出口問道:「這是什麽聲音?」


    雅間裏其他人聞言不由一怔,隨即疑惑地問道:「什麽聲音?」


    不止這一個雅間,百花樓裏的其他客人也都聽到了這聲音,是琴聲。


    「是誰在撫琴?」陸續有客人打聽撫琴的人是誰。


    一時之間,百花樓裏所有撫琴的女子都停了下來,但是琴聲卻沒有停,反而越發激越起來。


    琴聲錚然,讓聞者仿佛身處烈風之中,耳邊風聲唿嘯,我自淩然不動,傲視天下。


    被琴聲激起心中的豪情,大家竟是不由漸漸安靜了下來,隻認真感受這琴聲之中傳遞出來的豪情萬丈。


    「怎麽迴事兒?到底是誰在撫琴?」百花樓的東家柳如煙從樓上走了下來,急聲問道。


    「迴姑娘的話,好像……是從對麵傳出來的。」


    柳如煙眉心一凝,也沒有多說什麽,隻邁步朝門外走去,剛走到門口,就看到外麵路上的行人也都是駐足聆聽這琴音,一個個像是被什麽巫術給定住了身形一般,一動不動。


    她眼睛裏頓時浮現出厭惡之色,本以為今日她們就搬走了,結果還來個垂死掙紮嗎?


    不過盡管她非常不願意,可也不得不承認,這首曲子撫得確實不錯,難道翟秀文她又從哪裏重金聘了一個琴藝高超的琴師?


    一曲結束,所有人都如同大夢初醒一般,路上的行人都是怔怔地看著泠音閣的大門,有人已經率先走了進去。


    這時百花樓裏也有客人從樓上急匆匆走下,口中還對同伴道:「我就跟你說,那琴聲是從對麵傳出來的,你還不信。」


    柳如煙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從自己的身邊經過,進了對麵的泠音閣,指甲不由戳進了手心,翟秀文,你以為你這樣垂死掙紮就有用了嗎?不過是一首曲子而已,能被記多久?等這新鮮勁兒一過,你還不是要灰溜溜地搬走?


    「姑娘,客人都要走了,怎麽辦?」


    「要走就走好了,過兩天還不是得再過來。」柳如煙深深看了一眼對麵匾額上寫的『泠音閣』三個大字,這才轉身上了樓。


    而另一邊的泠音閣裏,清溪已經坐著喝茶吃點心了,說實話,撫完這麽一首曲子,還挺耗力氣的,自己現在感覺很餓。


    「許小姐,你!你怎麽會……?你的琴藝也太好了吧!」翟秀文從樓上走上來,看著歪在椅子上的清溪驚嘆道。


    自己拜入泠音閣也有二十多個年頭了,雖然最善彈琵琶,但是對於其他樂器都有涉獵,除了琵琶之外,自己的琴藝也是被師父誇獎過的,但是跟這位許小姐比起來,實在是小巫見大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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